第16章

雖然表面上已退出朝局多年，但戰慄公仍舊是妖市之中位高權重的皇族，連龍霞也需賣他幾分薄面，這場熱鬧無比的壽辰直到深夜才賓主盡歡而散。

在禦書房裏批奏章的赮畢鉢羅聽到聖駕回宮的消息搶先一步回到寝宮等候，見到兄長在侍衛簇擁下踏進殿門，随即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赮畢鉢羅繃了一整天的臉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兄長。」

傍晚時分，他忽然覺得心口莫名疼痛，一直擔心是不是兄長出事了，幸好兄長平安歸來，看來是他多心了。

站在一旁的意方覺搶先一步扶住龍霞，「陛下，要宣太醫嗎？」

「宣太醫？兄長怎麽了？」赮畢鉢羅忙趕上前，扶着他另一側的身子。

龍霞卻還有心情笑，「不用了，一點暗傷，稍作調息就好。意方覺你也下去吧。」

「兄長受了傷？」赮畢鉢羅眼中湧起殺意。

「宴席上喝了幾杯酒之後，戰慄公說要讓小叔公戰骸和府中勇士過招，給賓客助興，誰知道戰骸狂性忽起，我便和他交手了幾招。」龍霞笑了笑，将重心倚至弟弟身上，「放心吧，對方受的暗傷比我還重，沒有三個月休想恢復。」他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戰骸……」赮畢鉢羅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兄長不該以身試險。」他扶着龍霞在床上盤腿坐下。

「為了讓他們的野心暴露，我不得不入對方的局。」龍霞撫着胸口，「而且，今日和戰骸交手，反而讓我有了意外的收穫……」在壽宴上邀他比試确實是魯莽無智的戰骸可能會做的事，但他仍是察覺出了一絲古怪之處。

「什麽收穫？」赮畢鉢羅解開他的外衣，對着他胸口上的黑印皺緊了眉頭。

「已經讓意方覺去查了，等他的回報吧。赮皺眉頭的樣子像老頭子，人家會以為你才是哥哥的。」他笑着抹平弟弟眉間的皺褶，「這麽老氣橫秋的弟弟我可不喜歡。」

赮畢鉢羅氣結地看着還有心情開玩笑的龍霞，「我也不喜歡兄長受傷。那個打傷你的戰骸到底是什麽來頭？」他今晚就去幫兄長讨回這筆帳！

「戰骸是戰慄公的孿生弟弟，以前孿生子是妖市的禁忌，所以他的存在一直是不能公開提起的秘密，我也不大清楚這些年來他經歷了什麽，只是如今世易時移，孿生子已毋須躲躲藏藏，所以他又正大光明的回到了妖市。」戰慄公太粗心了，為了傷他，竟然提早讓自己的秘密王牌曝光。

「他也是孿生子？」赮畢鉢羅挑起眉，「早知如此，我應該随兄長一同前去，這樣一來便可代兄長會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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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赮是在怪我不帶你出去玩嗎？」龍霞低下頭想了想，忽然又露出了笑容，「這樣吧，明日我們放假一天，出宮去玩！」如此一來，也可以讓戰慄公以為自己的傷勢不輕，必須卧床休養。

他有沒有聽錯？兄長說要放假？還要出宮？

赮畢鉢羅忍下推窗看看外面有沒有下紅雨的沖動，伸手捏了捏龍霞的臉頰，「你真的是我兄長？不是別人假扮的？」

被捏了臉的龍霞也不氣惱，「看來赮比較喜歡待在宮裏批改奏章……」

「赮要和兄長出宮！」赮畢鉢羅連忙松手，還心虛地親了親白皙臉頰上的紅痕，「兄長怎麽可能有假？赮絕對不會錯認兄長的。」

「你是不會錯認了白饅頭吧？」龍霞捏住他的鼻尖，「明日出宮，罰你帶我去吃全妖市最好吃的白饅頭。」

「最好吃的白饅頭，赮當然要一個人獨享。」赮畢鉢羅摟住他的肩膀，在他臉上輕咬了一記，「明天我帶兄長去吃芙蓉糕，吃烤雞，還要去茶館聽說書！」

第二天早上，龍霞假稱身體不适，停朝一日，換上一身平常的裝束，和赮畢鉢羅悄悄出了宮。

對宮外世界遠比龍霞熟悉的赮畢鉢羅拉着他在大街小巷裏品嘗小吃，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直到他開口求饒，說自己再也吃不下也走不動了。

「赮還有好多地方想和兄長一起去呢！」赮畢鉢羅抗議道。

「下次還有機會，何必急于一時。」龍霞苦笑，「你自己數一數，這一早上咱們甜的鹹的冷的熱的，吃了多少東西？」

呃……好像真的不少？「那我們去茶館喝茶吧！」他興沖沖地拉着兄長走進妖市最熱鬧的茶館，「這裏人很多，兄長你千萬別放開我的手。」

龍霞低下頭，看着緊緊牽住自己的手，「嗯。」

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張空桌能坐下來，叫了一壺茶和幾樣茶點，龍霞一臉好奇地看着人聲鼎沸的茶館，忽然扯了扯赮畢鉢羅的袖子，「赮，你看那裏。」

赮畢鉢羅舉目望去，原來是一名賣花的少女被幾個地痞圍住了調戲，「兄長擔心那個姑娘出事？」

龍霞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錢袋塞給弟弟，「你去幫幫她，順便把她的花都買下來吧。」

既是兄長的吩咐，赮畢鉢羅自然照辦，只是輕松打跑那幾個地痞之後，卻被少女纏着說要以身相許，急得他滿頭大汗，偏偏又等不到兄長前來解圍，好不容易把錢塞給對方，将對方打發走了，他憋着一肚子氣回到位置上……

空蕩蕩的桌子旁，已經沒了龍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