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羽生涼腦子裏首先閃過的是這位人模人樣的萬世極樂教教祖, 站在這裏多久了, 然後看到的又有多少。
或者直白點說，會不會發現他是男生然後惱羞成怒拿劍戳死他。
咬了咬唇，羽生涼沉入水中，小小的肩頭露出水面，水面以下的胳膊輕輕摟住自己，白淨的臉上浮上惱意, 使得被色氣蒸騰的臉頰更加嫣紅。
“教、祖、大、人？”
如果童磨沒有看錯的話，金發少女看他的眼神是看禽獸的表情, 視線在她懷疑的眼神和因為羞惱而繃緊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雖然他确實不是人, 但是也不想被當成喜歡看少女洗澡的變态誤解。
輕輕揮開對扇, 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童磨聲音關心, “七葉說你反鎖住門, 她在門口叫你你也不回應, 怕你出事！”
其實是他發現了房間中沒有了呼吸聲，才借着機會想來看看的, 死人可不好吃。
“我睡着了！”咽了咽口水，羽生涼不知為什麽有些緊張，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什麽危險的動物盯上了一樣。
折扇挪開些擋住半張臉, 童磨先是面無表情，然後看着在他的目光下逐漸驚慌的金發少女，半晌又勾起唇角笑得溫柔。
“七葉擔心你想不開！”
打開門的時候，少女整個人都浸在水裏, 嘴裏還吐出了咕嚕嚕的氣泡聲顯示還沒死，童磨覺得有趣極了，想湊近看看結果少女就醒了。
既然活着這麽痛苦，那麽就讓他來拯救她吧，舌尖仿佛已經舔|舐到血液的清香，面上卻更加體貼。
羽生涼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着一臉擔憂的七葉，她停頓了一下後，拿着剛才羽生涼脫下的和服，走過來批蓋到他的身上。
“教祖大人會保佑我們的，你以後不要做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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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告知，他明明只是睡着了，為什麽會被認為成自殺，而且這關愛小可憐的眼神他實在招架不住啊！
羽生涼低垂着眸子，仿佛有萬千愁緒凝結在其中，他打定了主意，明天一定得溜，否則被發現了身份，他們雙方總得倒下一個。
先到外面熱鬧的地方走一趟，應該有很大的幾率能碰上香奈惠他們。
被七葉少女拉着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剛躺下沒多久，羽生涼就被拍門聲叫醒，艱難地睜開眼睛。
本來就沒有怎麽睡，就剛剛眯了一小會，現在又被吵醒說着要去念什麽教義。
這才幾點，這是人幹出來的事嗎？
痛苦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在羽生涼翻了個身，打定主意不去，反正他是要跑的人，如果能把七葉小姐姐也帶走就更好了。
“阿涼，你還沒有起來嗎？”
七葉是有一個妹妹的，很漂亮，如果還在身邊的話應該已經長成了金發少女的樣子，但是由于好賭酗酒的父親，妹妹被賣進了花街。
後來就沒有了消息，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再見到妹妹一面，至少知道還活在這個世上，這個可憐的金發少女，就像她的妹妹一樣。
腦袋磕了磕枕頭，羽生涼又艱難地撐開眼皮，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我起來了。”
他必須得回到鬼殺隊，他的刀還在那裏呢，這裏也不是人呆的地方！
趿上鞋子，羽生涼随意地系上腰帶，然後推開門，瞬間就被眼前的震撼了。
果然，天還沒亮，确切地說，天還很黑，沒有幾個小時，應該不會出太陽。
烏壓壓的人頭聚集在這個院子裏，讓人頭皮發麻，姿态端正地跪坐在地上，虔誠地在念着什麽。
羽生涼想了一下，這個應該叫做大型追星現場！
“這是教義，你要把它背下來，下一次就要參與我們了。”
剛剛邁出第一步，一本很厚很厚的書就壓到了手上，羽生涼踉跄了一下，目測有一個大拇指那麽厚，他現在很害怕。
“這……你們都背會了嗎？”也許是被羽生涼驚愕的表情逗笑了，七葉彎着眉眼點頭，這一下給羽生涼整懵了。
手中的紙張突然變得燙手起來，羽生涼身體顫巍巍得如同蒼老了幾十歲，“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下一次就是明天啊，這真的很好背的！”金發少女顯然被吓到了，眼睛都瞪得圓溜溜的，整個人都生氣勃□□來，七葉掩唇笑了笑。
狂風驟雨的打擊擊垮了羽生涼的精神，他愁眉苦臉的低下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一天，羽生涼終于體會到了作為學渣被學霸打擊的痛苦，體無完膚的那種。
“………”
握緊了拳，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他今天就得跑！
敏銳地感覺到自從他走出來就一直有人盯着他，這視線讓他心煩，羽生涼想回盯回去，發現是那個可怕的男人又瞬間收回了目光。
童磨很好奇，明明是這個少女自願加入萬世極樂教的，現在得到了教祖的垂憐，卻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恐怕金發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碧綠色的眼睛中可沒有半點對他這個神明的感激與崇拜啊，更多的是警惕。
長長的指甲摸了摸下巴，他真的很好奇是為什麽，明明以前這麽做得到的都是信徒狂熱的崇拜，怎麽今天就不行了呢？
向站在旁邊的金發少女招了招手，今天她穿着白色的教袍，頭發只是柔順地散落下來，雖然還有一些不精神，但是看起來倒是清新了許多。
高位上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信徒注意着，因此幾乎是童磨擡起手的一瞬間，就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到了金發少女身上。
“這是新來的信徒嗎？”
“聽說是中村那家夥推薦的，啧啧啧……”
“教祖大人好像很喜歡她……”
底下的議論聲逐漸多了起來，羽生涼能聽到都是關于他的身份之類的。
又不能當做沒看見，只能在大家的目光中繃緊身體，硬着頭皮走上去，表情也放得癡迷一些。
他害怕被這些着了魔的信徒發現對他們心中的神不敬，這種人最可怕了。
其實說實話，眼前的這個高大的男人很符合人們對神明的想象，七彩的眼眸是羽生涼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身材也很修長，給人恰到好處的沉穩。
但是這對羽生涼來說完全沒用啊，就算是這個教祖大人臉上長出朵花來，他也不會瘋狂地信奉上他的。
對上來自上位人的目光，這個教祖大人好像還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羽生涼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是看錯了。
眯了眯眼，明明還是正直悲憫的模樣，暗道果然是自己沒睡好看花了眼。
“在這裏你會擁有美好的生活，你現在有什麽願望？”
骨節勻稱的手指撩開少女臉前的幾縷不聽話的發絲，不出意外地聽到了底下信徒的抽氣聲，金發少女的身形也緊跟着晃動了一下。
童磨非常滿意自己的行為造成的小混亂，他現在一定看起來就是慈悲的神明在安撫信徒，偉大極了。
羽生涼：我的願望是離開這裏，謝謝。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羽生涼眉頭輕輕皺起，不明白這個人想要做什麽，明明他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落難人。
偏頭躲閃了一下，肉色的唇動了動，“我想再出去看望我的親人一趟。”
對少女的動作有些不滿，童磨收回自己的手，“不是已經無家可歸了嗎，為什麽還要回去呢？”
眸子裏劃過冷光，目前他的興趣很足，還不想這麽快就把這個女孩吃了，希望她不要讓自己失望。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些矛盾，明明并不是很冷，羽生涼卻感覺身體有些發寒，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
沉默了一會，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羽生涼雙手掩住臉面，肩膀抖了抖，帶着哭腔，“我其實是想再最後見一下我的未婚夫，和他做個了解！”
“……未婚夫嗎？”
唇齒裏吐出這幾個字，童磨單手撐起下巴，另一只手在腿上敲打了一下，眼睛注視着悲傷到極致不斷抽泣的少女。
“我來為你主持公道吧！”
“………”
少女的動作停滞了，應該是被他這關愛信徒的善行給震驚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果然他還是更喜歡信賴崇拜的目光。
羽生涼心裏被“怎麽辦”刷屏了，以至于他暫時失去了語言功能，沒有及時反對這個決定。
他要去哪裏找一個未婚夫？
“今天晚上我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關懷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她還沉浸在被教祖關懷的幸福中無法自拔，童磨皺着眉掃了眼天空，站起身回到了屋子裏。
“今天晚上做個了解吧！”
“教祖大人對你這麽好，你就別傷心了！”七葉瞪了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金發少女，她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內心是非常羨慕的。
羽生涼牙關打顫，恨不得當場流下幾滴後悔的熱淚，手指插進頭發使勁抓了抓，擡起頭，“七葉姐姐，這裏最大最好的花街在哪裏？”
“你問花街幹什麽？”
少女清澈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決堤流淌下來，七葉心中浮出了一個答案，“難不成那個男人背着你去花街花天酒地？”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但是她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金發少女的腦袋，表情非常的生氣，“所以你才這麽傷心？”
“為什麽要為這種男人傷心？我們又不是非要活在丈夫的庇佑下，沒了他就沒有了容身之所了嗎？”
七葉看着羽生涼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她來這裏完全是因為家庭讓她絕望，但是金發少女是因為自己太過懦弱。
少女的鼻尖紅通通的，還是一副蔫蔫的樣子，眼睛始終低垂着呆呆地看着地面。
“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
“……什麽？”雙手被抓起來放到胸口的高度，羽生涼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灼灼發亮的眼睛，他其實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天知道他現在只是想要跑進花街躲一躲，那裏人很多。
“我問你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
“叫……叫什麽名字是吧！”羽生涼就很慌，腦子裏滑過無數張臉，一一進行了排除，最後只留下一個名字。
“叫義勇，富岡義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