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籌備婚禮是一件極其累人的事,多虧了解語來幫忙,曉晨才能忙裏偷閑地松口氣。
當然,有脾氣的花解語同學,可沒少給那位準新郎官臉色看,好在礙着曉晨的面子,每每解語對一楊由尖酸刻薄、冷嘲熱諷即将上升為武裝鬥争的時候,曉晨就跳出來打太極,所以至今,也沒有發生什麽準新郎缺胳膊少腿的人間慘案。
不過,令衆人措手不及的另一件事發生了,原定于六月初六的婚禮被迫提前,因為寧曉晨同學懷孕了。
“解語,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曉晨有些愧疚,本來她們人手就少,現在她又成了重點保護對象,不僅抽掉了原本的勞動力,還得讓現有的勞動力為她操心。
解語從成堆成堆的衣服裏擡起頭:“你——坐着就好,要是坐累了,就躺着,餓了渴了,就叫那邊那個。”說着,解語用衣撐指了指對面書房開着門辦公的林一楊。
自從曉晨懷孕之後,一楊就把書房直接改成了臨時辦公室,有什麽文件都讓李秘書送過來。
倒不是一楊過分緊張,是曉晨的身體實在羸弱,連徐醫生都說,曉晨能懷孕,真是祖墳頭上冒青煙了。
所以,一楊決定明天帶曉晨,一起去拜祭一下父母。
一楊的父母葬在城北公墓,比較近,所以就先去那裏。
大三時,曉晨跟着一楊來過一次,見到了一楊父母的照片之後,她才明白,為什麽一楊長得那麽好看。
“叔叔阿姨,曉晨又來看你們了。你們過得好嗎?”說着,曉晨将一束白色的菊花恭恭敬敬地放在墓碑前。
一楊扶起她的腰:“你剛才叫什麽?”
“叔叔阿……啊!”曉晨一驚,忙改口道,“是爸媽。”
一楊揉揉她的頭:“沒關系,他們會原諒你的。”
曉晨忙又扭過頭,對着墓碑上一楊父母的黑白照片粲然一笑:“謝謝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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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走吧。”
“咦,可是你還沒有跟爸媽說話啊?”
一楊攬過她的腰,邊走邊道:“說過了。”
“什麽時候,我怎麽沒聽見?”
“在心裏,我每天都說。你呀,他們早就認識了。”
“咦,是嗎?你都說些什麽呀?”
“我說……咱們要不要換一對新戒指?”
曉晨一把按住一楊摘戒指的手:“才不要呢,別人家結婚,等得九年才是陶婚,咱們家一結就是。”
“嗯,”一楊一點頭,“咱爸媽也是這麽說的。”
曉晨的父母葬在雁歸公墓,離城北公墓不過20分鐘的腳程,一楊卻不同意曉晨步行,最後還是開車過去的。
寧古夫婦的合墓前,一株紫色的風信子正安靜地躺在那裏。
曉晨忙擡起頭四處搜索,空空蕩蕩的墓園裏,除了她跟一楊,并沒有別人。
“是你父母的朋友?”一楊問道。
曉晨收回目光,将手上的白菊花擺在風信子旁邊:“不是,是東學。”
“一楊,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父母的事。”見一楊輕輕搖了搖頭,曉晨接着道,“我爸媽是九年前出事的,車禍,人剛送到醫院,還來不及進手術室,就離開了……”
一楊扶着曉晨微微有些顫抖的肩膀,聽她繼續道:“每年的忌日,都是東學陪我來的,他總要送上一株紫色的風信子。一楊,你知道風信子的花語是什麽嗎?”
一楊搖搖頭,心裏卻漸漸緊張起來,該不會,曉晨已經知道了什麽吧。
“是‘對不起’。”曉晨看向了風信子,接着道,“我知道,東學是在為我父母的死愧疚,當初,如果不是爸爸錯開了夏伯伯的車,也不會出事。可這件事,我并不怪夏伯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車有問題呀,可東學還是很自責,每年都要站在這裏好久好久。”
一楊一顆懸而未決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拍拍曉晨的肩膀,一楊安慰她道:“曉晨,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相信時間會感化一切,你也不用太擔心。”
“嗯。我爸爸也總是這麽跟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而人生中的每條路都不會白走。就像我們,走了這麽久,還是走在了一起。”
一楊卻将目光看向了墓碑:“謝謝爸媽,把曉晨帶給我。請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照顧好她,還有我們的孩子。”
說起孩子,曉晨不由地側過身去,擋在墓碑靠西一邊的碑文旁,可一楊還是看見了,碑文的最後一行,刻着:“外孫,林氏。”
林氏……林氏……怎麽會是林氏?
“曉晨,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聰明如一楊,他怎麽會猜不到,既然夏東學和曉晨不曾結婚,而曉晨和他發生關系的時候,又恰好是九年前,跟寧古夫婦車禍的時間基本吻合,那也就是說,這墓碑上刻的“外孫,林氏”就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曉晨……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懷裏的小人兒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來不及,她來不及……
一個月之後。
“一個漂亮的小教堂,有白胡子黑長袍的神父,有一條灑滿玫瑰花瓣的小路,有世界上最潔白的婚紗,還有滿滿一堂的親朋好友,我還要嫣然跟小珏做我們的花童,還有還有……”
所有的一切都跟曉晨設想的一模一樣,這一天,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準備好了嗎?”
教堂外,夏東學輕輕握着曉晨的手,這一刻,他竟比新娘還要緊張。
曉晨輕輕一點頭,做了個深呼吸:“準備好了。”
門開了,一楊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站在白胡子黑長袍的神父旁邊,微笑着看着曉晨。
踩在鋪滿玫瑰花瓣的走道上,曉晨緊張地幾乎不能呼吸,低聲道:“東學哥哥,你可要抓緊我,不能讓我跌倒,我怕丢人。”
“放心,有我在。”說着,夏東學握緊了手的力度。
身後,嫣然跟小珏一邊一個,提着曉晨長長的裙擺,臉上洋溢着童真的微笑。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曉晨踏過的每一步,都是她跟一楊往日的回顧。
她永遠不知道,下一步等着她的會是什麽,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因為每走一步,就會離幸福更近一步,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
“交給你了。”
最後一次感受着曉晨掌心的溫度,夏東學緩緩将她的手交付給林一楊。
一楊微微一點頭,緊緊接過,剩下的路,他們要一同走過。
“大家好,我們今天在這裏出席林一楊男士和寧曉晨女士的神聖的婚禮。”
白胡子神父慈祥的聲音漸漸響起,歡呼的人群開始安靜下來。
“好,林一楊先生,你願意接受寧曉晨女士,作為你的合法妻子嗎?”
“我願意。”
這一刻,他等了好久。
“好,寧曉晨女士,你願意接受林一楊先生,作為你的合法丈夫嗎?”
“我願意。”曉晨莞爾。
“好,請兩位新人交換結婚戒指。”
盒子打開了,衆人一陣驚呼,居然是一對又老又土的金戒指。
一楊跟曉晨卻相視一笑,在衆人詭異的目光中,完成了儀式。
“以中國法律所賦予的合法權利,我現在宣布,你們正式結為合法夫妻。林一楊男士,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
伴随着彩帶、禮花和衆人的歡呼,這對新人深情相吻。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夏東學番外
“交給你了。”
最後一次感受着曉晨掌心的溫度,夏東學緩緩将她的手交付給林一楊。
“大家好,我們今天在這裏出席林一楊男士和寧曉晨女士的神聖的婚禮……”
神父的聲音漸行漸弱,教堂的大門在夏東學身後緩緩合上。
不知不覺,在西雅圖生活已經兩年了。這兩年來,夏東學每到一間教堂都要進去坐一坐,閉上眼睛,擡手牽起身邊的“新娘”,緩緩走過鋪滿玫瑰花瓣的走道。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每一步,都是他和曉晨點點滴滴的回憶,他要和她,一直走下去。
夜晚的西雅圖更是醉人,仿佛夜幕下的它,才是最真實和浪漫的。
夏東學從不是個嗜酒的人,也很少會去酒吧,可是今天,他卻被一陣歌聲迷住了。
“我以為忘記你的微笑
忘記你獨特的味道
以為這感情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以為忘記你的擁抱
忘記你所有的好
越是想要逃
我越是躲不掉
……
白色的風車依然轉着
扮演孤獨的角色
愛情從來都沒有假設
只有選不選擇
記憶的相冊依然存着
像唱不完的歌
愛情從來都沒有舍不舍得
只有心如刀割
我以為忘記你的微笑
忘記你獨特的味道
以為這感情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以為忘記你的擁抱
忘記你所有的好
越是想要逃
我越是躲不掉
……”
緩緩推開酒吧的門,夏東學要了一杯威士忌,靜靜聽完了這首歌,然後又要了一杯,托服務生送給這支歌的演唱者。
換場的後臺有些忙亂,服務生截住正欲下班的主唱:“Claire,a customergaveyou a cup ofwhiskey.(Claire,有位客人送了你一杯威士忌。)”
顧青青不耐煩地一蹙眉,每天向她獻殷情的客人太多了,她懶得應付:“Now,itis yours.(送你了。)”
目光卻在掃向酒杯旁邊的紙條時,猛地一滞:“歌很好聽。”
是他的字,她不會認錯的。
“Where are the speakersWhere!(人在哪?在哪?!)”
“H…He just left.(他、他剛走。)”
猛地推開後臺的門,擠過人群,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推門而出。
“東學!夏東學!”
顧青青拔腳追了上去,這一次,遇上了,就不會再錯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