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上九點,沈白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家。開門進屋,發現他那一居室的客廳裏放着個收拾好的行李箱,他的女友楊蓉蓉正在穿外套似乎正準備出門。

楊蓉蓉見到沈白一時愣住,穿外套的動作明顯僵了僵,繼而又狀似無所謂道,“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楊蓉蓉最近一年經常出差,沈白以為她又要飛哪裏,皺眉道:“這麽晚還出去?機場嗎?我送你。”

楊蓉蓉沒馬上回答,她慢慢扣好大衣扣子,垂下眼思索片刻後開口直接道,“阿白,我們分手吧。”

沈白腦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迷茫地問了句,“你說什麽?”

楊蓉蓉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緊了緊,一咬嘴唇豁出去般道,“我得到了個去國外培訓的機會,要去一年。”

這回沈白聽明白了。他的瞳孔有一瞬間急速緊縮,心髒的位置是泛起陣陣難言的刺痛。沈白喘了口氣盡量忽略那異常的痛感,定了定神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那也不用分手啊,一年而已,一年後……”

“不。”楊蓉蓉打斷了他,“一年後,我可能也不會回來了。”

一陣尴尬的冷場。

楊蓉蓉是南方人,個子不算高,但長得可愛,平日笑起來的時候總是眼睛彎彎,兩頰上會顯出明顯酒窩,十分生動。而此刻,沈白看着她,說不清心裏是失望多還是憤怒盛。

良久,沈白才自嘲一笑說道,“如果我今天沒有提早回來,你是不是連句‘再見’都省了。”

“我給你留了信……”楊蓉蓉解釋,嗓子有些低啞。

沈白不再多說,轉身打開了門,意思很明顯——滾吧。

楊蓉蓉拉着行李箱向外走去,經過沈白身側的時候,喃喃了一句,“對不起……”

待她一出門,“砰”一聲,門就被用力關上。楊蓉蓉驚了一下,卻仍舊沒有回頭,在黑暗的樓道裏,她擦了擦濕了的眼角,最終還是毅然拉着行李離開了。

屋裏的沈白靠坐在門邊,眼神空蕩,許久後他撐起身進了卧室,脫了外套後一頭栽進床裏。翻身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沈白心裏堵得慌,連帶着眼睛都酸澀不堪,扯過被子胡亂一蓋,閉上眼,深深的疲憊感令他立時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生物鐘讓沈白準點醒來,他下意識坐起,剛要下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不用上班——昨天他丢了工作,哦對,回來還被女友甩了。沈白倒回床上,煩躁得抓了抓頭,決定接着睡。

但回籠覺的質量卻有點糟糕,沈白做了個不知名的噩夢,等他掙紮着從夢裏醒來,只覺得臉上一片潮濕,拿手一抹,居然滿手的淚。沈白“操”了一聲,起身去廁所放水。剛按下馬桶沖水、拉上褲子就聽見手機在響,他回到房裏從地上的外套裏掏出手機,一看屏幕,是張林打來的。

“喂。”

“阿白,我剛聽小飛說,昨天那姓劉的王八蛋又故意找茬,還害你被開了!”張林的聲音裏盡是氣憤。他是沈白的高中同學。

沈白拿着電話,重新回到廁所,将手機開了免提擱在臺面上,一面拿牙刷蘸牙膏,一面跟張林說,“那家夥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這次太他媽過分了,居然給客人的菜裏下不幹淨的東西。我一時氣不過就動了手,對不住了……”張林在獵頭公司上班,這次這個“東海明珠”酒店的工作就是他之前給介紹的。

“這沒什麽。要我說,你們那經理也太傻逼,明顯不是你的錯,居然開你!”

沈白刷着牙,含糊說道,“那姓劉的是他侄子,沒辦法。”

張林在那頭替他嘆氣,轉而又道,“工作多得是,你也別急。難得閑下來,你就當放假陪女朋友了,跟你說,女人可得哄着……”

沈白擰幹毛巾擦臉,耳邊是張林叽裏呱啦關于哄女人的秘訣,到後面他實在聽不下去,直接說道,“我跟蓉蓉分手了。”

“……”那邊靜默了三秒,然後嘀咕了句髒話,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啊?”

“昨晚。”沈白把毛巾洗了挂好,拿上手機去了廚房。

“操,這也太勢力眼了吧,你剛被開她就分手。”電話那頭,張林不平唏噓。

“不是,這事她還不知道。”沈白從冰箱裏拿出兩個雞蛋,準備做個蛋炒飯。

“那是為什麽啊,之前也沒聽你說。”張林納悶。

沈白心想,之前我也不知道啊。他三言兩句解釋了下,然後道,“算了。跟着我也沒大前途,她有好的機會,不能攔着。”

沈白的情況張林是清楚的,高中畢業後就開始打零工,發過傳單,送過快遞、外賣,甚至當過超市搬貨工,後來跟了位師傅學廚藝,然後考了證專心定下來做廚師。張林又嘆了口氣,沈白今年26了,除了他那間一居室和輛破電動車,沒幾個存款,想要結婚确實是困難。

沈白碗裏打着蛋,歪頭夾着電話道,“張林,又得麻煩你了,如果有哪裏招人就吱我一聲。”

“放心,兄弟這回一定給你找個靠譜的!”張林打包票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挂斷。沈白放下電話,動作麻利地三兩下炒好了蛋飯,盛在盤子裏後坐在餐桌上扒拉完,再洗了碗。家裏還留下不少楊蓉蓉的東西,沈白找了個紙箱一點點收拾進去——包括客廳桌上那封楊蓉蓉留下的信,沈白一眼沒看直接丢進了紙箱,最後将箱子一股腦塞在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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