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拒見方季,江意昏迷

揮手示意龔無憂接過虎符,百裏浮光上前躬身扶起方季:“護國公請起。”

百裏浮光人矮小,看起來胖也沒多大力氣,但方季不敢違逆,借着力站了起來:“多謝陛下。”

看着眼前的将軍,滿面風霜,真真切切的感謝着他。百裏浮光有些愧疚,該說謝謝的是他,謝謝這位為搖辛國征戰四方,護衛國土的常勝将軍。

只是有些話,現在不能開口,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百裏浮光拍拍她滿是繭子的手心,一言不發的回身走上升龍臺。

就在百官翹首以待的時候,百裏浮光開口道:“護國公身為主帥,疏忽職守,教下不嚴,現暫停兵馬大元帥一職,令其重整西郊大營軍紀,肅清軍中亂象。”

“另,朕蒙聖女教導多年,深知聖女處事公正,現将收回的虎符托與聖女掌管,親政之日再行取回。今日朝議,到此為止,退朝!”

龔無憂愣了愣,高聲唱諾道:“退朝——”

恭謹的奉上虎符,金紗簾內伸出一只虎口帶繭的手,是武官服飾袖口,看來是聖女身側之人接的。龔無憂也不多事,告罪之後,急匆匆追着百裏浮光而去。

朝中紛亂,衆官員百态橫出。

江意向着臺下嘲諷道:“人總有行差走錯之時,外間天色不大好,丞相年邁,回去的時候當心腳下,摔得難看倒是其次,沒了命就不值當了。”

瞥了一眼木頭似的站在殿中的方季,江意躊躇,不由自主想下去安撫幾句。可腦袋暈的厲害,扶住詹錦伸過來的手臂,從她的眼眸中看到的自己,面色難看的緊:“回朝聖宮。”

朝聖宮。靠在軟塌上,江意始覺背上冷汗津津,心跳雜亂無章,她知道自己撐不住了。從腰間扯下令牌,眼前晃得厲害,詹錦都是重影,苦笑一聲:“傳令醫官,前來議事。封鎖朝聖宮,消息絕不能外洩。”

詹錦接過手令,見聖女面如金紙,轉身就準備去請醫官。未走兩步,袖口感到阻力,順着衣擺看去,一只蒼白而消瘦的手抓住了她。

江意現下已近昏迷,喃喃自語,詹錦聽的不真切。坐回塌邊,俯身傾聽:“阿季,阿季….”

“聖女可是要見方将軍,屬下這就去請。”

江意皺皺眉,很是痛苦,抓緊握住的衣角:“不許,不、許、讓阿季、知曉。不、”

話未說完,江意竟是昏了過去,詹錦擡頭大驚失色。匆忙起身,左手卻多了些重量,回頭見聖女緊抓着自己的衣角并未松開。

“阿大。”

窗間閃過,屋內多了一個黑衣人,靜靜伫立:“見過首領。”

“拿着令牌,去請醫官。”

“是。”

屋內又只剩下詹錦和江意。詹錦小心翼翼的扶着聖女躺下,給她蓋好被子。見她面上都是冷汗,又瞧了瞧抓着自己的手,從腿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揮斷衣袖。

将聖女的手連着那截布料,一起放到被中,壓好被角。詹錦起身取來潤濕的手帕,細細擦拭聖女的面頰。

詹錦從未這般近距離的看過聖女,面容精致而蒼白,有一種病态的美。貝齒還咬着毫無血色的唇,詹錦知道,聖女遇到猶豫不決的事,下意識會做這個動作。

昏迷前,聖女其實是想見方将軍的吧。詹錦微微嘆息,帶着些心疼,幹淨的手帕輕輕濕潤幹燥的唇,咬了一串牙印的牙關漸漸松開。

“咚咚——”門外的侍女敲門,回禀道:“聖女,方将軍求見。”

關好殿門,詹錦轉過身子,見方季直挺挺的跪在臺階下,心緒複雜:“聖女有令,封鎖朝聖宮,來客請回。方将軍,還是起來吧。”

方季以頭搶地,言語堅決:“麻煩詹大人轉告,末将有要事,還請聖女接見。”

詹錦看着她,沒有說話。視線稍移,見一群醫官身着宮服,結伴而來,像是沒看到有人跪在殿門一般,向詹錦拱拱手,算是打招呼。

詹錦回禮,言語恭敬道:“詹某恭候多時,諸位醫官請進,聖女已在殿中等候。”

侍女将幾位醫官引進殿內,就在詹錦離去之時,方季放聲大笑,嘲諷道:“宮外數十人命,聖女尚能眼都不眨斬殺,不願救人卻在藥丸上耗費時日,當真可笑。”

“方将軍既然知曉,又何苦跪在此地,聖女不會見你的,還請将軍速速離去。”啪嗒關上,詹錦背靠殿門,看着床榻邊醫官忙成一片。可笑?我倒覺得聖女可憐,又可悲。

朝聖宮的醫官,是聖女遍尋天下找來的,大多都脾氣古怪、自負清高,但有一點,他們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追求醫術的頂峰。也是憑借醫術交鋒,聖女将這些高人引到朝聖宮。

醫官平日無事,就是研究藥材,翻閱醫書古籍,想着如何破解聖女出的難題。但他們最主要的,就是保住聖女的命,今天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明泰殿。

“下去吧,繼續盯着朝聖宮。”小太監誠惶誠恐的躬身退下,百裏浮光将手中的折子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扣着龍案邊緣敲擊:“龔公公,你說,聖女到底在想什麽呢?”

龔無憂身為合格的太監總管,一張臉笑成菊花,殷勤道:“陛下将兵符托與聖女,天恩浩蕩,眼下自是要避嫌的。”

不對不對,聖女朝議重責,封鎖朝聖宮,拒見方季,這一連串的事情每一件都不對,幾乎都要打破今日之前,他對這二人關系的界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他遺漏了什麽?百裏浮光開口道:“近日,靜安宮可有什麽動靜?”

從朝聖宮跳到靜安宮,龔無憂微微愕然,但還是很快接上話頭:“回陛下,靜安宮近日修繕,邵大人、詹大人時有交集,聖女每隔兩日也會過去看望,方将軍這段時日倒是甚少入宮。”

敲擊的節奏慢了下來,龔無憂見陛下沒有出聲,稍稍擡頭,哪知一雙厲眼就那麽直直盯着他,隐含幾分催促。該說的都說了呀,龔無憂也納悶了。

瞧見龔無憂迷茫的眼神,百裏無憂氣的都快吐血:“人來人往記得不少,靜安宮的主子看不見啊?!”

福華郡主?不是您自個兒說不許提她的消息嗎,看着陛下傲嬌的小模樣,龔無憂機智的沒有說出來,假模假樣的扇了自己兩巴掌:“老奴該打,老奴該打,這麽重要的事兒竟忘了。”

“福華郡主來找過您幾次,老奴按您的交代,都勸回去了。聽聞後宮的太妃曾去靜安宮找麻煩,聖女下令,讓太妃們焚香如素,抄錄佛經。福華郡主倒是甚少在宮中走動,自個兒在靜安宮練武。”

“近日國庫緊張,後宮的一應用度能消減的都消減了,到了年齡的宮女太監都放出宮去。龔公公,盡快把這件事辦好咯。”欺負人都欺負到他頭上了,這些老太妃活的舒适,都忘了主子是誰。

陛下耶,三國之中,最為富庶的就是咱們搖辛國。随随便便一塊磚瓦,都是平常人家半年的用度,你這樣說,真的好打臉,太妃們,還是自求多福吧:“老奴遵旨。”

正在百裏浮光暗暗打定主意,要去看望卓絲絲,看看能不能套出線索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弓着身子進來,跪在地上:“陛下,丞相求見。”

“總算來了,”百裏浮光溢滿柔波的眼眸漸漸冷下來,将折子随手扔到龍案上:“還不快去請丞相大人。”

陛下滿是嘲諷,隐含薄怒,吓得小太監哆哆嗦嗦退下,連龔無憂都側目,想要勸勉幾句,瞥見丞相的身形出現在殿門口,也就忍了回去。

“老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蔣文鶴躬身跪拜,語氣帶着幾分憤懑。

“你們都下去吧。”百裏浮光沒有搭理他,反而先讓衆人出去。

龔無憂領着殿中奴婢太監退下,遣散殿門的侍衛侍從,自己守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憎入定的神态。

百裏無憂随手抓起龍案上的硯臺,狠狠砸下臺階。硯臺落在堅硬的大理石,頓時四分五裂,蔣文鶴離得不遠,額角被飛濺的碎石劃了道口子,朝服亦是染上墨汁。

“老臣惶恐,還請陛下恕罪。”蔣文鶴本是來興師問罪,哪知還未開口,就遭受如此待遇,心下想不明白,嘴上還回得挺快。

“丞相是該好好惶恐,身為同盟,擅自行動,實為不義,身為臣子,欺君罔上,實為不忠。如此不忠不義之徒,還有臉來見朕!”百裏浮光出言沒有半分留情,很是不滿。

“陛下,老臣冤枉啊。今日朝議,老臣也是昨晚知情,擔心打草驚蛇,還請陛下明鑒,老臣只想輔佐陛下,以報先帝知遇之恩,絕無半點私心。”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大概,也許,虐不過三秒。結局到底要不要虐?!請大聲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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