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紅玫瑰與白玫瑰
芭比很快睡着,秦銳悄無聲息地走進廚房,從背後擁住淩蘇曉,一低頭就吻在她的後頸窩裏。
淩蘇曉避讓:“你快回去吧,明天我會送芭比和樂樂去幼兒園。”
秦銳假裝不明白她的意思:“你上班累,早上多睡會兒,還是我送他們去吧。”
淩蘇曉心裏冷笑。前段時間不是忙得跟什麽似的嗎?現在怎麽又突然這麽閑了?
她試圖回身推開他,可他下了大力,令她轉不過來,又怕驚醒了孩子,只得低聲斥責:“秦銳你別這樣!”
“怎麽了?是不是前天晚上不好?”
他暧昧的話語低低地吹過她的耳根,淩蘇曉偏了偏頭:“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他卻已拉開她後背的拉鏈,伸手握住她的前胸:“蘇曉,我愛你,這世上我愛的女人只有你一個,這跟我們是結婚還是離婚無關。”
淩蘇曉用力掐着他的手背:“那你也不用這樣啊!反正你有別的女人,你找她去好了!”
他卻一如往常,死死賴定了她:“不,我就要你!”
每次都是這樣,他堅稱只愛她,從語言到行動,似乎處處都在印證着這一點,可他又從來不提跟另外那個女人斷絕,也沒有提過複婚。
淩蘇曉糾結着,說不清到底是困惑、憤恨、心軟、還是各種感覺交加抵消之後的麻木。老夫老妻了,反抗得太堅決意義也不大,何況一牆之隔處就有孩子,也沒法真鬧出來。
轉眼間,她已被他壓在了床上,她放棄了從來行不通的離婚論,推他:“我很累,真的不想。”
他循循善誘:“都我在上面好吧?你就躺着,不用起來。”
淩蘇曉只好閉着眼睛,不聲不響。
腦子裏卻漸漸浮現出另一個人的樣子。很多年沒見了,印象裏的他還是六年前的模樣,原本的寸頭留得有點長了,但發質還是硬的,随意梳一梳,再飛快地騎會兒車,風就會把頭發吹得豎起來,露出高高的好看的額頭,偶像劇裏年輕有為的男主角,都是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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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裏也有紅玫瑰和白玫瑰。或許秦銳原也不輸給他,可他是不能在一起的那一個,就越發顯得英俊逼人,讓人心裏隐隐作痛淡淡哀愁的英俊逼人。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秦銳的出軌也不能讓淩蘇曉對他有多麽怨怪,畢竟從始至終,她總也忘不了她愛的其實是另一個人,從始至終,她都在精神出軌,不是嗎?
淩蘇曉所在的獵頭公司,業務部門需要每天都有人在崗,以方便聯絡客戶,更有少數客戶可能會需要在休息時間上門面談,所以大家是錯開作息的,淩蘇曉周五和周六休息,周日到周四上班。
周四晚上顏斯敏打電話給她,約她周五喝下午茶。這個該算是她們倆近期之內的規律性活動了,顏斯敏不像淩蘇曉那麽早結婚生孩子,她是走的正常路線,前年結的婚,去年生的孩子。她工作的地方是做化工産品的,不管是不是做業務的,統一休一年産假,現在還在産假當中,所以她們倆通常約在沒那麽擁擠的周五喝下午茶,之後淩蘇曉正好去幼兒園接芭比和樂樂。
顏思敏還在哺乳,咖啡奶茶熱巧克力都不敢喝,只點了杯鮮榨果汁,然後就一直眼饞地盯着淩蘇曉咖啡上那顆精致的心:“我說蘇曉啊,這秦銳不是三天兩頭都帶孩子去你那兒住嗎?你還何必自己來接,讓他接了去你那兒得了呗。”
淩蘇曉托着腮,用小勺把那顆心攪沒了:“他要怎麽樣是他的事,我總不能默認吧?那算什麽?以前就說好周末我帶孩子的,這會兒就該我來接。”
這種狀況顏斯敏早已知曉,她已經從最開始的義憤填膺發展到了現在的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這秦銳到底是什麽意思呀?是不是他找那個女人就是裝樣子?他們那個圈子裏人人都要有情婦,所以他也要有一個來充門面?”
淩蘇曉搖頭:“裝樣子?豔照都有了,而且他們倆誰都沒否認。”
不管對秦銳的感情如何,和所有被背叛的妻子一樣,淩蘇曉始終不太願意去回想那天無意中看到他的手機居然接收到一個女人發來的豔照的情形,而那個叫珍妮的女人幾天之後甚至還找上門來,非要跟她談一次。
這個太過戲劇性的女人,讓淩蘇曉在和秦銳相識十年、又當了六年夫妻之後,第一次覺得他很陌生,陌生到她根本不了解他,再想到他就覺得像是在看一部TVB連續劇,那麽遙遠而不真實,讓她根本無從恨起。
珍妮說,她從十四歲開始就是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十四歲,一個女孩性情初開,很容易就被一個霸道的男人拿捏成一個性感得能把男人送上天堂、又卑微得能為男人低到塵埃裏去的絕色極品。現在她跟了秦銳,便也是這樣伺候秦銳的,秦銳每次到她那裏,她會跪在地上給他換鞋,她給他做的炖品,他哪怕只嘗過一口,只要微微皺一下眉頭,她就可以把整鍋山珍海味都倒掉另換新的——這些事別說淩蘇曉沒法為秦銳做到了,相信這世上大多數妻子,即使再愛自己的丈夫,都無法為他們做到。
而為了秦銳來到這個城市之後,珍妮就像舊社會的女人一樣把自己禁足,根本不出去抛頭露面,更別說像一般的二奶那樣在外面給秦銳充門面了。據她自己說,她連街都不逛的,買菜基本都是打電話讓人配送,一切穿戴打扮,秦銳給她買什麽她就用什麽。
顏斯敏說得好:“哪個男人遇上這麽個能讓自己當皇帝的女人能抗拒得了啊?何況你們倆之間,向來就是他寵你愛你,他肯定也希望有個寵他愛他的女人來平衡一下。”
其實淩蘇曉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再加上她一直覺得自己在秦銳面前多有理虧,所以本來是打算原諒他的。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跟那個珍妮斷掉。再情有可原也好,如果明知如此還放任丈夫在外面鬼混,這怎麽也不是淩蘇曉的概念裏一個正常妻子能做得到或應該做的。
可秦銳居然不願意。
他垂着腦袋,看不清表情,只聽到聲音悶悶的:“蘇曉,我對她不是那麽回事,你知道的,我愛的女人從來就只有你一個。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會變,我該給你什麽還會給你什麽,你永遠是我老婆。”
淩蘇曉覺得,秦銳這是在逼着她離婚。
也許是她的世界太小、她見過的世面也太少了,外面一定有很多女人,只要能安然守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和一個妻子的名分,就對丈夫的三妻四妾假作不知。
可她辦不到。
這麽多年,她再愛寧無章也好,都從未跟他發生過任何無論是情感上還是肉體上的關系,所以她能容忍秦銳的,頂多也就是這樣。
顏斯敏瞥了淩蘇曉一眼:“可我怎麽覺得……秦銳的人也好,心也好,明明全都在你這裏,他哪有功夫和精力去應付那個女人啊?”
這也是淩蘇曉暗自納悶的。離婚前後,秦銳一直是個戀妻狂魔,除了她每月特殊的那幾天,基本上隔天就要一次。這對于已經30出頭的中國男人而言,基本已到極限。
說起來他最容易出軌應該是在淩蘇曉兩次懷孕生孩子的時候,可那時候他都沒有,為什麽後來反倒有了?
如果心不在那個女人那裏,身體也不給她,他究竟要她來幹什麽?
當然,再納悶也好,這樣的問題淩蘇曉都不會去問他,問了他也不過是說:“找她幹嘛?我只要你。”何況婚都離了,還糾結這個有什麽意義?
人本來就是矛盾而混亂的綜合體,何況是男人和女人,隔着星球,根本無法對話。
淩蘇曉至多只能對着好友苦笑:“不管怎麽樣,當初他非要兩個孩子都給他,我倒是沒答應錯,現在我隔天就能見到孩子,周末還能和孩子在一起,孩子跟我的時間還多一點。”
顏斯敏卻不認同:“這樣孩子給他的意義就沒有了呀!”
談離婚的時候,秦銳只有一個條件,兩個孩子都跟他。當時淩蘇曉不解,後來就明白了,捏着孩子在手上,他也就捏住了她,她休想逃開他。
最開始她當然不同意,可是也沒辦法。她是外地人,父母不在身邊,而且老人家一個心髒病一個高血壓,既不方便帶孩子,甚至離婚的事她暫時都沒敢告訴他們。而她要出去工作,就沒有辦法照顧孩子,孩子跟了她可怎麽辦呢?
離婚之後第二次和秦銳見面,他居然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淩蘇曉一驚:“芭比和樂樂呢?生病了?”
秦銳望着她:“他們都很好。”
“那他們怎麽沒來?他們不來你來幹嘛?”
秦銳走過來,捉住她的手:“蘇曉,你不能把我當作見孩子的工具,否則我會懷疑你當初只是把我當作生孩子的工具。”
淩蘇曉莫名其妙,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又無能為力:“你這什麽意思呀?我們倆離婚了,你跟我已經沒什麽關系,可孩子還是我的孩子。你不願意送過來你直說呀,我自己去接他們好了。”
秦銳握緊她:“想見孩子就必須見我!而且你不能像上次那樣對我愛答不理的,父母恩愛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你不能讓他們倆看着我們吵架,看你對我不理不睬!”
淩蘇曉不同意:“你還跟我談什麽父母恩愛是最好的教育?不錯,我們倆離婚确實會傷害到他們,可事情弄成這樣難道是我的錯?也不可能瞞過他們呀。離婚的父母該是怎麽樣他們遲早要知道,否則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才要混亂呢。”
然而她的不同意被秦銳悉數打回:“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要我,才能見他們!”
秦銳一旦耍無賴,淩蘇曉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座城市……說是他家開的都不為過,她就算去告他又能如何?
她那天拂袖而去,然而他真的做得出來。去幼兒園也看不到孩子,去他家找也見不到孩子,就算想偷偷跟蹤,都被他不知從哪裏調來的身份不明的便衣輕松擋開。
一周之後,對孩子的想念終于令她投降。
她放下尊嚴,去找了秦銳,将自己呈上給他,換來和孩子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