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裸絞之咽喉絞

鮮于豐一路把曦太子安全送到這裏,西戎是個什麽态度,想也知道。國家有國家層面的利益考量,私下裏有私下裏的打算,只要在底線之上,都沒問題。

可曦太子不好搞,說他傻吧,什麽好聽話都哄不過來,說他精明吧,說話做事的套路又不像,還不能真把他怎麽樣,人家軟硬不吃,遇到刺殺都不帶掉眼淚的,鮮于豐沒辦法,只能改變态度,好好說話。

“是這樣,這不到地方了麽,明日天亮咱們就要分開,兄弟們一路也辛苦了,這離愁淡苦,正該好好喝頓酒——”

鮮于豐一邊說話,一邊注意曦太子神情。

曦太子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鮮于豐暗罵小東西沉得住氣,臉上擺出和藹親切的微笑:“本來好酒也是備着的,一路有專人看管,偏巧剛才,本将想到此事,要親自挑選幾壇,過去就發現丢了一大半,沒丢的,也被人砸了壇子,一滴都沒有了。”

他嘆了口氣:“守衛不利,自當該罰,可晚上怎麽辦?本将重新從兵營裏搜羅了一些,不能說劣質,只是品次口感确不如之前準備的好。本将自認已盡力妥帖,前往邀請貴國攝政王亦誠摯懇切,攝政王卻以只飲好酒拒絕了,您看這事……”

曦太子:……

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跟我說這個?只是喝酒?

不對,等等!這絕對不只是一個喝酒的問題,一定是局,是試探!曦太子迅速轉動腦瓜,認為不能以常理度之,快,想!用力想!

到了預定地點,任務交接完畢,肯定要吃頓散夥飯,有宴必有酒,到哪兒都一樣,多正常的事,這條鹹魚為什麽要單獨拎出來說?會拎出來,就證明這裏頭有文章。

好酒丢了?誰偷的?酒壇子還砸了一小半?怎麽,東西太多帶不走,也不能便宜你們?這裏可不是什麽繁華城池,有大盜小賊流竄作案,這是沒有人煙的邊境,除了西戎護送隊就是攝政王的迎接隊,再無旁人,大家還都軍紀嚴明,無令不動,你說是誰幹的?誰有能力幹這種事,還能幹成?鮮于豐表明自己是發現者,實際是在指控解平蕪。

怎麽,點明他這個太子不被尊重的事實,想勾起他的好奇憤怒,和解平蕪對着幹?

曦太子投向鮮于豐的目光頗有意深,一挑二,你可真是好大膽啊,一點都不鹹魚!

不過可惜了,就他這個太子,各種明争暗鬥,小心思用完,至今都沒成功見到解平蕪正臉呢,何況攻略。鑒于曦太子太過英明神武,聰明睿智,他做不到,所以沒有人可以做到,你臭鹹魚也是一樣!

很明顯了,酒壇丢失,就是堅守自盜,用‘我殺我自己’的方式,賣力開啓這雙方的最後一夜!先後想完,曦太子心說我可太聰明了,沒想到來古代一趟,智商上限都提升了!

心裏拐了十八道彎,表面上,曦太子裝的跟大尾巴狼似的,慢條斯理捧着茶杯,争取氣質出衆,優雅尊貴:“這倒是不好。”

鮮于豐苦笑:“本将也是沒辦法了,只好過來求助太子殿下,您是太子,趙國之主,這事怎麽辦,還得您發話。”

小鹹魚你不行啊,這馬屁拍的一點也不到位,不但不讓人爽,還夾雜暗坑,以為英明神武的本太子會上套麽?

曦太子穩的一批,心裏沒半點波瀾:“你且先退下,待孤給你問一問。”

鮮于豐大喜:“多謝太子殿下!果然趙國還得靠您!”

曦太子懶洋洋的擺擺手。

拉倒叭,彩虹屁都不會吹,一點都不香。

……

攝政王大帳,莫白迅速将這件事禀報了。

解平蕪這次沒有看書,手裏握着筆,正在批折子,聞言頭都沒擡,也沒給任何眼神,只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屏風紗薄,映着攝政王側影,矜貴疏冷,屋角三足獸鼎輕煙微蕩,每一絲每一縷都靜默無聲。

曦太子幹掉一杯茶後,隐隐覺得哪裏不對,這場談話速度速度是不是快了點?鹹魚豐有這麽幹脆利落?然後就想起來,剛剛這人在這裏時,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時不時就會看向窗外,往西的方向。

所以剛剛的對話只是附帶,重點是這個,給他提示方向,讓他去看?話題并不是因為他機智應對迅速結束,而是別人根本就沒打算長。

他趿拉着鞋走到窗邊往外看——

沒有任何異常。

“唉……”曦太子幽幽嘆了口氣。

過往這一個月的經歷,連續數次的刺殺,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有些位置本身就意味着危險,時時刻刻都危機四伏,你千方百計躲閃,渾身功夫使圓了,躲不過還是躲不過,你心态佛了,坐着不動,出現在你身邊的刀再鋒利,再近,你也死不了,哪怕你豁出去浪呢,刀光劍影也能如同無物,毫發無傷,沒別的,拼的都是命,老天爺寵愛。

經歷多了也就那麽回事,再說他還有金手指呢,慌張逃竄如鼠時都死不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真要有意外,沒準還能順利回到現代,行了,出去浪吧!加油曦太子,你可以的!

把鞋穿好,拍了拍臉,曦太子打開門,一股熱浪……直接把他推了回來。

熱死個人!

曦太子轉回房間,坐下,又起身,打開門,再次被熱浪推回,關門回座……反複數次,這叫一個糾結,想了半天還是得豁出去,頂着暑氣出門。

害!別人都上門點殺了,你不接招,後頭還有,直到你懂了,悟了,跟着這條線走,躲是躲不過的,不如怎麽想想,把被動變成主動的好。

心理安慰加殘酷事實,曦太子鬥志昂揚,出動了。

這一切,都被別人看在眼裏。

鮮于豐摸着下巴兩撇小胡子,微笑的眼睛露出精明:“出來了?那還等什麽,跟上!”

曦太子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西戎,可太子和攝政王關系不好,關他屁事?不好才對他們有利!好也要搞到你們不好!

當然這一切,也被別人看在眼裏,莫白再一次上禀:“鮮于豐跟上去了。”

攝政王仍然很穩得住,沒摸下巴也沒笑,不得意也不惶恐,仍然是一個淡淡的嗯字。

莫白到底年輕:“主子不擔心曦太子出事?”

解平蕪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如墨色氤氲,可內裏的鋒利警告,直接把侍衛壓跪下了。

莫白額角微汗:“屬下明白了!”

曦太子出了門,一路往西,沒發現什麽特的,就看到一個拎着壇子喝酒的人,穿着趙國文官官服,不是士兵,不用守特殊軍令,休息時間的确是可以飲酒的。這位文官肩寬腿長,背影看上去頗有些風流,只是久久不轉身,也看不到臉長什麽樣子。

莫非鮮于豐想要栽鍋的就是這個人?之後還有什麽後續?

曦太子看了看左右,很快發現了喬裝躲藏的西戎人。想把老子當刀使?做夢!

他就沒動,沒上前,也沒離開,甚至還掏了把瓜子,咔擦咔擦,歡快的磕了起來。

鮮于豐都瘋了,來都來了,怎麽還不動!太子就一點都不好奇嗎?孤身一人回國就不覺得難挨,不怕被攝政王弄死嗎?現在有機會單獨接觸官員,但凡有點心眼,也知道不該放過啊!

……

雙方僵持了很久,莫白再一次上禀,這一次,攝政王不再神情淡漠,指尖滑過奏折,嗤了一聲:“蠢。”

不知說的是曦太子,還是鮮于豐,亦或是手上的奏折。

莫白也沒問,主子的心思誰都猜不透,可偏偏這時候,來了一個最新消息:“王爺,曦太子朝西邊走了,再遠就沒有守衛了!”

解平蕪眉頭微蹙,幹脆利落的放下了手裏手筆:“走。”

曦太子最後還是動了,本來只想看個笑話,結果好巧不巧,發現了一個黑衣人,氣質行為和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絕對不是解狗的人,也不像鹹魚的,好像盯着的方向是……自己?

他感覺不對,就試着往遠處走了走,結果這一試,喝酒的文官背影找不到了,鮮于豐派過來的人甩掉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兒了,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安靜。

被黑衣人匕首架在脖子上幾乎是既定結局。

“別動!”

“大哥有話好好說……”曦太子立刻舉手,瑟瑟發抖,慫的一批。

黑衣人:“老實點,乖乖跟我走!”

曦太子抖的更厲害:“這……為什麽啊,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

黑衣人冷哼:“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也別妄圖拖延時間,曦太子殿下,想活命,就乖乖跟我走。”

匕首逼近,幾乎在頸間劃出血線。

行,明白了,非暴力不合作。

曦太子突然動作,頭靈巧一偏,手往上,打掉對方匕首,緊跟着切關節,單腳一踢,體位前後轉換,手腕壓迫住黑衣人脖子,用自己的頭抵住對方後腦,胳膊用力緊緊一圈——

就是一個裸絞!

武功我可能不如你,敢跟爺拼近身,練過格鬥術嗎!咽喉絞爽不爽,就問你爽不爽!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制了個正着,而且這種禁锢根本打不開,對方借的是關節之力,他被制住的可是要害,掙紮狠了很可能會死!

不掙紮,他也已經被勒的喘不過氣,白眼連翻。

“敢打孤主意,你膽子挺大。”

曦太子一邊勒着黑衣人,一邊看向不遠處,眼神跟小狼似的,充滿挑釁,哪有半分剛剛害怕發抖的樣子?

而他的視線落點,不是別人,正是攝政王解平蕪。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初夏★未綻大大的地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