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的就是你
今晚這場散夥飯,必定各路英雄聚集,你的人我的人,各處細作,潮流暗湧,太多功夫使在暗處,及至今日,誰是□□,誰在混水摸魚,誰使計一石二鳥……在場的不是傻子,都有自己思量。
趙國西戎東遼三國鼎力,誰都滅不了誰,表面邦交和平,心底則恨不得将對方兩國一鍋端掉,如此大好下絆子的機會,誰會錯過?
趙國要迎太子回國,是苦主,各種提防還來不及,自己搞事陷害?傻嗎?攝政王若真不顧名聲,要對付護送曦太子的西戎隊伍,什麽辦法不行,非要找對方隊伍裏的兩個女人,還用這種方法栽贓陷害,是腦子不夠使,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太好使,勾勾小手指別人就聽話配合?
東遼肯定會動手,因為這次不關他們的事,不能明目張膽,暗中下手的話……想要第一手消息,當然要攻略隊伍裏的內應。
此前多番過招,暗手不出,今日圖窮匕見,又被解平蕪拆穿,鮮于丸也沒想再低調,看到衆人驚訝的臉,甚至哈哈大笑:“知道了又如何?今日有一個算一個,你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
曦太子看着他青腫的臉:“自己都慘成這樣,說服力不足啊!”
解平蕪再一次把曦太子按到身後:“顯是打的不夠。”
曦太子聽這語氣明顯不對:“你打的?”為什麽?
解平蕪卻沒說話,示意他噤聲。
在場所有人裏,鮮于豐是最驚訝的:“為……為什麽?”
他自然對這個堂弟很好了,慣着他,寵着他,犯錯了為他擦屁股,為什麽要這樣背叛!
“為什麽?”鮮于丸唇角諷刺掀起,“同樣是家中嫡枝,只因我父是幺子,我就什麽都得不到,家中所有資源都傾向你,不追着你捧着你,我連湯都喝不着,你說為什麽!”
別人不給,我只能自己搶了!
“來人,給我殺!”鮮于丸笑容得意又陰戾,“好叫你們知曉,四下已被我團團包圍,今夜可不只我一人努力,抓兩條小魚算什麽本事,全都死在這裏吧!”
曦太子不知怎的,瞬間想起午後那個黑衣刺客,那麽去‘請’他,是否也是對方計劃裏的一環?若真如此——
那就不好意思,恐怕要讓這顆鮮魚丸失望了,人已經抓住了呢!
再悄悄打量了解平蕪表情,曦太子更加篤定,如果鮮于丸得到的是計劃順利可以行動的信號,證明解狗行動能力還不錯,緊緊扣住了黑衣人沒被別人知曉,還順利的搞了一出反間計,騙到了對方的詳細計劃!
攝政王果然能幹!
“別吵。”解平蕪再次摁下了曦太子的頭。
曦太子:……喵喵喵?
孤只是腦子裏轉了些想法,并沒有說話啊!
下一刻,腰身突然被箍緊,身體懸空,視野變化,曦太子差點大叫出聲——
解平蕪在拎着他飛啊啊啊!
低頭一看……
“奪奪奪奪奪——”
地面落了一排暗器,正正好紮在他站的方向。
“為……為什麽?”曦太子吞了口口水,有些不明白。
他的存在對攝政王有用,可有命在就好了,完全不需要這麽操心,還親自保護。
解平蕪聲音依舊寡淡:“你若殘了,回程很不方便。”
曦太子:……
他就知道,狗就是狗,哪裏存在什麽善心!
解平蕪:“我的人,我不喜歡,怎麽收拾都行,別人不可以。”
後面這句不加可以的,真的!還有誰是你的人?我比你大,明明該是你是我的人!
曦太子憤憤瞪着對方:“那你為什麽之前不動不說話,看着我被別人欺負! ”
“你被欺負了?”解平蕪面無表情,“不是玩的很開心?”
曦太子:……我可謝謝你了!
這個攝政王真的好奇怪,到底怎樣才能搞懂一點!
對方已經動手,刀劍無眼,曦太子不想做拖累,看到個比較隐蔽的地方,就想過去,腿卻被壓住了。
解平蕪:“不許胡鬧。”
曦太子:“啊?”
這是冷兵器對戰,他的近身格鬥會吃虧的,他傻嗎當然不會上,他是要躲!
解平蕪大手按上他的頭,微微用力迫他轉向:“看。”
曦太子多看兩眼,明白了,他現在是太子,不是什麽普通鹹魚,是被攻擊的重點!不管他在哪裏,是一個人跑還是一群人護,別人都會沖着他來,這根本不是拖累不拖累的問題,他的方位即主戰場位置,亂跑別人反而更累!
曦太子不說話了,曦太子點擊了‘跟随’模式,乖乖的跟在攝政王身後。
不得不說,解平蕪還挺厲害,看起來斯文貴氣,優雅的像個君子,打起架來十分暴力,招招直沖要害,幹脆狠辣,長刀過處血花飛濺,落下的不是對方四肢就是屍體。
鮮于丸甚至還沒留下遺言,就死在了他的刀下。
鮮于豐目光呆滞:“你……”
解平蕪挑眉:“怎麽,鮮于将軍想手刃親族?”
弑親不祥,鮮于豐搖了搖頭:“到底……有血緣。”
解平蕪颌首:“謝禮可以重些。”
鮮于豐:……
明明憋屈的不行,可人家是對的,的确幫了他大忙,省了很多麻煩!
心裏五味雜陳,還沒品出到底什麽滋味,解平蕪已經又和他碰了個對面:“将軍回了國都,記得提醒貴國天子,一邊城之財的賭約,不要賴賬。”
曦太子因距離很近,看到了,也聽到了,所以那一個城是這麽來的?不是真正的城,而是價值一個城的財物?這是一個賭約?幫西戎抓出潛在的細作……還是其它?
解平蕪為了安全迎回他,到底在暗裏做了多少事?
鮮于豐看向解平蕪的視線非常複雜,再不複之前的挑釁與張揚,甚至有幾分敬畏。
本以為大家都是人,半斤八兩,可以硬碰一把,謀個事挑撥挑撥,還能順便為自己西戎謀福利,不成想從頭到尾別人都站在高處,甚至沒在意他的各種小動作。
對手如是,他還有什麽傲的?又怎麽傲的起來?
鮮于豐內心直接跪了,曦太子就更爽了,來啊,浪啊,你到時再來惹我啊,看我們攝政王不neng死你!
鮮于丸死的毫無分量,所謂的包圍圈也滑稽至極,早就被解平蕪拿下了,這一場亂,根本算不上重大危險。只是人之将死,其心也狠,豁出去也要拉個陪葬的嘛,一時半會兒,戰鬥不會結束。
曦太子本人沒有危險,也懶得看解平蕪耍帥,看多了也就那樣,反正自己兩輩子都比不上……眼角瞄到安公公在後頭盯着四方,一副要給他擋冷箭的樣子,一把把人拉過來,塞到柱子後:“老了就得惜命知道麽!你死了,誰伺候孤!”
安公公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有表情,曦太子又順手拎回一個瘦的不行的文官,和安公公排排站:“瞎跑什麽,沒看到有流箭過來麽!老安你看着他!”
仗着有解平蕪在前頭扛鼎,曦太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又扯回一個身材不錯的官員:“還有你!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酒,沒收! ”
一邊叮囑上一個文官看住他,還順便搶了人家的酒。
曦太子能喝酒,富二代浪子花花大少,怎麽可能少了酒?可他并不沉迷,就是這小酒壺怪精致的,巴掌大一點,扔了可惜,幹脆拴在腰上,想着回頭安全了再還……
眼看着事态将要平息,突然營帳之後傳來炸響,像是□□。
不管一顆還是幾顆吧,隐患無小事,必須得立刻排查!
解平蕪眼梢垂下,擋住所有寒戾:“所有人——撤出營帳!”
外面雨已經停了,還有士兵重重守衛,除了剛下完雨地有點滑,什麽都很好。
曦太子仍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除了注意自己安全的同時,還能在流利襲來的瞬間,踹一腳前面的禁衛軍統領——
“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的保護孤!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一通亂,明明他是被保護的一個,竟然比保護他的解平蕪更忙。
鮮于豐看的嘆為觀止。他幾輪試探,針對性打壓欺負,攝政王好像也沒怎麽幫忙,這位太子不應該感覺委屈難堪麽?為什麽好像沒心沒肺,一點都不受傷似的?
他哪知道,曦太子就是沒心沒肺的人。
從未對別人有過期待,自然不覺得委屈,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應該承受的麽,這日子開心也要過下去,不開心也要過下去,為什麽不開心一點?
當你對別人不抱有期望的時候,別人偏偏給予,哪怕初衷不同……
心裏也是暖烘烘的,很想回報些什麽。
解平蕪對于跟個小蜜蜂似的不停忙碌,還踢人數落人的小太子,只有一個評價——
傻乎乎的。
現場衆人也傻眼了。
攝政王是笑了嗎!!!還是今天吃錯藥了!他竟然會笑!眼睛也在笑的那種!!!
“殺啊——保護太子!”
“保護太子殿下!”
“犯我趙國之主者,死啊啊啊啊——”
不知怎的,士氣突然就起來了。
曦太子一臉懵逼。
怎麽回事?自己突然變成了精神領袖?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魅力,主角光環?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咧到耳根,忍不住飄了。
曦太子完全沒有看透自己的本質,一飄……就又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