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怕你承受不起
曦太子開始耍賴。
其實案幾底下還挺舒服的,要不怎麽睡着睡着他就滾過來了呢,夠涼快,也幹燥,平整寬敞,鋪着講究的木地板,容他一個綽綽有餘,累了換個姿勢就行,躺着變趴着,趴着變躺着,随身荷包裏也有小零食,說句不要臉的話,他可以茍到天黑。
可趙揚已經編不出話題聊了,和攝政王聊太費勁,每一字每一句都要注意尺度,不能敏感,不能過分,還怕對方太聰明,別再不小心自己漏了什麽小秘密,說着說着,又說回了太子身上:“聽聞太子天真爛漫,很多話聽不明白,要不要我幫忙解決?”
曦太子一驚,幫什麽忙?解什麽決?這話什麽意思,要殺了他嗎!
震驚之下,他再一次撞到了頭。這一次動靜有點大,案幾沒動,但響了,是個人都能聽到的那種。
趙揚低頭看着案幾,表情有些迷惑:“嗯?”
解平蕪淡定的動了動腿,換了個姿勢:“有問題?”
趙揚一看是攝政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沒,沒問題,我剛剛就是想點事,走神了。”
曦太子:……
替孤解圍孤也是不會謝你的!
可是趙揚的腿也蠢蠢欲動,往桌子底下伸了……畢竟坐久了會累,總是端正姿勢誰也受不了,可這侵占了他的空間啊!案幾再寬再長,他這麽一個大活人趴在底下已經夠受了的,再加上不懂事的解狗,你還要來?碰到了怎麽辦!
生存空間越來越狹小,曦太子硬着頭皮,又踹了解平蕪一腳。這狗明明看到了,一點不幫忙解圍不說,還高傲的在他腕寫字:求我。
曦太子:……
行叭,人在屋檐下,誰能不低頭?反正打臉什麽的,第一次可能有點疼,以後習慣了就舒服了……
他拽住解平蕪衣角,晃了晃:求你了。
解平蕪眼神一頓,唇角幾不可見的揚了揚,輕咳一聲:“聽聞尊夫人喜歡芍藥。”
趙揚似乎不懂這話題的跳躍性,卻也老實的回答了:“是。”
解平蕪看向遠處東北方向的花枝:“那一枝不錯。”
趙揚:“王爺好眼光,确是很美,簪在鬓間一定很好看……王爺且等我一等。”
哪怕是為了保持愛妻人設,他也得站起來走過去折花。
涼亭瞬間安靜,解平蕪聲音不疾不徐:“還不出來?”
曦太子立刻滾了出來,躺在地上瞪他:“姓解的,欺負孤上瘾了是吧?”他一雙眼睛長得極好,清澈澄淨,似秋夜湖水,倒映着天上皎月,就是太兇太兇,一絲柔軟溫和都沒有,“ 枉孤還記着你,給你送好吃的!”
他不提送吃的還好,一提起來解平蕪就心梗,好吃的他沒吃着,就吃了碗一顆鹽都沒放的蘿蔔湯!
“太子有空,不如幹點正事。”
這貌似責問的态度,你品品,還是人嗎!
曦太子磨牙:“孤可提醒你,這回鹽簽的事眼看要鬧大,再不管就來不及了!”
解平蕪眉眼淡淡:“不是還有太子?”
曦太子難以置信:“你說什麽?”啥玩意兒?是要推給我,你不管了嗎!
解平蕪颌首:“國事為大,太子殿下既然都知道了,自不能置身事外。”
曦太子心說我聽你放屁!你剛剛還在這裏透了實話,一切都是手段,是欲擒故縱,國政權柄,并不想交給我的!可又一想,鹽簽一事對利益相關者當然是大事,對整個趙國來說算不得什麽,解狗還真有可能放任不管。
“你不插手?”
“不。”
“真不?”
“不。”
曦太子倒抽一口涼氣:“不怕孤搞壞了?”
解平蕪眼皮微擡:“你能搞壞再說。”
曦太子心說瞧不起誰呢!對的事可能幹不了,搞破壞誰不會!
解平蕪環視對方一身:“荷包裏藏着什麽?”
曦太子立刻捂住荷包,兇巴巴:“關你什麽事?”才剛買的小零嘴,還沒吃過瘾呢,不會分給你的!
警惕的樣子好像遇到了劫匪,下一刻就會被搶似的。
解平蕪:……
曦太子見趙揚折了花往回走,轉頭就跑:“攝政王忙,孤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趙揚連他背影都沒看清,只憑衣服顏色不鮮豔,知道是個男人:“剛剛是——”
解平蕪眉眼淡定:“本王的人。”
他沒細說,也不用細說,趙揚就知道不該多嘴,将剛剛折下的芍藥給他看:“王爺眼光果然非同凡響,這花品相出衆,是我今年見過最好看的芍藥。”
“如此甚好。”解平蕪起身,幹脆利落的轉走,“告辭。”
趙揚:……
剛剛是誰磨磨唧唧不肯走的!這位主是不是有病!
曦太子連跑帶蹿離開了水榭,安公公都快哭了:“殿下您可出來了,吓死老奴了! ”
曦太子一口幹了他遞過來的小茶壺:“那你不琢磨着幫忙?”
安公公賠笑:“可奴才要是過去,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您在那裏了?”
也是。
曦太子是個大方的太子,并沒有計較,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大意了,要不是不小心睡着了,還滾到了桌子底下,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他擺擺手:“孤四下走一走,你離我遠點。”
畢竟還要偷吃零嘴,旁邊戳着個大活人像什麽話,還是宮中內侍。
安公公從善如流退下。宮裏伺候的都有這本事,主子們想自在,他們就得降低存在感,可也不能不管,暗裏要跟上,保持要足夠,不然萬一發生什麽事怎麽辦?
曦太子大搖大擺的逛起了園子。并沒有想往中心宴會場去。跟解平蕪擡杠是擡杠,管是不可能管的,事情再大,和他有什麽關系?真陷進去太深,還怎麽把自己摘出來?頂多也就吃個瓜。
嗯,公主府的瓜還挺好吃。
見有小丫鬟端着瓜果盤經過,他招手攔住,上手就端了一碟蜜瓜。還一點都不講究,叉了一塊放進嘴裏就吃。
一個穿紅裙戴金簪的小姑娘正好路過看見,眼白一翻:“你是誰家下人,這麽沒規矩?這些東西是你能吃的麽!”
曦太子低頭看了看身上衣服,在外頭逛街算是有質感,大戶人家出來的,到了公主府就樸素多了,的确不怎麽像個主子。
“哦。”
他有些可惜的把銀簽放回碟子裏,連同蜜瓜一起,還給了端着托盤的小丫鬟。
豈料紅裙小姑娘更生氣了:“你惡心誰呢!吃過了還往回放!知道這是什麽瓜,哪來的,有多金貴麽!”
曦太子還真不知道,不就是蜜瓜,吃一口能怎樣?
紅裙小姑娘氣的發抖,指着他的鼻子:“你這什麽态度!我跟你說不着,也說不清楚,你家主子在哪裏,叫他出來!”
前生今世,曦太子兩輩子沒被人這麽指着鼻子過,心生不悅:“你又是誰?”
紅裙小姑娘:“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趙初蕊可是姓趙,當今天子的侄女,福郡王的妹妹,你使八輩子勁也攀不上的人!”
曦太子:……
智商如此,莫非是家傳?怪不得趙京連趙揚都搞不過。
“竟然還敢用這種眼神看我,大膽,放肆,不規矩!給我跪下!”小姑娘快氣跳腳了。
曦太子慢條斯理:“你确定要我跪?”按輩分你還得管我叫聲哥,孤怕你承受不起啊。
趙初蕊:“竟敢不跪?來人,給我打!”
曦太子就挽起了袖子,打就打,誰怕誰!
“住手!”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少年快速走了過來,“不管是誰,都是我家客人,趙初蕊你怎麽說話呢?”
正是水榭裏那位鹿公子,正臉看,一雙眼睛跟小鹿似的,眼神清澈透亮,唇紅齒白,更好看了。
看到是他,趙初蕊更陰陽怪氣了:“喲,你怎麽跟我說話呢?鹿游原?”
鹿游原咬唇:“反,反正,不能在我家鬧事!”
趙初蕊:“怎麽着,今天家中辦宴,有底氣了,不怕了,嗯?小兔子?”
鹿游原就急了:“你瞎說什麽呢!”
“呵,我瞎說,”趙初蕊突然湊近,低聲,“忘了當初是誰跪着同我求饒的?”
鹿游原突然拉住曦太子手腕,轉身就跑:“今日家中有客,我不同你計較!”
他們兩個少年,趙初蕊當然跟不上,只能在後頭跺腳生氣。
她那句話說的很輕,可誰叫今天的風兒很是喧嚣懂事呢?曦太子聽到了,還聽得很清楚。見鹿游原滿頭是汗,除了天氣熱,更多的大約是緊張,他有些不落忍:“這裏是你家,為什麽不怼回去?”
鹿游原聲音有些悶:“我爹娘會丢人。”
曦太子:“大多數父母只會擔心孩子受沒受委屈。”
鹿游原聲音更低:“所以我更不能讓他們丢人……”
曦太子:“那萬一這些委屈,他們都知道了呢?萬一你的秘密,藏不住呢? ”
鹿游原腳步停下,滿臉驚慌:“你,你聽到了?”
曦太子看着他,眼神直接,明亮的讓人生畏:“聽到什麽,小兔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新,大大們後天見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