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說了,夏嬸子她娘家妹子在她們鎮上開了攤子賣的也不錯,不過聽夏叔的意思,她那妹子嫌過來買着遠,想問問方子自己制呢!”

“這個麽?且等等吧,咱們這邊還沒有開始呢,那邊方子就出去了,有點早,”怎麽也要自己的批發生意賺上一筆再說啊,別自己的方子一出去,人家那邊搞起了批發,她掙什麽?

“我也是這個意思,反正這東西以前咱們這兒也沒有,不吃不也過了?”窦二點點頭,他的意思是,原本李家妹子也沒有這賺錢的門道,現在有了,反而又嫌來的慢了,連方子都想拿走,而且有窦七爺在那兒站着,那方子真要是答應給,只怕也會跟白給差不多,哪裏好意思跟人要銀子?

天氣越熱,常相逢的涼粉生意就越好,尤其是她加上冰鎮綠豆湯之後,兩文錢有甜有鹹有稀有稠,凡是坐下的人,都說惬意,一來二去的,就連白天在東門外擺小攤的人也都會要上一碗涼粉當中飯,常相逢的直呼自己賣涼粉的路子是走對了。

“喲,我說這兒生意怎麽比旁人家都好呢,原來坐着一支花呢?”常相逢正給人端涼粉,就聽到耳邊一陣嬉笑聲,一只大手也向自己臉邊襲來。

☆、三十一調戲

東門外來往的都是路人,什麽惡少纨绔之類的也走不到這兒,因此常相逢跟常巧姑長的雖然都不錯,出來近半年也沒有遇到過流氓,可今天是怎麽了?常相逢閃身避過那只臭手,擡頭去看爪子的主人。

“你幹什麽?”這調戲自己的人常相逢認得,是每月過來跟出攤兒的小商家收保護費的洛陽八方堂的吉大勇,這人拿眼睛瞟自己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是沒想到今天居然敢動手了。

“今天不是收錢的日子吧?您老怎麽過來了?”常相逢冷冷道。

“這不是走到這兒了,忽然想我妹子了,這兩條腿兒就不聽使喚,愣是往妹妹你這兒來了,”吉大勇往常相逢咧着一嘴大黃牙,“怎麽了?妹妹你也想我了?來,給哥哥調碗涼粉,哥哥今天請我這兄弟幾個吃豆腐,呃不,吃涼粉兒!”

“柳嫂子,給吉老大上涼粉兒,”常相逢嘴上笑着,心裏卻已經提高了警惕,這吉大勇分明是沖着自己來的。

永安這地方天下太平,大小也算是個盛世,而有“八關都邑、十省通衢”之稱的洛陽做為重鎮,也不存在什麽山高皇帝遠,任一方豪強為所欲為的現象,所以這些黑社會,雖然也時不時做些欺壓鄉民的事情,但大事兒還是不敢犯的,今天這是怎麽了?吉大勇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公然調戲自己?

吉大勇确實是得了別人好處存心來生事兒的,怎麽會平白叫常相逢躲過去?“不行,她是誰?一個半老婆子,調出來的涼粉兒哪有常家妹妹你調的香?我要你調!調好親自給哥哥我端過來!”

“好,我給吉老大您調,”常相逢強忍着将一碗涼粉拍到吉大勇臉上的沖動,拿了碗切好的涼粉麻利的澆上姜蒜汁,芥末和醋,要往吉大勇那邊送時,就聽他喊,“芝麻醬,再放,我喜歡吃芝麻醬。”

“好,我再給你放!”常相逢下死力挖了幾勺芝麻醬放到吉大勇碗裏,“這樣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加!”

“嗯,差不多了,還是我妹子疼我,知道哥哥愛吃這個,”吉大勇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去接常相逢端着的涼粉碗,沒想到常相逢先他一步,已經将碗放到了桌上。

自己揩油的計劃落了空,吉大勇一陣惱怒,皺眉道,“你過來陪哥哥坐着,有你陪着,哥哥這碗涼粉吃的才香。”

“不好意思,想叫人陪吉老大你到胭脂胡同去,這裏只賣涼粉,沒有其他,”常相逢已經徹底冷了臉,怒視着吉大勇道,“我們窦家在這裏擺攤做生意,也是得了衙門允許的,每月該給賀老大交的銀子一文也沒有少過,吉老大你要是存心生事,那我也得請郭頭兒出面跟賀老大說說了,看看貴堂什麽時候改了規矩了?”

這個所謂的吉老大也不過是洛陽城裏八方堂底下一個小噗羅,手下有幾個兄弟負責收取東門這片兒的保護費,在八方堂裏連個名號都沒有,而賀老大,則是管着整個東城的老大,也不是真正的八方堂堂主。

這個敢跑出來調戲自己的吉大勇,常相逢也是聽人說過的,說白了根本就是個P本事沒有的人,當然,要是有些本事,也不會成天混幫派靠收保護費欺壓良善為生了。

“嘿,你這丫頭,爺爺叫你陪着坐坐是看得起你,真以為你比春豔樓的如花還漂亮麽?”吉大勇聽說過常相逢的“潑辣”之名,可是也沒有想到這丫頭敢跟自己叫板,若是正常些的閨女,只怕自己一張口,就已經把她吓得一邊哭去了。

“那你就去什麽春豔樓找如花陪你去,我這裏不做你的生意!”叫常相逢在流氓面前忍氣吞聲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到我這裏,你給我放尊重些,吃完了涼粉趕緊走人!”

“相逢,”柳氏已經吓的面色發白了,她使勁兒将常相逢拉到自己身後,沖吉大勇陪笑道,“這位吉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小姑娘不懂事,面皮也薄,我們是小本生意本分人家,受不得這個,您幾位今天的涼粉錢我們不收的,以後想來吃多少都行,我們都不收幾位爺的銀子。”

吉大勇也沒有想到會在常相逢這裏碰釘子,他聽說常相逢脾氣暴,只是心裏想着不過一個小丫頭,長的好又會幾樣新式吃食就翹尾巴罷了,自己過來一吓,還不乖乖的聽話,沒想到人家常相逢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直接将吉大勇給撅到了牆上。

現在柳氏一服軟,吉大勇也回過味兒來了,将手裏的涼粉碗往地上一摔,指着常相逢罵道,“你一個臭丫頭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今兒爺叫你陪是看得起你,再不過來看我不抽死你,這東門以後也沒有你們窦家做生意的地方!”

“這東門有沒有我們的‘地方’可不是姓吉的你說了算的,不如咱們一起去見見你們賀老大,如果他老人家發話,我常相逢二話不說,立馬收攤子走人怎麽樣?”常相逢看了一眼周圍小心翼翼圍觀的路人,這年頭想指望有人出來“見義勇為”好像也不容易,看來還要靠自己了。

八方堂幫規極嚴,調戲民女的事情不但犯了“淫”戒,而且被人知道了,在以實力論高低的幫衆之中,最被人看不起的就是品行不端欺負女人了,吉大勇如何敢跟常相逢去見東城老大?“你個臭丫頭,我告訴你,我說的話就是規矩,你要是聽話,乖乖過來給爺爺磕個頭,以後呢,每月給爺爺孝敬一兩銀子,再往甜井胡同你爹那裏送一兩,我便饒了你,不然的話-”

吉大勇站起身走到常相逢面前,直接一彎腰将擺着一排切好的涼粉的桌子給掀翻在地,他看常相逢沒敢動,心裏更是得意,擡腿又要去跺她擺着各種調料罐子的架子。

真是嬸嬸能忍叔叔不能忍,常相逢見吉大勇要砸自己的攤子急了眼,直接從涼粉案上抽了切涼粉的長刀沖吉大勇一指大喝道,“你這一腳敢碰到老娘的攤子,看我直接剁了你!老娘不是吓大的,你不叫我活了,那我索性先砍了你算了!”

說罷不待吉大勇反應過來,常相逢的刀往前一送已經放到了吉大勇的脖子上,“來,你砸一個試試,噢,你現在不方便了,那叫你那幾個跟屁蟲來砸好了,左右死的也是你,不是他們。

☆、三十二拔刀

永安朝對刀具的管制還是很嚴格的,武俠小說裏大俠們走哪兒都提着劍握着刀的現象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這裏,不然少林寺的僧人出化緣也不可能提的都是棍子了,這些流氓混混們出門基本就要靠拳頭了,而現在常相逢手裏這柄切涼粉的刀足有兩尺長了,明晃晃的架在吉大勇的脖子上,立時東門外一片寂靜。

“啊,你要幹什麽?”跟着吉大勇的幾個小混混也被常相逢的舉動吓傻了眼,一個大姑娘拿刀架在他們老大的脖子上,這是想都想不到的事兒,別說是一個賣涼粉的水靈靈嬌滴滴的小姑娘,就算是東門裏胡屠戶家的老閨女,頂多是罵罵街,拎個棍子打打人,也沒見她提過殺豬刀啊,“你快放下,快放下!”

“你別亂動啊,我可也害怕着呢,萬一你一亂動,脖子碰到我的刀刃兒上,傷了你,那可不怨我,”常相逢根本不理會那幾個喽羅,直勾勾的盯着吉大勇,“姓吉的,我賣我的涼粉,你收你的保護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聽說八方堂幫規極嚴,從來不做禍害百姓的事情,怎麽?你膽子不小要犯幫規?”

“你,你小心些,快松手,”吉大勇平時也就跟着自己的老大虛張聲勢一下,連架都很少打,不然也不會混到今天還是個小喽羅,現在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都能感覺到刀刃兒的鋒利,魂兒都吓飛了,“來人,來人快報官啊,殺人啦-”

你個黑社會,居然叫警察?常相逢原本就是個沖動型的,被人欺負到門上,從來都不會忍的,何況還是被一個混混公然調戲?可這吉大勇的勇氣也實在叫她訝異,這膽子還混黑社會?

“好啊,叫官差快點來,咱們一起到公堂上說說你多次敲詐勒索,這次又來砸我攤子是怎麽回事?你是八方堂的,我是良民,還是個沒及笄的姑娘,你看知縣大人信你還是信我?”

自己調戲良家女子,光這一條,只怕也得先挨上十大板,吉大勇嘴裏發苦,“你知道我是八方堂的,還敢拿刀指着我,叫心爺爺叫人滅了你滿門!”

“行,你随便,你吉大勇是前頭唐寺門兒的,家裏還有六十多的老娘,好像你媳婦扔下孩子跟人跑了,你滅我滿門的時候一定要全滅光了,不然的話我可是回頭就滅你了吉家滿門,”說到這兒常相逢手上一使力,吉大勇脖子上立時就有血流下來了,“我的事你也聽說過吧?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活我就是賺的,你覺得我會怕你?”

左右自己也是穿過來的,而且對這次穿越之旅也十分的不滿意,她前一世十年苦讀從農村奮鬥到城市,找了份不錯的工作,敢着自己能吃苦有沖勁混的風生水起眼看錦繡人生剛剛開始,不過就是看上了個不錯的男人,又不是當了小三兒撬了誰的牆角,就被發配到這個聞所未聞的地方,而且生活水平還不如她原來的家,常相逢憋屈的恨不得立時再跳一回洛河了,沒準兒一刀宰了這吉大勇,為民除害還能感動穿越大神被送回去呢。

“是,是,是,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怕死,我不想死,我還沒活夠呢,”吉大勇自然聽說過常相逢跳河的事,人家敢跳河,那說明不怕死啊,自己傻了才跟這種人過不去,“我家裏有老娘幼子,我可死不得啊!”

“哼,段天生為了叫我們姐妹給他送賭博的銀子就叫你來砸我的攤子,可他沒跟你說我是什麽脾氣?沒告訴你我要是砍死了你他管不管你娘老子?”常相逢看了周圍一眼,揚聲道,“我今天再把話說一次,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啥也不怕,誰不服就直接沖我來,咱們一命拼一命,死在你們手裏是我常相逢沒本事!”

不痛快,毋寧死!常相逢才不會為了什麽生存憋屈的活着,她是那種寧可痛快死也不委屈生的人,“吉大勇我警告你,你老實收你的保護費,該交的我也遵從你們幫會的規矩按時交,可若是想別的,除非你一招治死我,不然的話,誰活誰死可不一定呢!”

“是,是,是,姑奶奶,您就放過我這一回吧,我不是收了人家的黑心錢,想過來替段天生出出氣嘛,誰知道得罪了姑奶奶您,小的再也不敢了,我發誓,真的再也不敢了,”吉大勇真的怕常相逢時間久了拿不穩刀手發抖,劃開了脖子可是會死人的,“我給你跪下,跪下行不?”

“是啊相逢,快放開吉爺啊,郭大爺都過來了,”柳氏看到東門的民壯的頭目郭四槐過來了,吓的眼淚直流,恨不得替吉大勇給常相逢跪了,“相逢,你快放了吉爺,趕緊跑啊!”

“前頭怎麽回事?”明奕一大早從鄉下的莊子裏往城裏回,堪堪走到東門,就看到東門外烏壓壓一片人頭,似乎還有人的哭聲傳來,他素來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不待身邊的長随過去,自己已經一夾馬腹沖了過去。

人群中一個女子正緊張的跟一個男人對峙,而那女子手裏的長刀正架在對面男子的脖子上,而那個男子,已經吓的瑟瑟發抖站立不穩了,明奕心裏暗罵那男人蠢笨,一個女人,還只是對面拿刀的女人,還只是瘦小的不及他肩頭的女人,就叫一個大男人方寸大亂,恨不得尿褲子?現在這情況,只需一腳下去,便能解決問題的事,可一群大老爺們兒圍着一個女人在那裏幹瞪眼,什麽好看相?

“呔,”明奕擡眼看清方位,直接從馬背上躍起,兔起鹘落間落入人群之中,順手已經将那男人踢到了一邊,他不是沒有更好的方法,不過是實在對這個窩囊的男人看過眼,踢上一腳給個教訓。

“你這-”明奕轉過頭,卻被眼前的持刀的女人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常相逢愣愣的站在官道當中,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如一座雕像般矗立在那裏,她就不明白了,怎麽一個黑影過來,自己面前就空了?人呢?

“出了什麽事了?”明奕上前從常相逢手裏抽出刀,現在他可不會想是有人持刀行兇了,“哎,你回回神兒-”

這丫頭一定是又被人欺負了,“有什麽事兒跟我說。”

☆、三十三救星

“小侯爺,小的是東門的門子郭四槐,見過小侯爺,”郭四槐就是半個店兒郭氏的娘家一姓哥哥,他是得了郭氏的囑托要照顧照顧妹妹的婆家人的,可現在,這常相逢犯的事兒,他實在是照顧不了了。

郭四槐抹了把頭上的汗,将他聽到的前因後果老實跟明奕說了,然後一指常相逢道,“雖然這丫頭也是被人欺辱無奈,但這地方是官道,小的這就将人拿下送到衙門去。”他人微言輕,能幫常相逢的也就這麽多了。

“拿什麽拿?一個弱女子,若不是被人逼的絕路,怎麽會有膽子做這樣的事?還有你,洛陽縣的三班,居然看着有人恃強淩弱還不出手制止,還張口閉口将苦主拿下?”聽完郭四槐的講述,再看常相逢傻傻的樣子,明奕便鐵了心再護她一次了。

“是,是,我小的無能,叫人在眼前兒欺壓良善,”聽明奕公然護着常相逢,郭四槐松了口氣,再次抹了把頭上的汗水小聲道,“小侯爺 ,這吉大勇是八方堂的人,專管這一片兒的,今兒不是知道犯了什麽渾,過來就找常姑娘的事,小的也是聽了信兒趕快跑來的,可是已經成了這副局面,小侯爺您看-”

“八方堂?”明奕眉頭一皺,八方堂是洛陽最大的幫會,一向名聲不錯,幫裏的方堂主跟令狐家和他們明家都有些來往的,“長勝兒,你帶了這厮去見方堂主,叫他給個說法,什麽時候八方堂連這麽下作的事也開始幹了?再跟方堂主說一聲,常姑娘是我救下的人。”

“相逢,還不快給小侯爺磕頭,他可是真正救了你全家,”聽到明奕發話,郭四槐激動的一推常相逢,示意她給明奕磕頭,惹了吉大勇無所謂,可是折了八方堂的面子可不是輕易能過去的。

“啊?噢,哎,你怎麽在這兒?剛才?”常相逢被郭四槐推了個趔趄,将将站穩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明奕,“怎麽回事?”她現在腦子裏還是一片麻呢,“你救的姓吉的?”

“你啊,我怎麽只要見你,就是你跟人玩命呢?”明奕搖搖頭,一指那個涼粉攤兒,“那是你的攤子?姑娘家做什麽不好,出來抛頭露面的?”

雖然明奕也在抱怨常相逢擺小攤兒,可是常相逢卻沒有跟他頂牛兒的心思,眼眶一紅道,“沒辦法,為了生計呗?剛才是你救的人?”

“是我,你這個丫頭,做什麽事兒只憑一腔意氣,也不想想下來怎麽收場?真要進縣衙?真進去了可不好出來,”河南府的省城是洛陽,而洛陽又有洛陽縣附廓,所以這東門的一切,其實還是歸了洛陽縣來管的。

“我哪會想的那麽遠?可那姓吉的分明就是來挑事的,而且還,”自己被人欺負,結果得不到安慰,迎頭又是教訓,常相逢眼睛一瞪,“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我當時根本沒有功夫去想,現在我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了,但我不後悔剛才所做的,”因為怕怕吉大勇,怕他背後的八方堂報複,便忍氣吞聲?

“如果我今天忍了,換來的絕不是吉大勇收手,只會等到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辱,難道到那個時候我再還擊?”常相逢固執道。

明奕看着嘴唇緊抿的常相逢,嘆了口氣道,“上兵伐謀,你這樣以命相拼,劃得來麽?”

“謀?謀也要有能力,地位相差不多的才能去謀啊,我有什麽?銀子?地位?人手?”常相逢抹了把奪眶而出的淚水,“其實那個姓吉的也說了,是收了段天生的銀子過來的,段天生就是我那個繼父,段天生的目的,則是叫我同意一個月孝敬他一兩銀子,”常相逢冷冷一笑,“挺傻是不是?為了一兩銀子,我連命都豁出去了?不值得?”

不論怎麽樣,段天生都是常巧丫的繼父,他過來尋事常相逢還擊,可是常相逢卻不能直接殺到甜井胡同去,而且治不住吉大勇的話,常相逢沒有證據,到了甜井胡同也是沒理,再被段天生反咬一口,就更被動了。

“不是,你不是因為一兩銀子,我知道,就像上次你投河,是因為你受不得委屈,寧折不彎的性子使然,”明奕将常相逢已經濡濕的手帕抽出來,又将自己的一方素色方巾遞了過去,“用這個,左右事情已經了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人騷擾你,你也別多想了。”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強忍着不叫自己落淚,硬撐着跟調戲她的無賴抗争,明奕一陣兒心疼,也不願意再說她什麽,“別再多想了,你坐下歇歇。”

最關鍵的時候有人出手幫自己收了尾,老天還是很對得起她的,常相逢深吸一口氣,心裏對穿越大神拜了拜,明奕絕對就是她的金手指啊,自己也算是開了挂了,“謝謝你,我應該給你磕頭的,”可常相逢這膝蓋真心彎不下去,她連過年拜年都沒有給爺爺奶奶磕過頭啊。

明奕一看常相逢為難了半天最後給自己深深鞠了躬,雖然心裏詫異,可是他向來是個寬厚的性子,也不多為難她,“行了,你跟我客氣什麽?”

明奕自小習武,性格外向,其實常相逢這種烈性子反而更對他的脾氣,“不過你也不簡單,一個姑娘家敢拿刀對着一個大男人。”一般姑娘只怕哭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敢跟人在官道上就頂了起來?

沖動是魔鬼啊,現在常相逢也想明白了自己剛才的作為會引來八方堂的報複,“你這話分明是在罵我啊!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想着左右是一死,與其被人欺負死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跟他拼了,死也來了痛快的。”

這丫頭的性子真是,明奕無奈的看着常相逢蒼白的臉,可是碰上她滿是決絕的黑眸便明白了她不是在跟自己玩笑,心裏一軟,“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只管叫人去明府送信,找長勝就行。”

出了事就找明奕?這怎麽好?自己跟他算什麽?常相逢沒來由臉一紅,心裏暗罵自己沒事兒亂YY,人家可是才十五六的小男生,自己快比他大一半兒了,居然因為一個小男生的一句話就胡思亂想,“要不要嘗嘗我的涼粉兒?很好吃的,”

常相逢回頭看向自己的涼粉攤兒,柳氏已經重新收拾出來了,只是現在沒有人敢過來吃涼粉兒罷了。

“好,我嘗嘗,”明奕過去大馬金刀的在攤子前坐下,沖常相逢一笑,“店家,來一碗涼粉兒!”

明奕笑起來眼睛亮亮的,常相逢心中微暖,忍不住噗嗤一笑,嘟哝道,“裝的跟真的一樣,”

說罷親自洗手切了一碗涼粉調好給明奕擺到桌上,又請跟着明奕的那些長随在另一邊坐了,柳嫂則接過常相逢手裏的刀,幫着那些人調涼粉。

☆、三十四無題

明奕大清早疾馳了二十多裏,有些累了,也不跟常相逢客氣,先一口将常相逢給的綠豆水給喝完了,又挑起碗裏的涼粉,“這個好像是河陽府那邊的東西?”

好像焦作孟州古代就叫河陽吧?韓愈就是那裏的人?常相逢點點頭,看了一眼專心招呼明奕長随的柳氏,小聲道,“我再請你幫個忙啊,這渾漿涼粉我說是在你船上看到你們吃,才跟着廚子學會的。”

看明奕狐疑的望着自己,常相逢連忙解釋道,“其實這東西是我在客棧裏收髒衣裳洗時聽過路的客商說的,但是說從你們船上學回來了,不顯得高大上些麽?”

明奕略略想了想,才明白“高大上”的大概意思,不由笑道,“你這人,心眼挺活絡,可就是性子急了些,”見常相逢又要變臉,明奕忙道,“不過我要是你,也會這麽做。”

“是啊,要是你自然會這樣,”明奕的性子确實會像自己剛才一樣,可是他是醬那麽做啊,常相逢自失的一笑,甩甩頭,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論對錯她做也做過了,再反省又有什麽用?

“巧丫,巧丫,你還好嗎?”兩人正說話,常相逢就聽到常巧姑哭喊着從身後跑來,她剛轉過身,就被跑過來的常巧姑一把摟在懷裏,“你沒事吧?那個姓吉的呢?我跟他拼了!”

雖然常巧姑一直教導常相逢要忍讓溫柔,可是事情真逼到頭上,涉及到妹妹的安危,她也不淡定了。

“咳,”明奕被這一聲給直接嗆了,這真是姐妹倆兒啊,上來都是要拼命的架勢。

“你拼什麽拼,我這不好好兒的麽?”常相逢看着滿臉是淚跑的氣都喘不勻的姐姐,心頭一熱,“沒事了,我運氣好,遇到了從外頭回來的小侯爺,他出手救了我。”

“是明家的小侯爺?”常巧姑确定了妹妹無事,才緩過神兒去看對面的人,只見對面的少年公子頭束鑲珠銀冠,身穿淡藍蘇緞箭袖常服,足蹬如意雲紋青絲靴,雖然含笑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桌前,可是通身的富貴氣派還是掩也掩不住的。

常巧姑可不像常相逢有那麽重的心理障礙,直接跪倒在地,直接拿頭就砸在土地上,“謝謝小侯爺救命之恩,”這位明家小公子已經救了自己妹妹兩次了,常巧姑實在不知道她們這樣草芥一樣的人如何向一位高高在上的貴介子弟報恩,唯有誠心誠意的給明奕叩頭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明奕連忙站起身,想伸手去扶,有又些不方便,側身避過了,又沖常相逢道,“你快扶令姐起來,官道上呢,不好看相。”

常相逢已經在拉常巧姑了,“姐你快起來吧,小侯爺不喜歡這些的。”

聽到貴人不喜歡,常巧姑立馬起身又是一福道,“民婦妹妹上次就得小侯爺救命之恩,就連民婦也是得了小侯爺的惠賜,才能得自由,民婦跟妹妹雖是草芥之人,以後但凡小侯爺有所差遣,民婦姐妹願粉身以報。”

自己這個姐姐還挺豪氣的,常相逢對常巧姑都要刮目相看了,“姐,這話說的,小侯爺幫的是我,這大恩我來還就行了,你不必,”常巧姑現在可是有家的室的人了。

“我幫了你?我怎麽不知道?”明奕看着一臉決絕恨不得立馬為自己死的常巧姑,有些詫異,“這位大姐你弄錯了吧?”

“是這樣的,你那次悄悄塞給我的板指,我賣了三十五兩銀子,将我姐贖回來了,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裏擺攤兒,”常相逢解釋道,“你對我們家的恩情太重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就像常巧姑說的那樣,如果明奕有一天真的用得着她,常相逢會毫不猶豫的幫忙的。

“不用,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常相逢說的這麽鄭重,明奕有些不好意思,他擡眼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保重。”

說罷又看了一眼小桌上那一溜吃的一幹二淨的瓷碗,“這個涼粉不錯的,明個兒你送一些到我們府上去,我給祖母跟家裏人嘗嘗,”常相逢她們如果給明府送涼粉,相信沒有人再敢為難她們了,“至于吉大勇的事兒,八方堂不會來找你們的,放心。”

“唉,命都折騰了半條去,”看着明奕帶了飛馳進了東門,常相逢長舒了口氣。

“你還有臉說,”常巧姑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到常相逢後背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敢跟人動刀了,你不要命了麽?你這個丫頭,你這個丫頭太膽大了你!”

說罷撲到常相逢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姐,我不也是被逼無奈麽?難道我一個大姑娘就任由一個混混調戲不成?還眼睜睜的看着他砸了咱們的攤子?要知道這個攤子可是咱們的血汗,也是咱們的飯碗,怎麽能叫吉大勇給砸了?”

見常巧姑哭的傷心,常相逢心裏也不好受,自己當時确實沒有想到家人什麽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巧丫,你可吓死我們了,你姐正在做家務呢,聽說有人送信,什麽也不顧就跑出來了,”因為剛才明奕在,海氏一直沒有過來,現在看到兩姐妹抱頭痛哭,心裏也很是酸楚,“以後萬不可再這樣了,你要是有個什麽閃失,我跟你姐可怎麽活?”

常相逢相信海氏的眼淚是真實的,可是她的眼淚太不值錢了,為誰都能流上半天,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跟段天生有直接的關系,“娘,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會出這樣的事嗎?”

見海氏愕然的看着自己,常相逢繼續道,“那個吉大勇說了,是收了段天生的銀子過來的,為的就是叫我跟姐姐答應一個月給他一兩銀子,為了一兩銀子,他指使幾個混混來調戲我,你這個男人是要逼我死啊!”

“他,”海氏被常相逢說的面如土色,“這事兒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他的女兒,他怎麽能做這種事?不會的。”

“行了,他能把我賣給個四十的男人當小妾,為什麽不會做這種事?”海氏對段天生絕壁是真愛啊,常相逢懶得再跟她廢話,“鬧了一場我也不想在這兒呆着了,左右剩的涼粉也沒多少了,咱們收攤兒回去吧。”

☆、三十五南麗瑩

鬧了這麽一大場,常巧姑也沒有心思再做生意了,颔首道,“行,柳嫂子也跟着受了驚吓,都回去歇着吧。”

收攤到了家裏,海氏卻也坐不下去了,跟常巧姑說了一聲,便回甜井胡同去了。

“你啊,這事兒是段天生幹的,又不是娘做的,你拿她撒氣做什麽?娘這輩子已經夠委屈了,”送走海氏常巧姑回到常相逢屋裏,“你吃什麽,我給你下面條?”

“我沒有拿她撒氣啊?我可是什麽話都沒說,”常相逢無辜的看着常巧姑,“你可別冤枉我,我這會兒還沒有緩過神兒呢,幸虧今天遇到了明奕回城,不然,明天咱們真的出不了攤子了,我現在還在後怕這個呢。”

“出不了攤子算什麽事?大不了咱們買幾畝地來種就是了,可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叫我有什麽面目去見咱們泉下的爹?”常巧姑瞪了常相逢一眼,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跟錢親的很。

聽到常巧姑這麽說,常相逢心裏暖暖的,她将頭枕在常巧姑腿上,嬌聲道,“知道了,我已經知道錯了,再也不會了,以後我做事兒啊一定多動動腦子,再不會跟人動蠻力了,”幸虧今天那個吉大勇就是個瓤貨,若是碰上打架經驗豐富的男人,自己肯定要吃虧。

“你知道就行,”見妹妹跟自己認錯,常巧姑也不忍心再教訓她,“好啦,你歇會兒,我給你下面條,咱們難得在家裏吃一回,雞蛋蒜面。”

“好,不過你說我跟錢親我可不認啊,我掙錢為什麽?為的是咱們過的好啊,可不是因為銀子長的漂亮,”常相逢從床上探出頭,大聲喊道。

“知道啦,你做什麽都是為了這個家,我哪兒能不知道呢?你歇着吧,等晚上你姐夫回來,指定又要說你,”常巧姑将一根洗好的黃瓜扔給常相逢,才又出去進了廚房。

常相逢拿刀砍人的事太有震撼力了,沒過飯晌半個店兒村裏的人都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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