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四十一V(6)
你這手絹我看着怎麽這麽眼熟?跟我以前丢的好像,”常相逢眼尖,一把抓過明奕手裏的帕子,抖開看了看,“這就是我的,怎麽跑你哪裏去了?”
被常相逢毫不客氣的指出偷拿了她的帕子,明奕的臉已經紅的像煮熟的蝦子,這帕子确實是常相逢的,以前她哭的時候擦了眼淚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跑他手裏了,後來丫鬟冼好給他送回來時,還是自己身邊的丫鬟侍劍說上面繡的串小葡萄很別致,明奕才意識到他拿錯了,可不知道怎麽的就一直揣着了,“這真的是你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這種公子哥兒怎麽會用這種布料做手絹?不怕把臉擦出繭子來?還有,這上頭的小葡萄,我敢保證整個永安只有我會這麽繡,”她的卡通小葡萄啊,這麽可愛的造型可不是土著們能想出來的。
明奕看着那淡黃帕子上擠眉弄眼的一串葡萄,無話可說,“誰知道怎麽跑我這兒了,這是覺得這帕子挺吸汗的,就一直用着了,嘁,一串葡萄還繡的擠眉弄眼的,我正尋思府裏怎麽出了這麽大膽的繡娘!”
“哎呀,瞧瞧這上頭的汗,還有辣椒油,髒死了,我不要了,”常相逢掂着那塊帕子看了看,說着便要往一邊的垃圾簍子裏扔。
“哎,你別扔啊,你不要我還要呢,我都用了好久了,習慣了,”明奕手疾眼快,一貓腰将飛出去的帕子抄到手裏,沖常相逢一瞪眼道,“這回可是我的了啊!”
本來常相逢還不覺得有什麽呢,可明奕這副認真的樣子,再看他将那塊髒手帕直接又塞回到懷裏,常相逢有些不淡定了,這算怎麽回事?好像古代這女人的手絹是不能随便給人的吧?尤其是男人,未婚男青年!?
“哎,那個,那個帕子就是我随便做的,你拿着丢人的很,扔了吧,小心叫人看見笑話你,”常相逢想着理由。
“我又不四處拿自己的帕子給人看,有什麽笑話不笑話的?又不是繡了花兒草兒的,”其實這小葡萄看慣了也挺可樂,明奕最終還是不肯将已經到手的帕子交出來。
明奕執意不肯給,常相逢也就罷了,如果一味兒追着要,反而叫人多想,“你吃飽了吧?掌櫃的,再給我切半斤雜個兒我要帶走,不用調了。”
“你要不要帶點兒回去給家裏的嘗嘗鮮?”想到明奕剛才的樣子,常相逢忽然福至心靈,促狹的一笑。
這主意不錯,想到府裏那些人看到這東西的表情,明奕心裏也挺暢意,“吉祥,去叫店家給我切上五斤,然後給咱們府裏送回去,叫廚上晚上給各院兒加菜,就是我特意給大家送回來的,呃,老夫人跟太太那裏就算了。”
自己主子跟着這姐可越來越壞了,不過想到府裏那幾位千金小姐看到這盤雜個兒時會出現的表情,吉祥也覺得挺痛快,脆聲應了,就去找掌櫃的要雜個。
因為這東西不值錢,常相逢也說了要請客,明奕也沒有跟她争,看了她付過賬,兩人悠然的從小吃街裏逛了出來,常相逢看看天色,“你不走麽?趕快回去洗個澡才是正經。”
“左右已經是這樣了,”明奕就算是在演武場呆上了天,身上也不會臭成這樣,不過想到常相逢跟自己一樣,明奕也不覺得有什麽難耐的,“怎麽?你要回去洗澡?”
“怨不得這臭雜個兒攤兒要擺在最裏頭,也沒有女的去吃,這吃之後的味道,”常相逢舉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兒,又湊到明奕跟前去聞,結果卻把明奕吓了一跳。
“你,你做什麽?”明奕看着湊到自己胸前的小臉,吓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她居然離自己這麽近,好像自己挺挺胸,就可以碰到她的臉-
☆、十二目标
“啊,瞧把你吓的,臉都白了,是我不好 ,忘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我就是想聞聞你身上味兒大不大,”常相逢沒想到自己一個無意識的動作,把明奕吓了一跳,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你就當我鄉下姑娘沒規矩,我沒有別的想法啊,你可別誤會。”
自己真是一不小心就暴露本性了,常相逢暗罵自己一有美味就忘了在什麽地方了,而明奕也不是自己那些自小長大的弟兄們。
“什麽誤不誤會的,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會不知道,”像常相逢這種心思簡單純淨的姑娘明奕還是頭一次見,“不然我也不會-”不會什麽?明奕不知道要怎麽措辭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覺臉上更燒了,忍不住将頭轉到一邊兒。而被常相逢剛才靠近的地方,始終覺得熱熱的。
“我家公子是把姑娘引為知己了,知己!”吉祥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他七歲就跟着明奕了,什麽時候看見過自家主子這個模樣過?跟渾身長了刺似的,扭來擰去的,想看人家姑娘,還有敢正眼去瞧,怄的他在一邊跟着出大汗。
“你這蠢材說什麽呢?”
明奕被吉祥這一句“知己”給弄的老臉通紅,忍不住飛腳過去,要給自己這個多嘴的奴才一點兒教訓,可遇到常相逢的眼神,又将腿放了下來,“你別在意啊,這小子胡說呢,回去我就罰他的月錢。”
知己不就是朋友嘛?這有什麽?其實明奕也算是自己到了永安之後,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了,而且自己能這麽順利的生存下來,明奕居功甚偉,能有這樣的朋友,常相逢從心裏珍惜這個朋友,“小孩子家家的,一月能掙多少?你還罰他?吉祥也沒有說錯啊,雖然我覺得跟你算不上知己,但是朋友還是做得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将我當朋友,我是将你當朋友了的。”
明奕一路來這麽幫她,而且也從來沒有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輕視過她,常相逢心裏不感激是假的,可是以現在她的能力,實在是沒有回報的機會,只能将感激放在心裏,“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算是我幫不了你,也可以聽一聽,出個主意啥的,你随時來找我啊!”
“你說咱們是‘朋友’?”朋友這個詞明奕還是頭一回聽到用在一男一女身上,可他遇到常相逢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脫口道,“我也是将你當朋友的,以後你有什麽事,只管來找我,我可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都行的人!”
叫他這麽一說,他們現在都可以撮土為爐插草為香直接拜把子了,常相逢被自己的想法逗的一樂,剛才的尴尬也抛在腦後,“好,我知道啦,那我跟你說啊,我将來呢,是準備開個小飯店的,到時候你要是餓了,随時過來找我,我給你做好吃的,我告訴你啊,我會好多你沒有吃過的菜!”
常相逢要做飯給自己吃?明奕的眼睛都亮了,“什麽時候?哦,不,你什麽時候開飯店?你跑這兒來是準備找開飯店的地方?”
這孩子還挺聰明,“我出來是準備找地方,但開飯店還沒有到時候,”常相逢搖搖頭,“我現在只是想在這裏開個小吃攤子,光靠東門那邊施展不開啊,等小吃攤兒的名氣出來了,我才會考慮開飯店的事情,你可得耐心等待了,這可不是一兩年就能搞定的事情。”
居然要再等一兩年?明奕直覺自己被人當頭一棒,“你直接開飯店好了,沒銀子的話我給你,不是,我出銀子當東家,鋪面我叫長勝去尋,你廚藝好,只管掌勺就行了,這樣,你去盈樽樓吧,我叫那裏的掌櫃的請你去當大勺。”
“我靠你進了盈樽樓,人家怎麽能看得起我?再說了,你嘗過我的手藝?就敢把我往洛陽最好的酒樓裏請?也不怕砸了招牌?”常相逢嗔了明奕一眼,這家夥就算是講義氣,也不能沒原則,“你這叫任人為親,将來帶兵也這樣?”
“那怎麽可能?你有多能幹我不是很清楚麽?你說你手藝好,那肯定是很好,我信你,”明奕可不這麽認為,篤定道,“要不咱們現在去盈樽樓裏炒菜給我吃?”
這家夥還真是急性子,說風就是雨的,“你還吃的下呀?”
就算是自己的廚藝夠,也不會去明奕家的酒樓當大廚的,她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意,不再給人打工了,“我的手藝可不能跟你們盈樽樓的師傅比,就是些家常小菜,将來就算是開了飯店,也不打算做有錢人的生意,我是要走平民路線滴。”
明奕想了想才明白“平民路線”是個什麽樣的路,不過見常相逢說的肯定,他也不多勉強,一指不遠處先前到過的地方,“你準備在那裏擺攤兒?”
“沒想好呢,再說了,也不是我想哪裏就哪裏啊?也得有空地方給我才行,”常相逢聳聳肩,“其實我也就是個想法,不着急,慢慢來吧。”現在天還熱着呢,涼粉兒能叫他們賣一陣兒,再說自己真的到城裏開小店兒的話,要準備的也很多,不是光靠個想法就能實現的。
“那好吧,你慢慢來,其實你也不必這麽忙的,家裏的事情不是有你姐姐跟姐夫麽?”哪裏會需要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四處奔波想着養家?
“都是一家人,怎麽能分那麽清楚?我姐女兒家的事都做的極好,但外頭的事情不行,我姐夫麽,人太憨厚了,出力可以,所以我這個點子多的妹妹就當仁不讓了,”常相逢點點自己的鼻尖,嘻嘻一笑。
一家人不分彼此,明奕神情一黯,他也很想這樣,可是這種為勁兒往一處使,不計較你我的感情在他的身邊并不常見,“你樂意就行,不過就算是開小店也要銀子的吧?你們的銀子夠麽?要不我借你一些,以後掙了錢,你還我就成了。”
“這個嘛?再說吧,”常相逢想了想道,“我還沒有開始幹呢,什麽都沒譜兒,也不知道用多少啓動資金,就算是想找你借也不知道借多少啊,再說了,”常相逢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手裏現在的銀子,也是你的,我把你的那個板指賣了三十五兩,現在剩了二十兩,要不這銀子就算是你借給我的吧,我要是掙了銀子一準兒還你,還你三十五兩。”
“你說什麽吶,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的道理?那,你看這個,不是好好的在我手上戴着的嘛?我跟你說,你就是太傻了,這東西啊,你當時就該要個一二百兩的,你被那只狐貍給騙了,這不,他又給我了。”
“我賣這板指是為了救命,又不是為了發財,三十五兩已經很夠了,”原來這東西這麽值錢?常相逢心裏啧舌,“那他問你要了多少銀子?不會是二百兩吧?”
如果是這樣,令狐俨就真的是只狡猾的狐貍了,常相逢心裏算賬。
“沒有,表哥只是叫人将這板指送回給我了,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板指,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你又不肯收我銀子,”明奕将拇指上的板指取下來,指着指壞裏的一個徽記道,“看到了沒,這是令狐家的流水紋,憑這個板指可以到任何一家挂着令狐家幌子的鋪子裏提現銀的。”
原來這東西還能當提款卡來用啊,常相逢深表驚奇,“那你以後可不要再随便送人了,萬一被人賣到其他的當鋪裏,可不好追回來了。”
“嗯,你放心,再不會了,”明奕從善如流的點點頭,擡頭看見自己栓在盈樽樓前的揚威,“你要不要出城去?”
“嗯,我出來的功夫也不短了,準備回去了,你呢?”兩人這一逛就是一上午,常相逢也有些累了,“再不回去我姐該擔心了。”
“我幫你叫頂轎子吧?你肯定累了,”明奕送吉祥一點頭,叫他出去給常相逢尋轎子。
“不用了,我哪裏是坐轎的人?回去該被人笑話了,”莊戶人家全憑兩條腿移動,她要是坐了轎回去,只怕會被圍觀的,常相逢連忙擺手,“你快騎馬走吧,離顧縣還好幾十裏地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自己騎馬走了叫一個小女子走着回家?明奕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一指吉祥叫到跟前的涼轎道,“你要是怕人看到了,就到東門處再下來走吧,我陪着你到了地方再趕路也來得及,”說罷上前一挑竹蔑兒轎簾,“快上來吧。”
“好吧,謝謝了啊,”轎都來了,常相逢也不再推辭,一提裙子上了涼轎,又沖轎外的明奕道,“我有轎子坐,你快些回顧縣吧,早些回去也能早些歇一會兒。”
明奕怎麽可能叫常相逢自己走,沖轎夫揮了揮手,自己則從吉祥手時接過缰繩,“走吧,你要是累了,就在轎子裏歪上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常相逢從垂下的紗簾縫隙中看着馬背上的明奕,心裏莫名一動,這個男孩子,有着她想像不到的體貼跟細心。
“怎麽樣?賬結了?”常巧姑見妹妹過來,急忙幫她倒了碗綠豆水,“令狐大東家沒說啥吧?”她實在擔心令狐家聽說了自家鬧的事情,不再跟他們定涼粉兒了。
“沒有,你放心好了,這不,銀子我都帶回來了,”常相逢拍拍自己懷裏的荷包,“回去我再給你看。”
“哎,我說,你這身上是什麽味兒啊,怪難聞的?你踩着馬糞了?”常相逢一湊過來,常巧姑便本能的向後一退,狐疑的看着妹妹的鞋,“快擡腳我看看?”
“什麽啊,我今天到校場街那邊的集市去轉了轉,中午碰見賣臭雜個兒的,真好吃,”常相逢覺得自己又餓了,随手從桌上拿起一碗涼粉,澆了汁兒大口吃着,“太好吃了那個,不過吃完我身上就成這樣了。”
常巧姑嫌棄的看着妹妹,“你個大姑娘家,去吃那個?這一身味兒,快吃了涼粉回去洗洗吧,把衣裳也換了,再別在攤兒上坐了,坐在這兒誰敢來咱家吃涼粉?”
“好吧,我吃完就回去,”常相逢郁悶了,一指案上的油紙包道,“我還給你們捎了半斤呢!”
“快拿回去吧,哎呀,你放咱們案子上,人家過來的人聞着了,可怎麽辦啊,”常巧姑都被臭瘋了,“快走,快走,我得拿水涮案子了。”
晚上因為分銀子,李二和跟梁占海也來了,都是男人對臭雜個倒沒有什麽抵觸的,大家分了銀子又就着荦菜喝了幾杯小酒,才拉了車離去。
“這個二和,倒是個有想頭的,”待人都走遠了,窦二将最後一杯酒拿起來一口幹了,呵呵笑道。
“姐夫是說他叫你引薦令狐大東家的事?”常相逢微微一笑,這李二和跟他那個姐姐果然是一個娘生的,這拿了方子還不滿意,還想着擺脫窦二跟令狐家直接接上頭。
“我不是說了麽?人家令狐大東家願意定咱們家的涼粉,是看得起咱們,我哪裏有臉氣往人家跟前引薦人兒?”窦二是苦出身,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令狐俨于他們這些人來說,簡直就是雲彩上頭的人,哪裏是說見就能見的?
“姐夫說的對,令狐大東家明年會不會再跟咱們定涼粉還不一定呢,這李二和心大心小是他的事,可是咱們犯不着叫他拿着咱們的臉去呲,而且這人性子太急,如果明年令狐家還來定咱們的涼粉,姐夫你會再像今年這樣去跟他們算賬麽?”常相逢太知道李氏一家,簡直就是貪心一家人。
“當然不會,如果明年令狐家還要咱們的涼粉,我就直接叫他們自己去送,然後自己算錢去了,反正他們也不用再來咱們這提涼粉,”窦二搖搖頭,“現在沒這麽做,不過是因為一開始就是咱家跟令狐家照的頭,半路換人不好。”
窦二這人向來老實,心也善,這個答案是常相逢意料之中的,可是李二和跟窦二接觸了這麽久了,卻信不過窦二的人品,确切的說,是他自身有問題,“所以你說的對,今年是咱們跟令狐家照的頭,咱們就要将生意做到底,至于明年,令狐家若是要咱們的涼粉,咱們直接就将能送的範圍說明白了,剩下的片兒區,随便令狐家定誰的,當然,你可以向令狐家推薦占海家跟李二和家,但咱們不做人家的主。”
“巧丫說的是,這個李二和,心也太滑了,這才幾天啊,就想跟咱們撇清楚?還要見令狐大東家,要不是巧丫得了明公子的幫忙,人家跟令狐大東家提了提,令狐家憑什麽要咱們三個月涼粉?這跟他們李家有什麽關系?”常巧姑已經忍不住了,在一旁恨恨道,“就他們家的奸滑勁兒,要是将來不好好做生意,令狐家不但怨怪咱們,只怕連明公子也不落好。”
“嗯,是這理兒,他們要再來,我把道理跟他們說清楚,再說了,明年的事兒誰知道呢?萬一人家令狐大東家明年不要咱們的涼粉了呢?”這救急不救窮的,自家的涼粉也不是啥一日不能缺的東西,“相逢也算過賬的,這後半月,好多夥計都不願意天天吃涼粉了。”
再好吃的東西,日日吃也要絮的。
☆、五十三說親
拒絕了李二和之後李氏果然像常相逢意料中的那樣,再見他們沒有什麽好聲氣,倒是郭氏跟常相逢賠了不是,不過一是這事兒不怨郭氏,二是常相逢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叫窦二帶他們去見令狐俨了,所以郭氏來說,她也只是告訴郭氏窦二跟令狐俨沒有半毛錢關系,也夠不着帶着旁人去見令狐俨,順便也将明年未必能再往令狐家的鋪子送涼粉兒的事情說了,免得明年令狐家不收涼粉,他們再落埋怨。
郭氏比她的那個兄弟媳婦明理的多,何況自己的妹妹在谷水已經站穩了腳跟,雖然沒有大把的銀子入賬,但是這兩個月下來,家裏的生計明顯好了,連帶着丈夫的身體也好了許多,她對教會他們做涼粉的常相逢只有感激的。
至于常相逢說給令狐家送涼粉兒的事兒,郭氏并不像李家那麽熱衷,窦春是在外頭當掌櫃的,郭氏自然明白令狐家在洛陽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別說窦二,就算是窦春的東家,也不可能見着令狐俨一面的,李二和說什麽叫窦二引薦他去見令狐俨,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不知道天高地厚!
見郭氏并不在意,常相逢也算是放心了,她對窦七爺一家是滿心感激的,也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惹了老人家不開心,現在郭氏能理解,窦七爺那邊自然沒有什麽問題了。
“相逢,你也十五了,就沒有想過以後的事兒?要不要我跟你姐提提?她在這片兒不認識什麽人,若是信得過我,你的親事就交給我來辦了,”郭氏很喜歡常相逢,雖然她的性子野了些,也潑辣,但人能幹,也聰明,能當門立戶,也不怕找不到好婆家。
“這個啊?嬸子,您先別忙 ,我覺得自己還小呢,再說這家裏也離不開我,”常相逢可沒有想過這麽早嫁人,不說自己年齡太小,在她心裏根本就沒有成年,就說她還沒有完全适應古代的生活,跟着親姐姐的話,她對自己多方包容,說錯話做錯事兒也有會太在意,若是到了另一個家裏去,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唉,你呀,雖然我也是窦家人,但嬸子是真心喜歡你,有些事你小想不到,你娘又是個,”郭氏搖搖頭,這跟着姐姐姐夫過可不是長事兒,“哪有在姐夫家裏長住的?你可不是窦家人啊!”
噢,常相逢明白了,要說郭氏也是好心,“嗯,嬸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剛巧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呢,我想在校場街那邊再開個小吃攤子,自己搬過去打理,嬸子你經事多,你說成不?”
“你?一個人?那不成,所以我說你得趕緊找個人家兒,這樣的話,你去哪裏擺攤兒也有膽氣不是?何況這人手呢?一個人怎麽成?”郭氏覺得常相逢太孩子氣了,也更加堅定了要給常相逢說門好親事的決心,“這事兒你別管了,本來也不是你女孩子該管的,我跟你姐說去。”
這下常相逢傻眼兒了,跟自己姐姐說,只怕姐姐什麽雙手贊成的,“嬸子,我真的是不想嫁,真的!”
“你不會是想着那個小侯爺吧?”關于明奕跟常相逢的傳聞郭氏也聽過一些,尤其是這次常家的事聽說小侯爺暗中給幫的忙,“咱們這樣的人家可高攀不上人家啊,你想當個小老婆兒去受氣?傻女子,有些心思萬萬動不得的。”
提到明奕,常相逢莫名紅了臉,當然,郭氏的意思也正是她的想法,“嬸子你放心,我又不傻,再說就我這性子,是能忍氣的人?我可是要過能當家作主的生活。”
“我看也是,你這脾氣,日子差點兒你能忍,叫你受氣是萬萬不行的,”郭氏抿嘴一笑,對給常相逢踅摸什麽樣的親事心裏已經有了底。
沒成想郭氏的動作倒是快的很,還沒多久呢,常相逢就發覺攤子上來過好幾對母子,每次坐下之後,男青年看自己的目光閃爍,可是又不住的偷偷溜自己,而做娘則拉着自己東問西問,又看手又看腳的,遇到自己跟食客說話多了,還皺眉頭?
“姐,今兒又來的這一撥兒也是來相看我的吧?”終于打發走了一對兒,常相逢将切涼粉刀往案上一放,看着常巧姑,原本她跟常巧姑可不是一班兒賣涼粉,這些日子,常巧姑寧願留了柳嫂在家熬涼粉,也要跟自己一起出來,指定為的也是這件事兒。
“那你覺得咋樣?春嬸兒辦事真沒說的,這都四家了吧?都是周圍村兒的,我瞧着今天這個姓周的小夥兒不錯,長的好,看着話也不不多,還有頭天來的那個姓郭的,好像也是分金溝的,他娘一看就是個能幹人兒,身上穿的也敞亮。”
這都什麽呀?她跟常巧姑已經說了不想那麽早嫁人,“這姓周的傻兒巴叽的,就知道呵呵笑,還有那分金溝的,他娘那麽精明,我這性子,能和的來麽?穿的好,你看那衣裳到了她兒子身上,明顯短了兩寸,只怕是借人家的,這也太不老實了。”
“不是還有兩家兒麽?你覺得咋樣兒?”常巧姑見妹妹不願意,也不想勉強,左右郭氏幫她們尋了四家兒呢,“前兒個來的那個,他娘看着可不強,又是個寡婦,以為就守着你們小兩口兒過了。”
“算了,寡婦熬兒,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還重呢,到時候婆媳關系不好處,”常相逢根本不打算考慮這些事,胡亂找着理由。
“我看你是根本不想嫁!”常巧姑也生氣了,将涼粉碗重重的往桌上一墩,“你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我聽春嬸兒說你還想進城裏擺個攤兒呢,不嫁人怎麽擺?”
“你看出來啦?我還真就是不想嫁呢,”常相逢見姐姐生氣了,忙抱了她的手臂搖晃着撒嬌,“那些人我一個也看不上,再說了,不嫁人就不能擺攤子了?那我現在在做什麽?”
“你現在不是有我們嘛?以後呢?先說好了,你一個人我可是不答應你進城,”對于妹妹的終身,常巧姑可不會掉以輕心,堅持道。
“你說我一個人擺攤子,掙錢自己花,多好?為什麽為了找幫手就把自己嫁了?那可比雇幾個人要吃虧的多,”古代的媳婦可不好當,尤其是那幾家,一個個看見自己,跟看見搖錢樹了一樣,淨拉着自己打聽這攤子的收入了,甚至還問自己這些都是自己想出來的,那還會做些什麽?
“你怎麽能這麽想?女人家不都是這個命麽?再說你要是嫁人了,你男人跟婆婆也會在你幹啊,怎麽說是你自己掙的?一家人分的那麽清?”常巧姑被常相逢的話吓住了,怕常相逢再胡說,一捏她的胳膊教訓道。
“一家人是不必分有太清,但前提是‘一家人’啊,我壓根沒有打算跟他們當一家人,”常相逢擺擺手,“行了,這事兒就到這兒吧,你跟春嬸兒說一聲,我這人太挑了,一般的人我是瞧不上的,須得讀書識字才行。”
這年頭莊戶人家讀書人可沒多少,相信這一條就能堵了好多人。
“你想嫁個秀才?像咱們爹一樣?”原來妹妹的心思在這兒,常巧姑也算是放了心了,常安邦去世的時候她已經六歲了,對父親有印象的,在她的心裏,父親确實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妹妹想嫁個像父親那樣的男人也是不錯的。
“那我跟春嬸子說一說,只是想當秀才娘子,你可不能再這麽兇了,以後也要少出來走動才是,讀書人家可挑剔了,”常巧姑颔首道。
“我要出來走動,還要擺攤子,而且還要嫁個秀才,所以你啊,慢慢幫我挑着吧,”常相逢終于把姐姐給忽悠住了,“要不然以我的人才長相嫁那些人還不虧死了?”
說的也是,自己這個妹妹本來就長的好,興許是能幹又有見識的緣故,這次回來之後常巧姑覺得妹妹身上還有一種她們這些窮人家的姑娘身上沒有的氣度,舉手投足比男人還叫人信賴,這樣的妹妹也确實不是這些天見到的幾家小夥子能配得上的。
“你要真是這麽想,我也依你,只是到時候找到了這樣的人家,你不能再挑三撿四的了,女兒家的好年華可沒有幾年,經不過耗的,而且就算有這樣的秀才,估計家裏也不會很寬裕,你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事涉常相逢的終身,常巧姑又開啓了啰嗦模式。
“知道啦,你先找出來這麽個人,咱們再商量好不好?光YY有什麽用?人也不會蹦到咱們臉前來?”常相逢一推常巧姑,“你快回去吧,中午叫柳嫂子過來給我送飯就行了,你別來回跑了啊。”
中午柳嫂子送了飯來,沒過多久常巧姑也來了,她舍不得未出閣的妹妹成天風吹日頭曬的,執意叫常相逢回去休息,常相逢拗不過姐姐,便将攤子交了,自己跟姐姐打了聲招呼,就又去了校場街。
對常相逢來說,主意萬千,一步不邁的話都是空談,她既然有了進城擺攤子的念頭,就一定會将它落到實處,并做出一番成就才行。
這次常相逢又把那天瞅好的地方細細看了一遍,真是越看越滿意,如果在這地方開個小店兒,既可以吸引來趕集的人,還能包了附近居民,可是轉了一圈下來,她愣是沒有發現一家有轉讓意圖的門臉,尤其是她進到其中一家看過之後,發現那些門面房都挺大的,後頭還帶了院子,這樣一來,租金肯定不會便宜,而且這種地方一般都要一交半年甚至更長,自己手裏只有二十兩,就算是跟姐姐他們借一些,只怕也拿不下啊。
最後,常相逢的目光停在正對着荷花巷的拐角上,這地方雖然已經不屬于校場街的市場了,可是卻跟市場口正對着,如果這裏開上個門,跟開在校場街也沒有什麽區別,只是這裏住的是什麽人呢?
常相逢沿着荷花巷找大門,終于在不遠處看到了,她仔細打量之後,發現這戶人家也稱不上富裕,門前也挺冷清,心一橫便上去敲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太太,看上去五旬左右,看到敲門的是一個小姑娘,倒也挺和氣,常相逢自然不會一上來就說自己是想租房子,甚至是準備将人家的院牆打個洞,只說自己走路渴了,想讨碗水喝。
“丫頭快進來吧,到我屋裏來喝碗茶,”老太太姓徐,對常相逢倒也十分的客氣。
“徐大娘,您這院子可不小呢,”常相逢四下溜了一圈兒,這小院兒打理的挺整齊,一邊好像還有口井,滿意度十分啊,“就您一個人兒在家?兒子媳婦都做活去了?”
“唉,什麽兒子媳婦啊,我兒子死的早,媳婦再嫁了,就剩我個孤老婆子守着個孫子過日子呢,孫子去學堂了,”徐老太給常相逢倒了碗自己喝的茶,“家裏沒啥好茶葉,都是些沫子,你別嫌棄啊。”
“瞧您說的,有口水喝就不錯了,我哪裏還嫌棄?”常相逢笑眯眯的向徐老太道謝,“您跟孫子兩個人住多寂寞啊,平時?”
“可不是麽?我平時就做些針線,也沒什麽事兒,孫子從學堂回來就給他做做飯,我又不愛走街串巷的跟人論長短,”徐老太嘆了口氣,“沒辦法,将我家孝琪養大,考個功名出來,也算對得起他們老李家了。”
這家只有一個老太太跟一個上學的孫子李孝琪,常相逢暗暗點頭,将碗裏的水喝完了,起身告辭。
“大娘,你這宅子可真不錯,将來娶孫媳婦盡夠了,”從堂屋裏出來,常相逢情不自禁的轉到東側的廂房,這三間廂房可是能租給自己,連住人帶做生意什麽都有了,“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啊,這麽好的院子。”
“什麽大戶人家啊,丫頭你是沒有見到城裏的有錢人,咱們這荷花巷沒富人,我這也是當初他曾爺爺幹了一輩子置下的,如今也就守着這院子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就成了,這院子外頭就是校場街,一逢上集,吵的要死,”徐老太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大娘,我有個想法跟您說說,您看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