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四十一V(8)

的東西當家,可是頭個月未必就在打個局面,沒有銀子怎麽成?你也說了要自己磨豆腐,家活不買了?還是驢子,家裏那頭老驢現在老的都不能做活兒了。”窦二在賣涼粉的路上,已經将常相逢需要置備的東西算的個備細,這可是樣樣都要錢啊。

“那這樣吧,豆子錢我就不給了,但這銀子我也不能收,我有二十兩呢,花不完,”二十兩果斷巨款啊,除了買驢跟改徐老太的院子是大頭,其他的需要大花銷的地方并不多。

“這銀子你真不收?那以後你可別再叫你姐夫幫你收豆子了,你愛上哪兒買上哪兒買去,還有,那漿面條我也不賣了,”自己都是妹子贖出來的,又幫她跟丈夫立了業,常巧姑對妹妹打從心眼兒裏感激,可是常相逢卻跟她生分不肯收她的銀子,這叫常巧姑很生氣。

待常巧姑将漿面條的做法徹底掌握并能做出可口的漿面條,常相逢便開始了荷花巷的準備工作,窦二将匠人也給她請好了,常相逢除了在徐老太的院子裏砌了道牆外,又靠着牆給自己蓋了間屋子,畢竟她一個姑娘家,直接住在做生意的地方不太好。徐老太倒是說了叫她到自己這半邊兒院子來跟她一起住,常相逢拒絕了,既然自己出錢租了人家半個院了,便沒有再占人便宜的道理。

古代的房子其實就是一間大屋隔成了三間,上頭沒有及頂,常相逢既然動手,就一次到位:她将自己小店的門開在最徐老太家東南牆角,又把店門跟東廂最南那間房之間搭了棚子,底下擺上桌子,這樣合着一間廂房,一共就能能寬松的擺上七八張桌子,而且剩下兩間,最裏的用自己做廚房,以免方子外洩,另一間則做了豆腐坊,因為充分利用了院子裏的空地,在豆腐坊中還給鎖住隔了個小房間出來。

“原來啊,我還覺得你一個閨女家家的出來做生意”

徐老太看着已經動工的東小院,感慨嘆,“你這心思,真是沒有做不成的事啊!”

“所以大娘你只管安心将這院子交給我,咱們的生意一定會好的,”常相逢到荷花巷來時帶了一罐做好的酸漿,中午招呼匠人跟徐老太一起吃了頓漿面條,“你不也也誇着我的漿面條做的好吃麽?”

“是咧,我跟我大哥也算是長見識了,還有這種味兒的面條呢,”過來給常相逢改造房子的是一對韓姓兄弟,都是厚道人,對常相逢這個在吃喝上從不苛扣的主家很滿意,“你跟我說說做法,回去我叫我媳婦也給做一頓去。”

“那可不成,韓二哥,這漿面條以後可是我這家小店兒的招牌,你要是想叫嫂子嘗嘗,只管帶來就是了,我不收飯錢,但是這方子是絕對不會外傳的,”自家這漿面條方子常相逢可不會再想大家共同致富了,必須得只有她會,這樣牌子打起來,以後也好為她開飯店做準備。

“那成,到時候大掌櫃可別嫌我們吃的多,”韓師傅也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哈哈一笑,不再提什麽請教的事。

“你們忙着吧,我得回去了,”常相逢看天色不早了,起身要走,“大娘您幫我招呼兩位大哥吃飯哈。”

“沒事兒你只管放心,”從窦二跟徐老太簽下合約,常相逢順勢請了徐老太上工,幫着她給韓家兄弟做兩頓飯,做飯對主婦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徐老太自然也滿口應下了。

常相逢騎着新買的小毛驢剛走到東門,就聽到張家胖嫂尖利的聲音,“什麽漿面條?我看是馊水做的吧?不然怎麽這麽遠就聞到酸味兒了?也不怕吃了壞肚子?”

“我說她張嫂,你眼紅就眼紅,不必歪派我家飯食不幹淨,要是我家的東西不好,你咋一會兒熱豆腐,一會兒調涼粉兒呢?現在誰不知道渾漿涼粉是我們窦師傅的東西?”柳嫂子自從來給窦二家幫工,有了收入日子過的好了,心情也不像以前那樣陰郁愁苦,說起話來恢複年輕時爽利的本色,“我告訴你,我們這漿面條跟涼粉是一個東西做的,有種你別賣!”

不賣?自己可是也交了全天的錢的,不賣不太虧了?張嫂被柳氏逼的有些下不來臺,恨聲道,“你胡說什麽?我這涼粉可是跟李家村兒李二和進的,跟你們窦師傅有什麽關系怕我搶你們的生意不叫我賣?想的美!”

“那你進涼粉的時候怎麽不問問他李二和的方子是哪裏來的?現在他家又憑的什麽可以給令狐家送涼粉?”常巧姑也生氣了,這幾天李氏看到她可沒少說怪話,真以為自己家就好欺負?

“她才不會問呢,因為她心裏清楚的很,但要是明着知道卻還跟咱們吵不顯得張家嫂子成了那種吃爺喝爺不謝爺的沒良心之人了?所以啊,姐姐你就算是告訴她李家的涼粉也是跟咱們家學的,人家也會裝不知道的,”常相逢利落的從自己的小毛驢兒上跳下來,大聲道。

“哎,張家嫂子,我準備明年就把這涼粉方子公開跟大家說一說?你要不要呢?呀,看我這記性,張家嫂子你可是最看不上我們姐妹倆兒的,指定不會要我們的方子,要是拿着我們窦家的方子掙錢,多磕碜啊!”

跟我吵架,你必敗!常相逢沖着臉色發黑的胖嫂子給了個得意的笑容,這種看不得人好,時不時冒出來找抽的人,她可是從來不會客氣的。

☆、五十六漿面條的傳說

跟別人家說,就不跟她說?張嫂子氣的眼淚都要脹出來了,可是要叫她為了方子說軟話,她那要強的性子又萬萬做不出來,半天往地上狠狠碎了一口道,“呸!小不要臉的你得意啥?看清楚了,人家挂的是‘窦師傅’,這攤子是姓窦的,你姐夫的,你一個小姨子咋呼個什麽勁兒呢?真以為自己也是姓窦的?”

這姐夫小姨子在哪裏都是敏感話題,原本大家沒怎麽想的被張嫂這麽惡意一說,官道旁看熱鬧的閑漢都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張家胖媳婦說的這麽難聽,常巧姑不樂意了,将腰一叉道,“這攤子是姓窦的不錯,可是這熱豆腐跟涼粉全是我妹子的,我妹子咋不能說了?也就是你這種人,當姑娘時就不檢點,成天鑽錯被窩,所以才成天把人往腌臜處想,我呸!”

“就是,你年輕的時候跟你姐夫不不清不楚的當大家都忘了?不然會過了二十才出門?”柳氏的嘴也不含糊,直接将這個本村妹子的臭事給揭了出來,引得周圍一片壞笑。

“你,你胡說,壞人名聲我可是要撕你的嘴!”張家嫂子被柳氏罵的滿臉通紅,“我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你!我打你我!”

“行了,咱倆一村兒的,當年你家裏太窮,你娘死的早,少了管教大家都知道,為了生計做些錯事也沒有人笑話你,可是你現在呢?成天挑三窩四的就沒消停過,你可是要娶兒媳婦的人了,這樣的婆子誰家敢把閨女嫁給你?!”柳氏說的有理有情有據,不但張嫂子,連她旁邊的老張頭都滿臉是汗擡不起來頭來,要不是自己這個婆娘名聲不好聽,也不會嫁給他這個老實巴交的窮漢子。

常相逢看着張家媳婦被常巧姑跟柳氏女子雙打拍的再不出聲,心中滿意,只有她們的作風強硬起來,自己搬到東門也能放心些。

“各位鄉親,其實呢我這姐妹漿面條自然不會別那些缺德見不得人好的人說的那樣用溲了的東西做的,這東西可是有來歷的,大家想不想聽聽?”

常相逢将毛驢栓好,看周圍人也不少,決定将自己的品牌做起來,本來她是準備一直用“窦師傅”的,可是就像張家的所說,自己只不過是窦二的小姨子,并不姓窦,現在沒有紛争還好,十年二十年呢?難道自己将來開的飯店也叫“窦記”?

“還真的有來歷?我就說嘛,活了半輩子了,也沒有吃過這種面條,”窦師傅先賣熱豆腐,又賣涼粉,都是些洛陽人沒吃過的做法的食物,多半年的時間,在城東這片兒已經有了些名氣,而在東門常來常往的村民,只要有閑錢,也會過來嘗個新鮮。

現在窦師傅家又出了漿面條,自然也已經有不少人過來試過了。

“大家都是這片兒住的,大概都知道我去年冬天被我那個後爹賣了,後來被逼跳了河的事,”常相逢緩緩掃了大家一眼,“這個面條,就是那次跳河我得來的。”

“是令狐家船上的吧?你那涼粉就是令狐家得的,這令狐家還真是大戶人家啊,成天吃的都是咱們沒有見過的,”已經有消息靈通的人聯想到了渾漿涼粉,在一旁大聲道。

“您還真沒猜對,大家都知道大柳樹那邊的河有多深,又是冬天,我漂出去那麽遠還能被人救上來,不奇怪麽?”常相逢抛出一個疑問。

“是啊,你這個姑娘福大命大,不但遇到了貴人,還得了吃食方子,家業都置起來了,看面相就是個福厚的,”

“跳下河之後,我其實是去了個地方,在那裏學會了這漿面條,”古代什麽《柳毅傳書》,《晚霞》的故事能被廣為流傳,說明大家對這些還是有一定的接受力的,“在那裏我看到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世面。”

明明跳了河還能去哪裏?常巧姑一拉妹妹的衣袖,“巧丫,你胡說什麽呢?你不是被水沖到令狐大東家的船旁,明公子叫人把你救起來了麽?”

“這個沒錯,但是我落水之後卻覺得自己去了個地方,那地方腳下的路都是有拳頭大的珍珠鋪成的,殿柱是用白璧做成的,臺階是用青玉砌的,床是用珊瑚砗磲制的,簾子是用水晶串成的,在綠色的門楣上鑲嵌着發光琉璃,在彩虹似的屋梁上裝飾着琥珀,”常相逢向路人娓娓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拿着長槍的蝦兵揮着大刀的蟹将,還有走路慢吞吞的龜丞相,路兩邊的行人都聽住了。

“天啊,這是龍宮啊,這閨女你可是個大福氣的,去了咱們洛河龍王的府邸?”一個婆子雙手合什跪地向天禱告。

“是啊,那個地方的匾額上就是寫的洛河水晶宮,不過我沒見到龍王,他是天上的仙人,又哪裏是我這等凡俗之人能見到的?”常相逢也是一臉神往,仿佛沉浸在水底的美景裏。

“後來呢?”

“後來我一個人在長滿奇花異草的園子裏瞎轉,想着活着這麽的苦,我就留在這裏好了,那怕只是洗衣掃地,也比在世上受苦的強,”常相逢看着如癡如醉随着自己的話點頭的人群,暗暗一笑,“後來我走到一個紅門前,在門外就聞到一股子酸氣,當時口水就流出來了,想着左右是不要活了,我去看看裏面有什麽好吃的,當鬼我也得當個飽死鬼不是?”

“我推門進去就看到幾個包着綠頭巾的裙子下頭露着魚尾巴的婆婆正在圍着竈臺做飯呢,一個說是這是龍王去天宮晉見玉皇的時候吃的新奇吃食,還說明明龍宮不必動煙火的,現在龍王爺為了吃這種面條,硬是施了法術叫她們硬是來做這種天宮才有的吃食。”

“我一聽天宮裏的吃食,就格外注意看她們是怎麽做的,可是那幾個魚婆婆都沒有做過面食,那面條擀的又軟又粘,根本弄不成事,我一着急,就走出來了,說是幫她們擀面條,其實我心裏在想,如果她們看我活計做的漂亮,能留我在水晶宮裏幫廚是最好了!”

“可不是麽?能呆在水晶宮裏,那可就是神仙了,”

“沒有多少功夫,我就将面條給擀好了,她們也沒防着我,當着我的面就把這面條給做好了,待那面條盛出來,就看到兩個背上背着粉紅貝殼長的沒見過的漂亮的仙女進來,問面條好了沒,說是龍王爺要請王妃娘娘跟幾位龍女嘗嘗,說是她們的小龍女這幾天胃口不好,什麽都不想吃,龍王爺就想叫她試試這個看看能不能開胃,還說太上老君說過,這種面條湯酸面醇綿軟溫胃,漿香盈雙頰,味濃浸六髒,是難得的好東西!”

“啯,”

常相逢如願的聽到有人咽口水的聲音,她淺淺一笑,繼續往下講,“當時我看着那幾個魚婆婆将面條裝在碧玉碗裏奉到那兩個仙女跟前,心裏正想着一會兒要是鍋裏有剩的,看看能不能叫那魚婆婆媽通融通融,也賞我一口嘗嘗,誰知道其中一位仙女忽然變了臉色,沖我站的地方一指大聲道,‘哪裏來的凡夫俗子竟敢闖入我洛河龍宮?!’”

“啊!”官道上的行人早就已經停住了腳步将窦師傅的攤子團團圍住聽常相逢講他們聞所未聞的故事,這個時候常相逢一聲大喊,将他們齊齊吓了一跳,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仙子一指我,我就知道自己是被發現了,人家都說神仙是能聞出咱們凡人身上的味兒的,說是污濁的很,我連忙出來向那位仙子跪下,跟她說了自己是落河之後被沖到這裏來的,并不是有意亂闖,求兩位仙子饒過我,我願意當牛做牛在龍宮服侍她們。”

“結果那個看着年紀大些,手指甲沿兒上都發着光的仙女說,這洛河千百年來落水的人數以萬計,可是能闖進龍宮的我還是頭一個,她又端詳了我一下,說我是陽壽未盡而且前世是九城聞名的賢孝之人,”常相逢暗罵自己無恥,繼續正色道,“所以我才能進到這龍宮裏來,但是我如果沒有及時出去,只怕黑白無常一來,我就再也回不到陽世了,我當時就跟那仙子說,我不要回去了,如果我真是前世是個大善人,為什麽這一世命卻這麽苦?仙子分明是在騙我!”

“是啊,我妹妹命太苦了,”常巧姑了解自己妹妹,最是個心眼兒多的,可是半天聽下來,她已經相信了常相逢的話,不由在一旁跟着抹淚。

“仙子說我是有後福的人,只要能安然過這一關,以後事事順遂,就算是不能大富大貴,可是平平安安活過九旬是沒有問題的,叫我趕緊回去,她也是看在我前世行善頗多的份上才提點我的,”

“能活過九旬?九十歲?”九十歲的人可不多見,人到七十古來稀,周圍的人都暗嘆一聲,“這閨女好福氣啊!”

常相逢可不敢給自己蒙上太多神奇的色彩,萬一哪年大旱自己被押着去求雨,或都被弄到廟裏供起來就麻煩了,“可是我卻根本不想回去,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走,那個仙子急了,說我這次能進龍宮已經耗去了前世的大半善功,以後再也不要到洛河邊上來了,說罷直接将我一扔,等我睜開眼時,就在令狐家的船上了。”

大家終于将一個超出他們想像力的故事聽完了,都長長舒了一口氣,有人點評道,“那背上有殼的仙女說的沒錯,冬天掉到洛河裏,能活的有幾個?你能被令狐家的船救起來,你後爹連大夫都沒給你請,你還活的好端端的,可不就是奇跡麽?當然要耗費你前世大半善功了?”

“就是,這是又活了一回啊,耗費就耗費了,還見了咱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明天我就到洛河邊兒上給老龍王燒燒香去,這些年咱們洛河風平浪靜,咱們的龍王可是個好神。”

“原來這些我也是不能說出來的,那仙人在扔我出來的時候說了,不叫我說水晶宮的事情,不然會減壽的,可是我想将自己從龍宮裏學到的吃食叫大家都能嘗嘗,也長長見識沾沾福氣,可你們卻因為來歷而懷疑它,不敢去吃,就像那位老先生說的,左右我也是又活了一回的人了,活多活少都是賺的,也不在乎少幾年,今天就把這漿面條的來歷說明白了,雖然神仙們的口味跟咱們凡人不一樣,而且我們用的也是最尋常的綠豆跟白面,肯定做不出那種叫神仙都不忘的味道,但是叫大家嘗上一嘗,也算是我常相逢報答這半年多東城鄉親們對我們姐妹的厚待。”

說到這兒常相逢向衆人深深一躬,“以後大家覺得不好吃,可以不再來就是了,但千萬不要再用不好的言辭來說這漿面條了-”

“常姑娘,快給老漢兒我來一碗,我活了五十多了,說不定吃了這神仙面,能多活幾年呢,這東西要真是不合咱們的口味,那也只會是咱們這些窮老百姓沒有那富貴舌頭,怎麽會是仙家的東西不好?”神仙們都在雲彩上頭呢,敢說他們的東西不好,被雷劈了怎麽辦?

“是啊,給我也來一碗,”

“給我一碗,這是錢,你們先收下,”

“我也要,明天我還來啊-”

“可惜了,”不遠處騎馬站在樹下的令狐俨看着湧向常相逢跟常巧姑的人群,搖頭嘆道,這常相逢要是個男人,只怕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什麽?你也想吃?我叫吉祥去買兩碗就行了,吉祥跟常相逢熟着呢,他一去,準先給咱們,”明奕從常相逢講的故事中回過神來,沖令狐俨道,“正好我也問問她,這故事是咋想起來編的,瞧把人給哄的。”

明奕回想着常相逢剛才那神神叨叨的樣子,俯在馬背上哈哈直笑,這丫頭,怎麽就跟別的姑娘不一樣呢?

☆、五十七黑與紅

令狐俨這些日子在偃師令狐家的各處莊子上查看秋收的事情,臨了到顧縣約了明奕一同回洛陽,沒想到在東門外居然遇到這麽一出,這個常相逢唱念做打真是信手撚來,将一幹愚衆哄的暈頭轉向的,直接把她的什麽面條奉為神品了,這以後的生意還能差的了?

“我是說她不是個男人,可惜了,”見表弟看不出其中關鍵,令狐俨淡淡一笑道。就算是這面條不好吃,也不會有人抱怨,大家只會說是因為凡夫俗子品嘗不到這神仙愛吃的面條的神奇味道,甚至有人為了顯得自己跟神仙們口味一樣,不好吃也會說好吃的。

“有什麽可惜的?她現在挺好啊?為什麽要當男人?”明奕剛才整個人都被講故事的常相逢吸引了,要不是他自幼就讀孔孟,外祖家又是大儒,從小被被教育的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只怕早就也跟過去要一碗面條嘗嘗了。

現在只怕那個常相逢說天上的日頭是方的,這厮也會說确實是,方的跟張棋盤似的,令狐俨看着人在馬上可是目光已經粘在不遠處常相逢身上的明奕,心裏發苦,這孩子若真是用了心,那以後可要怎麽拆開兩人?尤其還是常相逢那樣心眼比他這只狐貍一點兒都不少的人?

“哎呀累死我了,我看以後啊,咱們過了中午得做兩鍋才夠賣,”終于将鍋裏最後一碗漿面條給刮出來,常相逢直起腰抹了抹額上的汗。

“相逢,相逢,明公子來了,”常巧姑正收錢呢,擡眼看到不遠處樹下的明奕,連忙一拽正在舒展筋骨的常相逢,“看你像什麽樣子?”

原來明奕回洛陽了?常相逢順勢向明奕揮揮手,走了過去,“我光忙着賣面條了,都沒有看見你來了,唉,要是早看見你,就幫你留一碗了,叫你也嘗嘗我們的漿面條。”

“我跟表哥來了一會兒了,剛到時吓一跳呢,以為誰要欺負你了呢,結果正聽你跟人講故事呢,”明奕從馬上下來,關切的看着常相逢,“可是又遇到什麽事了?要不我叫人跟東門的民壯再打個招呼叫他們護着你們些?”

“不用不用,沒人欺負我,我是誰啊,你沒聽過我現在的渾名吧?胭脂虎!厲害吧?”常相逢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現在挺好的,你不用為我擔心,只管專心用功備考就行了。”

“什麽?他們叫你什麽?”聽到胭脂虎三個字,明奕一下子就炸了,“誰叫你?吉祥,去打聽打聽誰給常姑娘起的這渾名?快去。”

聽到胭脂虎三個字,令狐俨若無其事的将頭轉到一邊,努力将上揚的嘴角壓下去,他暗暗對給常相逢起這渾號的人豎了豎大挴指,敢跟八方堂動刀,只身一人跑到鞏縣的女人,自然是當得起“胭脂虎”這個名字的,“你鬧什麽?本來人家也頂多暗中叫一叫,你要是大張旗鼓的去尋人,只怕一會兒功夫常姑娘這胭脂虎的渾號就坐實了。”

“那怎麽辦?相逢明明不是,她不過是太有志氣,脾氣拗一些,不願意被人欺負到頭上罷了,為什麽那些人要诋毀她?”明奕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可是今天受委屈的是常相逢,這口氣叫他如何咽得下?“不行,這事兒我得查!”

常相逢自然看到了令狐俨唇角那一抹壞笑,心裏知道他肯定也覺得自己是一只母老虎,母老虎就母老虎呗,他就算是把嘴笑爛了也跟她沒半毛錢關系,不過不能叫明奕去查哪個缺德的給她起外號倒是真的,“查什麽查啊?你想想今天我這漿面條的來歷一傳開,誰還會再叫我胭脂虎?說不定因為我是個有後福的姑娘,求親的能踏破我家的門檻兒呢!”

“求親的?你要嫁人了?”明奕心裏一哆嗦,這怎麽可以?“你才多大,嫁什麽人啊,再說了,那些人要是因為你去過什麽水晶宮才求親,多沒誠意啊,萬一将來知道你是騙人的,怎麽辦啊?”

“誰說我是騙人的?我沒去過難道別人去過?還是誰能把龍王爺請出來說我是騙人的?”這個可不能含糊了,常相逢聲音不由的高了許多,“你可別胡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覺得,”明奕的臉瞬間紅了,他求助的看向令狐俨,希望能言善辯的表哥能幫他表達表達真實想法,可是卻發現表哥正在認真的看樹上的鳴蟬,根本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麽。

見明奕窘的臉通紅,常相逢莫名心裏一軟,笑道,“我也壓根兒沒打算嫁人呢,我跟你說,我在荷花巷租了個房子,準備自己開個小飯店呢,閑了你過去捧捧場啊。”

“你還真開成了?這麽快?”這才半個多月的功夫,常相逢居然就将事情給辦成了?“那天你不是就随口說說麽?荷花巷是哪裏?就是你最後看的地方?”明奕現在對常相逢真是刮目相看了。

看到明奕一臉驚訝,常相逢得意的一仰頭,“當然,我常相逢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兒?你等着吧,我們有這龍宮漿面條,我那攤子的生意指定好。”

明奕雖然不懂經營,但還是明白今天這常相逢跟說書一樣講的這段水晶宮的故事,一旦傳開了,只怕連達官貴人們,也會奔着這神仙愛吃的面條來嘗嘗鮮的,常相逢的生意以後定然差不了,“是,我信你,你将來肯定不光擺攤兒開小飯店,還會開大酒樓!”

“嗯,我也這麽想,到時候搶了你盈樽樓的生意,你可不許哭,”常相逢對自己也挺有信心,笑顏如花的看着明奕,“不過你要是來我酒樓裏請客,我給你辦貴賓卡,你吃飯我只收成本價,”明奕幫了她這麽多,給他打一輩子折扣常相逢也是心甘情願。

“真的?那到時候我天天去你的酒樓裏吃飯,你得親自下廚-”想到每天常相逢都洗手為自己做羹湯,明奕恨不得自己出銀子叫她将酒樓開起來。

這倆兒憨子一唱一和說的跟真的一樣,酒樓是一個女人能開起來的?令狐俨都不忍心聽了,輕咳一聲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就不要耽誤常姑娘收攤兒了,回去吧。”

“這麽早?她姐已經把攤子收好了,你沒聽相逢說她要到城裏開店嗎?在校場街呢,你那邊不是有許多鋪面嗎?叫你店裏的人時常去捧個場,相逢,你除了面條還賣什麽?”明奕已經開始幫常相逢發展客源了。

我為什麽要叫自己店裏的夥計去常相逢那裏吃飯?令狐俨無語望天,他的鋪面裏包食宿好不好?還有月銀發給夥計了,去哪裏吃飯他還要規定好?還有,什麽“相逢,相逢”的,男女有別都不懂?這個明奕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規矩禮數都抛到一邊了。

明奕心粗沒注意令狐俨的面色,常相逢可是看的清楚,笑道,“是啊,今天的事兒太突然,估計我姐也有許多話要問我呢,再說你府裏長輩肯定也在等你回去呢,你們快走吧。”

“我今天本來沒打算回來,是表哥硬拉我回的,”府裏人不知道,也談不上等候,明奕好多天沒見常相逢了,覺得有許多話都沒有跟她說呢,“你還沒說你那攤子賣什麽呢?什麽時候開張?”

“我還是老幾樣,早上熱豆腐,中午晚上漿面條兒,開張只怕還得等半個月,房子修整好,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要準備呢,左右你也知道地方,到時候你過來嘗嘗就是了,”明奕現在又不是一個人,而且一直冷着臉的令狐俨實在叫人無法愉快起來。

“那好吧,半個月後我過去嘗你親手做的漿面條啊,還有熱豆腐,我好像沒吃過你的豆腐,到時候我一大早就去,”常相逢叫他走了,明奕也不再多留,沖令狐俨道,“走吧,咱們回去。”

令狐俨還沒從明奕那句“沒吃過你的豆腐”中回過神來,他想笑可是看到明奕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将笑容壓了下去,這個孩子只怕連“吃豆腐”的意思都不知道呢。

“好,到時候你一定來啊,不過自己來就好了,其他人麽?想來也看不上我這種小攤子,豆腐也會硌了他的牙!”常相逢當然聽出了明奕的語病,但她了解明奕是個心思純淨陽光的人,知道他沒有占自己便宜的意思,所以不生怕,但令狐俨那強忍的笑意,太可惡了,他這種常年走江湖的人,哪裏會不知道明奕說錯話了?

常相逢忽然變了臉色,明奕有些摸不着頭腦,但當着令狐俨的面又不好問,便揮手示意常相逢先走,自己跟令狐俨則緩緩的并辔而行。

“我剛才哪裏說錯話了?她怎麽不高興了?不對,是你哪裏惹到她了?相逢不是個小心眼兒的人,怎麽就生氣了?唉,你當時就應該答應叫店裏的夥計去她那裏吃飯嘛,真不行的話,我把差的銀子補給你就成,”明奕以為常相逢是因為令狐俨沒有應許她生氣了,“你不是都收了她家的涼粉了?”

令狐俨真是有些懷疑自己這個表弟就這腦子以後能不能當好官兒了,“人家一個十五六的姑娘,跟你什麽關系?你相逢相逢的叫?還有,常姑娘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就算是我不叫夥計去她的攤子上吃飯,她那生意也做的起來,再說了,你用這種方法幫她,她一定會樂意?那你幹脆給她買個宅子再置些田産,将她養做外宅好啦!”

“你說什麽呢?你可是跟我開玩笑,但不許那麽說相逢,什麽外宅田産的,她根本不是那種人,”明奕這下子惱了,“你不能因為她是窮人家的女兒就看輕了她,”說罷再也不理會令狐俨,猛抽下坐騎,直接頭前走了。

“這人,我不過是,”令狐俨無語的看着疾馳而去的明奕,轉頭看着身邊後的胡三,“你也聽着呢,我說什麽了?他竟然這樣?”

主子動問了,胡三不回答那是不恭,“回東家的話,這個麽,小的也說不上,只是小的以為這位常姑娘在明爺心裏,只怕份量不一般。”

這還用你以為?令狐俨憤憤的一揮鞭子,“回去!”

“巧丫,你今兒說的事可是真的?”常巧姑憋了一路,待回到自己家裏,又打發走了柳氏,才小心翼翼的問常相逢。

“姐姐覺得呢?”常相逢不打算對常巧姑說實話,原因很簡單,若是告訴她自己是編出來的,就常巧姑那單純的性子,被人們一問指定會露了怯,到那個時候自己再出來描補,弄不好信譽就全完了。

“我從來沒聽你提過這事兒,但你說的又那麽真,龍王爺住的地方真的叫水晶宮啊?”常巧姑将信将疑道。

孫悟空住的還叫水簾洞呢,常相逢肯定的點點頭,“那字兒是篆書,我小時候在爹的書房裏見過,而且那裏的婆子也說了,她們這水晶宮,姐,那地方你覺得自己在水裏,可又覺不出來衣裳濕,走起來腳都是輕的,一點兒力氣都不用費。”

“算了算了,你別再跟我說了,我聽了瘆的慌,”自己的親妹妹差點兒回不來了,想想常巧姑還是一陣心疼,“那個仙子說不叫你再到洛河去了?那是為啥?咱們怎麽也得到龍王廟裏給龍王爺上柱香才行。”

“是啊,說是我到水晶宮的事兒怕瞞不過龍王爺,我要是再到那邊去,被龍王爺看到想起來了再治我擅闖龍宮的罪就壞了,”常相逢肯定的點頭,“所以要是想燒香,你替我去吧,我可是不去的。”

聽到龍王會治妹妹的罪,常巧姑發誓從此不會再叫妹子往河邊兒去了,“我知道了,改日我跟柳嫂子去一趟,你也別忘了,以後再不要往河邊去了,七裏河也不行,那邊通着洛河呢。”

“還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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