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四十一V(9)

,現在天也還不太涼呢,咱們這漿面條不要做的太多,每天只做兩鍋就行,”常相逢将自己的打算告訴常巧姑,“還有,你一定要守住這個方子,估計以後打它主意的人會更多。”

“為什麽只做兩鍋,你看今兒吃的人多多,剛才隔壁賣竹筐的老孫頭還跟我說,咱們這漿面條叫到五文錢也不愁沒吃,”常巧姑還在高興以後生意會越來越興旺呢,沒想到妹妹下了這條命令。

“咱們這漿面條好吃,也是正經飯食,以後我覺得可以靠它把咱們的生意長期支起來,所以前期的名聲跟後期的質量缺一不可,而這前期的名聲,就要靠鄉親們口口相傳了,你想想,如果他們一來就能吃到,顯得咱這面條不金貴不是?咱們一天就賣兩鍋,來晚了吃不着的,明天請早就是。”常相逢将饑餓營銷用到了自己的漿面條上。

“那以後呢?光賣兩鍋可撐不起生意,天一冷涼粉就不行了,”而且涼粉炒着費火費油,賺頭不如這漿面條大。

常相逢覺得自己這個水晶宮一日游的故事漸漸傳開,她們的漿面條肯定要火上一陣子的,但火過之後,人們在嘗過漿面條之後呢?是不是可以憑味道牢牢的抓住所有人的胃?

這個常相逢可沒有絕對的信心,她生在廚師之家,衆口難調的道理自小就懂,就算是漿面條是洛陽人的大愛,可也不是所有的洛陽人都愛這個味兒,如果漿面條的熱勁兒淡下去之後呢?

她壓着不叫多賣,不讓所有的人在第一時間都能嘗到這個味道,是想将這個蜜月期給延長一些,利用人們的熱切和渴望将漿面條盡量的塑造的高大上一些,然後她們姐妹靠着手中的方子和實惠的好口碑慢慢做生意便好。

☆、五十八開賣啦

常相逢講的道理常巧姑不是十分明白,但她聽妹妹的話已經聽的習慣了,點頭道,“你說啥就是啥吧,還有,你再給這漿面條改個名字吧,不能叫窦師傅了,這是你拿命換來的,是你的。”

常相逢發現自己這趟穿越之旅老天還是待她不薄的,明奕那個大外挂就不說了,這明理的姐夫,把她放在心坎兒裏相信疼愛的姐姐,就是萬金難尋的,“成,我也這麽想的,咱們就叫龍宮漿面條,這洛陽城外就是洛河,我看誰敢亂用這個名字?!”除了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常相逢!

“龍宮漿面條?還真是氣派,”窦二剛好賣完了涼粉兒回來,“你們怎麽回來這麽早?我去東門接你們,沒想到人家說你們早就回來了,今兒生意咋這麽好?”

“哪是生意好?我們的漿面條根本不夠賣!”想到今天一鍋面條被瘓搶的經歷,常巧姑就忍不住呵呵直樂,“我跟你說,以後咱們的面條不叫窦師傅,叫龍宮漿面條,從龍王爺那裏傳過來的,人家一聽都記得住。”

“相逢起的名字就是好,”窦二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兒,單純的就是覺得常相逢會起名字,“你可是應過我給我換個名兒呢,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做着小生意,老被窦二窦二的叫着,以後我跟你姐生了娃子,老二叫什麽?”

窦小二呗?常相逢噗嗤一笑,“我想好了,叫窦恒怎麽樣?人們常說做什麽事要有恒心,有毅力,持之以恒,我也希望姐夫你呢,不但有恒心有毅力将家裏的生意做好,對我姐姐呢,也要持之以恒的好。”

“窦恒?這個名字不錯,寫出來也好看,”常巧姑沾了水在桌上将“窦恒”兩個字寫出來,“就這個了,以後二郎你出去,就跟人家說叫窦恒,等過年祭祖的時候,咱們跟七爺說說,把你的名字改了。”

窦二也就是新鮮出爐的窦恒看到桌上的兩個字,方方正正的怪漂亮,叫着也順口,妻子也很滿意,點點頭道,“就叫這了,以後我叫窦恒了,再不是什麽窦二窦二的了。”

早知道姐夫這麽不喜歡“窦二”這個名字,自己早就該給他改改了,常相逢一陣汗顏,“都怨我了,早幫你改了就好了。”

“這怨你啥?這麽好的名字肯定要想好長時間,”窦恒不以為意,“以後我跟你姐有了娃子,也叫你起名兒。”

今兒自己這個姐夫是怎麽了?張嘴閉嘴的“娃子娃子”的?想當爹了?常相逢看着常巧姑羞紅的臉,“你懷孕了?”

“哪有,你別聽你姐夫胡說,”常巧姑的臉更紅了,起身道,“我做飯去。”

第二日常相逢進城前跟着常巧姑到東門外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八卦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一大清早就有人來問漿面條了,當然常巧姑也按着一早跟常相逢商量好的話,說是早上不賣漿面條。

“你放心,這人早晚還是要來嘗一嘗的,再說這大清早的吃面條,哪有熱豆腐肚裏舒服?”見常巧姑因為跑了生意有些舍不得,常相逢在一旁勸道,“咱們這熱豆腐可也不能丢啊,這東西養人,吃多了就知道了。”

“嗯,大清早吃面條也确實是,”常巧姑展顏一笑,“我要是真的每天大清早賣面條,真成了笑話了。”

常相逢今天進城除了看看韓家兄弟的進度之外,就是給自己的小飯店配上桌椅板凳還有相應的餐具了,為了買到合适且便宜的東西,常相逢可着實在校場街的大集上逛了半上午,才算馱了一筐子黑瓷碗紅木筷到了徐老太那裏。

“這黑碗你是怎麽尋來的?看着可不老小,”徐老太幫常相逢将東西卸下來,拿出一只碗來細瞧。

不論是熱豆腐還是漿面條,主色都是白的,如果用白碗,對比就太不鮮明了,現在她黑碗白面再配上紅的辣椒綠的芹菜才賞心悅目不是?“這個盛咱們的飯好看,我轉了多少攤子才找到的,碗大些也好,一來顯得咱們做生意厚道,二來呢,鄉裏人平常要作活,都是大肚漢,得叫他們覺得能吃飽不是?”

如果人家問起,龍宮漿面條咋樣,難道叫吃過的人說,好吃,就是給的太少吃不飽?常相逢可不想落下這樣的口碑。

這丫頭成,徐氏暗暗點頭,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本分厚道的做生意,這生意只會越來越好。

“這裏是常姑娘的店嗎?”胡三在荷花巷裏轉了半天,看着這正在開牆破土的工程,尋思應該就是常相逢準備開張的門面。

“是啊,我就常相逢,噢,你是令狐大東家身邊的管事大哥,有什麽事嗎?”常相逢見過胡三幾回,自然認的。

“是這樣的,我家大東家就在前頭的鋪子裏,想請姑娘過去見上一面,有事情跟姑娘商量,”胡三對常相逢很是客氣,說完躬身退到一旁,等着常相逢的回複。

難道是真的又聽了明奕的請托要跟自己家訂飯?常相逢有些不想答應,就憑令狐俨在東門外的神情,肯定是把自己當着傍上明奕就緊拽不放的輕浮女人了,只怕現在就算是給自己生意做,心裏也不會尊重自己,她可不願意為了生意而丢失尊嚴。

“好吧,胡管事帶路吧,我去聽聽令狐大東家準備跟我商量什麽,”如果是真的如她所想,常相逢準備道謝,并拒絕。

“坐吧,胡三兒,上茶,”令狐俨在自己的一處米糧鋪子裏等着常相逢。

“令狐大東家有什麽事直說就行了,”常相逢接過胡三捧上的茶,看着鮮亮淡綠的茶色,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清香直入心脾,不由脫口道,“這毛尖兒好,明前的?”

“确實是明前的毛尖,姑娘倒是很識貨,”令狐俨細長的鳳眸中帶着一抹興味,他已經叫人将常相逢的事打聽了個一清二楚,不論是常家營的四年,還是甜井胡同的十年,她都不可能接觸道這種好茶才對,可是從她捧茶的手勢到觀色,聞香,根本就是個行家,“沒想到常姑娘家學淵源,不但懂的‘吃’,連茶都懂。”

“呃,這個不稀奇,我既然懂的‘吃’,這味覺自然過于常人了,喝過的茶有些記憶也是正常的,這種毛尖好像在鞏縣的時候酒樓裏上過,”常相逢淡淡一笑,“大東家遣人找到我門上去,不會就為了跟我論茶吧?”

常相逢前世的父親茶不離口,因此自小也養成了喝茶的習慣,可惜那個時候家境有限,成天喝的都是紙袋裝的茉莉花和塑料袋的信陽毛尖,真正喝到好茶,還是她工作了之後,有了一定的經濟能力,才自己研究了之後,買了好茶回去孝敬老父親。

鞏縣的酒樓裏上這種茶?令狐俨低頭失笑,這丫頭最大的強項就是把假話說的一本正經毫不心虛,不過現在也确實如常相逢所說,他叫人請常相逢,不是為了跟她論茶,“咱們開門見山吧,我是為了你漿面條的方子來的。”

“漿面條的方子?令狐大東家這樣做大生意的人也有興趣?”常相逢沒想到自己居然猜錯了,人家不但沒想過訂自己的飯,還要挖自己的根呢。

“大生意不都是從小生意做起來的麽?以常姑娘這樣的心智,将來做大生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令狐俨提壺幫常相逢續了一杯茶,淺淺一笑道,“不論你這漿面條的方子來歷如何,我相信用不了幾天,整個洛陽城都會知道常姑娘人是前世積了大功德在神仙那裏都挂了號的,而常姑娘從‘龍宮’裏帶出來的漿面條,那更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美味,這個方子要是用的好了,可不就是大生意麽?”

“看來令狐大東家是準備将我的方子買下來,并且呢,是一次性買斷,我跟姐姐都不能再賣了,這漿面條只會成為你令狐家名下酒樓裏的招牌面,呃,對了,你再把我的故事請人編成戲文,請了梆子戲的名角兒到處唱一唱,說不定這漿面條能成貢品送到皇上嘴裏也不一定,”常相逢端起茶也不看令狐俨有些發青的臉,輕輕抿了一口,“這茶真是不錯,如果我将方子賣給了你,估計這種茶以後也可以時常喝一喝了。”

令狐俨顧上不看常相逢唇邊的譏诮,他已經被常相逢的一席話給震住了,不錯令狐俨是想拿下常相逢的方子,但他倒沒想過不許常相逢賣,因為在令狐俨眼裏,她們的小吃生意跟自己的酒樓面對的食客完全不同,那些莊戶人家進不了令狐家的酒樓,而且洛陽城的富戶也不會去蹲在常家姐妹攤子上吃面條!

可是常相逢後面的主意卻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漿面條雖然不是什麽金貴東西,但是如果按常相逢的主意,将她的“龍宮之行”(令狐俨對常相逢到底有沒有進過龍宮深表懷疑)編成戲文,普羅大衆是會相信的,那麽這跟神仙挂上勾的漿面條自然會身份百倍,如果靠令狐家的人脈再推波助瀾一下,未必就送不到皇上口裏!

“我出一千兩銀子,将你的漿面條方子跟你剛才的主意都買下來,嗯,漿面條你們姐姐還可以賣,”常家姐妹生活不易,令狐俨覺得自己不能趕盡殺絕,“只是你要到我的酒樓裏去,每天不用做其他,只做漿面條就好,工錢另算,”常相逢是個難對付的女人,令狐俨決定直接拿銀子砸,相信一千兩銀子擺在面前,沒有人會不動心的。

這是準備把自己買下來的節奏啊,一千兩的賣身銀一拿,她常相逢就是令狐家的奴才了,再經過戲班子的炒作,以後每有宴會什麽的,她出來轉一圈供大家參觀,然後将親手做的龍宮面給一一奉上,講一講自己的“親身經歷”,啧啧,自己未必不會成為永安最紅的新星啊。

“怎麽樣?你有了這一千兩,買田置地以後再不用擔心生計問題,到我的酒樓掌勺我每月再給你二十兩,你每天也不用一直守在酒樓裏,有貴客時我再叫人請你親自做漿面條。”

令狐俨覺得自己很厚道了,有了一千兩銀子傍身,常相逢別說嫁秀才,嫁個舉人也未必不能夠,每天還不用她像那些大廚一樣窩在後廚弄的一身油煙味兒。

“你這樣多虧啊,就不怕一千兩給了我如果有其他酒樓給我塞的更多我悄悄的将方子另賣一回?這樣吧,你娶了我,不但是漿面條的方子,我還會好多樣你們沒吃過的菜呢,到時候一并說是我從龍宮裏學來的,你們令狐家只賺不賠!而且令狐家家主娶了得了洛河龍王福佑的姑娘為妻,傳出去也挺有面兒不是?”其實令狐俨的提議不錯,可是常相逢不喜歡令狐俨那副居高臨下等着自己“又驚又喜”起身道謝的态度,所以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提議。

“你,你這人,無恥!”

令狐俨是又驚又怒了,一指常相逢冷笑道,“虧我還佩服姑娘是女中豪傑,沒想到我這回真的看走了眼,你這麽獻媚于我,對得起奕哥兒麽?!”

自己怎麽就不對起明奕了?常相逢看着拂袖而去的令狐俨聳聳肩,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沖一臉驚詫的鋪子掌櫃一笑,“既然令狐大東家已經走了,那我也不多打攪了,告辭。”

“大東家,大東家,常姑娘還沒走呢,你就這麽出來,”有些不禮貌啊,胡三偷觑一眼令狐俨鐵青的臉,将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胡三兒你說,姓常的是這種人,我要不要告訴明奕?”令狐俨走到自己的馬前,停下問胡三道。

“啊?告訴明爺?”胡三兒口裏一陣兒發苦,這叫他怎麽說?

“這個女人一定是見令狐家比明家有錢,我又想拿到她的漿面條方子,居然,居然,真真是恬不知恥,奕哥兒要是被這種女人給騙了,還不是毀了終身?”令狐俨狠狠一拳打在馬鞍上,“不行,我得趕快去跟奕哥兒說一聲,不然叫那女人搶了先,不知道又會編出什麽話來诋毀我呢。”

“爺,爺,您留步,您再好好想想,”胡三兒一把抱住了令狐俨的馬脖子,“小的看那常姑娘說這話時的臉色,怎麽覺得氣話的意思多一些?”那常相逢明顯是一臉的冷笑,自家這麽精明的主子怎麽就沒看到?

“你什麽意思?氣話?她為什麽要生氣?我給的一千兩還少?”城邊兒上的地主,家裏搓一搓能不能拿出來一千兩來?竟然還嫌少?令狐俨覺得這丫頭胃口也太大了。

“不是,小的覺得常姑娘壓根兒就沒動心,所以也說不上嫌不嫌少,”胡三見令狐俨握着缰繩的手松了,一顆心才算放下來,“那個常姑娘雖然出身貧寒,性子倒是比那些個官小姐還傲氣,小的聽着您一張口常姑娘就存了氣了。”

胡三兒是家養的奴才,看人臉色的功夫比令狐俨要到位的多,尤其是自家主子跟常相逢說話時明顯帶着漫不經心和對漿面條方子手到擒來的态度,而這種态度令狐俨在跟別人談生意時是絕不會有的。

兩人正說着話,令狐俨就看見常相逢施施然從自家店裏出來,路過他身邊的時,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話都沒說就直接走了,不由一陣兒氣悶,這丫頭憑什麽?豫西地界兒上哪個生意人敢對自己這種态度?想到這裏他一抖缰繩,“走!”

看也不看常相逢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五十九生意興隆

“嘁,這人,還有理了,”常相逢看着遠去的一行人冷笑一聲,如果她真的接受了令狐俨的提議,那不成了令狐家養的珍禽異獸了?只要來了貴人,便拉出溜溜再叫兩聲以供參觀?當然,客人開心了可能還會扔幾只果子給她,想想常相逢就毛骨悚然,還叫不叫人愉快的生活了?

“相逢,你回來了,”徐老太已經在門口企盼了八百遍了,看到常相逢回來,急忙迎了出來,“令狐家找你做什麽?你認得他們?”自家這個小掌櫃還真是不簡單的很。

“呃,沒什麽,我弄了個漿面條的方子,令狐大東家想問問能不能給他們,我沒答應,”常相逢笑着跟徐老太解釋,“大娘你看,連令狐家都想要的東西能不好麽?咱們的面條将來一準兒好賣的很。”

原來是這個,“那太好了,我看這房子也整的差不多了,你定要日子了沒有?不是還得回半個店拉豆子嘛?到時候我跟你去,借輛架子車,”生意還沒開張呢就聽到這樣的消息,徐老太也變得信心滿滿。

“等咱們這大門裝上,我就叫我姐夫幫咱們把豆子送來,還有磨盤也請匠人來裝好,我再買挂鞭去,咱們十五前一定要開張!”

八月十五對永安人來說可是大節,走親戚串門子之前人們是要進城來購物的,常相逢可不願意錯過這個好時機。

徐老太也想到這一點了,點點頭道,“行,我這兩天我多催着他們,叫他們快點兒把這些尾巴給了結了,下來咱們就可以打掃拾掇了。”

“好,那這兒就交給大娘你了,”常相逢覺得自己的運氣可不是蓋的,租房子都能遇到這麽好的幫手,這哪裏是請來的,簡直就是自家人啊,太給力了,“我們東門外的面條生意剛開始,我還要回去看看呢。”

這臨近晌午漿面條就要出攤兒了,到底是不是像自己說的那樣,常相逢要親自看了才知道。

這做個生意還真是辛苦,徐老太憐惜的撫了撫常相逢的發辮,“去吧,得了空兒你也歇歇,正長身體的時候,成天這麽勞累。”

“一想到咱們的生意就要開張啊,我渾身都是勁兒,”常相逢利落的騎上自己的小毛驢,“大娘我走了啊,中午兩位韓大哥的飯就交給你了。”

常相逢緊趕慢趕,晌午頭上趕到了常巧姑擺着的攤子前,一到那兒可把她給吓了一跳,這吃漿面條的人,除了長凳上坐的,連路旁蹲的都有,“嫂子,我姐呢?”

“你姐回去又拉面條去了,哎呀,真是想不到,今天吃漿面條的人這麽多,”柳嫂子又驚又喜,“相逢你麻利,快來幫我收錢,人一多我算不過賬來。”

“嗯,好,”常相逢立馬就位,從食客手裏接錢,一碗兩文,倒不用找。

“大爺,怎麽樣?我這漿面條好吃不?”常相逢看着一個老漢雙手接過柳氏遞給他的面條,向洛河方向舉了三舉,才端正的放在自己的桌前開吃,心裏有些不落忍,自己這一番做作,弄得這些老人家信以為真把碗面條都當了聖物了。

“好吃,真好吃,到底是龍王爺吃的飯食,做的就是精致,芹菜,黃豆,還有芝麻跟油炸花生,”那老漢挑起一筷子面條,在農家,大家夏天搗了大蒜加了醋汁頂多滴上幾滴香油配了黃瓜菜做個涼面條,哪裏會像常家姐妹這龍宮漿面條一樣這麽舍的下東西?

老大爺這話叫常相逢想起那個“冬天皇帝老子一定是坐在熱炕頭上吃烤紅薯”的笑話來,“是啊,龍王爺吃的能不好麽?只是咱們這農家,再好的東西實在是下不起,只能拿這些尋常的來湊湊數了,您覺得好吃就成。”

“好吃,好吃,我活了這把年紀了,能嘗到龍宮裏的東西,滿意了,姑娘你不知道,我常年在洛河邊打漁,下河的次數多的都算不過來,也救起過幾次人,可像姑娘你這種福氣的,可是從來沒聽說過,還從龍宮裏帶了吃食出來,有福啊!”

“是啊,”一旁的食客紛紛點頭,“這漿面條果然味道跟咱們吃過的不一樣,好吃!”

“我也是走南闖北的,就沒吃過這種味兒的面條啊,今天打這兒過也真是有福氣,”

“可不是麽?昨天我沒趕上,今天特意來嘗的,”

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等常巧姑的第二鍋面條送到後,也是不過一個時辰就賣完了,捧着一匣子沉甸甸的銅錢,常巧姑有些舍不得撒手,“咱們晚上不出來了?要不再做一鍋?那漿還有剩呢。”

“那就下晌關城門時咱們再來一鍋吧,不過真不能再加了,不然咱們的涼粉就要剩了,”

“好,下午我在這兒看着攤兒,叫柳嫂回去歇歇,你到半晌把面做了,跟鎖住一塊兒送來就行,”見妹妹答應了,常巧姑很高興,将兩口空鍋放在架子車上,叫柳氏跟常相逢趕了回去休息。

因為有了這龍宮漿面條,常巧姑跟柳嫂着實忙了起來,好在天氣轉涼之後,窦恒出去賣涼粉的時間也短了,在家裏也能給她們幫忙,倒也轉磨的開,而常相逢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荷花巷自己的生意上,她專門自己做了個幌子,店名就叫“龍宮小吃”,主營熱豆腐和漿面條。

洛陽人講究三六九,常相逢堪堪在八月初九前把自己的小店兒給整治了出來,看着整整齊齊的九張桌子,還有高高的一摞瓷碗,以及裏屋那臺新磨盤,這成就感和自豪感溢滿她的胸腔,“鎖住,不錯吧?咱們這個店?”

“姑,真不錯,我咋覺得成了財主呢?”為了叫鎖住到荷花巷能直接能上手磨豆腐,這陣子半個店兒的熱豆腐都出自鎖住之手,現在他看着那盤新磨跟那四蹄雪白的小毛驢兒,手都一陣兒發癢,“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磨?”

“明天早上就開始,先少磨一些,等到初九再正式開張,我告訴你,這叫試營業,”常相逢躊躇滿志的看着自己的小店兒,如果不是腹中優美詞語有限,她都想當即賦詩一首來表達下此刻激動的心情了。

“孝琪快過來,看看我這幌子怎麽樣?這字兒可是我寫的,”常相逢回頭看到徐大娘的孫子李孝琪從學堂回來,沖他招招手道,“晚上咱們一塊兒吃飯,我下廚炒幾個菜,你想吃什麽只管說啊。”

李孝琪十二三歲的樣子,雖然跟鎖住年紀相仿,但卻比鎖住高了足有一頭,白瘦的跟根挂了霜的竹竿一樣,每每常相逢看到他,都擔心他營養不良扛不住十年寒窗的折磨。

“吃什麽都行,”看到笑語殷殷的常相逢,李孝琪微抿了下嘴唇,“我去讀書。”

“這個孩子,就是太腼腆了,這都見你多少回了,還是這副樣子,”徐老太無奈的看着孫子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在鳴鶴書院怎麽樣?他那樣的性子我真怕他受氣。”

“鎖住,這個交給你了啊,”常相逢沖鎖住擠擠眼,對徐老太解釋道,“孝琪雖然要求學,但終究是個孩子,又要長身體呢,自己逼的自己太狠了反而适得其反,不如叫他閑了跟鎖住玩玩,有些話他不願意跟你說,跟自己的玩伴興許能說幾句呢。”

“我知道了姑,你不是說飯後百步走麽?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叫孝琪跟我一塊兒出去轉轉去,”鎖住幼年喪父,跟着母親苦苦支撐家事,比一般孩子懂事許多。

“好,好,你就說在這塊兒不熟,叫他帶你認認路,”這半月鎖住也沒少往荷花巷跑,徐老太很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自然不會反對鎖住跟孫子來往。

常相逢正炒菜呢,就聽到門外窦恒的聲音,還有鎖住在叫娘,便知道是姐姐她們來了,忙一探身子道,“今天收攤兒這麽早?”

“今天就賣了兩鍋,這不你明天準備開張,我們今天怎麽也要來看看,”常巧姑沖常相逢揮揮手,示意她繼續炒菜,“我跟你姐夫自己轉轉。”

姐姐姐夫來了,四個菜自然是不夠的,常相逢招手叫過鎖住,給了一把銅錢兒叫他上街買兩只豬蹄跟一只燒雞,另打一角酒來。

“我光聽你姐夫說你眼光好,挑的地方好,今天來一看,真是不錯,”看着石漿刷的雪白的牆面,簇新的桌椅,常巧姑暗暗點頭,“就沖你這兒的幹淨勁兒,人也愛來。”

“咱們做吃食的不幹淨成不?再說了,你妹妹我向來都是個幹淨人兒,”常相逢将紅燒土豆裝盤,又支了鍋準備炸茄子。

“相巧丫,娘昨個兒來了,”常巧姑放低聲音,“原本我不想跟她說你在這兒的,可是她問你去哪兒了,我不好回答,再說她也是咱們的親娘,又惦記着你,”話是說出來了,可是常巧姑遇到常相逢淡漠的眼睛,心裏又是一陣兒發虛。

“你別生氣,我是看娘這陣子沒來,瘦了許多,”想到海氏憔悴的模樣,常巧姑以前的氣早就消了,“她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咱們能孝順一天是一天。”

“是啊,那你這個長姐好好孝順吧,反正我是已經分出來了,我跟你說,半個店兒的家是你的,生意也是你的,你每天把掙的都送甜井胡同呢,我姐夫不說啥,我也只當不知道,至于這邊兒麽,我這個向來說一不二,她來了,我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銀子,我一個銅子兒都不會給的。”關于海氏的問題,常相逢跟自己這個愚孝的姐姐根本無法溝通,“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這個漿面條方子是我的,如果再從你那兒流出去,”常相逢沖着常巧姑微微一笑,“我是什麽脾氣姐姐你應該也很清楚,咱們倆兒可是一奶同胞。”

“怎麽會?這點兒分寸我還沒有麽?我就是覺得咱娘太可憐了,能接濟一點兒她的日子就好過一些,你這邊兒也是,她要是來了,你別給她臉子看,”常巧姑連忙跟常相逢保證道。

“行了,我知道了,這竈房怪熱的,你出去涼快吧,”常相逢的好心情叫這個姐姐給弄的蕩然無存。

“我幫你燒火,你一個人兒怎麽忙的過來,”常巧姑也知道妹妹生氣了,當初自己弄丢了涼粉方子,害的妹妹一個姑娘家跑到鞏縣求助,現在想想她都愧的慌。

“我聽你姐夫說,段天生好像叫人打了,怎麽打的他不清楚,反正是叫人擡着送回來的,咱娘只怕這陣子日子不好過,”常巧姑往竈膛裏塞着柴禾,忍不住又跟妹妹說甜井胡同的情況。

“叫人打了?太好了,那你可不要給娘錢,最好段天生沒錢治病,一命嗚呼了才好,這樣我就把娘接過來,好好孝順她,”這可是個好消息,常相逢都想去請那個打了段天生的人吃頓飯致謝了。

“其實有些事你姐沒說全,”常相逢終于找了借口把常巧姑打發出去了,耳根還沒有清靜,窦恒又轉了進來。

“還有什麽事?”常相逢将鍋鏟放下,菜也不炒了,專心聽還後面還有什麽炸彈。

“因為人家說段天生叫打了,我專門去打聽了一下,不敢跟你姐說,”窦恒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個家都要靠你。”

我是家裏的頂梁柱,主心骨,常相逢了然的看着窦恒,心裏萬分想念自己爸爸跟哥哥,有他們在,什麽時候能輪的到她當家作主啊,可現在,窦恒這個一家之主完全把她當做依靠了,“你直說吧,段天生叫打了,我只有痛快的。”

“他前陣子帶着你娘去鞏縣了,好像是要認親,”窦恒滿臉通紅,海氏的真實來歷窦恒是知道的,而人家海家上次來人直接說海氏是遠房親戚,便是打定主意不再認她了,結果段天生還帶了她過去,但凡有點氣性,有些孝心的人都不能跟着去。

“自作孽不可活,”常相逢冷冷一笑,“随他們吧,反正段天生受了傷一時半會兒鬧騰不了了,最重要的一點,家裏的銀子還是你要保管好,我姐那人-”

“這不太好吧,”家裏老人傷了,自家閨女不拿錢?雖然窦恒也很恨段天生,但是海氏來的時候,常巧姑給海氏銀子,他還是同意了。

“有什麽不好的?段天生不是我們的親人,是仇人,你連這個都分不清楚?我跟你說明白了,這個口子你一開,以後他三天兩頭說病了來要錢呢?那種人,只怕爬也要爬到賭坊去的,”賭徒瘾君子什麽的,托網絡和電視的福,常相逢見的可真不少。

這倒是,窦恒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想想,海家是什麽樣的人家,想整死個人需要直接用打的?既然打了還叫人送回來,肯定是留着他的命的,所以你跟姐姐根本不必擔心段天生的死活,倒是他的傷晚一天好,大家能消停一天,”常相逢繼續給窦恒做思想工作,常巧姑是個典型的古代婦女,以夫為天是她骨子裏的“美德”,只要窦恒不願意給海氏銀子,常巧姑頂多也只能像以前一樣,從生活費裏省一點兒貼補海氏。

“你說的是,其實現在有了漿面條,我都想着存些錢買地了,畢竟田才是人的根本,那些城裏的官老爺不都在鄉下有莊子麽?”當官的人讀書認字,他們做的事在窦恒眼裏是絕不會錯的。

窦恒要買地常相逢當然贊同了,“是這理,咱們這種小生意一時半會兒賺出一大筆銀子也不可能,我覺得你可以随時留意着,就近誰家要是賣地,哪怕是一畝半分呢,買點兒是點兒,種不了糧食咱們種菜種豆子都行。”

“我也是這麽想的,都到下半年天冷了,我看看能存些先買上幾分不,”雖然在甜井胡同長了十幾年,但骨子裏還是覺得有地才可靠,現在又得到常相逢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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