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八十八V(3)

,只了熱手巾給關氏擦臉,安慰她女兒回來了,以後可以母女長久的在一處。

常相逢待海氏哭了一會兒,過去将她拉了起來,“娘來的時候我是怎麽跟你說的?我外祖母身體不好,你還這副模樣,叫她如何安心?如果你要是再這樣的話,那咱們昨天回去好了,我送你回來是想叫你彌補這些年對外祖母的虧欠,不是叫你來惹她傷心的,再說了,這些年你有我,有我姐,過的日子并不差,哪裏來的這麽多的淚水?”

“是啊,娘,您快起來,”雖然自己的娘可憐,可是躺在病榻上的外祖母也很可憐,常巧姑心裏嘆息,幫着常相逢将海氏扶了起來,“外祖母看着您呢,您快過去給外祖母見禮。”

“不必了,回來就好,”關氏還以為自己到死也不能瞑目,可沒想到居然就叫自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兒,她見海氏過來,一把将她拉到身邊,伸手摩挲着她的臉龐,“你受苦了,都怪娘沒有教好你-”

看着再次抱頭痛哭的母女倆兒,常相逢滿心酸楚,海氏做了對不起家族對不起父母的事情,可是還有見到自己親娘的一天,可是自己?只怕另一個時空的父母,連等到自己相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巧姑,巧丫快過來,見見你外祖母,”那邊海氏跟關氏已經收住哭聲,海氏招手叫自己的女兒過來。

常相逢跟着姐姐跟關氏跪了,行過禮,一并走到關氏床前。

“這個是巧姑?已經嫁人了?”女兒雖然老的出乎關氏的意料,可是看氣色跟穿着都還不錯,關氏心裏安穩了,精神也好了許多,擡手示意楊媽媽扶坐起來。

“是,我是娘的大女兒,叫巧姑,”常巧姑一時還叫不出口“姥娘”來,有些羞澀的低下頭。

“這丫頭嫁的是我們的鄰居,人很本分,也能幹,對她很好,巧姑也算是嫁對人了,”海氏在一旁為母親介紹,“可是二郎要在家裏看鋪子,不能過來給您磕頭。”

看到女兒因為外孫女嫁了個開鋪子的男人而心滿意足,關氏心疼的幾乎透不過氣來,她勉強轉頭看向站在常巧姑身後的常相逢,“你叫巧丫?聽說你很能幹,”常相逢頭一次來寺溝要見她的事情關氏已經聽楊媽媽說了,而這次也是這個外孫女捎的信兒說想送女兒回來與她作伴,關氏看向常相逢的目光中滿是興味。

“是,我是常巧丫,見過外祖母,我也說不上什麽能幹不能幹,不過是憑自己的手藝謀生罷了,”常相逢知道關氏在打量自己,淺淺一笑道。

楊媽媽跟常相逢打過兩次交道,跟從在海大老爺身邊當差的兒子那聽說了這個常相逢的厲害,忙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您不知道,姑奶奶以前的日子過的并不十分富裕,又不有拿大老爺的接濟,因此兩位表小姐沒福像咱們府上的小姐那樣嬌養。”

“是啊,她們是沒福的,”關氏看着自己将自己折騰的如老妪一般的女兒,心如刀割,“你領着映雪她們去安置吧,我精神不濟,得歇會兒了,咱們以後再說話吧。”

“娘,你怎麽又開始了?來時可是說好的,你以後要少哭,毀自己眼睛不說,叫外祖母看見了,于她的病情有什麽好處?”一進到客房,海氏又哭上了。

“不是,我是覺得對不起你姥娘,若不是我,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錯了-”

終于知道自己做錯了,或者說是終于承認自己錯了,常相逢無語向蒼天,半天才道,“現在說這些沒用了,你跟外祖母說錯了,她的身體也不會立馬好起來,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愧疚,但不能把愧疚只停留在嘴上,你來是孝順自己親娘的,要打起精神來,每天陪在她身邊,撿好聽的,她愛聽的話說,做她愛吃的,你身上發生的不好的事情,一件也不許跟她講,因為那些都不是她造成的,你沒有資格要求她去為你的過錯再傷一回心!”

“你都說了多少遍了,娘都記住了,”常巧姑将洗好的帕子遞給海氏,“我看那個楊媽媽并不怎麽尊重咱娘,這地方又冷冷清清的,你将娘放在這裏,你就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這裏是她親娘的地盤兒,當親娘的還會害了女兒?至于楊媽媽,她能陪着外祖母一直住在寺溝這種地方,顯見是個忠心的,你看看外祖母現在的樣子,她看到娘能有好臉色嗎?還有,你為什麽要對楊媽媽不滿?這大家子的規矩,長輩身邊的貓貓狗狗可都是尊貴的,何況她還是外祖母身邊得臉的媽媽?你要是對她有意見,那可是‘不孝’!”常相逢生怕常巧姑胡亂說話再傳到楊媽媽耳朵裏,立馬反駁。

“是啊,巧丫說的是,我見到楊媽媽也不能随便當奴才的,再說了,我現在只是從外頭過來投奔的遠親,并不是海家正經主子了,楊媽媽這麽待我,沒有錯兒,”幸而海氏在這方面不不算糊塗,連忙向常巧姑解釋,“你們再見到楊媽媽要行禮的,不要叫別人說咱們沒規矩。”

這陣子常相逢正準備好好研習一下這古代的“規矩”,本來她是準備向常巧姑請教一二的,沒想到常巧姑居然比自己還沒有“常識”,“你不是在白園待過幾年嗎?怎麽連這個都不曉得?”

“我在白園是粗使丫頭,而且白園裏除了一位華姨娘,哪裏來的什麽長輩,誰會跟我說這些,倒是巧丫你,你是咋懂的?還有,咱們話說到這兒了,我有件事一直憋着沒說,可是娘這一留在海家,洛陽城便沒人再能管你了,現在當着娘的面兒,有些話你得跟我們說清楚了。”

“什麽話?”常相逢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看着面色不善的常巧姑,“你直管說。”

“你真的要跟令狐俨弄什麽酒樓?可是為什麽人家要送你宅子?你到底要做什麽?”常巧姑半天憋的臉通紅道,“巧丫,咱們怎麽說也是正經人家,以前你也說過不給人做妾的,連那個明公子你都看不上,可你現在跟那個令狐大東家-”

“是啊,巧丫,這女人的名節最重要,如果不是當初娘走錯了一步,你們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你可得想清楚喽,咱們女人,可是一步錯都不能犯啊!”海氏聽常巧姑說這個,也在一旁道,“如果你舅舅們肯認你,哪怕只是認你們當個遠房親戚呢,那令狐家也不敢小看了你去,可是你現在的身份,若是做錯了事,可是毀了一輩子的!”

還算不錯,這兩人沒有鼓勵自己做妾,常相逢将杯子遞到海氏手裏,“你哭了半天了,口該幹了,我跟你說,你們得相信我,我不是哪種沒成算叫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幾副頭面首飾就能哄了去的,當然,我沒有把什麽名聲之類的看在眼裏是不錯,但不代表我是個任意胡來的人,給人做妾的事我從來沒想過,我也受不了那個委屈,我現在只是跟令狐俨合夥做生意,還是那句話,我憑本事掙錢,行的正坐的端,誰也不能怎麽着我。”

“還有令狐俨,他麽,基本還算個君子,再說還有明奕在呢,我估計他對我這麽大方,時不時的出手幫我,應該是看在明奕的面子上,這個情我記着呢,将來不論是我,還是明奕,我們都會還他,所以娘你只管安心在外祖母這裏待着,好好照顧外祖母就是了,如果有人給你委屈,當然,你這性子也不可能反擊回去,那你就先忍着,回頭我幫你算賬,至于姐姐你,我還是那句話,你老實聽着我的就行了,我連你都不會害,更不會害了自己!”

海氏母女這邊的對話很快就傳到了關氏耳朵裏,聽完小丫鬟的回報,關氏嘆息一聲,“苦了這孩子了,沒想到映雪還養了這樣個閨女。”

海氏這位糊塗姑奶奶能有這麽個女兒,也算是前世積德,楊媽媽有兒子在外頭,對洛陽的事情知道的也多一些,“聽說這姑娘曾經掉到洛河裏過,誰知道竟然得了福緣見到了龍宮裏的仙女,還得了一手好廚藝呢,現在在洛陽可出名了,不然咱們大老爺-”

關氏雖然一直病着,可是并不糊塗,有些事情只是因為一邊是兒子,是家族,一邊是犯了錯的女兒,她無奈之下只能病着隐居在寺溝這個小村莊裏,“唉,那個姑娘一看就是個主意大的,還好人不糊塗,腦子也夠用,我還能活幾年,以後映雪還要靠她呢!你扶我起來,我給老二寫封信過去!”

“老夫人您,”楊媽媽愕然的看着掙紮着起身的關氏,“您找二老爺-”

“老二跟映雪離的近,又一直養在我身邊,最親不過了,我只求他能看在骨肉至親的情分上,将來照拂這兩個可憐的閨女!”雖然是頭一次見到兩個外孫女,可是因為血脈的原因,關氏還是打心眼兒裏喜歡常巧姑跟常相逢兩個的。

海家的慎思堂內海大老爺正看着小厮遞給他的信,半晌才将那封信再次封好遞給彎腰恭候的小厮道,“送去寶春齋。”

“老爺,您這是?”海浩然的妻子高氏從內室走出來,“我要不要到莊子上去一趟,畢竟母親病着-”

海浩然跟海映雪差着十歲,彼此并不親近,可是做為長嫂的高氏,跟這個一向和氣從不找自己事的小姑感情還是不錯的,甚至在海映雪離家時也深悔自己只顧着安胎而忽視了小姑的動向,現在海映雪回來了,高氏覺得自己應該過去見她一見。

“那個禍害你去看她做什麽?”海浩然一想到母親還囑咐二弟關照這個拖累家族的妹子,心裏就一陣惱火,皺眉道,“還有她帶來的那兩個女兒,尤其是那個常相逢,小小年紀就勾三搭四的,哼!”

高氏是有海家的主母,常相逢在洛陽的種種她也聽過一些,“她也是受過大苦的,唉,映雪害了兩個孩子啊!”

海浩然可沒有高氏的婦人之仁,想到常相逢先是借了明奕的勢逼自己收拾了紅靈,現在又有令狐俨替她出頭送了海映雪回來,海浩然就一肚子火氣,“年紀不大就如此狐媚,我真是-”

高氏跟海浩然過了幾十年,現在看他的神氣就知道丈夫生了殺心,心中不由一凜,含笑倒了杯茶遞到海浩然手中道,“聽說映雪的大丫頭已經嫁人了?這次她那個夫婿沒有跟着過來?也不知道嫁的是什麽人家,她一個小婦人離家太久,只怕夫家是不許的。”

☆、九十三生日快樂

常巧姑的夫家,海浩然松開握緊的拳頭接過茶杯,還有令狐俨,聽說這常巧姑手裏有什麽做菜的方子,如果她出了事,令狐俨也不會答應,令狐家雖然是個商戶,可是這些年跟六部諸人走的挺緊,隐隐還有六部中人借令狐家的手打理外頭生意的傳聞,自己兒子在京城還有沒有什麽勢力-

“這麽些年了,母親因為映雪早亡的事,一直郁結于心,這兩年眼見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果這個海氏能好好孝敬母親,哄得母親開開心心的多教導咱們些年,就是海氏的大功勞了。”高氏最知道丈夫擔心什麽,繼續不動聲色的相勸,如果海浩然真起了殺心,将來鬧出來,只怕關氏再無生意。

妻子說的沒錯,如果母親關氏扛不住撒手人寰,弟弟跟自己兒子都要丁憂,那可不是海浩然想看到的結果。

“你說的是,母親是咱們這個家的主心骨,有她在這個家才在啊,如果海氏能叫母親開顏,也算是她的功德了,”比起兒子跟弟弟的前途,一個海氏也不算什麽了,“只是你要将寺溝莊子上的人都看好了,不能有一絲風聲走漏出去!”

這其中的要害高氏自然明白,忙點頭稱是,寺溝裏裏外外用的都是他們夫妻的心腹,“其實映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幾十年了,當年知曉這件事的也都沒再留下,至于那個常相逢,老爺看不得她的作派也是常情,不行的話将來在我娘家尋個人認了女兒,嫁給令狐俨家也就是了。”

“充做高家的女兒?你真是太擡舉她了,将來叫王姨娘認下就是了,嫁一個商戶罷了,”海浩然搖搖頭,高家是自己的姻親,嫁個女兒到令狐家簡直是太高看令狐家了。

常相逢完全沒想到自己跟姐姐居然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兒了,因為洛陽那邊離不開人,她跟常巧姑也沒有打算在寺溝這久住,呆了一天之後,看關氏精神還不錯,海氏的情緒也穩定了,常相逢便跟她們說要走的事情。

“我也聽你娘說了,你是個有主意的,只是做姥娘的有句話要提醒你,過剛易折的道理你要懂的,女人啊,太過争強好勝只會惹人厭煩的,”關氏将常相逢拉到跟前,如果女兒當初有外孫女一半兒的精明,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可是女兒家太過精明剛強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改的,”常相逢有些不好意思,她性子使然,雖然有些道理心裏明白,“我就是脾氣一上來,就有些控制不住,以後我會注意的,做什麽事之前先過下腦子。”

“嗯,你能這麽想就好,唉,你娘那個性子,這些年沒少叫你們姐倆兒吃苦,巧姑我看你更像你娘一些,有的時候你妹子脾氣急,你就在旁邊攔着些,這世上,只有你們兩個是最親的了,以後要彼此多想着對方一些,”說着關氏從床頭拿出兩只匣子來,“這是我的一些私房,原本就是要給你娘的,現在她跟着我了,就不需要這些了,你們姐妹一人一半兒,算是姥娘給你們的添妝。”

“這?我們不能收,您還是留着吧,”常相逢看着寶光燦爛的兩只匣子,連忙擺手,“這些年我娘還有我們都沒有在您身邊盡一點兒孝心,如何還能再收您的東西?”這東西拿着燒手啊!

“是啊,而且這樣的東西我們這樣的身份也用不上,”常巧姑也很局促,連忙将兩只匣子給蓋上,“姥娘您還是留給家裏姐妹吧!”

自己這些私藏價值不菲,而這對姐妹沒有一個流露出貪婪之色,關氏心下滿意,親自将匣子塞到常巧姑手裏,“拿着吧,是姥娘的一點兒心意,你成親的時候我不知道,這些原該就是你的,還有相逢,聽說你要跟令狐大東家合夥做生意,令狐家我聽說的不多,可是令狐家能走到今天,一個‘信’字還是講的,”雖然按關氏的意思,她更願意将常相逢留在自己身邊,以後尋個身份給她,再給她挑一門差不多的親事嫁過去,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想法在常相逢這裏都行不通,只能再次囑咐她,“你的真正身份想來令狐家也是知道一些的,看在海家的面子上,他應該不敢坑你!”

“老夫人,府裏來人了,是大太太跟前的高媽媽,”外頭小丫鬟挑簾進來。

“老大媳婦叫人來了?”關氏示意兩個外孫女将匣子收了,才沉聲道,“叫人進來吧。”

“見過老夫人,我家夫人聽說堂姑太太來了,特意叫奴婢過來請安,”高媽媽進門先給關氏磕頭,目光卻不着痕跡的滑過一旁的海氏,海映雪她以前也是常見的,現在看到她的模樣,不由心下唏噓,臉上卻絲毫不敢帶出來,“還聽說兩位表小姐也來了,我家夫人分不開身,叫奴婢送來些料子,還請兩位表小姐莫要嫌棄。”

“你家夫人有心了,這不,也算是你來的巧了,再晚一步,巧姑跟相逢就要走了,”關氏自然明白大兒媳來的目的,擺擺手道,“人你也見了,東西放這兒,你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家夫人,今兒這兩個丫頭就要走了,還有,你們堂姑太太身子不好,以後再送東西的時候,照着幾位小姐的例送。”

“是,”高媽媽眸光一閃,起身向海氏一禮道,“奴婢還沒有給姑太太還有兩位表小姐見禮呢!”

海氏跟常相逢自然都不肯受她的禮,起身避過了,海氏是以遠親的名義進來的,也不好與高媽媽相認,低頭道,“還請高媽媽代我向大夫人問好。”

當年那個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如今淪落到親人相見不相認的地步了,高媽媽也不知道要跟海氏說什麽好,忙謝過了,才又向關氏禀報因為海氏來了,高氏特意又送了兩個丫鬟過來,“還有一事,我家夫人說如今姑太太要留在咱們這兒了,相逢小姐身邊沒有長輩,也沒有知事的媽媽,所以叫奴婢從府裏選了個媽媽,跟着相逢小姐去洛陽近身服侍。”

高氏的想法很簡單,常相逢是個沒人管教的,将來就算是以王姨娘的親戚身份嫁給令狐俨,只怕也要丢海家人的臉,不如早些派個媽媽過去提點一二,另外自己的心腹派過去,也好看着常相逢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将來再叫海家人跟着蒙羞。

“大夫人有心了,我娘過來讨撓已經給大夫人添麻煩了,我怎麽好還要海家的媽媽?”常相逢對海浩然的印象并不好,如果不是為了海氏跟關氏,她根本不會跟這所謂的“舅家”聯系,這高氏派給她的人,她更是不會要的。

“這個?老夫人,夫人也是好意,老爺來時還說了,想叫相逢小姐認到大王掌櫃名下,以後相逢姑娘的親事,夫人親自來操持,”高媽媽覺得自家主子的主意不錯,大王掌櫃是王姨娘的親哥哥,管着海家在鞏縣所有的生意,認做他的女兒,将來就算不到特別體面的親事,可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你将人都領回去吧,我這裏的人手夠了,至于相逢,她爹死了,可是娘還在,我也活着呢,斷不會叫她随便認人為親,”關氏的臉已經冷了下來,叫自己的親外甥女認一個下人為父,也虧兒子想的出來,“相逢,巧姑,這天兒也不早了,你們快上路去吧,”關氏不再理會高媽媽,轉頭又囑咐楊媽媽跟自己男人捎話,路上千萬小心照顧兩位表小姐。

“你說這大夫人到底是想做什麽?真要幫你,為什麽她不認你,”從寺溝出來,常巧姑一臉擔憂的問道。

“她想什麽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常相逢半靠在軟墊上,“就算是她要認我,也得我願意認她才成啊?我姓了幾十年常了,還會因為海家那點子富貴就改了祖宗?簡直就是笑話!”

常巧姑憂愁的看着跟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妹妹,嘆道,“如果海大老爺肯認你就好了,将你當做海家的女兒-”

“幹什麽?你不想要我這個妹子啦?”常相逢有些不明白常巧姑是怎麽想的。

“唉,其實我不太願意你跟令狐家開什麽酒樓,巧丫你畢竟是個大閨女,咱們這樣的人家,安生的守着荷花巷的飯館還能說得過去,”窮人家的姑娘為了生計守着自家門口做些小生意,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你去開酒樓,這叫人咋議論啊。”

“可要是海大老爺肯認你,你把自己水席的方子給了他,海家跟令狐家合夥做生意,這不挺好?你有海家的照應,那明家也挑不出什麽理兒來,”在常巧姑看來,妹妹的歸宿才是最最重要的,既然她鐵了心要嫁給明奕,依附于海家,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你要我将水席的菜譜交給海大老爺,由海家跟令狐家合作,而我則退居海府,等着海大老爺跟夫人為我籌謀親事?”常相逢輕笑出聲,一個連親生妹妹都不認的人,會關照自己?

常巧姑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什麽錯,畢竟妹子想嫁的是明家,常家的門楣實在是太低了些,明家哪裏會同意?“你當時就應該好好跟海大老爺說說了,他們可能不知道你這水席的好處,可是令狐大東家都能看上的東西,指定不會差了,你要是給海大老爺做上一席,說不定她就應下了,唉,我當時咋就沒有想起來呢!”

常巧姑真是把海家人想的太善良了,常相逢不以為然的一笑,卻不再跟姐姐詳細解釋,“你不用後悔,就算是咱們這麽跟海大老爺提了,他也是不會答應的,你想想,海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詩禮傳家,視金錢如糞土一般,你叫他為了銀子,将我認下?還不如殺了他呢,幸虧你當時沒想起來,不然海家絕對将咱們趕出去了!”

“真的?”常巧姑有些訝異的看着妹妹,“不能吧?咱們的面條方子,倒現在還有人打主意呢!你是成天太忙沒留心,現在城裏好多家漿面條了,不過都是用面汁兒勾的。”

“那是尋常人家,能跟海家比?海家代代出的都是讀書人,我聽人說海家要城裏的鋪面也不多,家裏的生計多靠鄉下的田莊,肯定是因為人家看不上這些阿堵之物,你要是叫我拿這些跟海大老爺提條件,只怕連咱娘都會被打出來!”常相逢可不能叫常巧姑生出這樣的心,“你以後千萬記住了,咱們送娘過去,也只是想叫她盡盡孝心,咱們兩個,永遠都是常家的女兒,靠着自己的一雙手吃飯,海家再富貴,跟咱們沒有關系,咱不能叫人看輕了!”

妹妹說的對,自己是姓常的,不能叫人看輕了,常巧姑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也是發愁我跟你姐夫沒本事,幫了不你不說,還總是給你添麻煩。”

“一家人何必說這種話?姐夫人那麽好,咱們家可是還要靠他呢,”也難得常巧姑嫁了窦恒這樣的男人。

解決了海氏的事情,常相逢回到荷花巷之後,便開始着手搬家,畢竟做為龍宮水席樓的大廚跟另一位東家,她不可能真的當甩手掌櫃。

妹妹要搬走,常巧姑自然不太放心,每天龍宮小吃一收攤兒,她就跑到廟後胡同常相逢的新居去幫忙收拾,而今天,她推門看到院子正中坐的一位媽媽,而藍衣媽媽身後還站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不由有些訝然。

“姐你來啦,一先坐一會兒,我這兒還沒完呢,”常相逢看到姐姐進來,恨不得立馬跑到常巧姑身邊,可是她看到吳媽媽冷峻的臉,還是忍了下來,“這位是吳媽媽,是我專門請來教導我的,你快來跟吳媽媽打個招呼。”

常巧姑在白園呆了幾年,這樣木着一張臉看誰眼裏都帶着刀,恨不得一眼就将你從裏到外扒拉個幹淨的媽媽她也是見過的,“見過吳媽媽。”

“原來是常姑奶奶來啦,您先請屋裏坐,我跟常姑娘練完儀态就請她去跟您說話,”說罷轉頭沖身後的小姑娘道,“燕兒,請姑奶奶進屋,上茶。”

由于對這種“嬷嬷”有種本能的懼怕,常巧姑老實的跟着燕兒進了正屋坐下。

常巧姑呆呆的看了站的筆直的妹妹一眼,見她沖自己點頭,有些無措跟着那個叫燕兒的小姑娘進了正屋。

“姑奶奶您請用茶,”燕兒顯然是調教過的,用青花茶碗給常巧姑奉了杯茶之後,拿了拖盤就要退下。

“燕兒,你先等等,我問你,外頭的那個媽媽是誰啊?還有你,你們怎麽跑我妹妹這裏了?”自己不過這兩天有點兒忙沒過來,妹妹這屋子裏連格局跟擺設都變了,常巧姑有些摸不着頭腦。

“奴婢是吳媽媽買來服侍姑娘的,”燕兒向常巧姑一屈膝回道,“至于吳媽媽,奴婢就不知道了。”

才兩天時間,妹妹身邊自己又是丫鬟又是媽媽的?常巧姑透過半啓的窗棂向外張望,只見妹妹一身淺綠繡花褙子暗黃立水裙盈盈立于庭間,螓首微擡,雙手放于腹間,腳步輕擡款款向前,這樣的妹妹常巧姑還是頭一次看見,一時愣在那裏。

“哎呀,累死我了,這可比炒一桌菜累的多,”常相逢聽到吳媽媽說自己做的不錯,可以休息了,提了裙就往屋裏跑。

吳媽媽知道常相逢的心已經飛了,又看她耐着性子完成了今日的課業,也就不再加量了,可是沒想這丫頭這麽冥頑不靈,“姑娘,我教你的就是平時的舉止儀态,如果姑娘只是在練的時候裝裝樣子,一下課就這麽弓腰聳肩的,還不如不要受這份罪呢!那些大家小姐,從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這些,學的也是這些,那些禮儀規矩是跟着骨頭一起長的,姑娘你已經十六了才開始學,要是再不警醒些,哪裏瞞的了人?!”

“噢,知道了,吳媽媽,我錯了,”常相逢心裏暗嘆。自己兩輩子幾十年的習慣,現在為了個男人要改正啊,“我慢慢走,安靜的走,”走出氣質來!

“姐,你幹啥呢?”常相逢提了氣“輕輕”的坐在常巧姑對面。

“啊,我看你呢呗,你這是幹啥啊?這吳媽媽是哪裏來的?還敢管你?”關鍵管了,常相逢還不還嘴,老實聽着,這也太叫常巧姑驚詫了。

幹啥呢?給自己換層皮呗,常相逢想聳肩,最終還是忍着身上的癢癢安靜待着了,“沒什麽,這吳媽媽是我特意請來的,專門教我這些大戶人家的禮儀規矩,這才兩天,我渾身骨頭都是疼的,你看我現在,連坐姿都變了,不過姐,你以前不也應該受過這種訓練嘛,我咋也沒看出來你跟旁人有啥不同啊?”

“我?我可是進了白園當丫鬟的,嬷嬷們可不會教我們這些,我們學的是怎麽伺候人,做丫鬟的哪裏敢像你那個樣子走?”回想到自己以前的日子,常巧姑失神的一笑,“說到這個,我還真要謝謝你呢,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只怕還在白園裏當粗使丫頭呢。”

“自家姐妹說這個做什麽?那我還不得說,如果沒有姐夫,我只怕不知道被段天生賣到哪裏去了呢,”想想自己從洛河裏被撈出來的時候,常相逢心裏都在後怕,“也幸虧明奕是個好人,給了我個板指-”

“明公子馬上要下場了吧?你真的信他-”看那個吳媽媽的穿着打扮說話聲氣,就不是一般的媽媽,這種媽媽能花錢請來?常巧姑有些不相信,“這是明家送來的媽媽?”

明家只怕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跟令狐俨合夥做生意了呢,想到譚氏看自己的表情,常相逢想撇嘴,連忙忍住了,“不是,是令狐大東家推薦來的,說吳媽媽以前是官宦人家的陪嫁媽媽,後來那家人獲罪了,被賣了出來,後來被令狐家買了。”

“這樣啊,令狐家還敢買獲罪官宦家的奴才,可是現在他将人送到你這兒,你放心用?”常巧姑想的遠一些,妹妹是個大姑娘,若是身邊不是自己人,那太可怕了。

宅鬥電視小說常相逢看瞄過一些,可這些離自己也太遙遠了些,“你放心吧,這位吳媽媽有個孫子,說是進了水席樓當學徒呢,她好好教我,我好好教她的孫子就成了。”

見常相逢說的篤定,常巧姑也不再多勸,轉頭看向屋裏,“這裏了也是吳媽媽幫着布置的?”

以前自己這裏頂多就是個幹淨整潔,可現在這間被吳媽媽定為燕息處西屋,雖然用的東西都不高檔,可是迎枕靠墊還有桌布椅搭顏色搭配的楞是多了份溫馨和舒适,而常相逢閑了就回屋躺着的毛病也被吳媽媽诟病,說是太過懶惰,哪有人大白天回家就上床的?

“這也是術業有專攻啊,人家這才叫會‘生活’,哪像我,只會掙不會享受,”常相逢偷眼向門外望了望,發現吳媽媽并不在外頭,忙舒服的靠在大迎枕上伸了個懶腰,“現在連伸懶腰都是個奢侈的事情了,唉,這大家閨秀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見妹妹恨不得在炕上打滾兒了,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妹妹确實要有人好好教教了,不然別說将來真嫁到明家,就算是嫁到普通人家,也沒有兒媳婦行事這麽不講究的,“你啊,這些年光顧着幹活了,娘也顧不上,是該有個人好好教教你了。”

“唉,好吧,我以後的主要功課就是把自己變成個淑女,”雖然這條路比學炒菜還要艱難。

“不過你這地方多兩個人,就有點兒小了,能住下不?不是還有鎖住呢麽?”常巧姑推開窗子,“要不在屋後叫你姐夫帶人來再蓋上幾間?”

“不用了,鎖住現在搬到水席樓住了,吳媽媽跟燕兒一人住一間廂房,不過吳媽媽非要叫燕兒給我‘上夜’,把我樂死,弄一群丫鬟跟着,我就真成了大家小姐了?”開什麽玩笑,常相逢才不會給自己找罪受呢,“我跟她說我身邊有人睡不着覺,而且也從來不起夜,吳媽媽才算是放過我跟燕兒了,你想想,叫一個連十歲都不到,正長身體的小姑娘伺候你上茅房,變态不?”

常巧姑不知道啥叫“變态”,但想想燕兒那瘦兮兮的樣子也覺得不太合适,“你說的是,咱們都是苦日子過來的,那種事折壽啊。”

☆、九十四銀子是個敏感的東西

令狐俨給常相逢派的雕花師傅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姓古,人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好相處的樣子,見到常相逢之後也不擺譜,大家都是憑手藝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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