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2)
”
等令狐家的車隊到了東門時,常相逢再次被吓了一跳,“怎麽我姐跟我姐夫也來了?”
“我想岳母一次看到兩個女婿更高興些,”令狐俨自然看到了常相逢眼底的驚喜,“怎麽不高興?”
“當然高興了,”常相逢也顧不得跟令狐俨說謝謝了,挑起車簾向常巧姑招手道,“姐姐你到我們這輛車裏來,咱們說說話。”
常巧姑倒是想跟妹妹說說話,可是令狐俨在,她不好跟妹夫擠在一起,“有話還是到鞏縣再說吧,我坐這輛挺好的。”令狐俨派去接他們夫妻的馬車,跟常相逢坐的那輛是一樣的黑漆平頭車,尋常人家裏根本置辦不起。
“要不你去跟我姐換換?”晚上跟令狐俨躺在一張床上,白天又要跟令狐俨擠在一輛車上,常相逢真是百般不适應,可憐巴巴的望着令狐俨。
“你覺得姐夫願意跟我坐一輛馬車?”令狐俨才不願意放棄跟常相逢同車的機會,去跟個粗壯的漢子擠一起呢,他舒服的将腿伸平,“起的太早了困得很,等太陽出來了我出去騎馬,到時候你再跟姐姐說話吧。”
真是沒風度啊,常相逢嗔了已經阖眼靠在軟墊上的令狐俨一眼,恨恨的将他的長腿蹬到一邊,自己也腳放在腳踏上,歪到另一側睡覺去了。
☆、一百二十四舅母一家
常相逢一行過了午時才堪堪到了寺溝,這次海家在寺溝的莊子明顯比前兩次熱鬧了許多。
令狐家的馬車剛一進村,就已經有守在村口的海家下人迎了過來,殷勤的将他們接到了莊子裏。
“見過姑奶奶,見過新姑爺,”楊媽媽明顯以往熱情多了,一看到常相逢她們,身子就福了下去,“老夫人跟姑太太,還有二太太都在屋裏等着姑奶奶呢。”
“走吧,”令狐俨輕輕扶了下有些邁不開腿的常相逢,“長輩們都等着呢!”
“啊,好,”雖然常相逢跟海家也邊也沒有什麽來往,更不将她們當做自己的親人,可是到底這些人也是海氏的血親,常相逢在令狐府上怎麽樣都行,真有帶令狐俨到海氏跟關氏面前,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我娘會不會不喜歡你啊?”
“不好,估計她現在對我萬分感激,感謝我沒叫你當老姑娘,”你也有心虛的時候?令狐俨不由覺的勾了勾唇角,攬了常相逢的腰,“走吧,莫叫長輩們等急了。”
果然認親的情形如令狐俨所料,看到姿容如玉的令狐俨跟女兒一起跪倒在自己面前,海氏當即熱淚長流,一把攬過常相逢的肩頭哀哀的哭了起來。
“這是做什麽?孩子們的好日子,有你這麽當娘的麽?”因為親生女兒成日陪在身邊,關氏的身體好多了,她對常相逢嫁的這個女婿十分滿意,長的好就不說了,家底豐富就不說了,身邊還有秀才的功名,見到她們也十分的客氣有禮,最讓關氏滿意的是,這個令狐俨并沒有因為出身商戶在她們面前有一絲瑟縮和谄媚。
就像令狐俨一早給常相逢科普的,海澤然的妻子小關氏已經帶了二房的子弟先回了鞏縣,而且回到老宅的當天,小關氏便帶了兒子媳婦住進了寺溝的莊子,之後每天帶了二兒媳蘇氏在關氏床前盡孝。
而對海映雪這個幼時便常見的表妹,小關氏雖然沒有與她相認,但還是做足了嫂子的本分,照顧有加,現在看海氏不聽婆婆關氏的勸說,依然拉着女兒哭個不休,小關氏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妹妹快收收眼淚吧,小心叫女婿們笑話,你這人啊,就是個眼淚多,多少福氣都是這麽沖走的!”
“啊,那我不哭了,我就是覺得我可憐的巧丫能嫁了這麽好的人家,心裏高興,”一聽會沖走女兒們的福氣,海氏連忙收了淚,從旁邊丫鬟的手裏拿過一只荷包,遞給令狐俨,“這裏頭是只玉佩,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雕工還能看,你莫嫌棄。”
待令狐俨跟常相逢,常巧姑窦恒又給堂上的小關氏和蘇氏見過禮,海岱峥便帶了男人們到外院說話,堂只只留下常相逢姐妹。
“看到你們丙個過的好,女婿也都不錯,我也可以瞑目了,”關氏一生最大的心事就是這個女兒,少時離家命運多舛的女兒,現在她回到自己身邊,兩個女兒也都各得其所,将來也不至于老無所依,關氏頓時覺得此生餘願已足。
“娘您說這話我這做媳婦的可聽着不高興,我們小三兒可還沒有娶親呢,你怎麽不得給他訂下個可心的媳婦?”小關氏是兒媳又是侄女兒,跟關氏最是親近,聽到婆婆語氣闌珊,連忙開解道,“還有相逢,枉我活了這許多年,像執信這麽俊秀的兒郎還真沒見過,等将來他們給妹妹添了外孫,一準兒是個玉娃娃!”
“唉,二郎我瞧着還好,那個執信就是生的太好了些,家裏又有那麽多的生意,”海氏就是有辦法将好話往歪裏聽,聽到小關氏說令狐俨長的好,立馬想到自己女兒長相不算出色,性格更是粗魯,人家令狐俨能對她好麽?心裏又難過起來。
我的天啊,這個海映雪真是老天給她最大的磨練,常相逢有些抓狂,人家小關氏是想給關老夫人找些生活的希望,撐着多活幾年好不好?“娘不用擔心,你女婿對我好着呢,這不頭次回門,就陪着我跑這麽遠來看你?”
“是啊,成親那會兒娘你沒過去,令狐家辦的風光着呢,連大媒請都都是縣太太,聘禮實打實的三十六擡,還将妹妹經營的那家水席樓也劃到妹妹名下寫在了嫁妝單子上,今天一路上我也看了,妹夫對妹妹心疼的緊,”常巧姑可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妹妹嫁的好,之前怕令狐俨嫌棄常家貧寒,常相逢又跟明奕有一段兒的擔心已經無影無蹤了,就像丈夫所說,什麽都架不住令狐俨心裏樂意。
聽常巧姑說的熱鬧,關氏跟小關氏相視一笑,就算海家,除非是嫡支嫡女,也不必拿三十六擡聘禮的,何況還将龍宮水席樓劃到了常相逢的名下,對于女人來說,有嫁妝傍身,就算是失去丈夫的疼愛,日子也不會太過艱難,這個令狐俨倒也算是有些誠心了。
“今天我看了,你跟你姐都是有後福的,嫁的女婿都很好,你姐現在自己當家立戶,上頭沒有長輩,日子就算是清貧一些,也不會難熬到哪裏去,倒是你,”關氏看海氏跟常巧姑說的挺熱鬧,招手将常相逢叫到身邊,“你沒有在我身邊長,但這陣子聽你娘說起,對你的脾氣還是知道一些,這女人啊,太剛強了不是福氣啊!”
自己這外祖母還是挺靠譜的,就是運氣不好攤上個不怎麽着調的女兒,常相逢垂下頭做出害羞的模樣,輕聲道,“相逢知道了,以前是家裏沒有男丁,我娘又是個軟性子,實在是逼不得已了,我若不立起來,只怕我們娘仨兒日子更難過,現在好了,娘回來清修,相公又是個靠得住的,我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味的争強好勝,老夫人您放心,我跟姐姐都會好好過日子的。”
因為女兒犯的錯,只怕這輩子這個長的跟女兒小時一樣的外孫女都不可能像其他人家的孫輩那樣親昵的偎在自己懷裏撒嬌了,關氏眼裏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你知道分寸就好,不過也別忘了,雖然你娘不是你兩位舅舅的親妹妹,可只要是海家的女兒,你舅舅跟舅母都會護到底的,你們也不例外,若是在婆家受人欺負了,只管叫人來跟你二舅母說,你舅舅跟舅母都會給你撐腰的。”
“知道了,”雖然對海澤然跟小關氏對海氏的态度還不清楚,可是希望兒子能照顧女兒跟外孫女,是面前這位老人美好的心願,常相逢心裏一酸,乖巧的點頭,“您放心,我們一定都會過的很好,以後年年都會過來看您的。”
關氏的交代,小關氏也沒什麽不樂意的,現在的海氏只是隐性埋名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莊子裏,外頭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丈夫也談不上會因為這件事被攻讦,倒是現在對丈夫跟兒子來說,關氏的身體狀況更重要些,再加上小關氏當年跟海氏關系很好,一個去世這麽多年的親人忽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感慨不心疼是假,因此她一早就向關氏承諾了在不認海氏是親妹妹的前提下,會好好照顧海氏的後半生。
小關氏對常相逢倒沒有什麽了解,初一見面就覺得是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長跟也像小姑,雖然也聽說了常相逢在洛陽一人撐起了間大酒樓,并且将生意做的十分紅火,名聲都傳到鞏縣來了,可是小關氏心裏并不相信,在她看來,這估計是常相逢跟令狐俨一早有情,這令狐家的少爺為了能叫能家裏點頭這門親事,才想出的法子。
剛才只是受了令狐俨一個禮,但從觀感上,小關氏對令狐俨的印象不差,雖然令狐家是豫西首戶,銀子據說多的跟海一樣,而做為重振令狐氏盛名的令狐俨身上沒有小關氏想像中的奸詐狡狯之氣,倒是如謙謙君子一般,禮數周到應答有度。舉止之間對自己這個外甥女也頗為關愛照顧。
常巧姑沒多少本事,嫁個老實可靠的窦恒,常相逢顏色好些,嫁個品貌俱佳的商戶,小關氏對這樣的結果挺滿意,有丈夫在,她們的夫家就不敢虧待這兩個外甥女兒,而窦家跟令狐家都不在官場,對海澤然也不會有太過分的要求。
“我聽說如今你家裏有兩層婆婆?還有個姨娘婆婆?這以後的日子你可得多留些心了,”這整個令狐府只怕常相逢最小了, 而這個丫頭顯然沒有得到過正經的教養,以後做主婦的日子只怕不那麽容易。
聽小關氏提醒自己,常相逢微微一笑,害羞道,“祖母對我很好的,母親也是個軟性子,她們對我都很好。”
“那就好,令狐家只有你女婿一個,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趕快誕下子嗣,”說到這兒,關氏眉頭微皺的看向跟海氏說話的常巧姑,這個外孫女嫁了快兩年了,到現在還沒有喜信兒,“趁着這兩天她們在這兒,叫平先生過來幫我看看脈息。”
平先生是專門給關氏看病的大夫,醫術在鞏縣也是出了名的,小關氏當然明白關氏的用意,含笑應下。
晚上常相逢四人便在莊子裏住下,白天一天常相逢跟常巧姑都在陪在關氏跟海氏身邊,直到一起用了晚飯,常相逢才随着蘇氏到了給她們安排的下處。
“你二哥這個人做什麽事兒都沒譜兒,這會兒了還不回來,”半天相處下來,蘇氏跟常相逢已經熟悉了,下午海岱峥過來說要帶令狐俨跟窦恒到縣裏去給海浩然請安,可是到了現在,這些人都還沒有回來,蘇氏想到常相逢跟令狐俨畢竟是新婚夫妻,有些不好意思。
令狐俨這次是帶着任務到鞏縣來的,他不回來說明事情有些進展,常相逢才不會盼着他回來呢,“今天一見,四哥這人沉穩可靠,執信能多跟四哥相處,也多學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聽常相逢誇自己丈夫,蘇氏抿嘴一笑,“你這丫頭,最初我看你是個老實的,可現在也不說實話麽?你四哥人就是太沉穩了,我倒希望他能活絡一些,不過妹婿現在沒回來,想來是跟大伯有話說,我聽說現在海家跟你們家裏做生意呢?”
常相逢茫然的看着蘇氏,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是大老爺跟我家相公做生意?唉呀,我竟不知道呢!是什麽生意?”
原來常相逢不知道?蘇氏看常相逢不像做假,笑道,“妹妹也知道,我也是才從寶雞回來,無意中聽府裏人說了一嘴,具體什麽生意我不是也想問你麽?咱們這一房有祖母在,沒有分家,房頭上的事兒都是大伯說了算的。”
海浩然這一房在整個海氏是長房嫡枝,也是最有影響跟勢力的一房,不過長房現在最出息的卻不是海浩然,而是老二海澤然,做為大哥兼族長,如果跟外人一起做什麽生意,确實不需要一個侄兒媳婦知道。
“那等相公回來了我問問吧,”常相逢垂眸一笑,道,“嫂子這邊兒不好問的,到底是長輩們做主的事兒-”一下午相處下來,蘇氏這個人常相逢還是有些認識了,海岱峥那樣的老實人,倒是娶了個精明媳婦,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二舅母小關氏想知道的多一些。
“我也就是跟你閑聊呢随口一說,你可千萬別當正經事兒去問妹婿,畢竟是這外頭男人的事兒,咱們女人不好多問的,”見常相逢應下了,蘇氏心裏一喜,拉着常相逢的手道。
“我知道嫂子疼我,海家畢竟是我的外家,我問下相公就算不說,也不會氣我的,”常相逢回握蘇氏的手,笑道。
蘇氏是海澤然同年之女,家境一般,而丈夫海岱峥天資并不出色,已經二十二歲了還只有一個秀才功名傍身,上頭有出色的兄長海岱 ,下頭有得寵的三弟海岱嵘,蘇氏難免就要為的小家想一些了。
見常相逢領會她的好意,蘇氏心裏對常相逢又親切了幾分,“剛才在祖母那裏,咱們姐妹就十分投契,我不像你有本事,靠着好廚藝就能在夫家站穩腳跟,還有大筆的嫁妝傍身,你四哥啊,唉!”
常相逢沒有跟令狐俨碰過頭通過氣兒呢,自然不敢亂接蘇氏的話音兒,只是含笑坐在蘇氏身邊聽她自己的無奈操勞還有兒女經。
令狐俨亥初才同海岱峥一同回來,因為在海家,身邊還有小關氏安排的丫鬟,常相逢只得“賢惠”的扶了一身酒氣幾乎站立不穩的令狐俨回房,又帶着飛雪幫他換了外衣,可是看到梢間裏擺着的大浴桶,再看看躺在竹榻上直哼哼的令狐俨,常相逢不由頭大。
他們是新婚,如果丢下令狐俨不管,叫自己的丫鬟去給服侍令狐俨洗澡,這個好像不太合理啊,而且今天她帶出來的都是自己的丫鬟,叫人家兩個小姑娘給令狐俨洗澡,常相逢有些于心不忍,可自己給他洗?
常相逢糾結的看着怎麽也叫不醒的令狐俨,決定今天令狐俨還是不洗澡了,自己幫他擦擦頭臉跟手腳已經犧牲很大了。
令狐俨從半眯的眼縫中看着忙忙碌碌不停從浴桶裏濕了棉巾幫着自己擦洗,嘴裏還嘀嘀咕咕一直抱怨不休的常相逢,覺得十分好笑,他舒服的伸展身體平躺在竹榻上,享受着常相逢的服侍,如果她肯幫自己洗個澡就更好了。
常相逢幫令狐俨擦頭臉時發現令狐俨這衣襟兒上也都是酒味兒,氣得想罵人,穿着滿是酒味兒的裏衣可怎麽睡啊?但幫他換內衣,這任務實在是艱巨了些。
她将令狐俨中衣上的帶子解開,可還是沒有勇氣去幫他脫衣裳,看着令狐俨從衣領處露出的半邊胸膛,常相逢自己都覺得好笑,真是時移世易,以前只穿着泳褲的男人她在游泳池裏也沒少見啊,現在怎麽就不敢看令狐俨呢?
“要說吧,你這家夥長的還真不錯,酒品也行,沒吐沒哭沒罵人,看身材吧,應該也不錯,我是你老婆,還是新婚的妻子,這個時候确實是應該好好表現表現,”常相逢最後還是跟自己說:她就算有心幫“丈夫”換衣服,也沒有那個體力,“唉,我可是財主家的少奶奶,這個時候還是應該叫丫鬟們進來服侍才對,”有了最終的決定,常相逢起身想往外走,準備将飛雪跟燕兒叫過來,讓她們幫自己一起給令狐俨将衣裳換了。
“啊,你幹什麽?”常相逢人還沒有走出去,就被令狐俨一個翻身拉倒了,整個人跌倒在令狐俨懷裏,“快放開我,你壓着我啦!”壓着自己還不算,頭拱着自己脖子,那酒味兒都能把常相逢熏暈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你是誰啊?在我屋裏?噢,你是海大老爺給我找的那個陪酒的丫頭?快走快走,”令狐俨繼續裝醉,手臂卻越發用力的摟緊了常相逢的腰肢,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嘴裏兀自喃喃道,“你出去,這裏哪是你能來的地方?我令狐俨也不是個濫情的人!”
敢情今天海浩然還給他們找陪酒的了?常相逢心裏對海浩然的不屑又加深了一分,再看整個頭都靠在了自己脖頸處的令狐俨,心道這家夥還挺正經,可是這動作怎麽就這麽不正經呢?她努力的伸長脖子将頭偏向一邊,不叫令狐俨的臉貼到她臉上,“哎,你快醒醒,我不是什麽陪酒的丫頭啊,你再這樣小心我懷疑你嘴裏一套,手裏一套,你叫人走,可是抱這麽緊做什麽?舍不得叫人走啊?”
這丫頭怎麽就不知道羞呢?被自己摟在懷裏,居然先想的是這個?令狐俨心裏暗氣,只當自己真是醉了根本聽不到常相逢的話,愈發貼緊了她,再側身一翻,将常相逢壓在了身下,然後,睡着了。
常相逢大半個身子被令狐俨側壓着,都快抓狂了,想大聲叫丫鬟們進來,可這種樣子被人看見,還不被笑死?她要不想将人丢在海家,尤其是這裏頭還有令狐俨的臉呢,“哎,令狐俨,你醒醒啊,我快被你壓死了!咳咳,我喘不過氣啦,你想謀殺啊!” 常相逢伸出一只手去揪令狐俨的耳朵,他感覺到疼應該會醒過來吧。
如今佳人在懷令狐俨哪裏會舍得放手,索性一擡腿将常相逢整個身子箍在懷裏,自己做到這一步了,并沒有遭到她的激烈反抗,說明她心裏并不反感自己。
因為天氣漸熱,又在內室,常相逢只穿了身單衫,此刻令狐俨将她抱在懷中,嗅着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氣,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人們常說軟溫香了,自己懷中的女子可不就是“香玉”麽?
令狐俨本想死撐到底,就算是耳朵被常相逢擰腫也不“醒”來,最好能這麽抱着她睡上一夜才好,可是身體太過忠實,叫他不好再這麽一直堅持下去,只覺得不耐煩的半睜開眼睛。
“你是誰啊?叫你走你還抱着我放?我看你是海家的人才給你幾分面子,你再胡來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令狐俨眯着眼擡頭在常相逢頰上親了一口,“你這人,還敢親我?太輕薄了!”
我擦,是你親我好不好?常相逢真是長見識了,還有人發酒瘋是這樣的?再這麽下去,明天是不是自己還要對他負責了啊?“令狐俨,你給我清醒些,我是你妻子常相逢!”常相逢鼓足吃奶的勁去擡令狐俨的胳膊,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将他從榻上掀了下去,不由訝然的看着地上的令狐俨,“你怎麽就轉身了?”
“這是怎麽了?相逢,你怎麽把我推下來了?我不是在海家跟大老爺吃酒麽?”令狐俨從地上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坐在竹榻上發呆的常相逢,再看看身邊的浴桶,“你要做什麽?幫我洗澡?”
常相逢一點兒跟令狐俨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了,她是又熱又累,“你醒來就好,快洗洗吧,我出去了!”
☆、一百二十五承諾
看常相逢氣哼哼的出去,令狐俨靠在竹榻邊上悶聲笑到脫力,他現在又找到一個新樂趣,就是逗這個傻丫頭玩。
“你睡了?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令狐俨從浴房出來,看常相逢已經躺下了,索性裝作已經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了,輕輕在她身邊躺下,“我輕易不喝醉的,因為一喝醉就管不住自己,我沒亂說話吧?哎呀,頭好疼!”
“以後你可別再喝酒了,尤其是在別人家裏,我剛才都快瘋了,”常相逢轉身瞪着令狐俨,可看到他抱着頭喊疼,想想他喝多了未必記得剛才做了什麽,自己揪着不放叫他想起來了大家尴尬,“算了,剛才嫂子叫人送醒酒湯來了,我給你端過來。”
令狐俨根本沒醉,也不喜歡喝什麽醒酒湯,可是常相逢說給他端,令狐俨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喝一碗看看會不會好一些,今天真是,你那個舅舅不停的灌我,還有海家那些兄弟們,我又不好不喝,唉!”
“有什麽不好不喝的?你說不會喝,幾杯下去,直接躺倒不就好了?個笨蛋!”常相逢将醒酒湯給令狐俨端過來,卻發現他靠在床邊上搖搖晃晃的一臉痛苦狀,只得坐在他身邊端了湯喂他,“現在好了,你倒是給他們面子了,誰替你辛苦!?”
這次鞏縣真是來對了,不然兩人守在芳時院,什麽時候她才會對自己這樣?令狐俨偷眼看了看板着臉的常相逢,苦笑道,“我是生意人,說不會喝酒人家信麽?再說了,海浩然是你舅舅,他知我也知,娘親舅大,他叫我喝,我敢不喝?莫說我會喝,就算是不會,舍了命也要喝下去啊!”
對付刀子嘴豆腐心的常相逢,裝可憐永遠比跟她對着幹有效果的多,令狐俨決定以後要多醉上幾次了,“生意場上,這些是免不了的,頂多就是回來自己難受,不過我酒勁兒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不好多了。”嘴裏說着,令狐俨的頭又靠在了常相逢肩頭,“頭疼的都擡不起來了,今天晚上可怎麽過啊!”
這人,又來了,常相逢伸出一只手将令狐俨的腦袋推到一邊,起身将湯碗放到桌上,過來扶了倚在床邊上不動的令狐俨,“快睡吧,我也被你給累死了,本來有話要說呢,算了,明天再說吧,”
她幫着令狐俨躺好,自己也跟着躺下,一起睡了這麽兩天,令狐俨是個君子常相逢也看出來了,也沒有了最初的羞赧。
“你說吧,我這會頭疼睡不着,倒不如聽你說說話,想些事兒慢慢有困決了再睡,”海家給他們準備的是一張架子床,不如令狐家那張拔步床寬大,寂靜的夏夜,常相逢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繞在令狐俨鼻間,他有些後悔不應該酒醒的這麽快了。
“你這次去收獲如何?我看二太太倒是個清楚人,沒打算認我娘,可是卻承諾好好照顧她,”常相逢沒打算關氏不在了還叫海氏呆在海家,以她現在的能力,照顧海氏也不是問題,但是小關氏沒有一絲為難跟推诿,叫常相逢對她心存感激,跟不認親妹只認利益的海浩然比起來,小關氏有人情味兒的多。
常相逢的話跟令狐俨的判斷不謀而合,“海岱峥人沒有多少心眼兒,估計他是什麽也不知道,我跟他倒挺談的來,岱嵘年紀小,跳脫一些,可也是個好孩子,”能養出這樣的兒子來,海澤然應該不是那種只認利益的人。
“不過四嫂卻在跟我打聽海家跟你做生意的事兒,我裝作不知道,說是問問你,我看也對咱們的生意挺有興趣的,還問我了許多,”常相逢将自己對海岱峥夫妻的想法跟令狐俨說了一遍,“我想如果再開水席樓,就算四嫂一成股子,叫她拿嫁妝入股。”
這個主意好,令狐俨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了握常相逢的手,“你明天将自己要在城西開酒樓的事兒跟她提一下,叫她自己跟你開口,不然将來不好跟海家其他人交待,”蘇氏自己開口,常相逢可以解釋為卻不過小關氏的面子不得已應下的,如果常相逢主動開口,弄不好反而會得罪海浩然跟小關氏。
常相逢回門這天會到鞏縣來看海氏,這件事在海家人過來參加常相逢跟令狐俨的婚禮時,令狐俨已經提前說了,可今天到寺溝莊子上,只看到海澤然一房的人,長房的人半個也沒有,而之後海浩然叫海岱峥帶自己到海家去,張口閉口說的也是想在鞏縣開一間龍宮水席樓,還有海岱川做生意如何精明,在鞏縣海家能收到多少糧食,如何運出去才最快捷。
常相逢想是太累了,沒跟他說幾句話就睡着了,令狐俨望着帳頂幽幽而笑,他給海家機會,最主要的是希望常相逢有個娘家,有些可以來往的親戚,而不是對常相逢說的想借助海家的力量,海家在河南道根本不算是大家族,如果他要攀附,不說自小一起長大的明奕,就是南陽明氏,荥陽鄭氏,也比鞏縣海家要有用的多。
第二天一早常相逢過去給關氏請安,就看到姐姐跟母親已經在那裏了,海氏一見女兒,擔心的問起令狐俨昨夜醉酒的事情,昨天喝醉了回來的還有窦恒,常巧姑也是照顧了一夜,今天早上過來,眼圈兒還是黑的。
“怎麽樣啦?你娘啊,一聽說你女婿喝醉了,一夜都沒睡好呢,”海氏自到莊子上,就住在關氏院子裏,昨天一聽說兩個女婿都喝醉回來了,她是岳母不好去看,也不好怪哥哥不知道心疼外甥女婿,直翻騰了一夜沒睡好。
“怨我了,應該叫人送個信兒了,相公沒什麽事兒,就是頭有些疼,”想到昨晚令狐俨發的酒瘋,常相逢臉一紅,“嫂子特意叫人送了醒酒湯來,他喝完就睡了。”
“這都怨你四哥,笨嘴拙舌的,人交給他了,他都沒照顧好,”蘇氏昨晚想了一夜,覺得還是要跟這個妹妹搞好關系,“你四哥回來還跟我誇執信呢,說沒想到執信的學問極好,十三歲就中秀才。”
永安朝秀才并不怎麽值錢,可到底也是摸着了科舉的邊兒了,只要再進一步,中了舉人就能謀個一官半職了,何況令狐俨中秀才的時候才十三!關氏跟小關氏都有些難以置信,“那為什麽不一直讀書,搏個功名也好-”商戶錢再多,也不能跟讀書人比啊!
“令狐家只有相公一滴血脈,祖母年紀大了,得有人承繼家業,”令狐家當年的争鬥,外人知道就知道了,若是不知,常相逢也不願意去講這些,淡淡一笑道,“他接了家裏的生意,自然沒有心思再做學問了,四哥不過是随口一說,嫂子居然就信了,相公讀的那點兒書,只怕早就還給先生了。”
“将來你們多生幾個兒子,叫他們好好讀書才是,”當年令狐家幾乎絕嗣,幾房争産的事情關氏也當故事聽過,心道令狐俨也是不易,“你四哥人老實從不說瞎話,他說執信好,那必然是好的了,以後啊叫他們兄弟多來往來往,互相幫襯也是不錯。”
“我也這麽說呢,相公就是太忠厚了些,有妹夫提醒着,也省得叫人哄了去,”蘇氏的父兄也是科舉出身,海岱峥不是讀書的料蘇氏一早就已經接受了,偏丈夫為人還老實心善,連打理庶務都曾被人騙了去,可是若連庶務都不握在手裏的話,以後三兄弟中哪還有他們的位置?
小關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歡欣的二兒媳,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吭聲。
常相逢他們在關氏這裏待到午後,外頭來報馬車已經備好了,常相逢才起身辭別關氏跟海氏。
看着海氏再次淚水漣漣,常相逢都不知道要怎麽勸了,您哭成這樣,搞得跟在親娘這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叫人怎麽想啊!“娘,要麽您跟我們回去?相公家裏園子挺多的,咱們挑一座風景好的您住過去?”
“我在鞏縣挺好的,哪兒也不去,”海氏連連搖頭,“你外祖母還要我陪着呢。”
“她就是這麽個性子,你別管她了,”關氏無奈的看着這個怎麽教都立不起來的糊塗女兒,将常相逢叫到身邊,“我這輩子生了你兩個舅舅跟一個姨母,可惜你姨母薄,丢下我們早早去了,你兩個舅舅膝下又只有兒子,這家裏啊,多少年沒看到過小姑娘了,”說到這兒關氏輕撫着常相逢的臉龐,眼中俱是憐愛,“你娘跟你姨母長的有幾分帶相,我才将她接到身邊,你呢,卻更像你那苦命的姨母,若是她好好活着,給我添個外孫女兒,也有你這般大了,也能帶個好女婿過來給我磕頭。”
小關氏看到關氏一臉凄容的拉着常相逢就是不放手,又聽她說家裏連個女孩兒也沒有,心裏也難過,旁人家裏稀罕兒子,海家這兩房生了五個嫡子這還沒加上海浩然的三個庶子,可是女兒愣是一個沒有,包括現在海岱岳海岱峰還有自己這兩個兒子,膝下竟然也都是兒子,不說關氏想海映雪,自己也想有個女兒在身邊。
“娘這還不簡單,以後咱們就将這倆兒丫頭當咱們自家的女兒就行了,您不就有了兩個外孫女,我也有了丙外外甥女,”小關氏拉了常巧姑跟常相逢,“快過來叫聲外祖母,以後啊,這裏就是你們的外家!”
這兩個丫頭還是知道些進退的,她們到寺溝這一天,并沒有刻意的巴結讨好她跟關氏,常相逢甚至連聲“外祖母”“舅母”都沒有叫過,顯然是知道避嫌的,想認回海氏不太現實,可隔輩兒認兩個外孫女兒,也不算什麽為難的事兒,小關氏樂得叫婆婆開心。
常巧姑看了一眼常相逢,見她沖自己點頭,這才率先跪了喊了聲“外祖母”,一邊的海氏卻再也看不下去,直接捂着臉跑了出去。
“你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