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5)
鄰居,哪怕是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也不會反對得太激烈吧?這畢竟是救人一命的事。”
韋沐恩搖搖頭:“你知道李……他過去為了讓我不挨我媽的打,帶着我逃跑過多少次,又頂撞過我媽多少次,我媽為這些事到幹媽那裏告狀過多少次嗎?是,我媽的确跟他們母子很有感情,對他們比對我還好。可是我一直都看不透我媽,她的感情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來衡量。”
“再說,這世上的道理大部分人都懂。但是在他們的眼裏,懂道理和真要做出犧牲完全是兩碼事,這種雙重标準的行事準則,我媽也不會例外。你要是指望這樣就能說服我媽,那你鐵定要輸。”
到了居民樓下,韋沐恩踟蹰了一下,才繼續拉着博恩的手,上了樓。
博恩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她的手心就開始出冷汗,整只手都是冰涼的。
他連忙回握她的手,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
來到自家的樓層,韋沐恩沒有敲自家的門,而是敲響了李姨的家門。
只是敲了一下,李姨就立刻開門了,像是等了許久。
三人一起站在韋家門口,李姨似乎是要為她打氣,站在了她的身前。
韋沐恩深吸一口氣,表情沉重地擡起手——
門突然開了。
韋徑晨的臉色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自由
韋徑晨只是看了他們一眼,視線落到李姨身上,便轉身進了屋。
李姨回頭對他們使了個眼色,然後進了屋子。韋沐恩拉着博恩跟上,順手關了門。
進了客廳,韋徑晨端坐在圓餐桌後面的椅子上,冰冷的神情像是一座雕塑。但是她雙眼透出的怒火和歇斯底裏,讓韋沐恩沒法放松。
暴風雨前的平靜,也就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韋沐恩卧室的門開了,她的姥姥搖搖擺擺地走了出來。她走到圓餐桌前,彎腰盯着桌上那個水果盤裏的桃子,桃子個個飽滿個大,她回頭看向他們:“你們吃不吃?”
韋沐恩黑線。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候,姥姥這是出來做什麽?她不是該出去溜達了嗎?
再一想,這幾天是高溫警報,估計老人家是覺得外面太曬了,就沒有出去。
博恩似乎在努力博得長輩的好感,連忙把手裏的一個禮品盒遞給姥姥:“姥姥您好!這裏面有大櫻桃,不知道您喜不喜歡。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姥姥樂呵呵地收下,又端着那盤桃子進了廚房。
透過廚房沒關的門,韋沐恩和博恩能看到姥姥把一個個桃子拿起來端詳揉捏一遍,然後挑出那幾個捏得動的桃子,一捏兩半,瞬間汁水都濺了出來,濺在姥姥的胸口,她卻渾然不覺,死死抓着掰開的桃子,摳出裏面的核,于是又是汁水飛濺……
韋沐恩不忍看下去了,只得尴尬地轉頭,一轉頭就看到博恩正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姥姥。韋沐恩頓時覺得無地自容。
屋子裏沒人說話,只能聽到廚房裏姥姥吃桃子的聲音,“吧唧吧唧”的聲音,很是清晰。
過了一會兒,姥姥那邊吃完了,她又端着那個盛桃子的盤子,搖搖晃晃的從廚房出來,手上的汁水流了一路。
姥姥看着博恩和韋沐恩,笑道:“我看有幾個壞的,就替你們吃了。剩下的都是好的,你們吃吧。”
博恩和韋沐恩面面相觑。他們不是沒看到剛才她幹了什麽,這些剩下的桃子都是些硬邦邦的桃子,她捏不動不屑于吃。
整個過程,韋徑晨一直都沒有出聲,像是一尊雕像一樣,準确地說,像是廟宇裏供奉的神像般,只是睥睨衆生,卻不吱一聲。
李姨自覺是個外人,雖然被這位長輩跌破了眼鏡,卻也沒有話可說。
韋沐恩覺得臉上仿佛有火在燒。博恩看出了她的尴尬,連忙對她搖搖頭,用眼神勸慰她。
姥姥見沒人回答她,又要把盛桃子的盤子往他們面前端,韋沐恩連忙制止:“姥姥,您自己吃吧!我們都不吃。”
“那哪行?!我怎麽能吃獨食!”姥姥還是要往他們那邊端。
“真的不用……”韋沐恩尴尬至極,但是為了能少些尴尬,不得不和姥姥推拒起來。
這就像是一場膠着戰,韋徑晨可能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突然開口道:“媽,您出去遛彎吧!”
“那怎麽行!”姥姥不願意:“我要看看未來的外孫女婿!”
韋徑晨似乎瀕臨爆發邊緣:“您除了攪局還能幹什麽?”
“我怎麽攪局了!”姥姥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我愛怎麽的就怎麽的,不用你管!”
李姨看不下去了,試探着開口:“阿姨,您可以到我家裏玩。”
姥姥渾濁眯縫着的眼睛瞬間有了精神,似乎忘了這邊還有更重要的事:“那我要去你家玩。”
李姨連哄帶騙地把姥姥帶去了她家,她一離開,空氣就凝固了。
過了一會兒,李姨又回來了。
李姨審時度勢了一番,開口道:“徑晨,沐恩和伊信談戀愛之後,一直惦記着來正式拜訪你一次。他是我的侄子,也是我的外甥,他小時候來我家玩的時候,你也見過他的。”說完,給博恩使了個眼色。
博恩連忙把大包小包的禮品遞上:“阿姨您好!我是伊信。”
韋徑晨并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博恩拎着禮品的雙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了停,他便識趣地把禮品放在了沙發上。
李姨見情況尴尬,連忙打圓場:“你們倆快坐啊!在自己家還客氣什麽啊!”
就在這時,韋徑晨終于開口了:“我說了讓他們坐下了嗎?”
李姨一怔,往常韋徑晨對她都是言聽計從,今天難道是氣性太大了?
李姨連忙上前,站到韋徑晨身邊:“徑晨,別使小性子了!兩個孩子來看你,是惦記你……”
“你少給我貓哭耗子假慈悲!”韋徑晨猛地站起來,對着李姨就是一頓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我女兒和你這個侄子在一起呢!報道我都看了,你兒子不是正缺配型嗎?你想要什麽?想讓我女兒和你侄子生個孩子,去救你的寶貝兒子?”
李姨被她吼得愣住了,也是心虛,一反常态地沒有出聲。
韋徑晨也是一愣,本來以為李姨會是幫助他們的主力軍,現在反倒成了母親炮轟的對象了?!
這樣一來,她也覺得這次主動登家門是個錯誤。
博恩看着情況急轉直下,心裏也很詫異。看來韋沐恩之前說的沒錯,這位長輩的确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博恩連忙跟韋沐恩交換了一個眼神,她連忙搖頭,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你們兩個在我面前眉目傳情,是當我這個老太婆不存在嗎?”韋徑晨又将矛頭指向了他們:“怎麽,上次不是還把我綁起來嗎?這次怎麽主動送上門來了?”
韋沐恩就當是沒聽見這種難聽的話,剛要開口說明來意,就被博恩拉住了手。
他搶先一步,面帶微笑地說:“阿姨,我很愛沐恩,希望和她一直在一起。我想請求您把她嫁給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韋徑晨就把手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
随着一聲脆響,玻璃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個混賬,還有臉說這種話!”韋徑晨眼看就要沖上來撕扯博恩,李姨連忙沖過去,在距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把她攔住,回頭求助似的看着他們,顯然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博恩竭力鎮定。如果韋徑晨像上次那樣,為了趕劇組的日程,他會在必要的時候還手,雖然他知道這只能讓情況惡化。
不過,最糟的情況難道不就是現在嗎?
韋沐恩看了看博恩,便使出殺手锏:“媽,我已經懷了博恩的孩子。”
說出這句話,她是抱了破釜沉舟的信念。無論韋徑晨同意不同意,這話一出,也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無論是她和博恩的關系,還是韋徑晨對他們婚事的态度。
韋徑晨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怒不可遏地又要沖過來。
就在這時,博恩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按下關機鍵——
與此同時,韋徑晨完全瘋狂了。她右手順手抄起身後的椅子,左手猛地用力将李姨推倒,然後一個快步沖刺,手裏的椅子向韋沐恩的腹部砸了過來——
“我要你們斷子絕孫!”
李姨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伸手要拽住她,還是晚了一步——
韋沐恩被她兇悍的動作吓呆了,下意識地想躲,卻已經來不及——
電光石火之間,博恩來不及用手臂擋椅子,下意識地猛地一個轉身,自己護在韋沐恩身前,背對着韋徑晨——
“砰!”
重重的一聲!
由于身高的原因,本該砸在韋沐恩腹部的椅子砸在了博恩的屁股上——
“啊!!!!”
博恩發出一聲哀嚎。
韋徑晨驚訝地松了手,椅子在博恩的屁股上反彈了一下,摔在地上。
屋子裏的人全都傻了眼。
韋沐恩意識到事情不妙,連忙扶住博恩,焦急道:“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李姨冷冷地回頭看了韋徑晨一眼,也連忙爬起來,邊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邊關切道:“屁股上的神經很多,你怎麽樣?有沒有打壞哪裏?”
博恩痛得呲牙咧嘴。他終于明白古代的杖刑為什麽會有人被打死了,這一下簡直是集合了所有狠毒和力道,根本沒有留情的餘地。
不過,他暗自慶幸,還好只是打在他的屁股上,如果真的打在韋沐恩腹部上,搞不好真的要不孕。
韋徑晨不甘被他們冷落,又沒有立場說什麽,只得冷哼了一聲。
韋沐恩回過身,望着韋徑晨:“媽,您是寧可我斷子絕孫,也不願意我和博恩哥在一起嗎?”
韋徑晨又是一聲冷哼。
韋沐恩自然知道,這便代表了默認。
“那好。”韋沐恩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卻還是聲音有些顫抖:“既然如此,您就當從來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韋徑晨一怔,顯然沒想到這個向來逆來順受的女兒,也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抗。
“你這算什麽?為了個男人就抛棄你的親生母親嗎?”韋徑晨憤怒大吼。
“如果您一定要定一項罪名的話,那就随便好了,總比我留在這裏,被你打成廢人要強!”韋沐恩轉身,和李姨一起,一左一右地扶着博恩走出這個房子。
說出口的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竟然只有憤怒,沒有絲毫留戀。這個所謂的家,已經完全喪失了一個家庭的意義,只是她的噩夢。
在過去,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她和李偉男攜手來向韋徑晨請求準許結婚,韋徑晨會因為對李偉男的讨厭而把她趕出家門。那時她只是想想,就覺得有些難過。但是當這一幕換了個男人發生時,她卻沒有了當年的留戀。
韋徑晨不甘心地在他們身後叫嚷:“小bi養的你記住,是我先把你掃地出門的!是我!你個跟着男人跑的敗類小biao子,你不得……”
“砰!”的一聲巨響,韋沐恩猛地摔門,把那些咒罵擋在了門裏。
韋沐恩頭也不回,心裏像是有堵圍牆轟然倒塌,那個被囚禁已久的靈魂終于得到了自由。
你想多了
李姨家的房門一進去,就是玄關,他們換了鞋進了客廳,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雷到了:
姥姥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李姨家的沙發上,一手拿着一塊不成形的西瓜,一手都是摳出來的西瓜子,大嚼特嚼,汁水順着她的嘴和胳膊流到了衣服上和沙發上。客廳裏的電視正放着《還珠格格》。
李姨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徹底黑了。
姥姥看到這家的主人回來了,連忙把西瓜往地上一放,動作艱難地爬起來,滿是汁水的手又在沙發上印出幾個掌印。
韋沐恩連忙打圓場:“幹媽,您也知道,我姥姥腦子有點糊塗了……”
李姨勉強壓抑住怒火,也沒有說什麽。她走到沙發前,扶起姥姥,沒等姥姥嬉皮笑臉地開口,她便冷聲道:“阿姨,您女兒叫您回家。”
姥姥識相地閉嘴,站起來時晃了兩晃,像是在表現她的年老體邁,然後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博恩呆呆地看着姥姥回去,都忘記了屁股上的疼痛。
“先帶你去醫院看看吧!”韋沐恩說着就翻找手機裏的電話簿,要聯系出租車司機,卻被博恩制止了。
“我還是在家裏簡單地抹抹藥吧!”博恩略有尴尬:“我再進醫院,就又要掀起新的輿論熱點了。”
韋沐恩還是不放心:“萬一傷到神經怎麽辦?”
李姨适時插話:“我有個老朋友,是個醫術和人品都不錯的大夫,讓他幫你看看吧!肯定比外人要靠得住。”
博恩雖然不想這麽做,但是在韋沐恩的堅持下,李姨還是給那位大夫打了電話。打完電話,李姨便把沙發罩全都撤了下去,在韋沐恩的幫助下換上了另外一套。
過了半個小時,大夫來了。他沒有讓博恩去大醫院做一套檢查,而是很肯定地說只是要抹些跌打藥膏,沒有大問題。于是給他開了一些藥,說了用法之後,大夫便告辭了。
送走了這位大夫,李姨借口買藥,出去了。臨走之前特意囑咐她:“千萬別給任何人開門,對門那個也不行!我帶了鑰匙。”
韋沐恩連忙一口答應。
經過剛才的事,韋徑晨和李姨徹底鬧掰了。韋沐恩本想試圖說和,讓李姨不要不搭理韋徑晨,但是李姨的态度非常堅決:
“一個對女兒都能下毒手的人,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我現在想想,不光覺得寒心,還覺得可怕。我才不要和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
李姨走後,韋沐恩連忙扶着博恩在沙發上躺下來:“對不起,今天因為我,你又受傷了……”她的視線在他右手的傷口上停留了一下。
“知道我有多無私了吧!”博恩看出了她的愧疚不安,便大大咧咧地一伸雙臂:“快來感受一下我寬闊如海洋的懷抱!”
韋沐恩立刻收起了愧疚,當做沒看到他伸開的雙臂,把一個抱枕塞到他胸口。
博恩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突然開口:“我想問個問題,你不要生氣。”
韋沐恩停下動作,看了看他,便又繼續扶他躺下:“什麽事,說吧!經過剛才的事,我覺得現在什麽事都不會讓我生氣了。”
博恩斟酌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好奇道:“你的姥姥,真的是腦子糊塗嗎?”
韋沐恩想起曾對他承諾過,必須說實話,便決定放下自己的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誠實道:“從我記事起,她就是那樣。”
博恩沉默了。
“別這樣看我。”韋沐恩伸手遮住他的眼睛。這樣的眼神,總是讓她感覺自己是個可憐的人,明明她并沒有做出姥姥做的事,卻要跟她一起,接受異樣的眼光。
博恩知道她心裏不舒服,便突然握住她遮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向下移到嘴唇上,印上一吻。
韋沐恩被他吓了一跳,又羞又惱,連忙把手抽回去。
不料,博恩卻緊緊握住她的手,猛地一拉,她便摔在他的身上。
“啊……”
博恩被韋沐恩的重量壓得屁股向下一陷,立刻呼痛。韋沐恩見狀,連忙手忙腳亂地要爬起來。
“別動。”博恩又恢複了以往的惡趣味:“剛剛你都跟長輩宣布懷了我的孩子了,現在還怕和我靠得近一點嗎?”
韋沐恩的臉立刻通紅。當時說的時候是豁出去了,現在一經提醒,她立刻覺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別不好意思啊!”博恩故意做出花花公子的腔調,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小妞,給大爺樂一個。”
韋沐恩哪能乖乖就範,立刻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她不大能理解博恩的想法,本來兩人還好好的在聊天,怎麽又扯到讓她尴尬的事上去了。她也觀察出來了,博恩好像就是喜歡讓她尴尬。
她就納了悶了:讓她尴尬,他在一旁樂呵呵地看着,這到底是自嗨個什麽勁兒啊?
博恩看着她臉紅的樣子,一邊在心裏高呼“好萌”,一邊有種滿足了惡趣味的暗爽。
“不聽話是吧?那我也不按規矩來了。”博恩也沒含糊,立刻用左手扣住韋沐恩的後腦勺,把她猛地向下一按,兩雙嘴唇便貼到了一起。
韋沐恩不明白了,怎麽每次到她尴尬的時候,這家夥就想耍流氓呢?
她剛想張口狠狠咬他一口,給他個教訓,沒想到對方早就料到了,趁她牙關一開,立刻将舌頭伸了進去。
韋沐恩欲哭無淚。這家夥果然是她的克星,對她的心思真是了如指掌。
她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想法,既沒有推開,也沒有回吻,只是任他熱情地吻着她。
她覺得自己這種無動于衷的反應有什麽地方不對,卻想不通到底是哪裏不對。
不知過了多久,博恩的手已經有些不老實了,門口突然響起開鎖的聲音!
韋沐恩一驚,連忙推開他,用于一時用力過猛,只聽——
“啊!!!”
“砰!”
韋沐恩自己摔在地上,博恩也覺得屁股又開始疼。
于是,李姨石風中淩亂地站在玄關處,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這聲音聽起來好激烈啊不對!難道她剛才打擾了這兩人幹柴烈火?她考慮到底該不該進去,這聲音應該是為了僞裝什麽事都沒發生,結果掉下來了。
李姨自行腦補之後,終于決定放下藥品和一袋子食材,拿着鑰匙又出了門。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了。
韋沐恩和博恩聽着又一聲關門聲,兩人一囧:估計是被誤會了。
韋沐恩瞪博恩,博恩無辜地聳聳肩:“阿姨倒是很識趣啊!”
韋沐恩氣憤地拿起一個抱枕砸向他:“都是你!明明我們是清白的,結果人人都以為我們已經怎麽樣了!”
“我不介意別人這麽想。”博恩邊拽住抱枕防止她的二次攻擊,邊笑眯眯地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韋沐恩一怔,看着他的笑容,覺得這不是什麽好笑。
“意味着……”他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你逃不掉了……”
韋沐恩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一個起身,把正要撲過來的博恩閃開了。
“砰!”
博恩一撲落空,在窄小的沙發上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摔了下來。他頓時覺得自己是最悲慘的人!後面被打,前面被摔,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啊!
韋沐恩連忙拉他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博恩也明白了她的态度,當做剛才什麽也沒發生,繼續談笑風生:“你有沒有什麽拿手菜?我餓了。”
韋沐恩頓時覺得這是個補償博恩的好機會:“你想吃什麽?讓你看看我的手藝!”
“那也要看小姨家裏有什麽啊!”博恩好笑地看着她,第一次看到她這麽有自信地要在他面前展現什麽,他覺得挺有趣。
韋沐恩連忙跑到玄關,看到那裏果然有一袋食材和一些藥品,便把東西都收好,再拿着藥品跑到沙發旁邊。
其實韋沐恩很緊張。抹藥是要脫褲子的,她到底該怎麽面對剛才還心懷不軌的博恩?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開玩笑了。”博恩的臉也有點兒紅:“我自己抹藥吧!你去做飯。”
韋沐恩猶豫了一下。她總覺得這事是因自己而起,讓受傷的人自己抹藥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你還糾結什麽啊!”博恩看着她滿臉都寫着“糾結”二字,還是大發善心道:“我不好意思讓你看,你就當做尊重我的個人隐私不行嗎?快去做飯吧!”
韋沐恩見正主已經發話了,便不猶豫了,把藥膏都交給博恩,自己進了廚房,開始洗菜做飯。
有十五個雞翅、一瓶可樂、一個檸檬,還有一些豬肉牛肉。韋沐恩又在冰箱裏找到了一些胡蘿蔔和竹筍,便打算做可樂雞翅、魚香肉絲和孜然牛肉。
韋沐恩邊洗菜邊想,也許從他們現在的情況來看,就注定了她要努力當個賢妻良母了。雖然對于婚姻的想象不是要她頓頓都親自下廚,但是韋沐恩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了。
年少不更事的時候,韋沐恩對于婚姻除了恐懼,還因為李偉男而産生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了照顧她脆弱的腸胃,李偉男在廚房裏做飯的背影早早就印刻在韋沐恩的腦海裏,在她自己放縱想象的時候,那一幕便成了她對婚姻的幻想。
現在換了博恩,果然發現原來的幻想,也就只能是幻想。
韋沐恩想到這裏,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又在想那個人。她連忙甩甩頭,想把剛才的那點念頭從腦海裏甩走。
她把米飯做上,然後開始切菜炒菜。
韋沐恩做飯的樣子非常認真。她覺得做飯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因為同樣的食材,同樣的調料,同樣的案板菜刀和鍋鏟,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
她希望博恩也能吃出自己做的飯菜那種與衆不同的味道。
剛做完一個孜然牛肉,她正用鏟子把牛肉鏟出來,突然有一個身體貼了過來,一雙手環繞在她的腹部。
韋沐恩吓了一跳,手裏的鏟子一抖,有兩塊肉掉在鍋外。
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麽麽親愛的,你在做什麽?”
韋沐恩反應過來是博恩,便淡定地繼續把牛肉裝盤:“孜然牛肉,希望你喜歡。”
“當然喜歡!”博恩的鼻子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地嗅了嗅,看似不經意地碰了碰她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脖頸細膩的皮膚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瞬間背脊僵硬了。
真相
她連忙用雙手掰開他的雙手,竭力鎮定道:“別打擾我做飯,還有兩道菜呢!這盤菜你先拿去吃吧!等都做出來再吃就該涼了。”
博恩接過盤子,扁扁嘴,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解風情的小壞蛋!”
說罷,他賭氣似的跑掉了。
韋沐恩這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她知道自己的反應可能讓博恩不快了,可是她現在也沒法轉變自己。她也想更自然一些,可是理智是這樣想,身體的本能反應卻不受控制。
她嘆了口氣,然後打起精神,繼續做飯。
這兩道菜花費了她近一個鐘頭的時間,于是等她把兩道菜端上的時候,李姨已經回來了。
博恩沒有吃那道孜然牛肉,一直在等着她。她看着已經涼掉的菜,心裏有些感動,也有些不好受。
從廚房出來的那一刻,看着博恩用期待和翹首以盼的眼神迎上來,她就忽然有種奇怪的想法,似乎在她不知曉的某個角落,他就是這樣,一直在等待着她。
韋沐恩覺得心裏有一角柔軟下去,帶着某種她不清楚的情緒。
李姨看看博恩,又看看韋沐恩,心裏又開始對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産生了各種猜測,各種腦內。
見韋沐恩又回廚房去盛飯,李姨便說:“小信,沐恩的手藝很不錯的,你要多吃點。”
博恩孩子氣地聞了聞空氣裏的味道:“嗯,我聞出來了。”
李姨被他逗笑了:“你這孩子,總是這麽逗!我就總說,要是你是我兒子就好了。我家那個,除了聰明機靈點兒,嘴皮子利索點兒,也沒別的優點,還總是跟我講大道理,一點都不可愛。”
博恩笑笑,神色有些悵然:“要是真能換還好了,我也想換換……”
韋沐恩端着三碗飯過來了,博恩連忙去接她手裏的碗。
韋沐恩坐下來之後,給李姨夾了一些菜,熱情道:“幹媽,來嘗嘗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您兒子,但是我覺得味道還不差。”她說到那個人的時候,忍不住停頓了一下,匆匆帶過。
李姨感覺到她心裏不舒服,連忙笑道:“我還沒嘗呢,你就開始自誇了!”
博恩也發話了:“麽麽親愛的,我也要我也要!”
韋沐恩和李姨都是一愣,李姨顯然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稱呼這麽肉麻,韋沐恩則是覺得太不好意思了。
她連忙給博恩夾了幾筷子,然後埋頭吃飯。
整個吃飯過程,韋沐恩都沒怎麽說話,只是禮節性地“嗯”、“對”、“是”了幾聲。
李姨大概也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長輩,和他們一起吃飯讓他們有些不自在,便也沒多話。博恩在吃飯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麽,不時看看韋沐恩,然後走神。
吃完飯,博恩和韋沐恩一起端着餐盤飯碗進了廚房。
“你是喜歡和我一起洗呢?還是我自己洗?”博恩回頭問道。
韋沐恩立刻滿臉通紅。今天他沒少調戲加暗示那些方面的事情,導致她現在聽到他說什麽、看到他做什麽,都不自覺地往那個方向想。
看到博恩一臉純真(?)地看着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連忙道:“你自己洗吧!”
說着轉身就要走。
“別啊!”博恩抓住她的手:“你在旁邊看我洗不行嗎?”
韋沐恩一聽,臉上的紅暈還是消不下去,還沒來得急反駁,就聽見客廳傳來一聲輕咳:“浴室裏有熱水。那什麽,我要去老林家打牌,先走一步。”
李姨即使是長輩,也覺得自己再留下來就要閃瞎眼了。感情他們還在探讨這一步?自己還是不要耽誤孩子們的事吧!
韋沐恩追出來,嘴裏的“別誤會……”還沒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大門已經關上了。
韋沐恩怒了,轉身回廚房:“幹嘛我做飯還要負責洗碗啊!還有,你看李姨,現在都不敢跟我們待在一起了!”
“那是她老人家識趣。”博恩笑得花枝亂顫:“本來打擾情侶戀愛,就是不應該嘛!”
韋沐恩腦海裏閃出了六個字——“秀恩愛,分得快”!
“再說了,你就不能浪漫一點兒嗎?”博恩不滿地看向她:“一起洗碗是件多浪漫的事啊!兩雙手一起洗碗,時不時碰到一起什麽的,簡直就是偶像劇最佳配備……”
滿手油膩和泡沫神馬的,偶爾再光顧着碰手把盤子摔地上聽碎裂聲神馬的,真的很浪漫嗎?抱歉,您覺得浪漫的點,臣妾真的get不到啊!
韋沐恩滿臉黑線。她知道博恩比她要浪漫,但是以他現在的段數,完全可以兼職編劇,還是專攻偶像劇那個方向的。
于是她無語地搖搖頭,無視了博恩的暢想,離開了廚房。
當天下午,他們便乘飛機回了劇組。上飛機之前韋沐恩把自己盛放證件的檔案袋都拿了出來,為第二天的結婚登記做好了準備。至于她是怎麽拿到的……讓樓下的胖嬸去請韋徑晨到樓下打牌,然後趁韋徑晨不在,她順利地從李家陽臺穿到自家,把自己的重要東西都收好了帶走。
至于韋徑晨,韋沐恩也不想去猜測和擔心她的反應。這樣的一個家,每次回去都像是一場冒險,她再也不想過那種日子了。
當晚,她洗澡之後躺在床上,失眠了。一想到第二天就要去領證,她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可是這事像是五指山,她就是被壓在山下的孫悟空,讓她夜不能寐。
她翻來覆去地烙餅,最後終于忍不住下了床,站在窗前。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夜空,她下意識地想拉開窗簾,卻想起外面的狗仔隊,只好又回到床上,看着夜光球發呆。
隔壁的房間裏,博恩也失眠了。他拿着手機将某個號碼打了無數遍,一直沒有人接聽。直到他換了個號碼打通了,他便再也睡不着了。
最倒黴的是迪諾。他半睡半醒間聽到博恩在打電話,之後便沒了聲音,可是對面床上一直是烙餅狀态,來回翻身的聲音讓他煩躁地坐起來:“老大,你饒了我吧!我明早還有戲呢!”
博恩也一個鯉魚打挺,睜着迷茫而糾結的雙眼看着他:“老小,我該怎麽辦?”
早上,韋沐恩起來得非常困難。似乎進了這個劇組之後,她的失眠次數就直線上升,打破了二十多年來的紀錄。
她看了看鬧鐘,到剛才響鈴為止,她只睡了三個小時。
韋沐恩有氣無力地進了衛生間去洗漱,刷牙的時候看着鏡子裏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的自己,她又一次感到了挫敗。
由于今天是個意義重大的日子,她幹脆又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最喜歡的連衣裙,又化了妝,然後去開門。
一開門,韋沐恩就愣住了。
博恩正站在她房門口,雙眼裏都是紅血絲。
他進了房間,關上門,然後雙手握住韋沐恩雙肩,神色很是複雜:“麽麽親愛的,我要跟你說一件事,在說之前,請你原諒我。”
韋沐恩雖然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是看他的反應,就猜到應該是有壞事發生了。
“我原諒你,你快說啊!”韋沐恩急忙說道。
博恩注視着她,忽然低下頭來,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的嘴唇嚅動了幾次,才開口:“李偉男逃院了。”
韋沐恩心中一驚:“他為什麽要逃院?沒找到嗎?”
博恩搖搖頭:“他已經失蹤三天了。可是他是自己留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