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8)

這種明明很困,但是卻睡不着的痛苦,她現在算是體會了。

她睜着眼睛,看着發暗的天花板。腦海裏是他們過去的回憶,一幕幕地閃現,像是在回放電影。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沒多久,她在淺眠中聽到有人在敲門,連忙跑到門口。

“到時間了。”郎君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收拾一下吧!”

韋沐恩連忙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拖着旅行箱出來。

到了火車站之後,這趟火車晚點了近二十分鐘。當他們三人上了火車的時候,已經将近十二點了。

沒有卧鋪票,三個人便坐在一起。

韋沐恩想了想,小聲問他們:“兩位大哥,根據你們的觀察,有人跟着我嗎?”

郎君搖搖頭:“最起碼,我現在還沒發現。”

司內可連忙附和:“他都這麽說了,那肯定就是還沒有。”

韋沐恩看了看車廂,這趟火車總是很冷清,人也很少。

“你們先趴桌子上休息一下吧!我來看着東西。”韋沐恩道。

司內可很是驚訝:“你一個小姑娘哪來那麽大的精神頭兒?該休息的是你,我們好歹是練過的,三天三夜不睡覺都沒問題。”

韋沐恩搖搖頭:“我睡不着,還是你們先休息吧!”

一直沒開口的郎君也開口了:“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你現在看起來很憔悴。他不會再跑的,放心。”

他剛說完,司內可就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郎君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韋沐恩覺得他們似乎有什麽事在瞞着自己,但是這種情況下,她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當我們發現手裏握有的東西越來越少時,就會明白什麽是最重要的。

而她,手裏還有什麽呢?

她想了想,從包包裏小心地掏出那本書,手指輕輕地捧起那本書,輕輕地翻開。

這本曾經被她拒絕的書,現在卻成為了她的珍寶。

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想從裏面找到李偉男給她留下的線索。她覺得以李偉男的聰明,肯定是想用這本書向她傳遞什麽信息。

郎君看她完全被這本書吸引了,也就不再推脫,趴在桌上睡覺了。司內可似乎睡不着了,掏出手機開始上網。

韋沐恩一頁頁翻着。她的心情也由忐忑到疑惑,翻到了最後一頁,終于變為無奈。

李偉男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就是一本簡單的書。

她了解了這本書的主要內容,講的是一種用意志的能力來達成自己夢想的方法。她不敢肯定李偉男是不是真的用過這種方法,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他是希望這本書給她帶來希望和夢想,以及一種為之奮鬥和堅持的心态。

韋沐恩環顧四周,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閃現。

她猛地坐直身體,一臉驚喜:她明白自己該怎麽辦了!

她的動作驚醒了郎君,也吓了司內可一跳,郎君立刻睜開眼睛,戒備地甩來一瞥,然後飛快地環顧四周。

他的眼神好淩厲啊!韋沐恩頓時一陣心驚肉跳:習武之人的眼神果然好有殺氣!

“抱歉打擾你們了!”韋沐恩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只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有點興奮,你們繼續睡吧!”

司內可揉着眼睛坐直身體:“那就說說吧!”

韋沐恩笑笑,湊到他們面前,小聲說了她的計劃。

司內可有些擔心地看着她:“你确定?”

“暫時只有這個辦法了。”韋沐恩好奇地問:“你們想出別的辦法了嗎?”

兩人均是搖頭。

“那就這麽試試吧!”韋沐恩躊躇滿志地說。

司內可見她這幾天來第一次這麽有精神,猶豫地看了看手機上的網頁,再看看韋沐恩。

“怎麽了?”韋沐恩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司內可見她問起了,便也實話實說:“你又被爆料了。”

韋沐恩一怔,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說我什麽?”

司內可又看了一眼手機,幹脆把手機推到她的面前:“你還是自己看吧!如果需要什麽幫助,就告訴我們。”

韋沐恩竭力鎮定地拿起手機,看到标題的瞬間就愣了——

“韋沐恩閨蜜爆料:論一個小三的成長史”。

蛛絲馬跡

韋沐恩的手指不斷滑動着屏幕,很快就看完了這棟爆料樓。

越往下看,越覺得心寒。

這棟爆料樓裏,樓主以閨蜜的身份把韋沐恩暗戀李偉男爆了出來,甚至有很多真實的細節。但是緊接着,爆料樓就開始捏造韋沐恩怎樣處心積慮,讨好了李偉男的母親,讓李偉男不得不和她假扮情侶,隐瞞了真實的女友是陳碧霞的事實。而陳碧霞忍辱負重,做着李偉男的地下女友。

陳碧霞在公衆中的知名度也不小,著名企業紅霞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身價數十億,言行出位,假小子裝扮,喜愛僞娘,曾經數次被海角的網民拿來讨論。

爆料樓越建越高,李偉男是伊黃岩私生子的身份也被扒了出來,甚至有人扒出了博恩是白氏集團董事長的外孫。

于是,這個集結了兩個富二代和一個富三代兼明星的三角戀,順理成章地成了網民讨論的焦點。“豪門恩仇深似海”、“有錢人的戀愛真他媽曲折”、“兄弟相争的戲碼真他媽狗血”之類的言論層出不窮。

這還不是最讓韋沐恩難過寒心的,最寒心的是接下來的爆料。那位所謂的閨蜜繼續爆料,說韋沐恩一邊想擠掉陳碧霞這個正牌女友,一邊還對博恩有意思,甚至在意識到搶不來李偉男之後,轉而去追求博恩。博恩被她純真的外表蒙騙,接受了她的表白。

韋沐恩猛地關了屏幕。她知道這個閨蜜是誰,才更覺得寒心。

司內可見她臉色陰沉,便拿過自己的手機:“你知道是誰在爆料嗎?有什麽打算嗎?”

韋沐恩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嘴唇有些顫抖:“是李珊珊,我的大學室友,還曾經是我的閨蜜。”

司內可皺了皺眉,一旁正在閉目養神的郎君也突然睜開了眼睛。

韋沐恩簡單地說了一下李珊珊過去和她的閨蜜關系,然後望着頭頂已經不動的風扇:“這事明擺着,她是陳碧霞的人。”

司內可想了想,突然伸手到她面前:“把手機給我用一下。”

韋沐恩默默地掏出手機給他,也不在意他要幹什麽。

她不能理解,為什麽朝夕相處的人可以轉頭就在背後捅刀,而身邊這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卻在保護了她一路的同時,還為她出謀劃策。

她雖然不知道郎君是怎麽知道李偉男的行蹤的,但是看他趕回來時那麽累,剛才還累得總想睡,就知道他肯定費了不少力氣來做這件事。他們兩個人本來只是負責保護她,現在不但要幫她找李偉男的行蹤,還要為她的事操心,這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雇傭關系,而是真的把她當成朋友,想幫她一把。

司內可從韋沐恩的手機上找到了李珊珊的號碼,用自己的手機撥打過去,按了外放,又拿來郎君的手機來錄音,示意韋沐恩和郎君不要說話,然後三人一起屏息等着電話接通。

“喂?”

手機裏傳出李珊珊的聲音,韋沐恩的心一沉。

司內可立刻道:“李小姐,您好,我是陳小姐的人,她讓我跟您說,您的爆料還不夠詳細,希望您能提供更多細節。”

李珊珊也沒防備,連他的具體姓名都沒問,就急切地說:

“可是我也沒有其他細節可說了啊!那我再去查查我的筆記吧!再說,你們得多編點兒,半真半假才能引人關注。”

李珊珊的聲音帶着無奈和焦急:“對了,麻煩您對陳小姐多美言幾句吧!我爸那邊的賭債不能再拖了,追債的昨晚剛剁了他的一根手指。請您讓陳小姐跟伊總說說,他承諾的傭金還差二百萬呢!這二百萬可是我爸的救命錢!我替我們全家謝謝您了!”

“我也很抱歉,希望您全家平安。”司內可故作為難道:“可是我也不清楚您是怎麽為伊總效命的,不知道該怎麽為您美言。伊總是個江湖人,一向敬守規矩,不給您傭金,肯定有他的道理。麻煩您想想,自己都做了什麽,值這二百萬嗎?雖然說是救命錢,但咱也不能獅子大開口不是?”

手機裏的李珊珊立刻怒了:“我為了給伊總效命,在韋沐恩身邊觀察她、保護她快四年了,所有消息都上報給伊總,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知道每天盯着一個人是多費神的事嗎?她有煩惱,我還得給她當知心姐姐,天知道我有多讨厭她!又傻又好騙的廢柴,還要我天天裝着多喜歡她!當初伊總也說,只要我保護韋沐恩這四年不出問題,好讓李偉男和陳小姐結婚,他就幫我還清家裏所有的賭債,現在怎麽能因為李偉男住院結不了婚就不給呢!”

司內可見韋沐恩臉色陰沉,連忙道:“那我去跟陳小姐好好說說吧!”說完,挂了電話,也保存了錄音音頻。

一時間,三人全都沉默了。郎君和司內可齊刷刷地看着韋沐恩。

原來在友誼的最初,你就是抱着這種目的來接近我的。那麽,當我接納你作為我的朋友,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心事和煩惱時,你會是一邊安慰我,一邊記錄下來發給伊黃岩,再在心裏嘲笑我的癡情和單純好騙嗎?

韋沐恩雖然覺得這事很突然,卻覺得心裏沒有那麽難過了。似乎最近打擊經歷得多了,反倒覺得這些事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四年的感情就是這樣由各種謊言和不可告人的目的交織而成,想想也挺沒意思的。

司內可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看了半天才試探道:“你還好吧?”

韋沐恩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我倒沒什麽。反正她一直裝了四年,真正煩惱的是她。不喜歡一個人,還要在她面前裝作是好朋友,這得多憋屈啊!”

司內可見她也不是故作堅強,才放心道:“這段音頻我們會保存好,會給你平反的。”

韋沐恩點點頭:“那就謝謝你們了。”

閉上眼睛,想想李偉男現在還在那個小屋子裏,她就覺得剛才的事都不算事兒。她要養好精神,明天就要見李偉男了。

下了火車,正好是早上5點。天色微亮,火車站門口是接站和出站的人潮。

無數人在這裏彙集,在這裏相遇,又在這裏各奔東西。

韋沐恩帶着他們走了一小段路才打車,以免被宰。

出租車在木城石縣高級中學附近停下。

郎君和司內可按照她的意思,和她分開,在離她不遠處跟着她。

韋沐恩則一個人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向學校大門對面的那個興民小區走去。

這個小區很舊,雖然綠化做得不錯,但是樓體破舊,很是帶着點兒滄桑感。

四年過去了,這裏的一切除了更陳舊一些,更破敗一些,也沒有其他變化。就像一張放久了便泛黃的老照片一樣,讓這裏的一切都鍍着一層回憶的色彩。

她顧不上看看周圍的風景,拖着“咣當咣當”的行李箱,快步走向那棟她曾經住了兩個月的居民樓。

那裏有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和她最愛的人。

來到那棟居民樓下,她的心裏有點亂。她竭力壓下這些不安的擔憂,搬着行李箱上了四樓。

站在那扇門前,她舉起握拳的右手,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姿勢像是在宣誓,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

沒有人回應。

她的心一沉,繼續敲門。

“咚咚咚!”

還是沒有人回應。

她有些焦急,擔心他在裏面怎麽樣了,敲門的動作也急切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可是,任她怎麽敲,那扇門裏都沒有任何聲響。

就在這時,隔壁的門開了,一個中年婦女不耐煩地喊道:“敲什麽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韋沐恩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您認識這戶的人家嗎?”

那女人一愣:“你說的是昨天搬進來的那個人?他是不是有病啊?”

韋沐恩一怔:這話說得可真難聽。

那女人似乎沒有覺得自己說話不讨喜,繼續說道:“那人看起來很虛弱,自己一個人背着個背包就來了,帶着厚厚的口罩。我看他上個樓都歇了好幾次。真是可憐……”

說到這裏,那女人話鋒一轉:“你是他女朋友?”

雖然這女人說話很不中聽,但是這個稱呼還是成功地取悅了韋沐恩,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竊喜。

小時候,也有很多人拿他們開玩笑,說她是他的小媳婦,可是也只有在小時候,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拉着她的手,承認她是他的小媳婦。長大之後,除了他們在雙方母親面前假扮情侶之外,他就再也沒有承認過。

現在,我就站在你的門前,我相信你也在門口聽着外面的動靜。那麽,現在我可以承認嗎?

堂堂正正地承認一次,你會同意嗎?不是在媒體面前作做戲,也不是為了應付母親,可以嗎?

雖然知道他心裏也是愛她的,但是他會不會答應呢?他是那麽想跟她劃清界限,希望她能好好走自己的路。

她想到這裏,突然鼓起了勇氣:“阿姨,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現在在家嗎?”

“他昨天住進來之後,就沒有出來過。”那女人感慨道:“我還以為他是自己生了重病,沒有錢醫治,打算住在這裏自生自滅的。看你還有良心,那我就不說什麽了。”

那女人又要喋喋不休。韋沐恩見狀,連忙說道:“阿姨,他在跟我賭氣,如果他出來了,您能給我打個電話嗎?他現在病得很重,我要帶他去醫院。或者,您認識這家的房東嗎?”

如她所料,那女人搖搖頭:“我是來給女兒陪讀的,我的房主和他的不是同一個人。這樣吧,我打聽打聽,到時候給你打個電話。”

這裏的房子基本都是高考生和家長在租住,人員流動性相當大。每年都有一批高三學生住進來,又有一批高考結束的學生搬出去。她也猜到了這家的女人不認識李偉男那屋的房主。

韋沐恩千恩萬謝地留了電話,然後搬着行李箱下了樓。

她知道李偉男需要時間來想明白,也尊重他的想法。

既然他已經在這裏了,那她也不怕他再跑掉。

到了樓道裏,韋沐恩改搬為拖,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居民樓。

她故意走得非常緩慢,而且時不時回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追出來。

這幾十米的路,她拖着步子走了近十分鐘,才終于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對峙

出了小區大門,她随意地進了一家冷飲店。

正值暑假,這裏的學生不少,一對一對的高中生情侶,排着隊買冷飲,然後成雙成對地拿着冷飲離開。這些張揚笑容的青春臉龐,在她看來既熟悉又陌生。

曾幾何時,她和李偉男,也被她自以為是這其中的一員,只不過後來幻想破滅了,這一切就更遙遠了。

她點了一杯新地,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從背包裏拿出那本書,又簡單地翻了一遍。

幾分鐘之後,她合上書。事已至此,她只好拿這最後的一個方法試一試。

閉上雙眼,她開始按照書上的指示去做——

第一步,要有個夢想或是目标……

這步驟可以跳過,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麽。

第二步,要在腦海裏想象……

她想象着李偉男就坐在她的對面,對她笑的樣子。

第三步,去感覺夢想實現的感受……

她看見腦海裏的自己正激動地哭,邊哭邊抱住了李偉男。李偉男也抱住她,跟她說對不起。

她的臉上也帶了欲哭的情緒,但是眼角酸澀的同時,她的嘴角也浮現一絲微笑。

她想象着,久久不願從幻想中清醒過來。

直到她的腦海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她:

第四步,去做自己該做的事,等待目标達成。

她看着幻想中的李偉男在對着她笑,只能狠下心,對他揮揮手,然後睜開眼睛——

對面的座位,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地轉頭看向窗外,有打情罵俏的學生情侶,有幾個拎着蔬菜的女人,卻唯獨沒有那張剛剛從她腦海裏消失的笑臉。

面前的那杯新地已經融化了不少。

韋沐恩索性先不管那杯新地,落寞地将那本書翻開,再次看到他在扉頁上的題字,覺得是那麽諷刺。

你啊,又一次讓我失望了。似乎凡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期待,到最後都會落空。四年前如此,四年後的現在亦是如此。仿佛和你相愛,是神靈和命運都不允許的事。

你教會了我幻想,可是幻想之所以是幻想,是因為它只要一睜眼,就會消失。幻想再美好、再逼真,也不是現實。

而再多的幻想,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因為我知道,心存幻想,是因為存有執念。

我知道執念為何,又怎麽會放棄!

她合上書,心不在焉地吃着融化了的新地。

吃完了新地,韋沐恩收好東西,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向那個小區走去。

她不知道李偉男要等多久,才能想通。

時間過去得越久,她就越擔心自己賭錯了,更沒有勇氣去那棟居民樓下。但是她又明白,只有自己能促使他改變主意。

前方不遠處,司內可倚在小區門口的一棵樹下,注視着她。

她心裏踏實了一些,快步向那棟居民樓走去。

還沒到那棟居民樓的樓下,韋沐恩就看到李偉男倒在地上。

韋沐恩連忙丢下行李箱,沖到李偉男身旁,扶他起來。

李偉男雖然沒有昏迷,但是意識已經不大清醒了,無神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你?”

本來在呼喚幫手的韋沐恩連忙低下頭:“偉男哥,是我。”

他這才笑了,伸着顫抖的手想撫摸她的臉,但是還沒觸碰到她的臉,就又哆嗦着收了回去。他用目光仔細地描畫着她的眉眼:“我……又夢見你了,真好……”

話音未落,他的手便垂了下去。

司內可看着韋沐恩,神色抑郁:“你真的決定了?我要提醒你,陳碧霞已經追到這裏了”

“我決定了。”韋沐恩堅定地點點頭。

郎君插話道:“你還是要為自己的安全考慮……”

韋沐恩打斷他的話:“我很清楚。謝謝兩位大哥的照顧,我知道,會好好保護自己。但是現在,我真的下了決心。見過陳碧霞之後,麻煩兩位幫我這最後一次。”

郎君還想說什麽,司內可攔住了他:“算了,這是他們的命,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

說罷,他推搡着郎君,向玄關走去。走到玄關門口,他又回頭:“韋小姐,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們!”

“好的!”韋沐恩笑着對他們揮揮手。

郎君也回頭,欲言又止,但是立刻又被司內可推出去了。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了。

韋沐恩舒了一口氣,回到卧室裏,在床邊坐下。

之前李偉男在她面前昏倒了。她當時吓得半死,以為他不行了。還好郎君及時探了他的鼻息,告訴她還有救。

他們三人打車将他送到附近的醫院,醫生給他做了檢查之後,一臉沉重地告訴他們,這樣嚴重的情況必須轉到大醫院去,最好是帝都的大醫院,這裏的條件有限,不适合為李偉男做治療。

做完檢查之後,韋沐恩站在他的病床邊,怔怔地看着他。應該把他帶回帝都,可是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能經受得住長途的勞累嗎?再就是,他自己對治療的事是怎麽想的?

就在她犯難的時候,李偉男突然醒了。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失焦的雙眼漸漸清明,随即像是發現了什麽,猛地偏頭看向韋沐恩。

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韋沐恩的呼吸都慌亂了。

經過了這麽多波折,他們終于又聚在了一處。就像是在大海的驚濤駭浪裏随波飄零的兩片樹葉,在波濤的推擠下又撞在了一起。

也許其中的一片,在這一撞之後,就會沉入海底。

韋沐恩緊張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又把自己當成一個夢。

她默默地攥緊手指,忐忑地看着李偉男。

李偉男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韋沐恩剛要開口,就看到兩行眼淚從他的雙眼裏流出來,經過他的兩個太陽穴,流進鬓發,淌在枕頭上。

韋沐恩揪心極了,她的眼淚也不自禁地淌了下來。‘

她連忙轉過頭,動作幅度極小但是極快地把眼淚擦掉了,然後轉身,笑着對李偉男揮揮手說:

“偉男哥,是我!”

李偉男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他的眼淚還是淌個沒完,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李偉男的嘴唇嚅了嚅,費了好半天勁,才開口:“我不要住院……”

“哥,你必須住院!”她一急,連忙撲到他的病床邊:“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醫生建議你去帝都治療……”

“沒用的……”他注視着她的臉,急切的聲音有些嘶啞:“我現在已經沒多少時間好活了,我不想把生命浪費在醫院。帶我走,我不想再進醫院!”

韋沐恩剛要反駁,李偉男立刻打斷她,用哀求的語氣說:“小丫頭,我想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

韋沐恩一怔,大顆大顆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她哽咽良久,才點點頭:“嗯,我們回家!”

将李偉男擡回房子之後,韋沐恩沉默了很久。她現在能做到的,只能是在這段時間內,沒有任何幹擾地陪着他。

做了決定之後,她跟一路護送她的兩位說了她的想法,也說了她對陳碧霞的反擊。現在,她不再去擔心明天會怎樣,只想守在他的身邊,陪着他而已。

似乎做了決定之後,她整個人都輕松了。

韋沐恩收拾了一下東西,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陳碧霞才會到達火車站。

她看了看李偉男,他還在睡覺,于是她開始刷那個爆料樓。

那個爆料樓還是在置頂位置,點擊率居高不下。

韋沐恩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有意思,就退出來,好好打扮一下。

這時候的輿論對她已經沒有意義了。她現在除了李偉男的病情,什麽都不想去關心。

至于陳碧霞,她覺得有必要會一會這個人。韋沐恩想給李偉男絕對的清淨,這個女人的糾纏不休實在是個困擾。她要解決這個問題。

韋沐恩接到陳碧霞的電話,來到那個飯館時,很是淡定。

陳碧霞看着韋沐恩鎮定自若的樣子,顯然有些驚訝。她自己還腫着眼睛,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陳碧霞這些天不但要追蹤李偉男的行蹤,還要控制着網上的那個爆料樓,忙得焦頭爛額。

韋沐恩在她對面坐下。

“你不要再耽誤他了。”陳碧霞立刻發動攻勢:“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一個醫生,也許他還能再活兩個月,你必須把他交給我。”

韋沐恩聽到這裏,“噗嗤”笑出了聲:“‘必須’?”看來這位大小姐真是嬌生慣養慣了,說話都是命令式的。

“就是必須!”陳碧霞冷哼一聲:“難道你要看着他送死?”

韋沐恩點點頭。

陳碧霞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麽能這麽做!”

“為什麽不可以?”韋沐恩反問道:“他要我和他回家,我遵從他的想法,有什麽不對嗎?”

陳碧霞死死盯着她,眼眶越來越紅,最後猛地站起來一拍桌子,爆發出一陣嚎啕:

“啊啊……你個瘋子……”

韋沐恩靜靜地看着她扯着嗓子哭,就像一個要不到玩具而嚎啕的小孩子一樣。只是這一幕如果發生在小孩子身上,她還能有點兒憐憫,但是發生在這人身上,她只覺得可笑。

日記本

其他顧客都被這一陣嚎啕吓了一跳,有人報警,有人看熱鬧,甚至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明目張膽地拍攝。

服務員也叫來了保安,在一旁邊看熱鬧邊警惕着事态失控。

陳碧霞指着她的鼻子,憤怒充血的雙眼像是要刺穿她:“你個狐貍精!狼心狗肺的東西!他都要死了,你還不救他!伊陽為什麽要喜歡你這種人渣!”

韋沐恩伸手把她的手指拍開,冷聲道:“陳碧霞小姐,麻煩你冷靜點兒。他現在進醫院也是受折磨,難道你就願意他在醫院一直被各種治療折騰,直到折騰得不剩最後一口氣?他到底有多少時日你我心裏都清楚,他自己想選擇什麽,我除了尊重他之外,別無選擇。”

陳碧霞簡直要被她氣瘋了:“他竟然為了你這種人,不願意和我結婚,甚至不願意見我!真是老天瞎眼!我才是最愛他的人,他人生最後的日子應該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和你這個狐貍精在一起!”

陳碧霞邊流淚邊氣憤地沖到韋沐恩面前,還沒等她近身,一旁的兩個保安就夾住她的兩條胳膊。

“放開我!你們這些廢物!”陳碧霞叫嚣着還有沖過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現在敢阻止我,我回去就把這家飯店買下來,把你們趕出去!”

兩個保安不為所動,其中一個還笑着回敬道:“有本事現在把我趕出去啊!”

那保安說完了還不忘問他的同事:“警察什麽時候能到啊?這個女人勁兒真大,求援助啊!”

陳碧霞被他一氣,徹底失去了理智,邊掙紮邊對韋沐恩破口大罵:“你行啊!周圍的人都站在你這邊!可是你也只能騙騙這些不知道你真面目的人,你的事我都發在網上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罵你嗎?小三兒!狐貍精!賤種!”

韋沐恩不為所動:“我都知道了,李珊珊已經說了,是受你和伊黃岩的指使。”

“你知道又怎麽樣?還不得乖乖挨罵!”陳碧霞邊哭邊對着她吼:“就你這麽個狐貍精,也值得李偉男為你發火?我明明是在網上揭發你,他竟然還要跟我絕交!”

陳碧霞眼睛一閉,想起那天的事,就痛不欲生……

……

……

VIP病房裏。

“啪”的一聲,一個文件夾摔在陳碧霞面前。

陳碧霞坐在病床邊喝着茶,冷冷地擡起頭。

“這些都是你幹的好事!”李偉男穿着病號服從走廊裏走進來,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臉色白得吓人,即使氣憤到了極點,也不過是慘白的臉上帶着病态的紅暈:“原先你找她的麻煩也不少,是以為我會一直縱容你,才不知道收斂嗎?”

陳碧霞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怕她知道那事,那我就捅出去呗!”說着擡起頭,得意地盯着他,像是認準了他不能反駁。

“好啊!你去說啊!你不就靠這個威脅我嗎?”李偉男爆發了,拿起面前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摔完之後身體虛弱地晃了晃:“反正網上再扒下去,也就該把我的現狀扒出來了。”

陳碧霞連忙站起來扶住他,卻被他一手揮開。她再次伸手,再次被他揮開,她焦急地問:“你怎麽樣?要不要先躺下來?”

“不用你管!”他狠狠地瞪着她:“趁着這種時候還要對沐恩落井下石,你知道你有多可怕嗎?如果有哪個人愛上你,那才是他的不幸!”

陳碧霞沒了剛才的鎮定自若,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我那是因為愛你啊!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如果不是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恩愛的樣子,你根本就不願意看我一眼!我能怎麽辦?我不和她扯上關系,哪怕這種關系是我在陷害她,你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嗎?如果不是為了維護她,你會讓我進來看你嗎?”

李偉男被她的話氣得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在床上,按了鈴叫來護士,把陳碧霞帶出了病房……

……

……

陳碧霞又睜開眼睛,眼裏的怒火幾乎要沖破眼眶!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輸給這個賤人!我是那麽愛你!你為什麽就不能愛上我呢?

就在這時,幾位民警趕到,把陳碧霞、韋沐恩和店裏的兩個保安都帶走了。

做完筆錄回來,也只用了一個多小時。韋沐恩回到家裏,覺得已經沒有什麽需要分神處理的了。陳碧霞陷害了她那麽多次,這回讓她在衆人面前發飙一次,也算是她報複的開始。

後面的事,她就靜候佳音了。

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是等着李偉男醒來。

在他的房子裏,韋沐恩閑來無事,開始打量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打算幫他收拾一下。李偉男最愛幹淨了,希望他醒來的時候看到整潔的環境,會有個好心情。

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包正咧着大口歪在地上,有幾個本子掉落在一旁,便連忙先把書包撿起來。

這個書包是她在李偉男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親手縫制的背包。那時候她是希望這個背包代替她,每天陪着李偉男。上課的時候她不能陪着他,會有這個背包陪着他。而且,她特別喜歡李偉男背着她的感覺,安心又惬意。這個背包就像是她的一個衍生物,替她感受那種感覺。

雖然她想象得很美好,但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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