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慘遭遛鳥危機
“哐當!”
籃球在籃筐上咕嚕嚕轉了幾圈兒,從邊緣落下。
三分沒進。
張西堯撩起球衣下擺抖了抖,汗珠從他結實的腹肌滑進腰以下被短褲遮擋的部分,有些色氣。
他走過去抓起籃球丢在一邊兒,擰開礦泉水瓶灌上幾大口。
順手拾起扔在地上的腕表看一眼,江詩丹頓,就這麽給丢在讓籃球鞋底兒日日操的木地板上。
擱誰誰都心疼,然後罵上一句:傻逼富二代。
四點二十,他一個人在籃球場呆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五月份,有些熱了,一身的汗。張西堯收拾一下,往休息室去。
拿完換洗衣服,進淋浴間沖涼,一頭短發給揉得亂七八糟,張西堯頂個鳥窩出來了。
穿好衣服才從更衣櫃裏頭摸出手機,一連串兒的消息,有自己老哥的問今晚是否回家,室友喊他回寝室打游戲,各種群艾特全體成員的消息,最顯眼的最上頭的消息是:見一面吧。
來源冷肅。
張西堯勾了個嘲諷的笑,分手仨月了,這嘛意思?
是富二代沒錯,但他不傻逼。等會兒六點半校慶晚會彩排,張西堯是主持人,回複一圈兒消息,最後回的冷肅,硬梆梆的倆字兒,沒空。
斷就斷得幹幹淨淨利利索索,互不打擾。
他對待感情就是這态度,在一起就熱熱烈烈,分開就別再聯系,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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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本來就沒空。
冷肅消息很快回過來:我在你學校門口。
操。
守株待兔這一招以前冷肅沒少玩兒,回回給張西堯堵得心煩意亂還得受着。
潛臺詞就是你不來我就不走。
冷肅那脾氣膈應死個人,一句話都懶得再跟他說。
張西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還是得見。
不然指不定又能幹出什麽膈應事兒來,高中時候人來學校接他,那叫一個高調,搞得全校都知道有個叫張西堯的學生不僅早戀還跟男的搞對象,結果高三轉學一趟。
不是說跟男的搞對象有什麽不對,他們家本來就不低調,張西堯也不愛跟人說自個兒性取向的事兒。
從體育館到校門口,十五分鐘路程,張西堯磨磨蹭蹭愣是多走了十分鐘。
老遠就看見冷肅的車停那兒,人站車門旁邊沖他招手。
“什麽事兒非得現在說?”
張西堯語氣不怎麽好,特沖。
冷肅比他矮了半個頭,沒理他那冷冰冰的語氣,先是笑了笑,随後拉開後座車門扯出來個Versace的大紙袋遞給他:“你留我那兒的衣服。”
張西堯接過來:“哦,謝謝。”
他轉身要走,冷肅抓住他手腕兒:“今兒周五,晚上有空麽?喝酒去?”
喝酒,喝酒完了就是上床。
一年多了,冷肅在想什麽張西堯知道得門兒清。
送東西是假,想約炮是真。
舊情人,想當炮友,搞笑呢麽這不是。
張西堯瞥他一眼:“不喝,走了。”
給前任當人肉按摩棒,富二代也要臉,這事兒他幹不出來。
他拎着裝了自己東西的紙袋大步往校門裏走,找個垃圾桶潇灑地把紙袋往裏一丢。
有關前任的東西,沒必要留着平添煩惱。
冷肅盯着張西堯的背影越來越小逐漸消失不見,“啧”了一聲鑽進駕駛室驅車離開。
多多少少對心情有些影響,他踢着個小石子兒往禮堂走。
他是個彎的這事兒在大學裏沒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麻煩越少,畢竟接受同性戀的人還是少數。
看了看表時間還富餘,走一半兒拐去食堂,要了份炸醬面坐着吸溜,把快爆滿的消息一一滑過去看完,放下手機繼續吃面。
張西堯吃東西很斯文,細嚼慢咽的,家教嚴,從小養成的習慣。
手機又響,“葉教授”三個大字格外顯眼,張西堯不敢怠慢,趕緊把嘴裏食物咽了接起來:“喂葉教授?”
葉遵聲音在那頭響起:“西堯你現在在哪兒?”
“食堂呢教授。”
“吃飯啊,化妝老師已經來了,你吃完抓緊時間過來換衣服上妝。”
張西堯說聲“好”,跟葉遵說了再見,等那邊挂斷後才按下鎖屏鍵。
三下五除二吃完,把碗放回收處,他趕緊往禮堂去了。
葉遵是他們播音專業課老師,播音功底很強的教授,學校晚會一般由他全權負責,張西堯是他的得意門生。
“快來!”
搭檔祝菱沖他招手,她已經穿好禮服,妝容精致,正在對鏡調整微笑弧度。
葉遵正在跟化妝老師說什麽,看見張西堯過來把他拉到化妝師面前:“他這個眉毛要好好修一下。”
張西堯:“……”
他抓抓頭發:“教授我先去換衣服了。”
葉遵揮揮手,意思是去吧。
脫完T恤先換襯衫,西褲和外套領結還沒裝備上,化完妝再弄。
出了更衣室就被按在化妝鏡前,接受各種各樣化妝品的洗禮。
從高中起他就習慣這些了,還是不喜歡這些味道,黏黏膩膩的,難受。
化妝師一會兒讓閉眼一會兒讓睜眼,張西堯坐着不敢動,任由擺布,像個靈活的人偶。
“眼睛看下面。”化妝師拿着眼線筆,準備化眼妝。
張西堯乖乖往下看,眼線筆尖軟,戳得眼皮癢癢,化妝師的長發在他鼻尖動,搔得鼻子也癢,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眼線歪了。
祝菱看見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兒:“堯兒你好像熊貓。”
張西堯大言不慚的:“那我也是最帥的一只。”
化妝師拿棉棒給他擦了重畫,半個小時終于把他的妝容搞定,換了造型師過來給他打理頭發,發膠跟不要錢似的往上糊。
化妝師把打扮好的主持人帶到葉教授面前接受檢閱,看人點頭後張西堯再次鑽進更衣室換剩下的行頭。
他扣完袖扣穿好外套,黑色高定西裝包裹着年輕勻稱的軀體,腿修長筆直,領結添了一絲活潑,張西堯拍拍下擺,走出更衣室。
A大是所綜合實力很強的學校,新聞與傳媒學院是近幾年才開設的學院。播音系迅速崛起,是還在高中時期的播音藝術生夢寐以求的樂園,能進來的都是佼佼者,而張西堯則是佼佼者中的領頭羊。
去年以專業文化雙第一的名次進校,綜合素質高專業好,長得又帥又高,忒好一苗子。
見張西堯過來,祝菱一瞬間眼睛有點兒直,她迅速收神起身,找他對詞。
禮服裙擺曳地,張西堯貼心地幫她把後面裙擺提起來。
“謝謝。”祝菱臉有點兒紅。
張西堯笑:“客氣什麽。”
他的确是個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的男孩兒,外表好看是一回事兒,正經中有點兒皮,但是絕對靠譜;會玩梗會開玩笑,不會讓人感覺被冒犯;彬彬有禮又貼心有分寸,身上還有點兒壞壞的痞;玩兒的一手好樂器說拉彈唱都能來上一段兒,怎麽看怎麽招人喜歡。
還有十分鐘彩排正式開始,張西堯打算先去洗手間放個水。
葉教授發現自己包落辦公室了,現在走不開,支使剛下課的兒子幫忙跑趟腿。
過會兒人來了,葉端把包遞給他:“教授,我等你一起?”
他從來不在學校喊“爸”,這倆人是父子的事情只有少數老師知道。
“不用,你先走,我這還得一會兒。”
葉端點點頭:“行。”
他跟父親說了聲離開,先去洗手間洗手。
這邊兒張西堯放完水通體舒暢,準備拉褲鏈兒走人。
完球!
張西堯的帥臉當場就綠了,褲鏈拉到一半,卡了!
不死心地又努力了幾回,豁着口兒的褲裆依舊敞着,放肆嘲笑他。
震驚!校慶晚會主持人大一年級新聞與傳播學院播音與主持藝術專業二班33號張西堯彩排現場溜鳥!
張西堯狼狽又驚慌,外頭音樂已經開始響了。
現在就他一人,怎麽辦怎麽辦?
他聽見外面洗手池有水聲,顧不得臊不臊了,趕緊探出頭喊:“同學同學!”
葉端正在烘手,扭頭看見個腦袋,正難為情又羞澀地看着他。
“?”
張西堯先是愣神了下,這哥們兒有點兒帥啊。
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吧。
“同學可以幫個忙嗎,我,褲子拉鏈壞了……”
葉端有點兒懵,還沒開口就又聽那人說:“我馬上要去彩排,現在這樣确實見不了人……”
張西堯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往外挪了挪,露出自個兒豁口的褲裆。
葉端眼神很好,不近視,輕而易舉地就看見了他露出來的內褲。
黑的。
他趕緊把頭偏到一旁,清咳後道:“稍等。”
說完就走了。
張西堯忐忑不安地等着人回來,怕他放自個兒鴿子。
葉端很快出現,直接蹲在他面前,要上手。
“哎哎哎您這幹嘛呢?”
張西堯不太自在,一站一蹲這姿勢忒那什麽,就,怪……尴尬的。
葉端舉着小號別針擡頭望一眼他:“你一個人應該不太好弄,要不你自己來?”
張西堯十指不沾陽春水,要他自個兒來估計能給褲子拆了,忍不住看着針尖咽了咽口水。
那可是命根子。
還是妥協了:“那,那您輕點兒。”
葉端點了點頭,繼續幫他整理褲子。
Gay達挺靈,張西堯敏銳地察覺到這人跟他一樣,同類。
“好了。”
花容失色的主持人趕緊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确實看不出來,感激涕零,恨不得抱着人大腿嚎上兩嗓子救世主。
還有一分鐘,他趕緊跟人道謝,草草洗手後沖出洗手間。
又硬生生剎住:“我是大一播音二班的張西堯,改天你來找我我請你吃飯!謝了!”
葉端看他一團火似的離開,擠洗手液洗手,洗完烘手。
張西堯趕回後臺,葉遵正找他:“快快快,上臺上臺!”
他調整一下呼吸,讓祝菱挽着自己胳膊,走到臺前開口:“五月的和風吹拂年輕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