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這兒是冷的
葉端正在一家廣式茶餐廳看菜單,勾了粥水面點,又勾了幾個爽口小菜。
手機響的時候,剛付完錢,就看見了張西堯的消息。
“葉哥哥我進醫院了,您行行好,來看看我吧。”
他按下鎖屏,叫來服務員:“麻煩您,16號單快些,謝謝。”
張西堯發完就後悔了。
前一陣兒被拒絕沖人發脾氣甩臉色,現在又給葉端發消息,不是賤是什麽?
賤就賤吧,誰讓他喜歡人家喜歡得要死要活。
賤也樂意。
沒回消息,張西堯既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人不喜歡自個兒,憑什麽來看你?
有人叩門,三下,張西堯以為是親哥來了:“進。”
門打開來,不是張西馳,也不是他日思夜想的白月光。
“你來幹什麽?”
冷肅一身熨燙妥帖的襯衣西褲,扶了扶銀絲邊兒眼鏡,他一直是社會精英的打扮,微笑着:“堯堯,聽說你住院了,我來看看你。”
“那可別,我受不起,”張西堯沒分一眼給他,“我爸我媽都不知道,您消息可真靈通。”
冷肅在旁邊椅子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你就這麽不待見我?”
話音剛落,又有人敲門,規規矩矩的兩下,随後有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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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端。
也太快了吧,離他發消息不到半小時。
葉端看見病房裏還有別人,不知道張西堯跟冷肅的關系,只點點頭,徑直向床邊走去。
“行了冷律,您有點兒多餘,”張西堯挂着硬梆梆的假笑,“好走不送。”
冷肅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帶上門離開。
單人病房終于又清靜下來,現在就倆人。
張西堯看着葉端,喊他:“學長。”
葉端“嗯”了聲,把袋子打開,一樣樣拿出來,張西堯想笑:“學長你是把我當豬了嗎?”
“不知道你好甜口還是鹹口,就都買了,”葉端打開一個便當盒,“流沙包可以吃嗎?”
“嗯。”
葉端把一次性手套給他一只,又把盒子遞過去。
“上午就準備來看你的,學校有事情耽誤了。”
上午,他發消息時是下午,也就是說……
張西堯心裏頓時一軟,趕緊咬了口熱乎乎的流沙包:“你怎麽知道的?”
葉端笑了下:“你那麽出名,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我聽人說是因為醉酒?”
像被老師抓着抄作業的搗蛋學生,張西堯被看得心頭發虛:“沒有的事兒,只是發燒。”
葉端沒說話,繼續看他,表明了是不信。
張西堯只好解釋起來:“就籃球隊聚餐,挺鬧騰的,我,哎那天咱倆不是……我煩得慌就沒控制好量,”他迅速瞟葉端一眼,“再說,又沒人跟你一樣會專門點軟飲給我。”
小孩兒眼睛亮亮,心快給他看穿了。
葉端被張西堯看得心浮氣躁心神不寧,起身往外走:“我抽根煙。”
“你……”
葉端回頭看一眼:“不走。”
張西堯放下心來,繼續乖乖吃東西。
葉端去了吸煙處,摸出煙盒跟打火機,一支煙吸得緩慢又綿長。
短暫的時間,腦子裏很多東西,葉端掐滅煙頭,輕輕嘆了口氣。
他稍稍平複下,等身上煙味兒散得差不多才進張西堯的病房,護士正拔針。
還在囑咐:“吃藥的時候一定要戒煙戒酒。”
等護士走後,葉端上前握着張西堯的手,替他按住針孔:“好點兒沒?”
葉端的手是真的很好看,張西堯見過他射擊的手,見過他抽煙的手,見過他寫字的手,只不過是頭一回見他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溫度透過皮膚,張西堯受寵若驚,心如擂鼓,後背滲了些細汗。
什麽意思啊這是。
葉端松開他的手,問:“你現在想和我說話嗎?”
想,太他媽想了。
張西堯愣一下:“想,但是你可以不說。”
“還是說吧,”葉端回答,“沒跟別人說起過,你進醫院這事兒畢竟和我有關系。”
“沒,怪我自個兒。”
葉端笑一下,終于開了口。
“我以前是個直的,後來遇見一人,被掰彎了。”
掰彎直男在張西堯心裏是最唾棄的一種,皺了眉頭,忍住一聲操。
繼續往下聽,知道大概是怎麽個回事兒。
白月光高三時候重點班來了個轉學生,很玩兒的開,長得帥的全給撩一遍,葉端自然就躲不過。那時候他也是個學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那種,但是一樣抽煙喝酒。
那轉學生也抽煙,有天躲在廁所裏抽煙倆人碰見了,轉學生找他借了個火兒,一起抽了一根,剛好趕上教導主任進來放水,逮住了。
肯定得給個處分,主任進門時轉學生就直接把葉端手裏的煙頭搶過來塞兜兒裏了,手裏夾着他自己那顆才燃到一半的煙。
結果就是轉學生吃了個處分,葉端什麽事兒沒有。
轉學生說處分不算什麽,但你是學霸不能吃處分,特別仗義。倆人關系就越來越近,再加上對方有意無意地撩撥和特別暧昧的動作,最後表了白,直接給他掰彎了。
初戀,是正兒八經的初戀,高中生也不懂什麽浪漫,就竭盡全力對人好,感情赤誠,一顆心全都交付出去,掏心掏肺。
後來發展就狗血了,有天偷吃禁果完事兒交換手機看,葉端發現那人除了他還同時跟三個人談戀愛,喊別人寶貝兒心肝兒甜蜜餞兒,他就問怎麽回事兒,是不想好好搞對象嗎。
那人說搞啊,當然搞,但是除了你我還喜歡別人,就一起搞呗。
葉端說那不行,要麽咱倆分了要麽你斷幹淨了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就玩玩兒而已,你那麽認真幹什麽,神不神經。”
葉端說完這句話就停了,随後垂下頭:“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後來就沒交集了。”
傷得确實是深,提起這話臉色不怎麽好看。
那肯定是有影響的,學霸是清北的料,高考發揮失常滑檔進了A大。
張西亞嘴巴張了張,挺他媽心疼的。
什麽人啊這是,腳踏幾只船,當自個兒是章魚還是蜈蚣呢。
白月光這麽優秀一人讓你給霍霍了,臭傻逼。
“你值得更好的,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真的。”
随後葉端指了指胸口:“我這兒是冷的,熱不起來了。”
張西堯愣半晌,來一句:“那你還喜歡你初戀嗎?”
“不。”
不喜歡就成。
“葉哥,學長,給個機會吧,”張西堯說,“讓我試試,真話。”
“我喜歡你。再一再二沒再三了,你推開我兩次,這次點個頭吧,我給你暖。”
“雖然你心是冷的,但你血還是熱的。成了我功德一樁,不行我就滾蛋,絕不再來打擾,成嗎?”
兩人就這麽望着對方,沒說話。
張西堯終于看見他點頭了。
特開心,感覺遭的罪都他媽不算事兒,喝成傻狗樣兒也高興。
“來來來拉個勾勾,”張西堯去勾他的尾指,“不準反悔了啊,但你得給我個特權,除了表白外別人幹什麽你接不接受我暫時管不着,但是我幹什麽你必須接受。”
葉端笑了下,伸出手跟他拉鈎。
多幼稚啊,還是幼稚地拉了勾勾,轉個圈兒,大拇指摁一塊兒。
“我得問一句,”張西堯盯着他,“我情敵多嗎?”
問一句也白問,答案是肯定的。
“多,挺多的。”
張西堯:“那就多着吧,我加油。”
再沒這麽卑微了,帥哥後頭都是跟着一長串人的,張西堯自個兒也是,現在換成自個兒跟別人後頭了。
心高氣傲被人捧着的少爺哪兒受過這種委屈,在別人那兒他也是神仙般的存在,但是現在向自個兒頂頭上供着的神仙俯首稱臣了。
年輕呗,鬥志一被激出來,什麽都顧不上了。
畢竟,拒絕是這世上最勾引人的事情之一。
等人走後,他心裏小火山直接噴發,給錢多多發消息:快給哥們兒放個煙花!
錢多多回:給你放個屁還差不多,咋的了啊慶祝你沒喝死是嗎普天同慶一個?
“倆普天同慶吧,我在心上人眼前排上號兒了。”
過會兒錢多多發了條語音過來。
張西堯隔着手機挨他的罵。
錢少爺語速快,嘴炮能力比二少牛批多了——
“我操了你是個傻逼吧張西堯!!!給你打死我都嫌不過瘾嫌輕了你他媽進個醫院腦子都他媽壞了自己主動給人當備胎當舔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冰山舔吧舔吧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張西堯嘴角噙着笑,又點開下一條語音。
“你等等?啥叫排上號兒了?拿着愛的號碼牌等臨幸啊張大爺算了也別張大爺了叫張答應得了,哎不對,冰山好像從來沒接受過別人追求……我操!我操!我操!堯兒牛批!給你放十個普天同慶!”
過會兒刷屏,一溜兒的小禮花。
給他看樂了,截圖發朋友圈:普天同慶。
舔狗就舔狗吧,爺高興,別人想摸還摸不着呢。
晚上張西馳帶了仨保溫桶跟換洗衣服來,弟弟正盤着腿坐床上玩手游,看着挺惬意,還哼小曲兒。
他把保溫桶放下:“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張西堯嘚瑟勁兒瞧着就欠:“您弟弟我的春天來了。”
張西馳撇撇嘴,嘚瑟吧就。
【作者有話說】:到這兒是修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