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室

君微用力拍打金光罩,自然拍不動, 氣急之下一腳踹了上去。

沒想到, 本已卧下的閻煌居然微微一躬腰, 再開口聲音裏帶了點痛苦,“……老實睡覺,否則休要怪我利滾利。”

君微:“……”還滾利?天理何在啊!

混蛋,騙子,欺詐犯……君微把腦子裏能挖出來的罵人詞彙全給大狐貍來了個遍, 終是倦了,歪靠在金光罩上漸漸沉入夢鄉。

面朝內側卧的閻煌這才緩緩轉過身,借着靈力點起的燈看向小妖怪。

她面色還未緩過來,因為帶着怨氣睡着, 這會兒小臉還氣鼓鼓的, 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揪一揪、揉一揉。

他一揚袖, 那金光罩便撤了,君微無知無覺地朝後一仰, 眼看就要摔倒。

閻煌伸手, 攬在她身後,稍一提氣将小妖怪帶上榻來。

她倒是不客氣,翻了個身, 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小蝦米似的卧着,絲毫不被打擾。

帶着傷的小手放在臉旁,被她自己切開放血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在嬌嫩的小手上顯得格外可憐。

閻煌想起在氣血倒行的危急中睜開眼時的那幕——小妖怪專注地捏着手指, 将血一滴滴融入他的靈體。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轉醒,她就不會停,因為她的眼裏心裏只有一件事,就是救人。

他在人世浪蕩久了,見過太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勢利鬼。

唯獨,沒見過像這金芝小妖這種全抛一片心的。

明明,她心裏清楚自己帶她在身邊的初衷,卻還是願意救她。只因為,她堅守着那先生教她的,有恩必報。

閻煌撚了個訣,落在君微傷痕累累的手上,傷果然稍稍愈合了些。

君微大概也覺得舒服些了,把手貼在自己臉頰下,嘟囔了一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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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煌沒聽清,不得不湊近了些,這才聽見她說的是——

“臭狐貍。”

******

次日,君微醒來的時候有點發懵,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被大狐貍關在金光罩裏睡的,怎麽一覺醒來就躺在他床上了。

大狐貍人呢?她起身,剛要推門,正撞上端藥進來的宋宋。

宋宋問:“你怎麽在少爺房裏?少爺呢?”看來,他也不曉得大狐貍去了哪。

宋宋端着的盤子裏有兩只藥碗,他皺了皺眉,“這藥冷了就不能喝了,既然少爺不在,你就喝了吧,免得浪費。”

這也行?不過,想來也只是補藥而已,聊勝于無吧!于是君微擰着眉毛,逼着自己一飲而盡。

宋宋反倒意外,“你就不怕我喂你毒藥?”

“前些日我動彈不得,你也沒害我。如今我救了你家少爺,你就更沒理給我下毒了。”

宋宋盯住她,“總覺得少爺回來之後,你變伶牙俐齒了。”

君微眨眨眼,是嗎?可能是,有恃無恐了吧。

她喝完,又去拿第二碗藥,結果被宋宋攔住了,“這碗不行。”

“為什麽?”

“這碗是給少爺的,對你的身體不好。”

君微反問:“可你剛剛不是說,兩碗都是給你家少爺準備的嗎?難道說……本來就有一碗是給我的?”

被戳穿的宋宋撇了撇嘴,“你不用謝我,是少爺吩咐的。”

君微愣了下,笑眯眯地拽住宋宋的衣袖晃了晃,“都要謝,藥是你熬的呀。”

宋宋忙不疊把衣服拽回來,嚴肅道:“別跟我撒嬌,我不是少爺,不吃你那套。”

這就是撒嬌嗎?君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只是下意識地這麽做了,并沒想過什麽撒嬌。

宋宋見她表情有異,以為是自己太不留情面,傷了人心,于是清清嗓子,“你既然已經大好了,打算幾時離開?”

君微心想,她倒是想走呢,是大狐貍不讓啊!“得等大狐貍答應我走。”

“那在此之前呢?難道你日日都宿在少爺屋裏嗎,這合适嗎?不然,你來我屋吧。”

君微眨眨眼,奇怪了,如果住在大狐貍這裏不合适,卻跟宋宋住就沒關系嗎?這是什麽道理?

“男女畢竟授受不清,對你……嗯,對少爺的清譽不好。”

君微正想那你就不怕嗎,閻煌突然就從天而降了。

“大狐貍!”“少爺!”

閻煌看了兩人一眼,邊往屋內走邊說,“她就宿我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妖怪,有什麽授受不清。”

“可是——”宋宋還想再勸。

閻煌擡起手,食指中指豎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宋宋立刻不敢再說什麽了,跟着走進屋。

“少爺,你回來得剛好,藥還沒冷,能喝。”宋宋把藥端給他。

閻煌斜過眼,十分嫌棄地看了眼黑乎乎的湯藥,“我沒事了,不必喝藥。”

“換下來的衣裳那麽多血,怎麽可能沒事?這藥必須喝,少爺若是不喝,等藥冷了,宋宋就去再熬一碗新的……再不喝,放冷了我就繼續——”

聽宋宋絮絮不止的,閻煌終于眉頭一皺,無可奈何地說:“行了,我喝。”

宋宋立馬轉憂為喜,“我看着少爺喝。”

閻煌往椅子上一坐,雙臂搭在扶手上,懶怠道:“傷太重,端不動碗。”

君微嫌棄地翻了個小白眼,片刻前是誰從天而降,明明精神得很嘛!

宋宋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麻溜地端起碗,“我喂少爺。”

勺子到了嘴邊,閻煌撇過頭,避開了,眼風一斜,“她喂。”

被嫌棄的宋宋不情不願地把藥碗遞給君微,還不放心,“你會嗎?”

君微點點頭,“昨天喂過。”

宋宋表情古怪地看了眼兩人,确定了自己的存在有點多餘,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藥快冷了。”閻煌說。

君微端起藥碗,像昨夜那樣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喏。”

閻煌抿了口,頓時挑起眉。這宋宋!熬出來的藥就沒哪次能入口的。

“煙波姐姐也來這裏了嗎?”君微又遞了一勺過去。

閻煌含住湯勺,擡眸看她,眸光微愕。

“你身上有煙波姐姐的香氣。”君微輕聲說。

“鼻子倒挺尖,小狗似的。”

君微瞪了他一眼,卻見他以目光示意自己再喂,只好噘着嘴,又舀了一勺給他。

閻煌抿了藥,似乎覺得太苦,從懷裏摸出個錦囊,拿了顆糖丸丢入口中,想了想,又問她:“宋宋沒給你熬藥?”

“我喝過了呀。”

閻煌點點頭,“張嘴。”

君微遲疑了一下,“我這些日喝藥習慣了,不用吃糖。”

閻煌不耐煩地蹙起眉,“張嘴,要我動手?”

君微一手端藥,一手拿勺,只好乖乖張開嘴,眼看着大狐貍把一顆糖丸抵進自己口中。

是桃香,甜絲絲的,瞬間充斥口鼻之間,她未曾吃過這樣的糖丸,頓時眉開眼笑。

“好吃?”

“好吃!”

“喜歡?”

“喜歡!”

閻煌将錦囊一疊,納入懷中,笑得十分溫和大方,“那往後好生跟着我,我自給你再買。”

君微剛要點頭,頓住了,驚覺差點兒要上當,趕忙搖搖頭,“我才不會為了糖跟着你。”

閻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幾日不見,不好騙了。”

“哼。”君微鼻子出着氣,“從前我不過是不愛跟你計較,反正左不過遷個墳就要分道揚镳的。”

“哦,那現在怎麽又跟我計較起來了?”

“那是因為——”

君微說了一半,對上閻煌深沉的眸子,突然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先前因為知道緣分短暫,不想多計較,為何現在就計較了呢?……也确實奇怪。

閻煌見她不說話,扶着椅臂站起身,扇子一合輕敲在她腦門上,“跟我走。”

君微忙說:“藥還沒喝完呢!”

“冷了。”

她拿唇一試,果然已經冷了。看這冷的程度,怕是剛剛喂他的時候就已經涼了吧?他怎麽還喝了那麽多呢!

放下藥碗,她追上閻煌,“這是要去哪兒?”

“見人。”

等跟着閻煌繞過九裏坡下沿的河,終于抵達一處八角亭時,君微老遠就看見亭子裏的人一襲月白長袍,黑發與衣袂齊飛,說熟悉也熟悉,可又說不出的陌生。

“……煙波,姐姐?”君微遲疑。

亭子裏的人也察覺到他們的到來,起身走下亭子,目光越過閻煌,看向跟來的君微,“小娘子果然福大命大,遇難成祥。”

君微好奇地盯着風煙波一番打量,人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醉風樓樓主,可這身利索的白衣和束起的長發卻給她平添了幾分飒爽,看起來非但不會引起半點遐思,反而可能輕易招來小女兒的傾慕。

“這般看着我,”風煙波逗弄道,“難不成是覺得我比閻郞還要俊?”

君微點點頭,偷瞟了眼似笑非笑的閻煌,又搖了搖頭。

閻煌這才釋出個笑來,用扇柄抵着她的肩頭,将人推進亭子,“進去說。”

風煙波走在兩人身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閻郞,我未想到你會帶她來。”

閻煌坐在石桌邊,将扇子一開,漫不經心地搖着,目光落在正在桌上的琉璃盤裏挑蜜餞的君微身上。她拿了兩顆,把其中更飽滿的那顆,遞了給他。

“你自己吃。”閻煌沒接。

……別說風煙波了,就連他自己在昨夜之前也未想過。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狐貍回來之前,宋宋給什麽,君微吃什麽,乖得不得了。

大胡裏回來之後,宋宋覺得小女孩變得伶牙俐齒了。

為什麽?

因為“有恃無恐”。

只是小君微意識不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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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篇幅,《與君好》會比大心的都市文要長,除了大狐貍和小妖怪的感情線,也會有劇情,所以我估摸着起碼也要陪你們到3月底吧!那會,病毒也該散了,算是這個漫長冬日的一點慰藉。

因為是舊文推翻,長時間沒有榜單,全靠你們給與動力,真的,謝謝了!

入V遙遙無期,稿子也不好一次放出來,請諒解QAQ

V後一定會肥更,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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