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嘉七的哥哥？

林之愈自我介紹後，顧雙舟盯了他仔細看了兩眼，與林嘉七外表的氣質截然不同，林之愈給人的感覺似和煦微風似潺潺流水。

說話，笑容都是極致溫柔。

“林嘉七和你真的是…”

林之愈看穿了他的心思，逗笑了：“是親兄妹。”

顧雙舟笑意浮上嘴角，蓋過了剛才短暫的驚訝。确實慢慢看細細觀察之後，林之愈的眉眼與林嘉七相似度很高，只不過乍一眼看去一個柔和一個傲氣使得相似的不明顯。

顧雙舟試圖将眼前林嘉七親哥的柔換到林嘉七的神色中，心底模拟了一遍，忽然戰栗，算了，還是保持原樣更合适。

林之愈好似又看穿顧雙舟在想些什麽，他笑稱：“嘉七性格其實很好相處，我說過她很仗義的。小時候就像只小奶貓，很粘人。”

顧雙舟把興趣寫在了眼裏，兩只水靈的狗狗眼閃着光：“學長哪天方便，可以把她小時候的照片帶來，叫我來看看嗎？”

他着實好奇，因為他想象不出林嘉七怎麽和“粘人”“好相處”幾個标簽畫上等號。

“顧同學想看我照片？”

！顧雙舟後腦勺飄過一陣涼涼的風，奇怪，明明他也沒站在窗邊。

聲音從後腦勺傳來，顧雙舟已經預料到了。

他悠然轉過身，果然是林嘉七。

手裏還拎着湯罐的林嘉七站就在下邊的樓梯，靠在樓梯扶手處，看來是“旁聽”有一會兒了。

“不如這樣吧，”林嘉七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說，“等你痊愈後，第三局比賽幹脆就比小時候照片呗。”

林嘉七這是順着顧雙舟想看她小時候照片的意圖，步步緊逼完全不給臺階下。

顧雙舟：“照片有什麽能比的？”

林嘉七笑言：“能比的多了，比如你想知道的我現在和小時候有多不同，就可以比誰小時候和現在的自己差別最大。”

“放學校論壇讓大家投票決定結果。”

林嘉七雖然是在胡說，但語氣一點都不含糊：“就像我哥說的那樣，小時候的我和現在的确完全不一樣，除非你能拿出你小時候穿小裙子紮小辮子的照片，否則，我贏定了。”

聽到“穿小裙子紮小辮子”，顧雙舟視線慌忙躲閃開，眉梢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他說不出話來。

林嘉七印象中，自從兩個人有交流起，這是她第一次完全占上風，不由得得意。

林之愈一眼看見林嘉七偷偷流露出的小得意表情，這也是他印象中，林嘉七第一次在學校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日常在家般的小女生情緒。

“嘉七，早讀快開始了，和顧同學抓緊回教室吧。”林之愈提醒他們。

林嘉七不急：“哥你先回去吧。”

“我監督他先把湯喝完。”

顧雙舟木讷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他已經不想啃豬蹄了，快滿上來了。

林之愈先行離開後，林嘉七打開湯罐的蓋子，遞給顧雙舟：“為了早點看到我小時候的照片，喝完吧，等你痊愈。”

也是顧雙舟第一次，覺得自己拿這種狀态下的林嘉七沒辦法。

接下來幾天，但凡顧雙舟在學校，林嘉七主動給他打包中飯晚飯，要他少走動。

和雲監督一樣，盡職的林嘉七照例每天一問——百分之幾了？

“55％”

“65％”

害得崔曉寒困惑了兩天，最後她終于憋不住問：“百分之幾，是什麽暗號嗎？你倆什麽時候有小秘密了？”

林嘉七笑着把她盯到發毛，然後一個字一個字解釋崔曉寒聽。

“是傷好轉的程度。”

當然，用百分之百減去每天增加的百分數，也就是林嘉七愧疚心降低的過程。

經過林嘉七這麽簡單粗暴的監督方式，顧雙舟回校三天好轉的情況比國慶七天都要快。

周六中午高一高二年級放學。

林嘉七和崔曉寒在學校旁邊一家面館用中飯，打算吃完順道去隔壁甜品店“洗劫”。

面館是南高附近最有名的老字號，這個點，裏面做的清一色是穿南高校服的同學，撞見同班的幾率很高，一般就拼一桌邊吃邊聊天。

林嘉七拿了號碼牌去找先行占好位子的崔曉寒彙合。

位置就在窗邊。

林嘉七一坐下，就聽到崔曉寒兇狠的眼神對着一個方向，緊緊盯着。

“看什麽呢？”

林嘉七順着她的視線過去，對角線的角落裏坐着的一桌，原來是錢進進和幾個要好的男生。

崔曉寒氣鼓鼓的：“叛徒，牆頭草。”

快一個多月了，崔曉寒對錢進進的“叛變”始終耿耿于懷。要是讓她知道錢進進在背地裏怎麽賣慘，同他表哥顧雙舟說林嘉七橫行霸道欺負人的鬼話，崔曉寒一定會起身走過去把錢進進的頭按進湯面裏。

“嘉爺你看他，多麽殷勤谄媚。”

林嘉七再次看過去，錢進進正把湯面表面的牛肉夾進旁邊的碗裏，依稀能聽到：“舟哥舟哥，多吃點。”

林嘉七這才注意到角落陰影處顧雙舟也在，戴了一頂鴨舌帽低頭吃面，叫人沒發現他。

顧雙舟扒拉了幾口，不需兩三下就吃完了，他看了眼手機時間，站起來和錢進進他們說了句再見，大跨步走出面館，步子顯得急匆匆。

從林嘉七座位的視角，整面落地窗看出去，一直延伸到這條街紅綠燈的地方。林嘉七視力不錯，看着顧雙舟的背影過了綠燈斑馬線，彎進了另一條街，進了林嘉七的盲區。

只不過，有些異樣。

剛才這一路，顧雙舟的身後不遠處大約隔了十米光景，似乎有那麽七八個成群結伴的人一直跟着。不太像恰好同路的樣子，這群人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還要根據顧雙舟腳步加快而加快，腳步停住而停住，停住的時候這群人假裝散開，誰也不認識誰，扮做路人。

“曉寒，我有點事先走了。”

崔曉寒從手機擡起頭，一臉詫異：“啊？面還沒上來呢嘉爺。”

林嘉七的注意力全在窗外，顧不上解釋那麽多，就說：“我那份給你吃吧，明天見拜拜。”

林嘉七就這麽拎起書包跑出去了。

“啊？我——”留下懵圈的崔曉寒，喃喃自語，“我吃兩碗面，好吧，也不是吃不下。”

林嘉七短跑的速度是運動會有目共睹的快，幸好沒等紅燈，她按照剛才顧雙舟走的路線一路跑去，彎進了那條視線盲區的街，林嘉七一時無措。目之所及的範圍內已經沒有那七八個人了。

心生一計，林嘉七向路邊的商販打聽。

有家水果店門口坐着一位大姐，一邊嗑瓜子一邊招攬顧客，林嘉七挑中她向她打聽。

大姐當然有印象。

“哦呦，你問的是那幾個紅毛綠毛藍毛不啦？”

大姐描述的是那群人的發色。

林嘉七當時隔着遠看不太清，只記得那群人有穿背心有穿花襯衫，走路的背影一個個吊兒郎當沒正行。大概率是了。

“他們往哪走了？”

大姐給林嘉七指：“這條街一直走，紅綠燈沒到的地方拐進去嘞。”

當時這群人風風火火地跑過，差點把她店裏擺出來賣的香蕉給撞翻，她立馬警覺地瞪着那幾個人，直到看見他們跑進了旁邊的巷子。

林嘉七得到方向，向水果店大姐道謝，趕忙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