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嘉七扔下一句“顧雙舟，你等好了”之後，寒假正式開始。
顧雙舟一直在等。
寒假第一周，林嘉七在朋友圈曬出去南方海邊玩的照片，照片裏還有另一個女生，文案配的是，和妍妍的“夏天”！
海邊溫度足足比A市熱了二十多度，迎着海風，林嘉七和另一個女生都只穿着單薄的襯衫裙子。
顧雙舟留意到“妍妍”兩個字，林嘉七那天描述好朋友的級別，就像他和葉一飛，她和闫妍一般。
照片裏兩個女生坐在沙灘上，叫妍妍的女生頭靠在林嘉七肩上，林嘉七也歪着頭撞在闫妍的腦袋邊，兩個人放肆地笑着。
顧雙舟不禁想，難道林嘉七指的好朋友級別是希望他和她跟照片上似的。
看着照片，顧雙舟掉進了自己的幻想。
在他家蹭網打游戲的葉一飛轉頭，看顧雙舟對着手機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帶着傻氣。
葉一飛手指停在屏幕上：？
這周，林嘉七在外市度過，除了向顧雙舟問顧奶奶和顧叔叔還好嗎，沒找他多聊其他的。
第二周，顧雙舟等到林嘉七回來了。
然而每天在聊些關于植物人的康複，看得出林嘉七做了很多功課，發了一堆文章給顧雙舟，還傳了幾本電子書——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一百個冷笑話等等，說是既往臨床經驗中給病人讀故事書能夠幫助喚醒植物人。
顧雙舟看着書名發愣，林嘉七當他傻嗎，他要是在醫院當着護士醫生讀這些，估計他會從神經科請到精神病院。
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周。
無事發生。
說好的讓他“等好了”呢？顧雙舟快要懷疑林嘉七是不是早把這件事抛到了九霄雲外，到底要兌換什麽。
寒假第二周周末，除夕夜來臨。
這天傍晚，顧雙舟和奶奶被接到了一家酒店吃團圓飯。
錢進進爸爸親自來接的。
到達酒店，錢爸爸把車交給負責停車的酒店人員，他去給顧奶奶開門，顧媽媽等在外門，兩個人一左一右扶她一路走着，陪她唠話。
而顧雙舟剛一下車，酒店旋轉門撲出來一個身影。
“表哥！”
錢進進激動地去拉顧雙舟的胳膊，像個跟屁蟲一樣黏在他邊上。
學校裏錢進進總是炫耀自己和顧雙舟的表兄弟關系，一口一個“我舟哥”或是“我親表哥”。但其實按照血緣關系論，也沒有很親。
錢進進的媽媽叫顧雙舟奶奶一聲姑媽。
顧奶奶老家重男輕女的觀念很重，她是家裏的女兒從來不受關注，嫁人之後只與關系較好的一個哥哥有來往，這個哥哥就是錢媽媽的父親，顧雙舟奶奶和錢進進的外公是兄妹，原本兩家間的來往屬于較好的親戚，逢年過節老輩會帶着小輩互相到家裏坐坐。
但比不上顧家本家的親戚親近。
然而幾年前顧爸爸出車禍，公司徹底破産，顧奶奶想着求顧家幾個親戚幫忙雪中送炭，但人家一夜之間變得疏離起來。
最多借一兩千敷衍一下，借之前不僅要顧奶奶簽字按手印，還得叫上讀初中的顧雙舟，說萬一還不上也好有個父債子償的證明。
顧奶奶脾氣也不是軟的，不稀罕委曲求全地借這一兩千。
沒借到錢，顧奶奶托人替她找了鐘點工的活，說自己雖然快七十了但身體硬朗，但請鐘點工的人家哪裏敢請一個老人來幹活，好不容易有一家請她，沒想到居然是錢進進家。顧奶奶沒來過錢進進家，去的時候還不知道是她侄女的家。
錢進進媽媽追問下才知道顧家出了事，連忙拿給顧奶奶急需用的錢。
從那以後，錢媽媽常常打電話來關心顧奶奶近況，隔三差五提着吃的用的到顧家。顧家破産之後，搬到了老城區一個擁擠的舊小區，錢媽媽跟錢爸爸商量決定把顧奶奶和顧雙舟接到家裏來，反正家裏別墅房間很多。
顧奶奶自己不要緊，但她想到顧雙舟和她擠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她問過顧雙舟的意見，顧雙舟不肯。
——沒這個必要，我可以自己賺錢把爸爸奶奶照顧的很好
這是十三歲時的顧雙舟對奶奶說的原話。
奶奶以為他只是不好意思去打擾人家，畢竟她沒想過小孩子家家怎麽懂得賺錢。
沒想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認真的，沒過多久就發現他在外面幫人打零工。
顧奶奶因此頭一回罵了顧雙舟，罵着罵着把自己氣到了醫院。
後來錢媽媽不斷開導顧奶奶，又幫顧雙舟在她認識的人開的便利店找了一份零工，每周去三個晚上，才讓顧奶奶放心。
走在酒店的樓梯上，顧奶奶被錢家夫婦二人仔細攙扶着，內心百感交集：“你們兩個孩子真的是，太有心了。”錢奶奶的熱淚憋在眼眶打轉。
錢媽媽笑說：“前幾年早想着大家一起過年了，可進進爸爸老是在國外出差，今年正好，咱家人總算齊了。”
和顧奶奶提前說好的，今年大年三十準備在酒店訂桌團圓飯，兩家人一起熱鬧熱鬧。
錢爸爸也說道：“現在進進和舟舟在一個學校，過年兩個孩子在一起也有伴嘛。”
錢媽媽：“是啊是啊，您老就放寬心，我們都是一家人過個團圓年。”
說起來，顧雙舟能擺平十六中打傷同學的那件事又轉學去南高，還要多虧了錢爸爸的關系。
顧奶奶點點頭：“好好好。”
錢爸爸和錢媽媽在前面扶着顧奶奶走到二樓包間，後邊錢進進故意拉着顧雙舟放慢腳步，遠遠地落在後面。
“舟哥舟哥，你猜我在酒店碰見誰了？”
“誰？”
錢進進誇張的語氣說道：“林，嘉，七。”
顧雙舟：！
那麽巧？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很巧，也沒必要這麽浮誇吧，錢進進的語氣還以為怎麽了呢。
“舟哥你都沒有反應嗎？”錢進進只看到顧雙舟迷之淡定。
“有啊，就挺巧的，”顧雙舟極力裝得很淡定，岔開話題，“你跟她打過招呼了？”
“沒有。”
錢進進撓撓鬓角：“我是剛才下來接你的時候撞見的，看她在酒店門外猶豫了好一陣才進來，哦對了，跟她哥哥一起，估計也是吃年夜飯吧。”
這家酒店是A市出名的，每年預定年夜飯都要靠關系，以林嘉七家的財力在這遇上也不是什麽很稀奇的事，錢進進只是另有深意。
“舟哥舟哥，你不是喜歡林嘉七嗎？都不覺得特別有緣分嗎？”
“？”
顧雙舟打住他：“大過年你瞎說什麽？”
錢進進一臉無辜：“舟哥，我是不是你親表弟了，我都不怪你瞞着我，現在我好不容易聽說了你還不承認。”
大無語事件！！顧雙舟問他：“你聽誰說的。”
錢進進老實回答：“就，大飛哥啊。”
葉一飛……
要不是大過年的，顧雙舟立刻打個的去葉一飛家把他揪出來，當衆對質。
顧雙舟氣到沉默，而錢進進在一個人自言自語：“雖然我之前不喜歡林嘉七，但誤會早就解釋清了，要是舟哥真喜歡的話我也不會抗議叫她一聲嫂子的。”
“從嘉爺變嫂子，還降輩了呢，我不吃虧。”錢進進嬉皮笑臉的。
顧雙舟站在高他一階的臺階上，個子足足比錢進進高出一大截，看錢進進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顧雙舟拎起他一只耳朵，錢進進瞬間笑容崩掉：“啊啊啊——表哥疼！！”
“聽好了，我顧雙舟喜歡上林嘉七的概率可以等同于我考全校倒一，所以，聽懂了嗎？”
他慌了，顧雙舟慌了。
錢進進拼命點頭嗯嗯嗯：“懂了懂了。”
“不許跟林嘉七講起！”
“提，提哪個？聽說你喜歡林嘉七，還是你說不喜歡林嘉七……”
“都不許提。”
錢進進連連答應：“不提不提！”
顧雙舟松開手，錢進進委屈極了：“都怪大飛哥亂說我才信的。”
顧雙舟哼了一下，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還是不放心錢進進的嘴，總覺得不踏實。
走進包間，錢進進看到桌上冷菜伸手要抓個鹵鴨舌。
錢媽媽看到馬上制止：“洗手了嗎？”
錢進進“哦”了一聲，又出門找洗手間。
桌上一個老人家說到：“小孩子嘛，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又沒大事。”
說話的人是錢進進的外公，也是顧奶奶的哥哥。
錢進進的爺爺奶奶家不在A市，明天才能去吃團圓飯，今天除夕只有外公外婆在場。
顧雙舟禮貌地叫：“舅公，舅婆。”
錢進進的外公外婆笑成花哎了兩聲，好久沒看到顧雙舟了，真是越長越俊越看越舒服。
顧奶奶坐到自己哥哥旁邊，三個長輩開始聊起來。錢爸爸叫來服務員按照先前定好的上菜，錢媽媽則貼心地問顧雙舟要不要加點喜歡的菜。
顧雙舟謝過阿姨，說自己什麽都吃。
錢進進外公聽到後贊揚：“不挑食的娃娃好啊，進進打小最挑食難伺候哦。”
顧奶奶只笑笑，心裏泛着酸澀，其實她知道顧雙舟小時候也很挑食，初中之後漸漸學會有什麽吃什麽。
服務員拿來了飲料，這時錢進進從洗手間回來了。
“舟哥大新聞，林嘉七在隔壁包間！”
錢進進附在他耳邊：“剛才服務員進出門沒關好，我從門縫裏瞥到的。”
“大過年的，她好像不太開心吶。”
林嘉七就坐在包間門的一側，錢進進一眼就看見顯眼的她，還看她表情不對勁。
顧雙舟困惑不已，不确定錢進進說的是誇張還是真的。
“奶奶，我去一下洗手間。”顧雙舟起身。
“去吧。”
“我也去。”錢進進跟着跳起來。
錢爸爸打斷他：“你不是才去過嗎？”
錢進進：“我給表哥帶路。”
顧雙舟：……
兩個人從包間一前一後走出去，路過錢進進說的隔壁包間，顧雙舟突然聽到一聲——
林家的喪門星！
作者有話要說： 比心心！感謝讀者“本命李易峰?”灌溉營養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