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逝去的人我沒辦法施救,岸上即将成為新娘的女子卻還有辦法。要救她們就必須知道馮夷娶親的目的,這或許跟他做人時的經歷有關,或許跟他成為神的原因有關,現在還說不準,如果能探到他的精氣,看清他究竟是什麽人,或許我能想到辦法。

我看向宓妃:“阿宓,幫我個忙。”

今日是五月初五,人界的至陽之日,同時也是河神精氣最旺盛的時候。馮夷在屋裏沐浴,我沖宓妃輕輕一點頭,她凝神從屋子裏抽出一股精氣,注入我的心口。

除去此行的目的,其實我還有一個私心,我早就想知道馮夷是什麽人了。為何在我沉睡之時,他始終不情不願地守着我?為何不能對我施展靈力?為何不能傷我?這一切可能與度他成神的那位先神有關。

這股精氣很弱,不能抽太多,不然馮夷會察覺的,我的逆鱗有損,也受不住太多精氣的沖撞。正因為這樣,我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這不是女娲、伏羲,也不是西王母和昆侖,這股精氣我十分熟悉,熟悉到幾乎懷疑是我自己的,但不會是我,他墜河而死之時我已經昏迷了,那就只有與我最親近的……是誰?

我并沒有刻意回憶,一個模糊的身影卻忽然充斥在我的腦海中,近的、遠的、全身的、半身的、甚至放大到只有半張臉的,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忽然轉身:“阿應,你回來了。”

仿佛受到了重擊一般,我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那人閃到我身邊,一把攬住我的後腰:“當心。”

他離我這樣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噴出的氣息,跟馮夷身上的一模一樣!

“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他為什麽要道歉?

不等我開口,他立馬又道:“這次出去,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受傷。”

我要去哪?

那人好像知道我不會回答,溫柔地将手指插進我的頭發,用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掌心的溫度覆在我的後腦,前額卻有些冰涼,一切是那樣真切,我無端地産生了一種安全感,想要接近,想要依靠。

他的聲音很輕柔,貼在耳邊傳來更顯親昵:“等我們都回來了,日子還長。”

“你是誰?”

他好像沒有聽到我說話一般,松開了懷抱。

“你是誰?你別走!”

“等我。”他最後低頭在我嘴角上印下一吻,嘴唇有點涼,親得很留戀。

“喂,你站住!”

沒有得到回應,只是一眨眼,那人已經不見。

他從朦胧中來,又消失在了朦胧中,只留下我一個,在無盡的迷霧中茫然。

可他最後的親昵拼湊起了我記憶中最零碎的片段,我可以确定,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正待我仔細辨認,只覺得熒光一閃,心口仿佛被什麽重重地擊打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十分難受,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咬緊牙關吞咽下喉頭的腥甜。宓妃見狀,連忙停手,将我帶到一旁:“你還好嗎?”

“無礙。”我緩了緩,那股精氣的沖擊并未給我帶來傷害,是思緒的波動影響了我。

此刻我幾乎可以确定,馮夷正是此人度化的,而原本護着我的那股精氣也是他的。

“找到辦法了嗎?”宓妃急切地看向我。

關于那人的一切,暫時沒必要讓她知道,可馮夷娶親的緣由,我确實也沒找到。

我搖搖頭:“抱歉。”

宓妃亮起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

“你別擔心,這事我既然管了,就會管到底。”

我真實的想法是,不光要阻止馮夷繼續殘害凡人女子,還得查明那人度他成神的真相。

“走。”我拉起宓妃的手,“咱們直接去問他。”

馮夷見到宓妃來,并不驚訝,只是在看到後面跟着的我時,略微有點局促,飛快地穿好外衣,将衣襟裏的頭發拉出來,随意攏上一根發帶。

然後拿起桌上凡人送來的新娘名冊,往她身上一拍:“明日五月初六,告訴他們,去歲的那位今年得補上。”

兩個?宓妃臉色一沉,眼睛裏似乎馬上要閃出淚花,愣在原地沒有動。

“你聽到沒有?”馮夷沒有得到回應,沒好氣地吼道,“還不快去!”

宓妃想起去歲她化身河巫免了那姑娘的婚儀時,她家老小一并感激她的場景,河伯娶親,實是人界的劫難啊。

眼看着馮夷就要往外走,宓妃拉住他的袖子,幾乎是在懇求:“一定要這樣嗎?放過她們好不好?”

馮夷狠狠地甩開她:“河伯娶妻乃天神的規矩,誰敢不從?”

“這是你的規矩,不是神的規矩。”我堵住他的去路,沖他一擡下巴,“你有什麽資格自稱為‘神’?”

馮夷難得耐心,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不屑:“我死得冤枉,天帝親賜我為河伯,你說我算不算神?”

是天帝度化的他?這麽說來天帝是一位先神,是誰?不由自主地,記憶碎片中那個模糊的身影浮現在我腦海中,難道是他?

“天帝?”

馮夷好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躲避我的目光,朝外頭走去。

“你站住!”我一定要搞清楚他與我有什麽關系!“天帝是誰?”

“天帝是天界的主宰。”馮夷淡淡地來了一句。

“他叫什麽?”

“這我哪能知道。”馮夷癟癟嘴,轉身不打算理我。

我并不放棄:“你的精氣是他給的嗎”

“我為何要告訴你?”馮夷越過我,從身後的衣架上勾走他的新郎裝,“讓開,別耽誤我正事。”

馮夷是死後成神的,只有先神可以度化人的精魂,所以我一定認識這個天帝。好不容易理清一點頭緒,我不能讓他走,追問道:“你知不知道鴻蒙之期都有誰?”

“難道有你?”

“不像?”

“呵,能不能玩點新鮮的?”馮夷輕蔑地道,“當年人界大亂,各部首領為了争誰是老大,一個個都說自己有天神血統,這個是伏羲的徒弟,那個是女娲的傳人,說天地是他祖宗打開的都有,你這一套哄傻子,傻子都不信了。”

現在的人臉皮都這麽厚的嗎?鴻蒙時期确實有幾個神,但他們都不像是會管這種閑事的,更不會攀出這麽多人界的親友來。更何況,先神不可能無緣無故度化馮夷,冤枉而死的人多了,若是每個都要成神,天界就亂了。

目光随着思緒亂飄間,我接受到了宓妃遞過來一個眼神,忽然想起了自己是來幹嘛的。加之無端被蔑視,我覺得很不痛快,于是重新攔住他:“這樣吧,我不為難你,你也別為難宓妃,咱們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公平吧?”

不等他開口,我一拳勾過去,砸在他下巴上,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上下槽牙磕在一起發出的脆響。

馮夷朝後退了兩步,再看向我時,拳頭已經攥起來了。

他生氣了,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打架了。只要能拖住他就行,最好打斷一條腿,讓他不能上岸禍害無辜的姑娘。

馮夷不是什麽君子,沒有不打女人的毛病,回手就是一拳,他的胳膊還沒我的粗,這小小一拳我根本沒放在眼裏。可就在觸碰到我的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調轉方向,砸到了旁邊的門框上。

不知哪位天神下了秘術,他若攻擊我,只會傷到他自己。

馮夷不敢碰我,我卻很想揍他。我甩出還不能化形的尾巴,狠狠地掃上他的腰,一招制敵。

比誰橫嗎?!

馮夷幾乎被我打跪下了,捂着腰半天站不起來。

我滿意地沖宓妃一點頭:“勞駕告知岸上,河伯腰壞了,讓新嫁娘回去吧。”

我話音未落,只看見宓妃忽然被定在了原地,馮夷費力地爬起來,咬牙道:“不許去!”

我這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她不去,我去!”

誰知馮夷像是瘋了一般,竟向我甩出一根繩子。他不能直接攻擊我,定身術不行,繩子卻是無礙的。

“我說了,不許去!”馮夷紅着眼,顧不上腰間的傷,将我撲倒在地,擡手就要給我一掌。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攻擊,一股力量朝他撞去,也不知他哪來的勇氣,趴在我面前一動不動,硬生生地受了這一下,雙手反而更緊地捏着我的肩膀。他離我很近,一股血腥氣從他的呼吸中傳來,我看到他喉頭動了一下,将血咽了回去。

他幾乎是貼着我的耳朵道:“不能娶凡人,睡個天神也不錯。”

河廣(五)

“你敢!”我動彈不得,眼神卻流露出了殺意。

馮夷将一只手肘壓在我的鎖骨間,另一只手指繞着我的頭發,挑釁道:“我不能殺你,不代表不能碰你。”

明白了他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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