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賈赦保媒計

邸報乃指專門用于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和政治情報的新聞文抄。本朝邸報有兩種,一種稱為雜報:每天公布于宮門之外,告知全天下的百姓一定範圍內的朝政人員調動和利民政策;一種為內參:專供朝臣,尤其是在外的封疆大吏了解最新的朝政動态,這種公報僅僅流傳各部衙門之間,嚴禁外傳。

賈琏眉頭緊皺。那人想從賈赦,他家傻爹手中獲取的定然是“內參”。可賈家先前有內參不假,賈赦未“傻”之前,還按點去上朝,拿着內參當枕頭在朝房裏等上朝,但自打賈赦“傻”了之後,從未上過一天的朝,自然沒了內參。

他的朝中政務消息一半來源于“溫大夫”,一半是忽悠利誘賈珍上朝時候順帶給他捎帶一分內參。賈珍雖然花天酒地,但還是頗為講義氣,沒要他銀票,只求日後發達了讓他雞犬升天。

看看!他賈琏自己千萬般謀算,都沒利用過傻爹,這裏面的人哪來的臉?!!

賈琏面色陰沉,剛想擡腳往裏怼人,豈料卻被賈赦緊緊拽住了胳膊。

賈赦一手拽着賈琏,一手還拉着合他眼緣的小友唐瑞,腦袋左右亂轉,安撫道:“不生氣不生氣,一邊聊。”

邊說,還拖着人往一旁的羊腸小道而去。

在一旁的唐玥凝眸掃了眼問道閣,自己緩步跟了上去。這書院之中雖然唯學問論高低,可自古以來學文多是為了貨與帝王家。所以寒門子弟與世家子弟,這道分界不管在哪裏都在。

有些東西,例如邸報內參,例如兩皇心思,例如……像這些他們官宦之家的嫡系,自幼便是耳濡目染。這些家學資源,若非是自家看重的人才,有家族的允許,才會朝人透露一二。其他時候,壓根是妄想,甚至有些事情,當家掌權的連族人都不會告之。

像他們唐家,四叔四嬸是雙方家族都嬌慣的幺兒,現年過四十了,依舊天真爛漫。作為他們兩的兒子唐瑞,都年過十五了,也是一派天真爛漫,唯喜好行事。

這裏面那位到底是誰?這是挑整個圈子的潛規則。

賈赦,甚至賈家落敗了,可好歹一門四将軍,兩代人浴血奮戰為子孫贏來的庇佑。

真是不知道哪個眼皮子淺的的酸夫子。有本事教人一代一代積累,哪能欺負一個癡傻的?

哦,這人還不傻。

唐玥看着賈赦語重心長的賈琏和唐瑞話說當年上書房的風雲,傳授唐瑞作為一個走後門的該如何融入集體之中,無聲笑了笑。

“我剛進上書房,跟聽天書一樣,不懂,就光顧跟那誰……”賈赦撓撓頭,“記不起來了,反正一開始就天天留堂留堂又留堂。好像是皇帝叔叔他爹有規定,反正我是皇帝叔叔鑽漏洞擦邊球,塞進上書房的。他作為監護人,必須來接我,接受夫子再教育。可他一點都沒耐性,才十天半月就受不了,把我踢皮球一樣踢給宸哥哥。宸哥哥可有耐心了,還有敬哥哥,他也超級好。他們教會我要分享,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會讀書,也不能再課堂上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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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糖糖,你要牢記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在意流言蜚語,讓他們羨慕去!”賈赦拍拍自己的臉:“臉皮一定要厚厚噠!有本事讓他們也投胎投一個看看啊!”

“可是赦叔,那就不管那誰了嗎?”唐瑞依舊有些不甘。因為他的身份,還有家族為他提供的安樂環境,他還真是頭一次聽聞有這麽不恥的事情。這些人真是枉稱飽讀詩書!

“人生難得糊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賈赦眨巴眨巴桃花眼:“是不是我們來得太早了的緣故?等他們争論好,我們再過去吧。現在去玩好不好?唐兄,帶我們逛書院,好不好?”

唐鑰:“…………”

唐鑰不知道該怎麽拒絕,這賈赦雖然年長了幾歲,這可憐巴巴的眼神跟他的小侄子好像,他這心顫悠悠,剛想忙不疊應下來,但轉眸掃見賈琏,将開口的“好”,默默轉化成:“琏兄,你覺得呢?”

“唐兄,麻煩你了。”賈琏彎腰道謝。他當然不會逆着傻爹了。反正他耳朵靈得很,有機會暗中收拾人。

“客氣了。”

唐玥引着三人一路游覽清北書院的風景,從最受文人推崇的藏書樓一直說到醫寮。

“這醫寮修建在馬場的後的竹林裏,也算是為我們學子考慮頗多。”唐鑰解釋道:“雖然書院注重科考,但六藝也未落下。況且若有朝一日,跨馬游行,不會騎馬也是人生遺憾。所以每逢初一和十五,馬場會朝外開放,屆時可以免費給衆學子練習。”

“我會騎馬!”賈赦傲然:“我還在秋彌射中過大白兔!”

三人齊齊點頭:“棒!”

都是官宦子弟,這大白兔什麽的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他們都懂。

正絞盡腦汁誇着賈赦之際,忽然間衆人只聽得馬場內人喊馬鳴,賈赦當即撒腿就往馬場跑,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他。

賈琏抱拳對唐家兩兄弟比劃了一下,趕忙施展輕功去追。

唐玥遙遙看着賈赦那矯健若野馬歡脫直沖的模樣,在看看直追而去的賈琏,默默擡手摸摸自家堂弟,一臉唏噓:“弟啊,幸虧你不會跑,否則哥得文武雙全。”

唐瑞:“…………哥,扶着我一把,我……我先前沒好意思說,感覺走得都起泡泡了。”

“其實……其實我也有點,不然不會饒到醫寮。”唐玥攙着唐瑞,道:“這父子兩還真不愧武勳後裔。”

“不是吧?赦叔說他是早晚一個時辰被琏兄規定要鍛煉身體的。”唐瑞也扶着唐鑰。

難兄難弟互相攙扶着去追趕賈家父子兩。

賈家父子兩此刻已經身在馬場,賈琏一把按住已經鑽到人群最前面的賈赦,不虞:“父親,你這樣很不乖。”

“可有馬,還有熱鬧!”賈赦嘴撅得就差到鼻尖,眼睛不甘心的朝正在賽馬的兩人望去,忽然驚悚的拍拍賈琏,悄聲:“你看!宸哥哥家的傻女兒。”

賈琏:“………………”

賈琏放眼看去,只見馬行飛快,司徒樂卻是松開缰繩,抽過三根箭,手扣弦,臉微側眸盯着遠處的三個靶子。

瞬間弦铮箭嘯,利箭泛着白光一閃而過,而後直中靶心。

動作一氣呵成,令人不禁拍案叫好。而馬背之人,一身騎裝飒爽無比,而緩緩駕馬而來,眉眼間的笑意恍若四月桃花,令人心神蕩漾。賈琏眼角餘光掃掃周圍學子的神色,再看看駕馬飛行的司徒樂,總覺得這位郡主大人要慘!

算了,先看熱鬧!

賈琏正想着該不該去醫寮看看溫大夫,畢竟先前溫大夫說過有意前來養老招婿,便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喜悅:“終于找到你們了。”

“小糖糖,這邊。”賈赦揮揮手:“看你小臉白的。以後要多多鍛煉知道不?”

“嗯。”

唐瑞有氣無力,賈赦貼心的把人扶着。這邊唐玥倒是還能踹口氣,一見馬場飛奔之人,嘆口氣,道:“琏兄弟,忘記跟你說一點了。這書院內,最不能惹的便是那位小溫大夫了。她老人家五日前随其父來的,其父溫大夫是山長新聘的坐館大夫。”

“老人家?”賈琏嘴角一抽。

“這……這不是難得見回女的,就有些人自诩那啥偏偏公子,作詩調戲。”唐玥壓低了聲音:“第一回酸秀才道【有木便為橋,無木也念喬,去女添個女,添女變為嬌。阿嬌休避我,我最愛阿嬌。】,女公子立馬鄙夷【有米便為娘,無米也念良。去米添個女,添女便是娘。老娘雖愛子,子不敬老娘。】第二回又有人自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對醫道不尊,這不,這手抖成雞爪子,到現在還沒好!第三回……”

唐玥越說越是心驚膽戰:“這短短幾日,已經碾壓一杆學子了。還是從六藝方面,全部碾壓。”

“這麽厲害,他爹不管?”賈琏萬分不可思議。先前那個愁當今猜忌的忠義親王是誰啊?

“溫大夫說,他舍不得。”

賈琏:“………………”

“那……那不是還有個漂亮的,超級漂亮的什麽文才兄?”賈赦對美人,記憶力一向超級好,不由問道:“他也被碾壓了?”

“文才兄他棋道不精。”

“真這麽厲害?傻孩子不傻啊?”賈赦分外震驚。他接觸過裝小厮的司徒樂,可露餡好兩次了。

唐家兄弟驚了:“您……您老說女公子是傻孩子?”

賈琏揉頭:“這事說來話長,其父也為我父親診斷過。發生了一些事,父親誤解了。”

唐家兄弟理解的點點頭。

“赦叔,賈琏!你們來報道了?”化名為溫幺幺的司徒樂一見人群中的兩人,當即下馬示意圍觀書生離開,自己過來,行了個晚輩禮。

這世間對女子雖然有諸多要求,可對底層百姓卻是放寬了一分。況且現在他們父女所從事的醫道,只屬于中九流的,也就沒那麽多束縛!随便浪完了,換個名帖,又是個好姑娘!

反正才智雙絕也無用,最重要的是“女孩子”就行。

“樂樂,你好!”

司徒樂讪讪一笑:“赦叔,我叫幺幺。”

“幺幺?”

賈琏湊近賈赦耳畔,輕聲:“智者樂山樂水的那個樂,爹,你念錯了,這個同字不同音。”

說完之後,一見賈赦張口,賈琏又立馬道,話語重了一分:“在外不能稱呼閨名的,不叫溫大夫,便與唐瑞他們一般,稱呼為女公子。”

賈赦知錯就改:“小溫!”

賈赦便說邊指着唐家兄弟給兩人引薦,說完還拉着司徒樂到一邊,萬分操心着:“雖然我先前沒怎麽聽懂,可也恍惚明白了。你年紀大了,宸哥哥要給你招親。偷偷告訴你,那兩個不錯的。還有年輕的那個,他舅舅老厲害了!”

“他舅誰呀?”

賈赦神秘兮兮道:“其他人,我一般不出賣朋友的。可誰叫你是宸哥哥家的孩子呢。我跟你說,聽好了,吓死你喲!”

司徒樂:“叔,我姓啥還知道嗎?”

“別鬧,你家才三代呢,太祖的故事我可熟了。那位!”賈赦與有榮焉:“姓孔,衍生公!”

賈赦難得一顆老父心,情深意切拉着司徒樂的手:“幺幺,寧可錯殺,不要放過!到時候愛家暴就家暴。”

司徒樂:“………………”

作者有話要說:

【】來源蘇東坡小妾朝雲朝秀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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