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王子騰下場
被別人拿刀劍架在脖頸上,王子騰臉都青黑了。這自打他出生以來都沒受過的屈辱!可他此刻偏偏得承受着!
“用不着!我王子騰自己會走!”王子騰怒喝一聲:“我倒是要看看誰在颠倒是非,栽贓陷害于我!待皇上查明真相,定然會還我王子騰一個清白!”他就不信了,誰有這個能耐朝他動手!他有軍功在身,如今還掌控京缁兵馬。堂堂一方将帥豈能說抓就抓!屆時群龍無首,且秦王又在京城,當今怎麽可能安心高枕無憂!
況且他帶兵多年,自然也培養出了不少親信。
王子騰想了想自己的資本,倒也是胸有成竹,眼眸掃眼聽到風聲而來的許氏,瞧着人淚光下的堅毅之色,心松了一分,邁着一方大将的英勇步伐去了刑部大堂。
他的妻子可也是巾帼不讓須眉的人物!
許氏眼見丈夫離開,正忍住淚水,拿捏注意的時候,豈料又一隊人馬而來,此一行身着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正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
錦衣衛雖不像前朝那般權勢滔天,臭名昭著,但本朝錦衣衛也是帝王的嫡系人馬,是由當今一手創立的護衛禁軍。
“錦衣府趙全奉旨前來查看王子騰家産。”趙全冷聲:“傳齊司員,帶同番役,分頭按房抄查登帳。”
許氏登時面色一白:“這……這……”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就突然發難了?
因損失了賭坊這源源不斷的金母雞,且之前又賠償了賈家将近三百萬多兩的銀子,其他纨绔們零零碎碎合起來五十萬兩。他們王家分到了近兩百萬的賠償款,七八年的利潤都倒貼了進去,而且王家祖上也有欠款!故而,這幾個月來,放貸的生意便比以往翻了幾倍,如今庫房裏這月的利錢票據都還未整頓好!
這件事原本說大不大,老爺權勢在,打聲招呼就抹平了。可如今這情況……
到底是誰在針對他們王家?!這是要把他們一家往絕路上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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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被追殺的苦主賈珍的親眷之一,賈琏在公堂上看見被押進來的王子騰,感覺自己鼻子一癢,也沒控制自己,掩袖,放任自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他知道,準是王子騰亦或是王子騰妻子在背後罵他呢!
那又如何?他身為賈琏,為了拿回自己的權利,本就與二房的靠山王子騰有仇。先前他無非仗着二房還在守孝期間,又好面子,又逼得王夫人自己動手殺了心腹,這才挾制着二房以及王子騰在守孝期間不好動手。可看看,王子騰後來這一出手,完全便是将他往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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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舊恨,他得讓王子騰,以及王家至親一脈死絕了才痛快!
賈琏瞥眼王子騰,端茶抿了一口。王子騰恐怕還想不到,他爹今日在京營,左手上皇,右手當今,觀看兩大書院的蹴鞠比賽。清北書院和蓮花書院都是有名的書院,這兩書院參考的舉子,雖算不上文武雙全,但相比一般書生,也算六藝皆具。由蹴鞠比賽引出空降的秦邦國,這還是當今自己琢磨出來的辦法。
只不過時間是他誘導當今,選得今日。
賈珍也瞥了眼王子騰,抖抖自己的爵袍,威風得不行!
看着公堂之上的賈琏沖着他笑的得意,賈珍還一身男爵的爵袍穿在身上,也對着他展顏燦爛一笑。
這兩兄弟天生好相貌,一沉穩一輕浮,但眼裏的鄙夷之意卻是實實在在,讓王子騰又瞬間氣得心肝脾肺腎皆疼!
但是,沒想到還有更讓他氣得腦子都能炸掉的疼痛!
刑部尚書朱文驚堂木一拍,怒不可遏的瞪了眼王子騰。他本來是個老油條,也算混成精了,看出這案件裏的花花腸子。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賈珠只不過嫉妒一二,便要毀一家根本,後來更是仗着權勢借着鹽下毒謀害,更有甚者還敢追殺賈珍胡塗一行。
此案件性質極其惡劣!
更何況還傷到了他寶貝的小師弟,他刑部的二把手,他看好的尚書接任人,另一個師弟家的獨家苗苗。這兩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他們師門就真是毀個幹幹淨淨了!
“王子騰,令妹賈王氏供述你是暗中買通殺手,意圖行刺?”李文也不看被吓昏過去的王夫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此話一出,王子騰感覺全身像是被塞了個火蒺藜一般,噼裏啪啦都炸得屍骨無存,血肉模糊!
他疼了幾十年的妹妹就是這般待他!
還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好得很!
“豈有此理,這怎麽可能?!”王子騰當即冷聲甩袖,不滿道:“李大人,你斷案難道只聽區區一個婦人之言?”
“自然還有其他人證物證!“李文開口:“傳令一杆人證上堂!且潑醒賈王氏,讓其先再供述罪責!”
話音落下,一杆衙役去傳證的傳證,又有兩衙役,一人翻過王夫人,一人直接一盆冷水潑了過去。此時乃十一月,隆冬之際,王夫人當即被潑了個透心涼,打着冷顫醒了過來。
王夫人顫悠悠醒來過後,緩緩睜開眼,瞧瞧看眼了眼前的威風凜凜高座的三司長官,還沒吓得盡是畏懼之色,眼角餘光掃到了王子騰,當即眼眸迸出一抹陰鸷,原本慘白的面色更是扭曲到一臉醜惡。
王夫人不知哪裏迸發出了勇氣,掙脫開衙役,一個箭步竄到王子騰面前,大聲道:“二哥,你說好得!讓我忍!讓我忍,可是呢!我的珠兒被除族了!我的珠兒毀了!”
一聽這話,王子騰原本皺着的眉頭漸漸松開,對堂上衆人道:“聽見了沒?我讓她忍着!”
“是,你讓我忍!“王夫人豁然站直了身子,一手指着王子騰,怨恨無比:“我兒不過是嘴上說幾句,有幾個谄媚的借機收拾一下胡家便算了。況且,這件事賈琏知曉後,還派人去提點過了。本來這事這樣就結束了,是你!是你因為王仁!為了王仁殘害我兒,讓我兒無法參加鄉試,才蠱惑我讓我遷怒胡家!你才說把胡家送給我兒賠罪!可結果呢!胡家的生意你居然給了薛家,給了大姐?!”
王子騰連聲怒喝一派胡言,也攔不住王夫人的一張嘴。
“是你一手将此事鬧大的!”王夫人越說倒是愈發真真實實恨上了王子騰:“要不是王仁!要不是王仁,我兒就不會遭這種罪!你到最後還來假惺惺的勸我要繼續當烏龜王八蛋繼續忍,那也是因為為了你自己考慮!”
所以,她也要為自己考慮!
娘家已經毀掉她一個兒子了!想她自打嫁進賈家之後,為娘家謀劃了多少福利?可是呢,她的孩子居然還不如王仁,一個盡是給家族拖後腿的!
不能讓她再毀掉另外一個!聽她宮裏當貴人的女兒傳出來的消息,道是她的好二哥獻計要拿他的寶玉當做吉祥物送給當今!這……怎麽可以?
王夫人被王子騰推倒在地時,眼角餘光掃到了端坐一旁聽案的賈琏與賈珍,眼眸閃了閃,滿是希冀之色。
她恨這兩個人,可唯有這兩個人能救她的珠兒!
她的珠兒不能連死後都不能入祖墳啊!
掃見王夫人投射而來的一抹祈求之色,賈琏倒也算給了個安慰的眼神。先絆倒王家,至于二房一脈,賈珠死了,王夫人死了,剩下三個小的,還不是被他随意拿捏?況且,那個攜帶玉而生的賈寶玉,他沒準還能煉個丹試一試。
至于宮裏的元春……
賈琏倒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是他截了元春的信,僞裝給王夫人寫了個王子騰欲獻“玉”的消息,也算利用了王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但宮裏杵着這麽一個人,他也得想辦法盡快除掉。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在賈琏眼中快成了個死人,王夫人一見賈琏投射過來的安撫之色,便愈發賣力了一分,非但将此事由來說得幹幹淨淨,甚至還說起了王家這麽多年來仗着權勢,放貸,拿着名帖抹平人命官司等等事件,但凡她知道的,就沒有不說出來的,聽着滿堂皆是目瞪口呆!
王子騰恨不得去撕爛了王夫人的嘴,可是他被衙役團團圍住,壓根沒法動手!連動嘴都不成!不知道哪個黑心肝膽大妄為的竟然将他的嘴都堵上了!
也算又一次聽聞了王夫人的供述,比之前的供述更令人膽顫心驚。李文看看兩兄弟部門的難兄難弟們,默默使了個眼色。
這真細究起來,捅出去,他們三司誰都讨不了好,還不如先了結了此案。再自己細細先自查一下本部門是否有人牽涉其中。追查完畢之後,再向當今請罪,心中有底,也免得被下屬坑了一把。
當然,地方官府的欺上瞞下,一定要狠狠告一狀!
大理寺寺卿和督察院禦史皆是點了點頭。這可真是大案要案!得當個典型的,哪怕要看幾家顏面,不能光而告知,但是他們自己也得跟親朋好友嘀咕嘀咕,嫁人娶婦不能要王家。
這家的家教從根本上就是黑的!都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臉皮能說出女子無才便是德!
得了兄弟們的答複,李文驚堂木一拍:“王子騰,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傳人證杜刑,路平……”
一聽即将上場的名字,王子騰腦仁被王夫人氣出血漿來,當即腦海飛快閃過先前捕頭前來拿人之際的憤慨之語,靈光一閃,看了眼堂上,刑部居中主審,大理寺和督察院一左一右的位置,眼眸一迷,沉聲質問道:“我記得本朝律法明确規定了避嫌制度吧?這杜刑貌似是刑部的仵作?而這路平更是刑部尚書的同門師侄?”
他只要延長審判時間,不怕許氏說不動他的親信前來!到時候當今總得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他得任職也是經過上皇允許的!上皇待他們這些經歷過巫蠱之變的大臣都帶有一分優待!
鐘刑聞言捋把自己的花白胡子,氣笑了一聲:“還不勞駕王子騰你提醒我等。要是我們三哥兩不懂律法,說句不客氣的普天之下還真沒人懂了。”本朝《刑律》還是他跟他死對手老親家老唐主編的。哎……他鐘家風水不好,出了個孽女瞅上了老唐家的,直接自己一把驗屍刀就榜下抓婿扛唐老三回了家。
然後他跟老唐從老死不相往來,到老死也不想繼續往來,個個轉了業。
他嘴皮子利索,倒也還跟律法擦邊,當了督察院禦史頭頭。老唐心眼忒多,從政當官,沒想到順風順水成閣老了。
還順風順水乞骸骨了。
真是氣死羨慕死了他了。
他還得跟刑部的老油條,大理寺的小古板掐架,都差輩分了。
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小古板诨號的李慕斯認認真真解釋了一番避嫌制度後,手一擡,道:“況且李大人主審還有聖旨為證,請聖旨!”
李文見兩兄弟部門這般為他說話,發覺自己沒任何感動心思,他們三部門之間的兄弟情義堪比水中花鏡中月。一個字,假!與衆人匍匐跪下之後,聆聽花公公宣讀。
花公公調子拉得悠長悠長,不急不緩宣讀了當今的聖旨。聖旨內容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第一,當今在聽審核揚州食鹽投毒案之際,發現此案牽連甚多,責令刑部重新審查,其餘兩司協助;第二,今日親臨庭審,當今将作為犯罪嫌疑人的王子騰革職查辦,查抄家産。
“什麽?抄家?”王子騰連聖旨後面都聽不太清切了,兩眼瞪得恍若燈籠那般大,起身,兇神惡煞問道:“當今竟要将我王家抄家?”
“放肆,王子騰,你好大的膽子!”花公公一見王子騰這殺氣騰騰的模樣,當即怒喝一聲:“王子騰,你莫不是要抗旨不尊?來人,将其拿下!”
話音落下,公堂之上瞬間寒光一片,王子騰眼中怒火燃燒着,仇恨的眼神逡巡過堂上衆人,最後目光死死停留在賈琏身上,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可是卻又不得不跪。
他……他哪怕是能一路打殺出公堂,可是他也不能當了那水泊梁山的好漢!
沒辦法,他身上可是擔負着王家百年興盛的骐骥,哪怕如今猛地遭受打擊,也不能就此毀掉。起碼受審之後,他還有從頭再來的機會,可一旦殺出府,那他就是過街的老鼠,能夠人人喊打!
王子騰單膝跪下,聽完花公公宣讀完聖旨的最後一條:令內務府除薛家皇商之職,依法查辦。
“薛家……”王子騰喃喃輕語了一聲,再看向王夫人之時,恨不得一巴掌扇得人面紫青紅,掐死了事!他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妹妹!
薛家向來也算他王家的錢袋子!這蠢婦竟然連薛家都攀咬出來,簡直是嫌她自己死得不夠快!他們王家當年能造得起海船,還是與薛家合謀的!現在他們王家就算有錢了,可是為了他的一路打點,為了給王家造勢,這些年哪怕賈家落魄了,可也依舊遵守這約定,每年都有一筆銀子孝敬賈家,史家。好叫金陵四大家族能夠齊心協力,擰成一股繩,唯他所用。
可是,他眼下不能咬賈家一口,一來之前與賈家合謀,賈家土匪發家,還真看不上他三瓜兩棗,他們王家也就沒在提及過,畢竟賈代善在世之時,賈家也算四王八公之首,他也是粗中有細的人物,并不願勢大。
除了年年與一般商賈一般,讓薛家給賈家送些孝敬銀子,再接着他妹妹乃賈家二少奶奶,假借賈家的名義送些厚禮給薛家。還真沒其他辦法,也就是等賈代善死了,二房居住榮禧堂後,這金陵四大家族的名號才漸漸傳開了。
他若是說了此事之後,光賈珍這沒皮沒臉的就能幫着賈赦咬二房一口。輩分孝道又如何,他是族長他老大!賈珍已經能沒皮沒臉渾然不管族老一詞了。放言但凡與他作對的,以後別享榮寧兩府蔭庇,敢忤逆他的,他不攔着,自己去再開一宗,他宗府印鑒立馬給敲上,還能幫人去戶部辦理成立新宗事務。
更何況還有賈琏!
王子騰恨得牙癢癢,後悔自己當初沒趁早除掉賈琏,放虎歸山,讓人做大!
所幸,這審案并非一朝一夕的世間,只要給他機會,他還能找人籌謀翻身!
王子騰打算的挺美,但是在京郊大營的當今再聽聞王家院子裏抄出來的東西後,臉都黑成鍋底了,冷笑着将一疊票據,還有名帖抹官司的明碼标價的賬冊扔到上皇懷裏,道:“父皇,這就是你看中的人!”
上皇越翻面色也跟着黑成一片:“好,好得很!”虧他還這麽信任王子騰!信任王家!
就在兩皇低聲竊竊私語商讨對策之際,忽然校場外喧鬧聲起,人聲鼎沸,馬聲撕鳴。聲音之大,半個身子扒在欄杆上看球賽的賈赦被吓得一顫,險先一頭栽下去,也幸虧秦邦國眼疾手快,一把攬着人腰帶,把人順帶往看臺上一放。
賈赦一個屁股蹲坐在看臺上,感覺自己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兩手摸摸臉,确定自己沒一個毀容之後,感謝道:“秦……秦什麽來着?感覺這位大叔你好面熟啊?不過,老當益壯,不錯不錯!”比老王還能耐!他當初從屋頂往下跳,老王都接不住了!不過也虧那時候傻了,不然他肯定不會這麽傻逼的!
萬一跳殘了,他的臉怎麽辦啊!
“什麽大叔?”當今一見秦邦國露的這一手,非但覺得人老當益壯身手不錯,都五十歲了提溜個賈赦輕輕松松像拎小雞仔一樣,而且更覺得人心性堅定。都當鹽商十幾栽,每日迎來送往,端着算盤謀劃生意,竟然還能風雨無阻,勤于練功。
這份堅毅,當真不錯也!
說句實在話,這點他深有體會。像他為帝後,漸漸疏懶起來,也先前武師教得幾招外家功夫都忘記得差不多了。
當今眼裏透着抹贊賞道:“他是秦将軍!現任京城節度使!”
一聽這話,秦邦國當即跪地,婉拒:“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能夠起複得以任用,便是末将之大幸也。如今末将已經是……”
“已經風燭殘年?”賈赦接了一句:“那誰說的,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你長得帥又長得帥,皇上多好啊,對吧?給你官做,也是信任你啊!”
賈赦以自身經歷勸導着:“你看,我從前也沒想到自己能當舉人呢,還能考狀元呢!可是去參加考試了,發現也就這個樣子。你一當官,其實上任了,也就這個樣子啊!遇到困難了,找皇帝告狀就好了!”
“就是,這個道理賈赦都懂,秦将軍你也莫要推辭了。”當今在聽聞侍衛來報後,一直陰沉的面色倒是緩了緩。覺得小傻子賈赦這話說得分外中聽。他眼下可不需要分外能耐的京城節度使。這王子騰能耐到竟然有人副将一聽王家被抄,竟然要闖校場。
也幸虧軍營中還有忠心之将帥,否則沒準今日他們得被包圍了!
上皇也接到了軍營中的異動消息,再看看自己懷裏那鐵證如山,好險沒氣昏了過去。這王子騰還真是兩面人物,欺上瞞下,做得夠好!
上皇壓着怒火,低聲跟當今道:“這軍中你也得好生處理一番。”
“還請父皇放心,朕自然會的。”當今輕輕一颔首,俯瞰臺下還在激烈争奪蹴鞠的兩方學子們,眼裏閃過一絲自信的笑意。
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且都會是他的人!
說完,當今示意秦邦國跟着他,去會見被其他老将壓住的三個年輕小将士。
在營帳裏的衆将一見當今,立馬跪地行禮,待聽聞當今叫起之後,也道不敢。
“真是羞愧末将。我們帶兵駐守京師,本就是為了一方平安,豈料居然這些小崽子們這麽不聽勸,皇上,末将汗顏啊……”一個老将匍匐跪地哭訴道。
“這哪是你們的錯,還請快快請起。”當今與衆将士很是君臣得宜,說了些話語之後,便将人分開審理,得到些結論之後。便命人将其中一個小将押了上來。這小将一拿掉麻布,嘴裏還振振有詞:“我只是想向皇上澄清,王将軍定然是被奸佞所害的!他……”
“你這是覺得朕不辨是非?”當今冷笑一聲,看眼被五花大綁的校尉:“你在軍營之中如何得知王子騰被抄家之事?”
被捆住的校尉聞言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的咬住在舌尖裏頭。他若是告知是王子騰夫人的丫鬟冒死前來通風報信,想他求救,承諾之後将……
“是有人給你通風報信?”當今鄙夷了一眼:“還道事成之後将其侄女王熙鳳許配與你?真是蠢貨!王子騰可是掉得一手好女婿!把另外那一個年輕的也壓過來,你們兩個好侄女婿對峙對峙!”
知曉這乃王子騰夫人許氏的計策之後,當今是越發怒不可遏,被抄家了還能有漏網之魚往外跑出來,當即命人快馬回城下令嚴加看管,徹底抄掉王家!
當今督促三司盡快審判,命錦衣衛将王家抄家所得罪狀也一同提交的命令還在傳送的路上,此時公堂之上的王子騰早已失去了先前那份信念,愕然的看着他的好妹夫薛家家主薛青雲也出面來指證他。
薛青雲不敢直視王子騰透着過來的銳利憤恨眼神,但他也是沒辦法。若不出面指正是奉王子騰的命令,那麽就是他薛家淪為此案件的主要兇手。他那知道自己不過如同之前一般,想以死訛人,豈料這案件會被刑部定得罪名是投毒,食鹽投毒!
這可是本朝刑律所規定的重罪,情節嚴重者會被誅殺九族!公衆場合投毒,所危害的對象乃不特定的多數人。而且鹽業還是官營的,這是在挑釁官威!
他本來也是不想承認是自己的設計的,豈料那杜仵作不是個人,竟然能從那破茅屋留下的嘔吐物,現場的痕跡等等分析出中毒的先後順序,就像親眼看見一般,那胡塗更是個魔鬼!
竟然能找出他跟趙李氏的關系!
知曉趙李氏是他多年前的通房丫頭,趙李氏願意以死設計,甚至害死自己的兒媳婦趙王氏,無非是想讓趙小二認祖歸宗,能享受榮華富貴。
所以,他不能讓真相大白于天下,否則他們薛家就完蛋了!這要被誅殺九族的罪名他擔當不起!更何況,這件事,的的确确是奉了王子騰的消息,況且事成之後,也是王家分去了大頭,他只是跟着撿個漏。所以,不能他擔這個主要的責任!
“大人,求大人明察啊!我這邊還有與王子騰往來的信件,都能證明死他指使的!這些年來,我雖然舔居為王子騰的妹夫,可是他對我呼來喝去,完全像是其的仆從一般!不信,你還可以我查查我薛家的賬冊。就前一陣子,因其虧空了,還寫信問我要了一大筆銀子,好當放貸的本錢!”薛青雲老淚縱橫叩首着:“小人雖然族上有些顏面,但也不過是一屆商賈,哪來這麽大的膽子敢投毒謀害啊!還求大人明察秋毫,還我們薛家一個公道啊!”
王子騰只覺衆叛親離了,一口老血硬生生的染紅了塞着他嘴巴的麻布,就在王子騰昏迷倒地之際,感覺自己隐隐的還聽到了聖旨到三個字,忍不住雙手撐着地面,硬是撐起自己的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飛奔而來的明黃聖旨。
傳旨的內監也幹脆利落,見衆人匍匐跪地之後,展開,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王子騰任京城節度使期間,竟任職謀私,将守國之能才當做一家私兵部隊,其罪當誅!更有仗勢枉法,私通地方官員,草芥人命,無視律法之舉!現着三司審判之後,當衆刑罰,斬立決!欽此!”
內監說完,便有錦衣衛将從王家查抄的罪狀一一擡到公堂。
王子騰強打着精神聽完當今的聖旨之後,是徹徹底底昏死了過去。
一見王子騰這般模樣,一直沉默觀審的賈琏眉頭擰了擰,側眸看看自己的右臂,眼裏露出一抹殺氣,這還不夠,遠遠還不夠!
衆叛親離還是第一步!
他要王家滿門給他的右臂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