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許

土方不是第一次逛花街,卻是頭一次坐到人妖店裏面來,幸運的是這家店的水準還不錯,至少眼前這位三指觸地的長發美人确實有些驚鴻之姿。

“感謝您的指名,我是假發子。”報上自己的名字,美人膝行至他身旁,端起小巧的白玉瓷瓶斟酒。他的皮膚瓷白,手指纖細,微微彎曲着,仿佛盛開的蘭花,無論是語氣還是動作都很優雅,不卑不亢。沒有花街女子那種谄媚,也不會過分冷淡,熱情控制在一個範圍內,拿捏得剛剛好。唯一遺憾的是,和那酷似女人的外表不同,十足的男音會讓人皺一下眉頭。

“能見到花魁大人,真是三生有幸,翻你的牌子可得等上大半個月,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土方清清嗓子,露出打量商品的表情,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急不可耐的好色之徒,而不是喬裝調查的真選組副長。

“多承謬贊,都是恩客捧場。”桂微微一笑,身體前傾,暧昧地貼近土方。

他的身體仿佛籠罩在一層香霧中,不會濃郁得熏人,又沒有虛無缥缈到捕捉不到。那蠱惑人心的香氣就這麽若即若離地萦繞在頸項發間,随着身體的晃動慢慢鑽進土方的心裏。這不是人工合成的氣息,既不是香水也不屬于任何香料的味道,仿佛沾滿露水的松樹,伴着林間草地上盛開的不知名白花,既清新又讓人心曠神怡。

一如這個人本身,高潔優雅。

“不知先生怎麽稱呼。”他把纖白的手輕輕覆在土方手上,擡眼看他,露出一種乖巧順從的假象。但這不是真實的他,不是攘夷志士桂小太郎,只是他的保護色假發子小姐而已。

即使知道這眼神不帶任何真實情感,土方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看着他的眼睛,被稱為鬼之副長的男人一時間有點恍惚,直到對方又重複了一次問題,才把不知道飄到何處的思緒拉回。

“咳……我叫……”調查自然要用假名,随口說一個即可,但土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鬼使神差地說出那個名字:“銀時,叫我銀時就可以了。”

“真是個好名字啊。”桂垂下眼簾,努力掩飾滿臉的苦澀,他的隐忍包含着巨大的痛苦:“我有個舊友跟您同名,不過氣質差很多。他啊,明明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卻……對不起,假發子今天的話太多了,希望銀時先生不會介意我的胡言亂語。”

說完,又斟上一杯酒,不再說這個話題。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映襯得桂的側顏愈加蒼白,以及提起這個名字後臉上揮之不去的悲傷。

土方明白他為何會産生這種情緒波動,因為他調查過,在攘夷戰争期間,桂與銀時不光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在同窗好友、兒時玩伴、同生共死的搭檔之外,他們還有另一種更深層次的情愫。但銀時厭倦了殺戮和戰争,不願繼續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放棄為恩師報仇,選擇與昔日夥伴劃清界限,選擇獨自離開。白夜叉從此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至少在土方得到的資料中,銀時抛棄了桂……

“在想什麽,眉頭都皺起來了。”纖長的手指忽然伸到眼前,土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點。這一動,讓桂那只本打算撫平他眉間惆悵的手僵了一下,有點尴尬地收回來:“銀時先生也真奇怪,明明到了花街,卻碰都不讓人碰一下呢,真讓人懷疑你到這的目的是什麽!”

有些調侃的開頭,到了句尾卻變得鋒利。

桂安靜地坐在哪裏,眼神平靜,然而搖曳的燈火中陡然添了一分殺氣!

“沒想到花魁大人這麽性急,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這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本來還想對你柔情一些,做點有情調的事,看來不必了。”為了不暴露身份,土方只好繼續扮演好色之徒。

他捉住桂的手腕,有些粗暴地把人壓在身下,不過榻榻米上那些不可描述的污跡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疑。雖然□□這種東西噴得到處都是,在花街實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土方也沒有潔癖,但看着那些令人作嘔的痕跡,還是沒有決心把自己也疊上去。

兩人就這麽姿勢暧昧的對峙着,桂倒是顯得很順從,沒有反抗的意思,還主動把手撫到土方腰間:“這家店本來不提供更深入的服務,不過對象是銀時先生的話,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刻意的女性腔調和男性的嗓音形成了鮮明對比,端正秀麗的臉龐也跟浮華的花街格格不入,明明是攘夷志士卻屈居在做皮肉買賣的店,種種不協調産生了異樣的誘惑。土方覺得自己的目光完全被這個人吸引了,他是個常人無法看透的矛盾體,又像能把周遭一切吸進去的黑洞……

“你很愛走神,因為我缺乏吸引力,還是別的原因?”勾住土方的脖子,用那雙看起來纖細卻有着怪力的雙手把人拉向自己。塗上淡紫色口紅的薄唇微微開啓,不是親吻的前奏,而是叫了一個名字:“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能不能只考慮我的事情呢,銀時。”

不是銀時先生,而是銀時。土方心裏很清楚,他呼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從同名的客人聯想到昔日的戀人。

證據就是,他的目光雖然看着自己,卻沒有停留在他的臉上。那視線仿佛穿越塵世,揚長而去,追溯到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他的眼睛變得迷離,不知是把什麽樣的過去重疊到了現在,嘴角竟然揚起一抹毫無防備的笑容。

“走神的是你吧,在我身邊的時候,麻煩你也只看着我。”土方用力捏住桂的下颚,直視他的雙眼,強迫他從渙散中清醒過來:“看着我,記住我的臉,記得是誰掌控了你身體的掌控權!”

“是……銀時先生……”桂在短暫的迷亂之後恢複了微妙的距離感,雖然他依然在土方的控制之中,但空氣中燃起的暧昧已經消失無蹤。

因為一個名字而意亂情迷,念舊的桂,讓土方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在長期追逐攘夷黨首的過程中,土方目睹他的行為,了解他的性格,觀察他的舉動,揣摩他的情緒。這個人并不是簡單的通緝犯,他胸懷天下,期待着亂世中的黎明。盡管與自己對立,真選組的鬼之副長依然被他吸引所有的目光,久而久之,難免會産生一些額外的情感。

但他其實并不清楚這些紛亂的,擾得人無法思考的情緒究竟是什麽。直到遇到女裝的桂,藏在心底的某道門忽然被打開了。

他想要他,這是與愛情無關的征服欲,是雄性生物的本能。

所以他搶走了山崎退的潛入任務,想近距離接觸桂小太郎。土方承認自己有私心,但沒想過劇情發展得這麽快,這麽輕易。幻想了許久,想要弄到手的人就躺在身下,任由他支配,一切簡單得有點過分!

盡管桂顯得非常順從,土方還是死死鉗住他的手腕。

他此刻的情緒非常複雜,太容易到手的獵物會失去成就感,但是放手又覺得舍不得。畢竟肉都送到嘴邊了,不吃幾口對不起自己的阿姆斯特朗回旋炮!

“那我就不客氣了,前戲還是省了吧,估計你也不喜歡浪費時間。”反正身下的也不是女人,不用來那套憐香惜玉的戲碼,對方也不必欲拒還迎地演一出回應。兩頭雄性生物之間,不管幹架還是滾床單,都是直截了當的好。

土方把桂翻過去,直接起和服下擺,用手觸摸無論是形狀還是觸感都很不錯的臀部。不過和摸女人完全不同,男人的肌肉結實得多,皮膚也沒那麽細膩。而且桂的後背到尾椎的位置,有一道長疤,十分煞風景。那傷深可見骨,即使仔細縫合過,而且用了上好的創傷藥,依舊留下醜陋的疤痕,并沒有随着時間淡化。

這是被高杉的手下,拿着妖刀紅纓的盲人劍客所傷,好久以前的事了。

土方在桂剛受傷時就見過一次這傷痕,實在觸目驚心!

那天他接到線報,穩健派的桂和過激派的高杉大戰一場,生死未蔔。之後有疑似桂小太郎的可疑人物出入萬事屋,等不及通知隊員部署計劃,首先擔心桂安危之後才想着抓人的土方只身前往。踹開門一看,白癡糖分控的屋裏哪有什麽攘夷志士,只要個短發的美人。

美人低垂着頭,沒穿衣服,裹了一條毛巾靠在銀時的懷裏背對着他,後背受了很重的傷。那似乎是好幾天之前的傷口,桌上堆滿沾血的繃帶和醫療用品,血的顏色并不新鮮。

他是桂,就算發型有所改變,即使沒有露臉,土方依然一眼認了出來。但他受傷了,如果被抓回真選組可能兇多吉少。所以他也不知道懷着什麽心情,跟白色天然卷互相吐槽了一頓之後,默默退出門外,攔住前來支援的隊員。

那不是桂,只是個□□的游妓罷了。

這樣打發掉隊員,土方悶悶不樂地回到屯所。難受的不是放跑了敵人,而是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在銀時懷裏!

他那麽擔心他的生死,他卻蜷縮在一個不愛他的男人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開篇排雷:

1、土方與銀時互換靈魂梗

2、圈地自萌,不吃中差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