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妹相遇道別離
由于速度太快,馬車裏颠簸得厲害,荷香和木青将我圍在中間,一起用身體護着我,并用手緊緊抓住車身,才不至于被摔成一團。
此時,我已顧不了那麽多了,一顆心怦怦怦地跳得厲害。
馬車沖進樹林,光線一下子變得暗淡下來。此時打鬥聲已經消失,我看到前方有依稀有兩拔人站在那裏對峙。
馬車開到離那些人四五米處,慢慢停了下來,我不等陳平來扶,就縱身跳了下去。
定睛看向前方,當看到哥哥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時,我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環顧四周,咦,剛才吃飯時碰到的紫衣少年等一行人怎麽也在?
與哥哥站在一邊的是另外一幫人,那些男子個個身形高大魁梧,身着深色短打衣裳,手中皆執兵刃,神情戒備。其中一兩人衣襟上沾有血跡,好像是受了傷,
哥哥身邊立着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女孩子,她手中執着長劍,身着紅色衣裳,身形苗條。
見到我們,哥哥疾步過來,沉聲說:“舒兒,不是讓你在那裏等着我嗎?怎麽又跟過來了?”
“哥哥!”我瞪了他一眼,嗔怪地說:“你一個人來這裏,讓我好擔心!”
哥哥嘴角彎彎,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揚了揚眉說:“放心,哥哥不會有事的。”
“舒兒!”那個紅衣女孩一下子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興高采烈地說,“我們又見面了!”
呃,這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她比我高半個頭,看着小巧玲珑的,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手臂箍得我的肩膀生疼生疼的。
我試着推,推不動,只得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邊上的哥哥和荷香她們,還好荷香聰明貼心、善解人意,她上前輕拍紅衣女孩的肩膀,笑着說:“靜姝小姐,您來啦!”
原來她就是我的表姐程靜姝,我姨母的女兒,據說我們倆小時候常在一起玩耍,相處融洽,感情很好。
程靜姝松了胳膊,放開我,她的臉蛋圓潤白皙,一雙彎彎的如月牙般的眼睛,此刻正沖着我笑得見眼不見牙。
有的人,我們一眼見到,就沒來由地覺得很親切,大概因為我們是親人吧。
“靜姝姐姐。”我甜甜一笑,眼波流轉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哼”程靜姝面上現出怒色,“這些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沖碰了我們不說,還傷了我們的人!”
我探詢地看向哥哥,哥哥寥寥數語講了事情經過。
原來程靜姝與随從一行人在前往我們淩霧山莊的路上,經過一條岔道時,她的一名侍衛被紫衣少年的随從撞下馬來,之後一言不合,就起了沖突。打鬥中程靜姝的兩名侍衛受了傷。再後來,哥哥趕到及時阻止了這場争鬥。
我心裏很清楚,這紫衣少年一臉的冷漠倨傲,像一頭驕傲的獅子,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定是不肯低下高貴的頭顱,去向他人賠禮道歉的。
剛才我已看出,一場交鋒下來,程靜殊這邊已有兩人受傷,而紫衣少年那邊卻毫發無損。眼下形勢明顯程靜殊這一邊不敵那紫衣少年那一邊。但不知加上哥哥和陳平會怎樣?
我扯扯哥哥衣角,示意他俯身下來,小聲地和他咬耳朵:“哥哥,你打得過他們嗎?”
哥哥神色凝重,緩緩道:“那紫衣少年不知是什麽來歷,武功極強,招式淩厲狠辣。我與他尚打成平手。”
聽了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哥哥的淩霧七式竟勝不了他!看來這少年功夫極高。再加上他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真正打起來我們肯定占不了便宜。
想到這裏,我拉了程靜殊的手臂,關切地問:“靜殊姐姐,你的人傷得怎麽樣了?”
“還好,只是皮外傷罷了。”程靜殊沒好氣地說。
我瞟了那紫衣少年一眼,淡淡地說:“如此,那便算了吧,狗咬了人一口,難道人還要反咬狗一口不成?”我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程靜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神色緩和了許多。
“好一個伶牙利齒的小丫頭!” 紫衣少年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我擡頭望去,觸到他那雙冰冷銳利的雙眸,眼神中隐隐的怒意似刀劍一般射來,似要将我射穿。
我毫不畏懼地揚眉,狠狠地反瞪回去。臭小子,傷了人不說,還不知悔改,罵你是狗又怎的了?
目光相觸,噼裏啪啦,似有電光火閃。
論起瞪人的眼神工夫,我自認為還沒有碰到過敵手。哪知這小子目光如炬,瞪起人來眼睛半天都不帶眨一下的。
我眼睛好酸,不行,受不了了,沒辦法只得敗下陣來,低了頭使勁眨眼睛。臭小子,算你狠!
只聽到那個令人讨厭的沙啞聲音語帶揶揄地說:“呵呵,今日本公子有要事在身,且不與你這小貓兒計較。”說罷,轉身帶着一衆人策馬揚鞭飛馳而去,只留下一片塵土飛揚。
“呸!”程靜姝唾了一口,氣惱地說:“今天算是便宜這小子了。下次再讓我碰到,有他好看的!”
這話正合我意,臭小子,竟敢說我是小貓,真是有夠欠扁的!
“好啦。”我笑着挽了她手臂說,“我們先回莊裏吧。”
程靜姝本來是騎着馬的,但見我坐車,便也棄馬同我一起坐了馬車,拉着我擠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敘話。
原來程靜姝的母親——我的姨母多年未見我們兄妹,甚是想念,又憐我年幼無人照顧,便想着将我接過去親自撫養。于是修書一封,差人送來。
程靜姝得知後,便自告奮勇要來接我。不過,據我猜想,可能接我只是借口,她怕是在家裏悶得慌了,想出來游玩散心吧。
剛開始姨母不許,但經不住她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地,最後還是同意了。
程靜姝一行人上路後一路上都很順利,眼看着就要到淩霧山莊了,誰知竟遇上那紫衣少年一行人,發生了剛才的沖突。直至遇到我們兄妹。
聽了她的敘述,我沉默不語。或許姨母本是一番好意,但這裏是我的家,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願離開這個家,也不想留下哥哥孤單一個人。
程靜姝正說得起勁,見我突然地沒了聲音,遂停了下來,仔細瞧了瞧我的臉色,試探地問:“舒兒妹妹,你怎麽不高興了,不願去我們家嗎?你去了我們家,我們大家都會對你很好的,而且我們兩個可以天天在一塊玩兒,多好啊!”
我凝視着她溫柔真誠的笑臉,輕輕地搖了搖頭,淺淺笑道:“你和姨母都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不願去呢?我只是擔心哥哥一個人沒人照顧啊。”
“哦”她恍然大悟,皺着眉頭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興奮地說:“有辦法了,如果你想平遠哥哥了,可以讓他去我們家看你啊。”
這也算一個辦法?我有點哭笑不得,不過心裏還是暖暖的,突然間發現,其實有這樣一個姐姐感覺也挺不錯的。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還要看哥哥怎麽說。”我婉轉地說。
“只要你願意,這事兒我和平遠哥哥說去,包在我身上了”她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說。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神色之間流轉着一份妩媚可喜的韻致,偏偏卻作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惹人發笑。
我被她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才的郁悶一掃而光。荷香和木青也在一旁竊笑不已。看來接下來我們的日子将會熱鬧非凡了。
一路歡聲笑語,轉瞬之間已經到了山莊門口。
哥哥早就派人先行回來報信,此時趙管家和馮嬷嬷正率着衆人在門口迎接我們。
程靜姝頭一個跳下馬車,笑嘻嘻地和趙管家、馮嬷嬷打招呼:“趙叔、馮嬷嬷,好久不見了!”她小時候經常過來山莊裏小住,和趙管家、馮嬷嬷自是熟悉得很。
趙管家欠了欠身,和藹地點點頭,馮嬷嬷對她欠身行禮,慈愛地笑着說:“表小姐,您一路辛苦了。”
随後趙管家便安置程靜姝的随從下去休息。馮嬷嬷過來抱我下車,之後又向着程靜姝笑道:“表小姐,您以前住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請随老奴來。”
馮嬷嬷牽着我的小手,帶着我與程靜姝一路走來,然後在快到我的院子時,馮嬷嬷吩咐荷香帶我回屋,還專門指派了兩名丫頭負責照料程靜姝的飲食起居,接着她便告退自去忙碌了。
原來程靜姝住的院子就在我的院子旁邊,僅僅隔着一堵牆。
于是我們便各自回屋梳洗休息不提。
沐浴之後,我悠閑地倚在榻上看書,荷香輕輕地替我梳理着半幹的秀發。頭上舒服地觸感一陣陣傳來,令我困意漸生,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之中。半夢半醒之間,忽聽外面有人在小聲說話,似說着“舒兒妹妹”……“還在睡呀”……
“荷香”迷迷糊糊地,我輕聲喚道,“是誰呀”
一個人風一般地竄進來,緊接着一張笑意盈盈的俏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上方處,吓了我一跳,讓我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靜姝姐姐!”我嗔怪地斜了她一眼,她也渾不在意,笑眯眯地說:“舒兒,還睡呢!天都快黑了!”
哦?我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見外面太陽西沉,已是日暮時分,屋子裏的光線也暗淡了不少。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睡了一個下午。
荷香和木青也相繼進來,替我梳洗着裝。收拾好後,程靜姝和我一起攜手說說笑笑,向外面客廳而去。
飯後,哥哥送我和程靜姝回院子,我提議繞道而行,順便散步消食。
于是,一路上我們緩步而行,沿着長長的走廊和過道在園子裏繞了一大圈。此時天已全黑,夜色中的亭臺樓閣籠罩着一層薄霧,仿佛披上了一件神秘的輕紗,若隐若現,虛無缥缈。
“呵”程靜姝掩口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我不禁微笑,這個活潑開朗、精力旺盛的女孩終于犯困了,難為她趕了這麽遠的路,還能這麽生氣盎然。
送程靜姝到了她的院子前,我笑着說:“靜姝姐姐,你早點歇着吧。”程靜姝朝着我們揮揮手,轉身打着呵欠進了門。
哥哥牽着我的手緩緩前行,直到回了我的房間,他才随手揮退了荷香和木青,與我一起在榻上坐下。我知道哥哥定是有話要說,而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他講。
他擡手輕輕撫弄着我的頭發,眉頭微蹙,一瞬間似有些失神,半響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才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箋遞了過來。
我伸手接過來,緩緩展開。信是姨母親筆所書,信上所寫大致和程靜姝說的差不多。我看完後,順手遞還給他,凝視着他清澈明亮的星眸,我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輕聲問道:“姨母有意接我去住,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