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狹路相逢起風波
“別叫!”我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輕聲說:“有我在呢,別怕!”
她因害怕而抖得厲害,我溫柔而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用眼神鼓勵她。又擡起另一支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的撫慰似帶給了她勇氣,她眼淚汪汪地沖我點了點頭,我這才放下心來,輕輕颌首,慢慢放開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此時我才感覺到身上的裏衣都被汗水浸濕了。
我回過身來,上前一步,将木青護在身後。咬了咬牙,擡起頭來直視着他,說道:““你想要我們為你做什麽?”
從剛才恢複自由,到現在,他深遂的雙眸一直注視着我們。此時他目光閃爍,眼底隐隐似有暖意流淌,轉瞬又消失不見,恢複到初時清冽如水的冷靜。
“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他輕描淡寫道。神情高傲而閑逸,如同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一般,發號施令。
我心中睥睨,垂了眼簾,淡淡地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停頓了一下,我的目光掃過他身上的黑衣,他的左臂上有一處濕漉。
我心想,黑色倒是很好的保護色,即便是染上血跡,也看不大出來。但,我鼻子嗅了嗅,剛才他靠近之時,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鐵鏽味。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應該是血腥味。
他之前定是藏身在樹上。我的嗅覺一向都很敏感,剛才在涼亭中醒來時,就嗅到了這股氣味,也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但終是沒能躲過去。
我的視線上移,從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淺白的嘴唇、一直到對上他清冷的雙眼,才緩緩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覺得不如先讓我的侍女去給你拿一些吃食和一些療傷的藥。”
他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興味。稍後他唇角上揚,擡起下巴說:“可以。”
我心中一喜,受傷之人要盡快恢複,就必須要靠吃食來補充體力。想必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的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木青,低沉的嗓音透着冰冷的寒意:“快去快回,晚了,我可不能保證你還能不能再見到她。”他微微眯起雙眼,說道:“倘若給旁人發現此事……”
他目光冷厲、語氣森然,令木青打了一個冷戰。她瑟瑟地抖着,拉着我的手都快哭出來了:“小姐,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放心吧。這位大俠武藝高強,若要加害我們,就如同撚死一只螞蟻。”我嘴裏安慰着她,心裏祈求着,佛祖啊,讓“大俠”早點血盡人亡吧,省得留着禍害人間!
未了我又仔細叮囑她:“等下回來就去我們以往休憩的那個房間裏找我。”
木青眼淚汪汪、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我嘆了口氣,垂眸走在前面,向着與來路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後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跟随着。
我雖有意拖延,走得緩慢。但最終還是到了目的地—— 一處小院。我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那黑衣男子也邁步進來,房門“呯”地一聲在他身後關閉。我的心也跟着“咚”地一跳。
房間不大,裏面只有一張床、挨着床放有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櫃。桌上擺放着外觀樸實的茶具和小巧玲珑的杯子。房間裏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沖淡了一些血腥氣味。狹小的房間裏只有我,還有這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陌生男子。
我幾乎能聽到自己的重重的喘息聲和不規律的心跳聲。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我走到窗前将窗子推開支起,一股清風夾雜着花草樹木的清香撲面而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好了許多。
回過頭來,見那黑衣男子正倚坐在床邊,他微垂着雙眸,似在閉目養神,原本淺色的嘴唇此時顯得更加蒼白。
看來他定是因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挂掉?我暗自遐想着。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冷冽的目光淡淡掃來,低聲道:“過來。”
我雖不情願,但不敢違抗,一步一步慢慢蹭了過去,在離他一米處時停住腳步,睜大了眼睛,警惕地問:“幹嘛?”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似有冰凍的寒意,令我心中一顫,不由得又向前挪了挪,在離他約一臂的距離處停下。
他的唇角彎起耐人尋味的弧度,眼神似笑非笑。
我心中警鈴大作,正待後退,已被他手臂一伸一把扯了過去。
“啊!”我被他拉得一下子向前撲去,直直地撞進了他的懷裏,慌亂中我兩手推開他,掙紮着要起來。卻不想他一只手臂按在我背上,就令我起身不得。
我憤憤地擡起頭來,眼裏冒火,卻在觸到他清清冷冷的雙眸時,心中突地一跳,所有的怒火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
沒辦法,拳頭就是硬道理。力量懸殊,我也只得忍氣吞聲了。
想來我一時憤怒,一時無奈的表情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變幻不定,極是精彩。令他唇角上揚,眼中竟也染上了淺淺笑意,仿佛冰雪融化,春暖花開一般,有着致命的誘惑力,魅惑人心,讓我移不開眼。
“你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冷淡,帶着一種磁性,很好聽。
我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眼珠一轉,微微一笑道:“張潔潔。”
“張潔潔……”他口中緩緩念道,我使勁忍着,盡力不讓他看出一絲端倪。
他喃喃念了兩遍,目光微閃,瞬間唇角勾起,眼睛似笑非笑地,低聲說道:“張姐姐——?”,他聲音拉長,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眼睛饒有趣味地凝視着我。
我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的瞳孔裏映出了我的如花笑顏,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美得好似墜落人間的精靈。
不知何時,他的手掌撫上了我的臉頰,掌心的粗糙讓我的肌膚隐隐不适,他的眼睛熠熠生輝,令我的心跳加快,耳根處隐隐發熱,我本能地擡手打掉了他的手,又迅速跳了開去,躲得遠遠的,心怦怦地跳得厲害。
這一刻,我有種想要趁機逃離這間屋子的沖動。但我的目光剛一瞟向房門,他清冷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想逃的話,盡管試試!”
我轉過頭來,見他手中捏着一只小巧的茶杯,閑閑地把玩着。唇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神淡淡,卻令我心中一寒,下意識地收回了待要邁出的那只腳。
我敢肯定,只要我去開門,他手上的那只小茶杯定會飛來打在我的身上。剛才被小石子打的地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茶杯雖小,但與小石子相比,那還真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從小到大最怕痛了。真不敢想象,若是被這樣的杯子打在身上,不知道會有多痛,而且身上也會青好大一塊。
被他看穿了心事,我有些尴尬,偷偷擡眼看去,與他目光相觸,見他唇角勾起,眼神淡然,并無惱怒之意。方才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他似看透了我的心事,斜斜地瞟了我一眼,低低地說:“還不快過來為我倒茶?”
我趕緊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正好也感覺有些口渴了,提起茶壺,就為自己倒了一杯,他手中的杯子剛好也伸了過來,似是準備來接茶水。
我倒滿了自己這一杯後,方才後知後覺地發覺他的動作,看着他舉着杯子伸得僵直的手臂,再慢慢地往上,一直看到他冰冷似嗔的眼神。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沖着他傻傻一笑,忙不疊地為他倒上茶水。然後端了自己的那杯茶水,退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下,茶水剛剛送至唇邊,門就“呯”的一聲被撞開了。
緊跟着,程靖揚便風一般地掠了進來。
“靖揚哥哥!”我又驚又喜,放下茶杯站了起來。他的目光掃視過來,在黑衣男子身上略一停頓,轉眼看到我便急步走了過來。
“舒兒,你沒事吧?”他拉起我的雙手,蹙着眉頭問,眼中滿滿地盡是焦急擔憂之色。
我還從沒見過他這樣緊張兮兮的模樣,在我眼裏,他一直都是一副不急不緩、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從來沒像此時這般,看到他覺得格外的順眼和親切。忽然有種感覺,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而我就是那個需要他拯救的公主……
手上傳來的痛楚讓我從暇想中回過神來,我蹙着眉,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大哥啊,你也太給力了吧。我的手都快要被你給捏碎了。
他立時緊張起來,臉色煞白,聲音顫抖着:“舒兒,你、你……”
“疼”我苦着臉,擡起被他抓着的手給他看。他低了頭看來,方才醒悟過來,忙松了手,俊朗的臉上現出了局促羞郝的神色,有些尴尬笑笑:“呵呵、不是有意的……”
我低頭揉了揉手,然後擡起頭來沖着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說:“沒事啦。”
他似是有些不放心,又上下打量了我好幾遍,大概見我衣着齊整,并無不妥之處。方才舒了一口氣的樣子。
“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我疑惑不解地問。
“我碰到了木青。”他言簡意駭,眉頭緊蹙,替我放下頭上的面紗遮住面容,又仔細攏好。方才轉頭盯向前方的黑衣男子。他一雙桃花眼似利劍一般,冰冷凜冽。
我與程靖揚說話之間,那男子仍是閑閑而坐,連衣角也不曾動一下,只是淡唇緊抿,唇角下拉,幽深的雙眸顯得越發冷冽,眼神似嗔非嗔,隐有不悅之色。
他冷冷瞧來,目光與程靖揚對上,兩人視線相碰,似掀起一場狂風驟雨,又似刀光劍影撲天蓋地,我仿佛能聽到“铮铮”的刀劍之聲。兩人周身似散發着冰雪一般的寒意,一瞬間,房間裏的空氣也仿佛被凍結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