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輕難尋自憐幽
我心裏一緊張，張口便道：“你……你是何人？究竟要帶我去哪裏？”
他唇角微揚，慢慢俯身向我靠近，眸色幽暗，氣息漸濃，帶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令我心跳加快。
伴着輕笑一聲，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與他對視。
“蕭、夷、軒”他慢慢啓唇，眸光晶亮，“可記住了？”
他粗粝的手指摩挲得我的肌膚生疼。我不禁微微蹙眉。
“叫來聽聽。”他唇角彎起，半哄半誘。
神經病！我白了他一眼，他似是不悅，眉頭一擰，逼視着我，語氣加重：“嗯？”
我一抖，張唇嚅嗫着：“哦、哦、蕭、蕭夷軒！”
他似是滿意，笑容徐徐綻開，似皚皚冰雪中乍然初現的久違陽光，光芒四射，似紅蓮般妖治傾城，驚豔眩目。令我一時移不開眼。
真是個禍害！我心裏暗嘆。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凝視着我，眸色清亮，似有光芒閃耀。
“什麽地方？”我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去了就知道了。”他眨了眨眼，眸光狡黠。
“為什麽是我？”我拍開他的手，蹙眉直視他。
“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要報答你！”他唇角微勾。
“這便是你的報答麽？”我下巴一擡，眸光瞥向地上的黑帶。
“不如此，小貓你會乖乖聽話麽？”他一臉的理所當然，似渾不在意。
我的手癢癢，終是忍了忍，盡量地放緩了語氣：“上次寺中我并未幫你，那幾包傷藥也不值什麽。根本無需報答！”
“非也，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贈送傷藥救我性命，這救命之恩豈能不報？”他一本正經，表情很是嚴肅，只是眸光忽閃，透着一絲狡黠和奸詐。
哼，信你才怪！我睨他一眼，推開他，順勢起身。找了個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他未加阻攔，被我推開後就勢席地而坐，慵懶地靠在榻邊，一手倚榻支頭，一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上。黑色衣袍如雲朵般在潔白的毛毯上四散開來，一黑一白，煞是動人。
真是可惜了這一身好皮囊，我悻悻地想着。越看越覺得刺眼，索性閉目假寐，半響卻無一絲睡意，腦中似有過山車滾滾駛過，轟隆作響，不得平靜。
不知此時木青和宋玺皓怎麽樣了，哥哥和程家又是否已得知我被擄的消息？
我能看出，他似對我有興趣，只是單憑着這點興趣便作出這種擄人的舉動，卻也未免太過蠻橫霸道了！
但此人武功極高，且來歷不明，我不能力敵，只能見機行事了。
想着想着，心裏的浮躁漸漸散去，身體也不覺慢慢松懈下來。
“小雪！”不知是誰的聲音在叫，我循聲看去，卻是一張曾經熟悉的面孔。
“小雪，我到處找你，你怎麽在這裏？快跟我回去吧。”他笑嘻嘻地伸手來拉我。
“回去？”我後退一步，輕輕搖頭，唇畔牽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臉瞬間變得扭曲猙獰：“想離開我？沒那麽容易！”說着便朝我撲來。
我想跑，卻不怎的就是邁不開腳步。
正在這時，忽聽有人輕聲喚我：“舒兒……”，我回頭凝望，眼前一名清雅俊朗的男子正含笑看着我，笑容溫暖而寵溺。
“哥哥！”我瞬間淚眼婆娑，撲上去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似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塊救命浮木，“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回家，請你帶我走吧，不要再丢下我一個人了！”
“求你了……”我喉嚨酸痛，淚水漣漣，語不成句。
他無比憐愛地輕撫着我的秀發，輕輕嘆氣，似是自責：“舒兒，是哥哥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家，以後我們兄妹倆在一塊，再也不分開了！”
“真的嗎？”我仰起滿是淚痕的臉，睜大淚眼怔怔凝望着他。
“噠噠噠” 一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令我猛然醒轉，我睜開眼睛卻陡然對上一張妖嬈入畫的臉。
一剎那的恍惚之後，我漸漸恢複清明，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麽？可是，為什麽我的喉嚨和心上某個地方還在隐隐作痛呢？
夢醒後的失望和難過令我一時失控，揚起雙手用力往他身上招呼過去，卻被一雙鐵鉗似的大手一把擒住了。
他本來是閉着眼的，此時忽地睜開，寒光四射，戾氣大開。
當他的利劍般的雙眸觸到我的臉時，卻微微一怔，眸光漸緩，松開對我的挾制，慢慢擡手往我臉上撫來。
我不偏不倚，只冷冷看着他的動作。他的手從我的臉上撫過，掌心粗粝微涼，帶來一絲微痛□□的感覺。
“為什麽？”他收回手，看着掌心有些失神。
我一呆，随即才反應過來，此時才感覺到臉上濕濕的，用手一抹，全是淚水。
我坐起身子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猶自下了榻到另一邊坐下。
心裏暗忖，我是什麽時候睡到榻上去了，難道是他抱我過去的？
“能跟随我左右，換作其他女子莫不歡天喜地、得意慶幸。怎麽輪到你，卻是一副愁眉苦臉，萬般不情願的模樣？”他皺着眉，眸中似有不解之色。
真是受不了！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此等恩惠小女子無福消受，我勸您還是請了那些歡喜情願的姐姐們來，如此皆大歡喜，豈不妙哉？”
他眸光忽閃，随即一手撐起支着下颌，微眯了雙眼，似笑非笑：“舒兒，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無言望天，不，是望車頂，冷笑兩聲：“哈、哈！”
未了，不禁又有些洩氣：“好吧，蕭夷軒，我不得不承認，我被你的狂妄自大給打敗了！”
他目光一凝，神色不虞。
此時馬車緩緩停下，車外傳來辛無色的聲音：“主人！”
“進來！”他冷冷說道，而後起身坐于榻上。
辛無色應聲掀簾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一尺見方的小盒子。我正好看過去，四目相對，她眸色淡淡，我面無表情。
蕭夷軒往後一靠，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眸中似別有意味：“開始吧！”
辛無色來到我跟前，微一欠身：“小姐，得罪了。”
說完便屈膝跪坐在我面前，将小盒子打開，裏面盡是些裝着五顏六色膏狀物的瓶瓶罐罐。看上去有點像是現代女人的化妝盒。
我心裏一動，不禁擡眸看向蕭夷軒，他卻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辛無色将瓶裏的各色膏狀物取出，不時地往我臉上塗塗抹抹，她動作輕快，手法純熟，一看就是個中高手。
片刻就弄好了，她遞給我一面鏡子後退到一旁，蕭夷軒似是滿意地微微颌首，盯着我，眼中波光流轉，隐有笑意。
我斜睨他一眼，對鏡看去，卻見鏡子中的我與之前大相徑庭。不見絕色姿容，僅僅只是面容姣好，且膚色晦暗泛黃，似是嬌軀有恙，只一雙清澈黑亮的大眼睛靈動慧黠，湛湛有神。
除了這對眸子，就連我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更別說其他人。
辛無色在須臾之間便化神奇為腐朽，确實技藝高超，手法精妙。不過，他們主仆二人合起夥來整我，我也不能讓他們就此讨了好了去。
我輕咳一聲，淡淡說道：“無色的易容技法确實精妙，不過，塗來抹去地未免太麻煩了，還不如一張人皮面具直接戴上來得簡單方便。”
辛無色與蕭夷軒迅速對視一眼，然後齊齊向我看來，目光灼亮熱切。
辛無色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眸光火熱，似看着她的心上人一般：“小姐，你所說的這人皮面具是怎麽回事？你在何處看到的？可知其制作之法？”
真沒想到她看似嬌柔，手勁卻跟男子一般大，攥得我的手生疼，我苦不堪言，她卻無知無覺。
“無色，你且退下。”蕭夷軒出聲替我解了圍。
他只一句話就令辛無色松開了手，無聲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瞅着我，像一只小狗望着肉骨頭口水直流。
其實，從剛才看她只用藥物來易容，我就猜出她或許并不會使用，或是根本未曾聽說過人皮面具。看樣子，我賭贏了！
哼，我睥睨她一眼，就不告訴你，誰叫你掐我！
不過，這蕭夷軒倒是知情識趣，叫人看着順眼不少。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凝視着他的雙眸，緩緩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哦——你覺得這個東西的價值足以讓我接受你的條件麽？”他眸光熠熠，似欲滲達我的內心深處，忽而唇角漾起譏諷的弧度：“我為何要答應你的條件？即便你不說，假以時日，無色一樣可以找出制作之法！”
“不錯！”我點點頭，誠懇地看着他：“誠然，無色終有一日能找出制作之法，但在這之前要花費多少時間，多少人力、物力卻未可知！捷徑就在眼前，奈何畏縮不前？”
他靜靜凝視着我，深邃冷冽的雙眸波光潋潋，似有微瀾，倏地唇角微揚：“你的條件？”
耶，成功！我暗暗呼出一口氣，回眸瞧向辛無色，彎了彎唇角：“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請無色收我為徒，教我易容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捉蟲來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