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在他人描述中的七七
左奕和戚棋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在16年國慶。左奕的爸爸媽媽說要趁難得的假期旅游，左奕自然也去了。旅游的城市是X市，也是戚棋現在居住的地方。
左奕的爸媽開了家電機廠，規模不大不小。在這個靠海的小鎮，D鎮，賣類似産品的電機廠沒有三十家也有二十家了。左奕家的廠子不算最大的，但發展得還不錯。經過左爸爸和左媽媽二十多年的努力，他們家的産品在全國各地都有銷售網點，也發展了一些海外客戶。左奕大學本科學的商科，經濟貿易會計都會一點，後來又去國外讀了兩年研究生，學的管理。在大公司實習了兩年，就辭職回來繼承家業，現下慢慢接手原先父母的工作。
戚棋的爸爸媽媽從十幾年前起就是左家電機廠的經銷商了。他們本身也是D鎮的，後來搬到了X市。他們負責把廠裏生産的産品賣給X市的客戶。
戚棋的媽媽聽說左家來旅游了，很是高興，開車帶着小女兒，也就是戚棋的妹妹戚畫來機場接左家一家三口。小姑娘才八歲就是個顏控了，看見左奕後眼睛就黏他身上了。
“哥哥你長得真帥。”小姑娘一定要坐在左奕旁邊，于是就讓她坐在車後排左奕和左媽媽中間，左爸爸坐到了副駕駛上。
“謝謝誇獎，你長得也很好看。”左奕覺得小姑娘挺有趣的，誇他帥的人不少，不過小姑娘誇獎他帥時的眼神真是非常真誠。
“哥哥你是世界上第三好看的人。”小姑娘湊到左奕耳邊和他說悄悄話。
“那第一好看的人是誰？”左奕側身低頭，讓小姑娘可以不用那麽努力支起上半身。
“第一好看是我，第二好看是七七。”小姑娘捂住嘴說，似乎生怕被別人聽到了。
左奕忍不住笑了，也輕輕問：“七七是誰呀？”
“七七是我哥哥。”小姑娘告訴左奕，之後又趴到前面駕駛座靠背上沖媽媽撒嬌：“媽媽，把手機借我嘛。”
“你要手機幹嘛？在車上不能玩手機，會近視。”戚媽媽說。
“我要給哥哥看七七的照片！”小姑娘回答得理直氣壯。
“我們先回趟家，然後就去店裏看七七啦，不用看照片也沒事。”戚媽媽說。
“可是……”小姑娘癟癟嘴，她的算盤是這麽打的：給哥哥看完七七的照片，就可以玩一會兒游戲，反正媽媽在開車管不到她……
左媽媽猜出了小姑娘的意圖，拿出自己的手機調了靜音後開了一個小游戲給戚畫。戚畫剛要說什麽，左媽媽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還沖戚畫眨眨眼。小姑娘沖左媽媽甜甜一笑，然後低頭玩了起來。她好像是第一次玩貪吃蛇，玩了一會兒就輸了；再玩第二局，也是沒多久就輸了。左奕看着有些心癢，他小時候玩過貪吃蛇，不過那時候用的還是按鍵手機，他還沒用觸屏機玩過貪吃蛇。看小姑娘有些懊惱，他伸手拿過手機自己玩了起來。第一局同樣死得很快，第二局就上手了，蛇越來越長，成功收獲小姑娘崇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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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你是不是在玩阿姨或者哥哥的手機？怎麽這麽安靜？”正在開車的戚媽媽見戚畫特別安靜，從後視鏡看了她一兩眼，但看不出她在幹什麽。
“沒有！是哥哥在玩！”小姑娘連忙表清白。
“對，是左奕在玩，妞妞很乖的。”左媽媽笑着說。
左奕：……好吧，這鍋我背。
說要先去戚家是有原因的，左家剛買了幢小別墅，打算從住了十幾年的公寓裏搬出去，這不正考慮新房子的裝修呢。戚家十幾年前住到X市，這兒房價不高，他們攢了将近十年錢，在兩年前買了現在住的三層小別墅。左媽媽想看看戚家的裝修，看能不能給自家房子做參考。
戚家的小別墅是歐式風格的，外牆刷成米色，門口種了好多植物，車子能從旁邊開進地下車庫。小別墅的地下室有兩層，車庫在下邊，能停兩輛車，上邊一層一半是酒窖一半是家庭影院。一樓是客廳、廚房和餐廳，戚媽媽洗了水果出來讓客人們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歇歇。
“現在正是吃石榴的季節，我們這兒的石榴特別甜，你們可一定要嘗嘗。”戚媽媽洗了一盤葡萄，又剝開一個大石榴給客人們。
“哥哥！你看我畫的！”戚畫拿出迪士尼公主的塗色本給左奕看。
“這個公主的裙子是我塗的，好看吧！”
“好看。”左奕很捧場。
“嘿嘿。”小姑娘很開心。
幾人坐了一會兒又開始參觀。一樓有個小天井，或者可以說是後花園。這兒栽了不少樹，還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池子裏養了幾條錦鯉，池子邊上還有座小假山。小天井裏還放了藤秋千，竹椅和燒烤架。
“哥哥你看上面。”小姑娘指指天上，原來小天井上面安了傾斜的玻璃，不是直接露天的——這樣錦鯉會活得安全一點？
“下雨天的時候，雨從玻璃上往下流，可好看啦！還有，你跟我來，”小姑娘拉着左奕走了幾步到天井的一個角落，“看！這個角度看，是不是特別好看！”
的确，這天的光線很好，雲都印在玻璃上；這個角落的角度非常神奇，剛好可以看到小池子印在玻璃上，那幾尾紅錦鯉模糊的影子似乎在雲朵中穿梭，非常有意思。
“這是七七發現的！他還畫了一幅畫！”小姑娘說着，要拉左奕上樓給他看畫。
“你們先上去看吧。”左媽媽見小姑娘這麽熱情，忙讓左奕先去。
“不用換鞋了，直接去吧，反正明天約了清潔工的。”戚媽媽也忙說。
小姑娘拉着左奕蹬蹬蹬地上樓，帶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二樓是主卧、戚棋的房間和戚畫的小房間。左奕注意到二樓的走廊上挂了戚爸爸和戚媽媽的結婚照，以及戚家的全家福。全家福上那個清秀的男孩大概就是小姑娘說的七七了。左奕有些好奇小姑娘心目中第二好看的人的長相，但還沒看清楚就被小姑娘拉進房間了。
小姑娘的房間是粉色系的，櫻花色的窗簾，綴着白色蕾絲的淺粉色被子和枕頭，小桌子和床頭櫃也是粉色和白色的。
“看！”小姑娘小心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張水彩畫，畫的正是魚在雲中游的景象。色調很柔和，給人很舒服的感覺。左奕注意到畫的右下角有一個簽名“seven七七”和日期。
“七七還給我畫了冰雪女王。”小姑娘又拿出一幅畫，畫的是冰雪女王和她的城堡。
“七七說他畫滿了一本，就把本子送給我當生日禮物。”小姑娘的語氣裏滿是驕傲。左奕見她這小模樣，被逗樂了，問：“能不能讓七七也送我一幅畫呀？”
“嗯……那我把這幅魚送給你吧！七七要給我畫生日禮物的，沒時間畫別的了！”小姑娘想了想後說。
“你不會舍不得嗎？”左奕故意逗小姑娘。
“七七會再給我畫的！而且哥哥你好像很喜歡這幅畫。”小姑娘說。
左奕不客氣地把畫收下了。
小姑娘又帶左奕去看戚棋的房間。戚棋的房間是柔和的米色系，有個飄窗，那兒擺了一方原木矮幾，上面放了些繪畫工具；還有一個懶人沙發和一個小蒲團。戚棋的床看上去就非常舒服，因為小姑娘一進門就不客氣地撲了上去還滾了兩下。床邊上有張折疊桌，放了臺筆記本電腦；房間的角落還有張桌子，桌上放了不少雜物。
“這是七七的房間，他桌子上的東西不要碰，七七說很貴。”小姑娘說。
左奕看了看，桌上放了一些電子設備，他猜想可能是數位板之類的東西。他很聽話地沒有碰。
之後他們又看了看主卧。再看三樓，三樓有書房、客房和陽臺。
“小奕啊，你想把房間弄成什麽樣子的？我看七七的房間這種風格就挺好，很舒服。”左媽媽問左奕。
“這個……”左奕想了想，是挺舒服的，但好像和自己的形象不太一樣？“我比較喜歡黑白的，灰色為主色調比較好吧。”
“你啊……”左媽媽笑着搖搖頭，她早猜到兒子會喜歡的風格了，不過她自己很喜歡那種溫馨的色調。
戚媽媽看時間不早了，提出帶客人們去商鋪看看，順便見見戚棋。
戚家作為經銷商，在工業園區租了個店鋪陳列商品。以前聯系客戶、發貨這些事都是戚媽媽和戚爸爸的活兒，但戚棋畢業之後，他們就提前退休，把這些事交給了戚棋，自己發展自己的愛好了。
戚爸爸熱愛下棋，是X市象棋協會的。他給戚棋起了這個名兒，也因為他希望兒子能成為象棋大師。結果現實是慘痛的。戚棋小時候進少年宮學象棋，每周一次課，學了點新東西就要和老爸切磋。戚爸爸一開始還會讓着兒子，給兒子點信心，結果每次多下幾盤就上頭了，分分鐘把兒子殺得片甲不留，可把戚棋氣得，差點就不認這個爹了。戚棋不服輸，就想着有一天能下贏他爸，結果學了一學期都贏不了。這打擊有點厲害，他一下子蔫了，這下僅有的那點興趣全給打擊沒了。第二個學期他就死活不去象棋班了，自己選了學畫畫。高中他沒有考藝術生，但畫畫卻一直是他的愛好。
戚爸爸和戚媽媽本來沒想再生的，不小心懷上二胎之後，也不好打掉，幹脆生了下來，也就是戚畫。本來他們想着兒子挺有畫畫天賦的，沒準女兒也有呢，就給女兒取名叫戚畫。結果現實仍舊是慘痛的：戚畫她根本就坐不住！大概是老來得子父母特別寵加上哥哥的妹控屬性，戚畫是被嬌慣着長大的，她一個女孩子居然特別皮，想讓她老老實實坐着畫畫簡直是不可能的事。現在也就在少年宮學學跳舞，算是消耗她多餘的精力。
戚爸爸被兒子女兒的行為愛好挑戰了取名權威，不得不說是積累了相當大的怨氣，以至于兒子一畢業，也沒讓他去實習，把事情一撒手自己跑去協會和老朋友訴苦下棋去了。現在他每天都去下棋，還培養培養年幼的熱愛象棋的孩子們，以完成當初未完成的心願。
戚媽媽在戚棋畢業的第一年還是做了挺多事的，手把手地教戚棋應該做什麽，怎麽做。戚棋完全上手之後，戚媽媽也開始享受人生了。她平時就和幾個姐妹打打麻将逛逛街，還開始了微信代購。
“十月份了還有蚊子……”左奕無奈撓撓手臂上的包。
“喲，要不要試試蘆荟膠？阿姨現在在代購的産品，特別好用，長痘痘了或者受傷的都可以塗，比韓國進口的還要好，現在要不要塗一塗？”戚媽媽說。她車上就備了一支，左奕塗了，覺得涼涼的，聞起來有淡淡的清香。
“這麽好用？”左媽媽感興趣了，“怎麽賣啊？”
“送你們得啦，客氣什麽！”戚媽媽說。
“哎，那你還代購什麽呀……”
兩個女人就這麽聊開了，左奕默默摸出手機，刷微博。
他想起戚家的兒子，也就是叫“七七”的，平時會畫畫署名，那沒準有微博呢，一搜，還真有。最新一條是昨晚發的，畫的長發公主，配文字“畫完打卡。小公主的生日就快到了還有十幾張空白紙沒有畫要來不及了啊啊啊啊，你們說我撕掉幾張白紙小公主會不會發現？”
左奕心裏笑出了聲，默默點了關注。七七的粉絲有幾千，快一萬了，看來他的公主們還挺受歡迎——當然兄控屬性也挺受歡迎，粉絲們一溜兒的評論“國欠哥”。
“說起來七七小時候我們還見過的呢，後來他讀初中了就沒再見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們。”左媽媽說。
“他小時候還和小奕一起玩呢，估計都不記得了吧。”戚媽媽也說。
不知道戚棋記不記得，反正左奕是真不記得了。戚棋一家只在過年會回老家，算起來戚棋和左奕一年也就見一次面。過年時全國各地的經銷商都回來了，一般年二八左爸爸會請所有經銷商一起吃個飯，左奕那時候和許多小朋友一起玩，這其中肯定有戚棋，不過是哪個他肯定是不記得了。
左奕仔細回憶，想不起來有沒有和漂亮的小男孩一起玩過——既然戚畫說戚棋好看，那他小時候應該也不會醜到哪裏去的吧。但可惜左奕的記憶力也就這樣，十幾年前的事還真記不起來。但不管怎麽說，他居然很向往能見到戚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