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宴

長公主府乃奉皇帝聖旨建造的,氣勢恢宏,重檐歇山頂,壯麗奢華。

朱鸾下馬車入府,青衣婢女将她領往設宴的“夢裏桃源”。

半路上,朱鸾招來蘇仁,召他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蘇仁便一溜煙的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剛到夢裏桃源,還沒跨進去,身穿丁香色衣裙的妙曼少女迎了出來,蘇湘容見朱鸾時,眼底掠過驚訝,因為朱鸾沒像以往那樣打扮得眼裏隆重。

她沒來之前,蘇湘容還很好奇,今日朱鸾會穿什麽樣的衣裳,畫什麽樣的妝容,每一年春宴過後,她的服飾妝容,都會被京城貴婦貴女們争先效仿,今年她以為她會帶來什麽新意。

誰料,朱鸾今日穿的比平日裏在皇宮還要樸素些。

一身杏紅色衣裳,卻并沒有任何繁複的繡工,只衣擺下方繡着幾朵桃花。

搭配同色的杏紅挑線長裙,和她以往穿的那些華服比起來,算得上是極為低調。

偏這個樣子也是天質自然,精致的芙蓉臉媚态橫生,纖腰楚楚,不盈一握。

以前蘇湘容雖暗地裏嘲諷朱鸾張揚,是個腹裏長草的繡花枕頭,可她這張臉又有幾人不羨慕。

朱鸾的皮相和骨像都是極好的,一般人不施脂粉,總會顯得有幾分素淡,可這對朱鸾來說卻不存在,她五官天然精致,恰仿佛是被畫筆描畫過一般,黛眉聯娟,朱唇若丹,雙頰泛粉,如帶桃花。

天生的美人骨,美人臉。

蘇湘容壓了壓內心的酸意,臉上展露笑容,她屈膝行禮:“臣女給公主請安。”

若是以往朱鸾定然會趕緊上前去扶她,這次朱鸾卻生生受了她的禮。

朱鸾隔着幾步距離,站在她眼前,疏離的笑道:“湘容姐姐,快起身吧。”

蘇湘容已經感覺到了朱鸾對她沒以前親近了,一個人一夜之間怎麽就變了,她內心驚疑,臉色卻很自然,她試探道:“公主對臣女可是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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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鸾察覺到她的意圖,目光一偏,唇角勾着點妩媚的笑意道:“你與本宮這麽多年的姐妹情分,本宮怎會對你有看法。”

蘇湘容知她是句客套話,若是真沒有她該上前來拉她的手,将臉蹭到她的頰邊,跟她親熱打小她的疑慮,可朱鸾沒有這麽做,說明她與她生分了。

蘇湘容心中發堵,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半分破綻:“那是臣女多慮了。”

朱鸾進入園子,看到夭夭桃花,就像粉色的雲霞一樣,連綿成片,起伏如花海,一條清溪貫穿整個桃園,清風一吹,桃花便如粉雨般缤紛下落,桃花流水,茅屋炊煙,別有一番情趣。

花園裏,衣香鬓影,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貴婦貴女們。

朱鸾在桃花林裏穿梭,衆人見了她,先是驚嘆,跟着便下拜,朱鸾淡淡應了,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還沒走幾步。

迎面看到一個身穿蔥黃衣裙的婀娜少女,少女儀态端方,生的溫婉柔秀,她走到跟前,給朱鸾行禮,朱鸾上前一把扶住,頰邊露出淺淺笑靥:“晴暖,你知我是不喜歡禮數的,怎麽還如此多禮。”

蘇湘容聞言,臉色微白,朱鸾的區別對待,顯然易見,季晴暖在朱鸾心中的地位遠高于自己。

她掐了掐掌心,沒關系,只要能抓住太子就好。

蘇湘容丢下一句:“兩位先聊,我出去接客。”的話,就匆匆離去了。

朱鸾與季晴暖攜手同行,穿梭在桃花樹之間,真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季晴暖忍不住感慨道:“長公主這處“夢裏桃源”真是別有洞天。”

朱鸾微微一笑:“可不是麽。”

長公主為了建造“夢裏桃源”可是耗費巨資,而這些錢太半是崇安帝的國庫裏拿出來的。

不多時,兩人走到了園子中間,一架拱橋跨在溪上,隔着一排花樹和溪流,兩人聽到男子的聲音,朱鸾這才意識到,對面是接待男客的地方。

朱鸾正要拉着季晴暖回頭,一個穿着藏藍直身,頭戴金冠的男人出現在橋對面,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唇紅齒白的白衣少年,那少年格外的清瘦,皮膚雪白,眉眼間帶着幾分女兒的嬌态,男人朝着季晴暖微微一笑,随後擡雙手作揖。

季晴暖回視一笑,臉上露出一抹羞澀。

男人的目光再轉向朱鸾,他從前只遠遠的瞧見過朱鸾,并未看清楚容貌,現下見了朱鸾,還以為是哪家的閨秀。

竟然生的這般瑰姿豔色,還以為是誤入桃林仙人呢。

之前覺得季晴暖也是個美人,可和同此女一比,瞬間便黯淡了不少。

若是如斯美人,狎弄起來也頗有情趣。

朱鸾見男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了許久,忍不住蹙了蹙眉,心生不悅,拉着季晴暖快速的走了。

走了一段距離後,朱鸾才放開她,季晴暖見她不悅,擔憂道:“鸾兒,你怎麽了?”

朱鸾好不容才将男人看她的那種惡心眼神給忘掉,情緒往下按,臉色微緩道:“晴暖,此人可是定國公世子?”

她上輩子見過此人,還有些印象。

季晴暖不知她是怎麽猜出來的,知覺告訴她,朱鸾并不喜歡定國公世子,她輕輕的點頭。

看季晴暖剛才的反應,她對定國公世子蘇明哲并不讨厭,朱鸾內心一陣不安:“晴暖,你們可已經定親了?”

季晴暖”嗯“了一聲,有些嬌羞的低下頭去,随後帶着歉意道:“鸾兒,婚事是昨日爹和母親定下的,我打算今日過來同你說的。”因為之前朱鸾囑咐過她,若是論及親事,讓季晴暖無論如何都要寫信告知她。

父母之命,根本就問她的意見,好在這個定國公世子長相和品性也不差,她也就默許了。

朱鸾見她雙頰泛粉,面帶春色,便知道季晴暖對此人動了心,所以她沒有反抗這樁婚事。

朱鸾的臉色沉了沉,她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季晴暖上輩子被這個混賬害的那麽慘,這輩子她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悲劇重演。

那蘇明哲是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人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想來季晴暖已經被此人給蒙蔽了,現在不管她說什麽都不會聽,也罷,等她找到機會再對付這混蛋,這輩子就算是搶親,也不能讓她再嫁過去。

而且安定侯府一直是支持太子的,後來季晴暖嫁給定國公世子之後,安定侯府就倒向了長公主這邊,也就是和豫王一個陣營,所以這樁婚事不僅關系到季晴暖,也關系到太子。

朱鸾将語氣放輕松道:“晴暖 ,沒事,如今你也是剛認識這定國公世子,先別急着定婚期,等将此人的品性了解清楚再不遲。”

季晴暖點點頭。

隔着一條溪流,接待男客桃花林裏,也是十分熱鬧,公主府的春宴,将阖京城的青年才俊都請來了。

接客的是長公主身邊最寵愛的男人,仲玉。

仲玉剛請進一個客人,就見到一個身穿天青色直身,頭戴青玉冠,面如冠玉,五官如雕如琢,風神秀異的男人朝這邊走來。

仲玉容貌也很出衆,面皮白淨,姿容秀美,一副風流斯文之态,在長公主諸多男寵當中,是最為出衆的一個,但和陸謹一比,卻被襯得黯淡了些。

仲玉眸光微冷,朝陸謹拱手作揖,語氣卻帶着一絲嘲諷:“今日不知什麽風把陸大人給吹過來了?”

陸謹根本不認識他,冷聲道:“長公主邀請本官,本官自然要來,卻不知她府上的家奴這般無禮。”

“家奴”兩個字讓仲玉神色一僵,他雖然是長公主府上的管事,卻也是一介白身,身無官職,陸謹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他臉色發白,卻不敢發作。

陸謹沒有再理他,大步走入園子。

迎面遇上太子,太子一身杏黃色四爪龍袍,頭戴金冠,容貌俊秀。

因陸謹在文淵閣給太子講課,名義上是太子的老師,太子拱手行師禮,言語中也頗為驚訝道:“往年的春宴太傅從未參加,為何今日卻有這份心情了?”

太子語氣沉穩,舉手投足之間有股從容的氣度,他雖跟陸謹打招呼,神色卻沒有過分熱情,總是保持一個度。

陸謹看着太子這張白皙俊美的臉,微笑之時,倒是和一個人有幾分相似,他平日裏對太子很冷淡,此番卻願意多說一句:“今日春光不錯,一時興起。”

太子點點頭,他對陸謹雖有敬仰之心,卻沒感表露,不然朝中又有人要彈劾他私交近臣,兩人這般打了招呼之後,便各走各的。

入席後,太子獨坐一桌,太子并不受寵,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還不如豫王,他坐下之後,前來他跟前獻殷勤的人少之又少,倒是豫王,身邊圍了一群年輕的男子,談天說地的,好不熱鬧。

太子渾然沒有放在心上,靜坐飲酒。

陸謹不動聲色的瞥了太子一眼,見他性子沒有半點浮躁,頗有城府,反觀豫王,浮躁得很,生怕別人不知他如今有多麽受寵。

兩人在陸謹心中的印象,高下立見。

人到齊之後,筵席就開始了。

朱鸾這邊,長公主打扮的格外華麗,一身海棠紅妝花錦繡金鳳宮裝,裙擺迤逦在地,頭上戴着金鳳花冠,妝容豔麗,款款走入席中,由身邊的丫鬟攙扶着在首席上坐下,衆人起身給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的目光落在朱鸾身上,她嘴角噙着笑意:“鸾兒,這次的春宴,本宮準備了許多你喜愛吃的東西,你可要盡興啊。”

朱鸾垂下眸子掩住那一絲深意,她上回分明把長公主已經得罪了,長公主卻還對她如此熱情,說明她對太子勢在必得,一心想要替蘇湘容籠絡好她這位小姑子。

想到這裏,朱鸾內心一沉,臉上卻挂着純粹無邪的笑意:“鸾兒多謝姑母。”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今日在春宴上看到太傅,感覺很榮幸

朱鸾:好羨慕太子哥哥ing

寶寶們,給作者留個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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