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8)

裏暗嘆探春好算計,便有些抱怨道:“你們既然用了我的人,其他的我不管,等晴雯出去了,果然像你說的賺了錢,我也要一份的。”

探春笑道:“好個哥哥,從來不貼補妹妹的,反而這麽小氣起來?”

寶玉嘻嘻地笑着,忽然又問道:“那這件事風姐姐知道麽?既然是要辦起來,又是和林妹妹那邊有關系,算是咱們家的呢?還是哪裏的?”

探春道:“讓她知道做什麽?你若是肯保密,這裏面便只有咱們三個的事情。她成日裏怎麽賺錢的,我也算看明白了,還不許我光明正大的做點打算麽?你放心,那邊我自有我的說法,反正咱們只記着,那繡坊是林家的産業,咱們是求人辦事的,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寶玉想明白探春的心思,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指着探春不住地咂舌,果然探春不錯,這聰明女子精明起來,手裏再有一點權柄,便是一說一笑都是賺錢的門道了。晚間回到住處寶玉便跟晴雯透了個口風。

次日,寶玉便屁颠屁颠的去了林府,見過林如海之後,便往林援之處過來。林援之聽寶玉說要見黛玉,便要問個究竟,寶玉不肯,便聲辯道:“表哥見表妹最是平常不過的了,況且又不是沒見過,你怎麽這麽死心眼?”

林援之陰着一張臉便道:“我跟你一起過去。”一路上寶玉嬉皮笑臉地黏着林援之,故意提起寶釵惦念着黛玉,還帶了書信過來的話頭,見林援之依舊是喜怒不露的樣子,便疑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豈料,林援之快走到黛玉院子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你待會回去的時候,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寶玉驚奇地笑道:“有事求我?你也有事求我?”林援之狠狠地白了寶玉一眼,沉聲道:“我是說找你。”

寶玉這才憋着笑進去,見黛玉正在看書,香菱在旁邊練字,臉上抹得跟大花貓似的,忍不住笑了出來。黛玉見寶玉突然來了,不由地往外看了看,笑道:“你怎麽來了?哥哥也肯放你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此文存稿已完結,謝謝大家陪伴安然,安然正在努力進步,麽麽噠!另外,除夕快樂^o^

☆、二十九

寶玉聽黛玉好像話中有因,便問道:“怎麽了?我又不是沒來過,為何不讓我進來?難道出了什麽事?”

香菱放下手裏的筆,急切地道:“可別說了,還不是前幾日不知道哪兒闖進來幾只夜貓,忽然從窗戶裏撲進來,半夜三更的亂叫可吓人了。幸好那一夜,我陪着妹妹在一處,又有大哥哥趕過來,不然還不知亂成什麽樣。”

寶玉一時心急忙上前問有沒有傷着哪,香菱笑道:“并沒有傷着,只是雪雁為了護着我們上了手臂。”寶玉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又問道:“傷到手臂了嗎?嚴不嚴重?能不能動?”

黛玉一直盯着寶玉,見他擔心這個操心那個,便笑道:“都過去許久了,疤痕都淡了,你還問?那從那次,哥哥責備了外面守夜的婆子,又訓了看守的人,整個鬧得好像是進賊了似的。哥哥說是那些貓來歷不明,恐怕有生人進來,連日查了一遍,倒像是有多大事似的。”

寶玉道:“表哥這樣做自然有他的考慮,小心為上,若是真是進了賊,那還了得?”黛玉便笑着讓藍鳶上茶,又道:“你今日來恐怕是有事找我吧?”香菱笑道:“哎,這可就奇了?什麽事能讓你找到這裏來?若真是有事,須得過了我這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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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便指着黛玉笑道:“你瞧瞧,原來多安靜敦厚的丫頭,被你教成什麽樣兒了?這會子竟坐起這山大王的做派,難不成我和你妹妹說說話,還要一時一刻的算上銀兩不成?”

香菱笑道:“常聽人說你大方,怎麽就問個事罷了,就這麽小氣?”寶玉見原是問個話,便笑道:“這還不簡單,你想問什麽我都說給你,你問東我絕不說西,你問南,我絕不說北。”

香菱即刻起身,沖着黛玉眨了眨眼睛,便走到書格子前面,在一排書裏面抽了一疊紙出來,又挑了半天,轉過身道:“喏,這個給你,你快快的填了留下,我便立刻讓路。”

寶玉拿到手裏細細看了一遍,便笑道:“你們這是要變着法的要套我的話,難不成要好好的給我置辦禮物不成?這裏面也寫的太詳細了,我竟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香菱站直了笑道:“你快別說話,先寫了再說,不然你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寶玉便坐在案上,執筆迅速的寫了,心想她們要我這些喜好厭惡做什麽?難不成真的要給我送禮物不成?心裏過了一遍,便不再多想了。

香菱拿了東西便湊過去和黛玉悄悄說了幾句,把紙遞給黛玉,這才讓開,因聽說封夫人有事找自己,便辭了二人自己去了。

寶玉這才問道:“你們買什麽關子呢?”黛玉便說她也不知道,又問寶玉為何來登三寶殿?寶玉這才将與探春所商議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說給黛玉聽,又拿出了探春的親筆信,寶玉本想湊上去同看,不想黛玉看得極快,看完便收了,果斷笑道:“這事兒我應了。”

寶玉忙道:“這麽快就答應了?不反悔?”黛玉笑道:“不反悔,不僅雪雁,連緋綠,菊兒她們也是可以的,只是這事少不得你操心找地方招人了。”

寶玉笑道:“我肯定一個一個的選好,到時候有了盈利,我連本帶利的還銀子給妹妹,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這就去辦。”說着便離開了黛玉的院子,又想起林援之的囑咐,便又往書房過去,見林援之正在跟幾個掌櫃說商鋪的瑣事,便在外面廳裏略坐了坐,方才進去。

林援之見寶玉進來便直接道:“你們籌辦的那件事也算我一份,我已經插手了。”寶玉反應過來,驚訝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林援之瞥了一眼寶玉又道:“這是第一件事,我是想問你,上次我在蟠香山那住着的時候,畫的一幅畫不見了,可是你錯拿了?”

寶玉咬牙切齒的腹诽,我當時故意拿走的時候你裝聾作啞,這會子說着話是什麽意思,假正經,比賈政還假正經,哼哼哼,卻還是故意問道:“是那幅畫啊,我當時給家裏姊妹們帶了好些姑蘇山水的畫回去的,難道是弄混了?”

林援之便說是一幅秋日游湖的圖,寶玉佯裝驚慌道:“哎呦喲,可是弄錯了,我還以為是我帶的那幾幅呢,竟把它不小心給了寶姐姐,我這就回去給你要回來。”說着便擡腿要走。

林援之道:“畫都送出去了,怎麽要?”寶玉緊接嘆道:“對啊,我那幾日去看寶姐姐,聽她說很喜歡那幅畫的風格,好像已經挂在屋子裏了,真是不好再要了。”

寶玉見林援之似乎是笑了一下,忙出主意道:“不如這樣,聽說寶姐姐原來也喜歡作畫,雖然許久沒動筆,但是底子還是有的。既然是她拿了你的畫,便讓她還你一幅便是了,你看怎麽樣?”

林援之道:“你看着辦,反正你拿走了什麽便還我什麽便是了,其餘的我就不計較了。”寶玉應着便出門回府去了,果然要找了寶釵說起這件事,只道是那畫的主人想要份回禮,寶釵沉默許久竟然也答應了,說是備好了便送過去。

寶玉納罕不已,感情這兩個人都心照不宣了,拿自己當紅線了。不過,咳咳,這媒人好像是自己主動要湊上去的,心裏想着不知不覺竟然路過迎春以前住的屋子。

自從迎春走後這裏便荒廢了下來,寶玉見四周雖然打掃的幹淨,但是還是有些寂寥,便有些感慨,眼下府裏的幾個姊妹惜春回了東府,迎春入宮,探春處理家事不得空,香菱也和黛玉一起回林府了,眼下賈府就只有探春和寶釵兩個人,難怪寶釵也不愛出門走動了,賈母那邊也沒往日熱鬧了。

這麽說寶釵要是真嫁給那個人,好像也不錯呀,寶玉心裏點着鴛鴦譜,迎面卻撞上一個人,擡頭一看魂都沒了,忙行禮道:“給老爺請安。”

賈政被寶玉撞到鼻子,正是惱火,忽然意識到寶玉竟然都長這麽高了,便有些詫異,從頭到尾的打量一番愈發見寶玉形容出色,因想起日常聽人說寶玉如今很是聽話,讀書寫文章皆看得過去,說話便軟了些道:“去哪?”

寶玉可不敢說是從寶釵那邊牽紅線過來,便順便提道:“聽說太太身子不太好,剛剛去看過,正要去跟老太太回話。”賈政聽是如此,想起許久沒去看過王夫人了,心裏有些愧疚,想着也要過去看看,便打發寶玉去了。

寶玉慢慢逃離,步子雖慢心卻在狂奔,幸而回來的時候聽小紅說王夫人有點不舒服,不然可就要沒話做借口了,感嘆着便回了屋子,又跟晴雯說了一遍這個事,晴雯爽利的應了。

過了幾天,寶玉便以縮減用度為由帶頭裁人,又回明晴雯性子又不好便晴雯放了出去,外面說的是回了她姑舅哥哥家,其實是直接住進了寶玉剛剛打點妥當的繡坊後院,這地方地處橫跨寧榮街的長安街東邊,這邊皆是成衣店鋪,綢緞莊之類的鋪子,很是妥當。

與此同時雪雁和幾個林府裏的小丫頭也搬了進去,又添了院子裏各處的看守的護院,小厮和婆子,除了外面的擺設和要招納的繡娘之外都準備妥當。

只是晴雯自從出了賈府便時常抱怨寶玉,直嚷嚷着她怎麽性子不好了,又當着寶玉的面賭氣不肯應承了,還是雪雁在跟前勸着這才好些。衆人只當這晴雯難伺候,豈料寶玉剛走,晴雯卻笑噴了。雪雁便疑惑道:“你原是裝的?”

晴雯便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這二爺好玩的緊,他如今都把我趕出來了,還不許我撒會小氣?再說了不是都說我性子是塊爆碳麽,我就這麽着誰還能把我怎麽樣?”說得衆人都笑了,皆說晴雯好爽快。

雪雁與晴雯以前也說過話的,如今見了更加親切,便拉着晴雯笑道:“如今你也算是熬出頭了,難為你性子這麽直,針線上卻是一流的,連我們姑娘常常誇贊你呢。”

晴雯笑道:“說實話,我怎麽也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只是我生性又懶,性子又急,若是以後怎麽了,你們只管明明白白的說,若是我做的不對,我便改了,怎麽樣?”

衆人便都說笑着答應,又各自說出許多的不好的地方來,說要相互諒解,四五個人躺在屋子裏說着話便歇下了。

籌備了半個月,繡坊總算是開張了,黛玉和寶玉探春也不好露面,便讓封氏做了這個名義上的東家,黛玉又和探春相互商議了,給繡坊直接取名為織錦閣,是探春親自提的匾。

裏面的繡娘算上晴雯雪雁還有從林府過來的素雨,緋綠,菊兒三人一共是三十二個人,自開張起晴雯等五人便開始一個個的從基礎教起,又互相學着,幸而這些人底子都不錯,稍加指點,不出三個月各人便都有所長了。雖然剛開始并沒什麽收入,但是有其餘二十幾人的學費在內,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等到三月初的時候,探春讓人把衣服樣式的圖紙拿了過來,便安排人手分工明确的做了起來,連做衣裳需要的針線材料也是現成的,省了不少的事情。

幾個人底下算着,這樣每日做三四個時辰,不管怎麽樣,到了中秋也是可以完工的,便在做衣裳的時候,偶爾也接起上門的生意起來。

俗話說樹大招風,本來是極好的一件事,但是卻因為這長安街上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美女如雲的繡坊,倒引得人時常側目,招出一些是非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一麽麽噠,大家羊年快樂不打烊≡^ˇ^≡

☆、三十章

織錦閣的突然開張在這條向來纨绔常在的街上也錦上添花了一回,各府的管家婆子們見織錦閣門面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氣派不凡,便有幾家上門說起下訂單做生意的事情,這本是件好事。

但是,小有名氣也會招來些是非,有些纨绔浪蕩子弟聽說這邊新開了一家繡坊,裏面都是些俊俏小姑娘,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婦人打理着,便動了那等污濁肮髒之意,屢次上門皆備外面的看守擋了出去。

這一日,又有一人帶着管家和手下幾個小厮,要上門跟掌櫃的商量府裏裁辦衣裳的事情,

,并且要求看繡娘的手藝和成品的做工。封氏知道這人是上門挑釁的,但是礙于身份也不好直接将客人趕出去,便請道樓上廳裏上茶招待,一面又示意護院頭領防備着,并遣了人去通知府裏。

黛玉辦繡坊,這件事林如海和林援之是默許的,林如海又特意加派了人手在暗中保護着,此時林援之跟着林如海去督察員左都禦史府裏做客去了,并不在府裏,這人只好去通傳給婆子,問黛玉的意思。

黛玉聞言便由一大幫人圍着坐車從後門繞進去,在後堂看情況行事。細問究竟才知道此人竟然是當年迎娶迎春的中山狼——孫紹祖。

孫紹祖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乃是武官出身,如今只他一人在京中,自恃家資殷厚,便驕奢淫逸起來,外面看着魁梧健壯,善于應酬,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品質,此事黛玉怎會不知?

當年迎春如何草草被嫁,如何遭受□□,如何委屈如何尋死,她的心裏凄苦。雖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魂魄游離之間,所聽所聞卻比衆人都多得多。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迎春之懦弱自然可恨,但是這個孫紹祖更不配為人。

黛玉回憶憤懑之際,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幾乎落淚,藍鹂見黛玉有些不舒服,忙要詢問,卻聽到前面一陣吵鬧聲。

黛玉忙讓人去看,藍鹂趕過去的時候,便看到繡房裏的繡架針線輥子散亂在地上,孫紹祖和晴雯對峙着,繡娘們也亂成一團,拉的拉看的看,砸東西的砸東西,罵罵咧咧的罵罵咧咧。

藍鹂也慌了,正要問個究竟,見雪雁迎面過來連連擺手搖頭,又只聽晴雯罵道:“管你什麽身份,這裏是京城,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你當我們是什麽,也要來動手動腳的來取笑?”

孫紹祖就是來找樂子的,被晴雯一通亂罵,心裏狠勁一上來便放下話又要讓這裏的人好看,又道:“什麽臭騷娘們,看上你是給你臉面,給臉不要臉,就別怪也不客氣。”說着啐了一口便讓人砸東西,封氏連忙把晴雯等人護在後面,要上前勸說,這孫紹祖一把把封氏推開,便要抽鞭子。

場面頓時慌亂,兩面對峙下面小厮已經鬧成一團,這些女兒家又是怕又是臊又是氣,一時間也亂了分寸到處亂跑,晴雯連喊了好幾句也沒人聽。

正此時,門外又沖進來一大幫人将孫紹祖團團圍住,響亮的傳出一句,“孫指揮好做派,不知道要是上面知道了,這兵部題升的候補還輪不輪得上你?”

黛玉原本是在後面,突然聽到動靜小了點,心裏仍舊很不放心,便上了小閣樓隔着镂花屏風探看,見情勢混亂便有心讓護院出去動手。這想頭在懸在腦海裏,便看到沈澈帶着人沖了進來,吓得孫紹祖連忙收手,滿口求饒,便示意婆子下去看着。

只見沈澈二話沒說,便讓人把孫紹祖拎了出去,外面早就圍觀了許多的人,孫紹祖失了臉面忙掩着臉上馬落荒而逃,心裏膽戰心驚,心裏暗道:這竟然是南安王府的鋪面麽?又暗狠身邊的人沒打探清楚,回去又是一頓惡狠狠的打罵,再也不敢動歪心思,呆在家裏不敢出門。

黛玉見竟然是沈澈出面解決,心裏不甚感激之餘便有些疑惑,讓底下人下去收拾之餘,便請人将沈澈請了過來。

沈澈進了後院,便讓人在外面候着獨子進去,見屋子裏明麗大方,像是将兩室打通,只在門口放了一架大芙蓉畫架屏風,繞到裏面見東西各兩列座椅,瓶中插着時興花卉,中間擱着一個鐘鼎般的大香爐,四面垂着大銅風鳴環,眼前垂下輕紗幔子,擱着三重,左右皆有侍女婆子垂手而立。

黛玉端坐在裏面見沈澈進來,便讓藍鹂上茶,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語,因問道:“今日多虧公子出手相助,想來是早就知道這是我林家的産業。但不知是偶爾經過這裏呢,還是另有隐情?”

沈澈笑道:“姑娘聰穎,我的确在外面安排了王府的眼線,原只是想看看國公府派的人是否可靠,沒想到卻不小心探聽到是林大人府上的繡坊,故而不曾出面。近日聽聞有些是非上門,所以留心添了人手,恰逢路過,瞧不過那人做派,才冒昧打擾,實在抱歉。”

黛玉因笑道:“公子客氣,原是我們的不是,既然舞衣的事情交給了我們,無論如何一定會按時保質地完成的。若是王府不放心,我便着人每日裏去王府回話,不容公子親自過來了。”

沈澈原本就是借機想見黛玉,被他這麽一說有一萬個理由也不能硬留在這裏,就有些無賴道:“我與姑娘也并非初次見面,與府上也算是有些交情。既然這邊接了王府的生意,那就要萬無一失才行。正所謂眼見為真,真是因為事關重大,必得親自盯着,既然你是東家,自然也要随我一起看着,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黛玉一時語塞,這攤上皇家的事情,便是天大的事情,這個南安世子既然想留在着,那便留着吧,幹嘛要拉上我?

沈澈見紗幔後面很是安靜,還以為惹惱了黛玉,便又道:“姑娘若是覺得這點小事不值得親自來看看着,那邊算了。”

“正如公子所說,既然接了這單生意,那麽成品的好壞自然關系着林賈兩府以及王府上下,況且既然您都要求了,小女子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黛玉款款而起,淡淡地應了,便要扶着藍鹂離去。沈澈的初衷便是黛玉,好不容易見了,怎麽能輕易就放她走?但是又不能貿然就沖進去拉人,只好大聲喊道:“你不許走!”

黛玉尤覺好笑,便回身道:“公子又有何事?”沈澈支支吾吾半天便道:“也沒什麽,只是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孫家公子定然以為這是我王府的地方,以後別人也不會再敢招惹這裏。那……那姑娘難道只是口頭感激,不作別的表示嗎?”

黛玉聽他這話像是別有意思,便又回到座上,靜心思量。這個南安世子從自己随哥哥回揚州時候便在一條船上,後來又順便住在林府,再後來去蟠香寺也有他。他怎麽陰魂不散?

若是因為哥哥的話,這裏面有沒有哥哥的事情,思前想後,得出的結論讓黛玉心中一驚,驀然擡頭,正好風掠過紗幔,掀起一面,正對上沈澈欣喜的眼睛,黛玉不由得紅了臉。

藍鹂年紀稍大些,也看出了一些意味,便上前擋住沈澈的視線笑道:“回公子,我們姑娘感激公子今日之恩,已經遣人以繡坊的名義,給府上王妃和太妃各自送了套新出的雲錦蜀繡狐尾翻領的披風,想必已經到了。”

沈澈見藍鹂擋住黛玉了,便有些不悅,故意又道:“那是你們姑娘的心意,今日救場之人是我,那用什麽謝我?”

黛玉定下心神,便有些恍惚,喚回了藍鹂便借口告辭了。沈澈心裏不痛快,一路過去臉都陰沉沉的,什麽意思嘛?竟然敢趕我出去?啊啊啊,好煩。難道是我唐突了人家姑娘?沒有啊……

“小莊,你說這林姑娘是很讨厭我啊?”沈澈邊走邊向身邊小厮問道,一面尋思着下次見面怎麽說話,怎麽套近乎。

小莊笑盈盈地湊上來,忙道:“哪能呢?咱們家公子人見人愛,那個姑娘不想和您扯上關系?那林家小姐肯定是沒懂公子的意思,公子得再往明白裏說。”

“明白?我還不夠明白麽?爺放着那麽多事不管,天天守在織錦閣外面喝茶,多不容易。”沈澈白了小莊一眼,又覺得小莊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便試探地說道:“要不,再送些禮物過去?要不再讓援之幫忙暗示暗示?”

“你說這姑娘家都喜歡什麽呢?綢緞?胭脂?還是金銀首飾?書!對了這林姑娘肯定喜歡書!”

小莊灰溜溜地跟在沈澈後面,一面看着他家世子突然為了一個女人這麽憨傻,一面唉聲嘆氣,這麽晚回去,太妃肯定又要罵了,心裏流着淚水,擡起頭卻發現主子走的人影都沒了,忙追了上去。

“主子,我覺得您有點自降身價。”小莊的确這麽覺着,堂堂南安世子,想要一個女人還不簡單?幹嘛費這麽大的功夫?

“知道爺為什麽一直不肯納妾麽?”沈澈盯着小莊,眉眼笑的彎彎。小莊看得有點眩暈,迷糊糊地疑惑道:“為什麽啊?”

沈澈趁其不備,一扇子砸下去,道:“因為爺要娶個稱心如意的,像王爺和王妃一樣,懂嗎?”小莊摸了摸腦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怔在原地還在想剛剛那一扇子是怎麽打下來的,真疼。擡起頭在看,他們家爺又不見了,“公子,等等我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一

沈澈回王府之後去給太妃請安,太妃果然嗔怪,沈澈便連哄帶騙的暗示太妃他看上了一個姑娘。按說沈澈年紀也不小了,又是王爺世子,也該有個世子妃了,只是這太妃一直沒有中意便一直拖着,但是這段時間太妃心裏卻有了人選。

此刻,聽這沈澈明裏暗裏的暗示,便道:“這件事哪能這麽容易?我已經有了人選,已經和王妃商量過了,想來你肯定中意。可別鬧了,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好?什麽不好?不過是今天說了,明天就忘了的頑話罷了。”說罷,就推說頭疼讓沈澈退下了。

沈澈認定了黛玉便不願意将就別人,心裏坐定了主意便回了房間,左想右想總覺得心裏煩悶,就去漪瀾閣看妹妹沈心瑤,沒想到昭筠也在,便沒精打采的打了招呼,便坐在一邊發起呆來。

沈心瑤便當着昭筠的面笑話道:“你瞧,這人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發起呆來。這幾日日日這樣,連我也看煩了,他偏喜歡在我這裏坐着,讓我這也樂不起來。”

昭筠便拉過沈心瑤笑道:“你原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剛要跟你說呢,你哥哥這是生病了。”

沈心瑤不解,便回頭看沈澈,沈澈沒好氣地道:“你才有病,我好好的哪裏生病了?”

昭筠偏過頭便指着沈澈的心笑道:“咦,你怎麽又不知道了?你難道不是這裏病了?”又轉過頭湊在沈心瑤的耳朵上悄悄笑道:“你哥哥看上了一個姑娘,可是呢,這姑娘偏偏不理他。”

沈澈聽到一聲半句的,忙喝道:“臭丫頭,胡說什麽呢?快閉嘴。”昭筠偏不聽從凳子上站起來大聲喊道:“你上次求我去榮國府看她的事情,我還沒說呢?你急什麽,有你急的時候!”

沈心瑤聽着好像很有意思,忙道:“什麽姑娘,是誰家的,快告訴我。”昭筠被沈澈追的亂跑,笑的直不起腰來,蹲在地上笑道:“你問你哥哥去,看他羞不羞?”

沈心瑤便攔住沈澈笑道:“哥哥快跟我說,你怎麽跟端雨說,反而不跟我說?我可是你親妹妹,不然我就去告訴太妃去。”

沈澈被這倆妹子鬧得沒法,便放棄了反抗,趴在椅子上不說話,昭筠知道沈澈默許了,便拉着沈心瑤将這前因後果,細細地說了一遍,還沒說完,沈心瑤便忍不住打趣沈澈,終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沈澈硬是沒啃聲,卻是昭筠想了個法子,笑道:“說起來瑤妹妹還沒見過這位姑娘呢,不如趁着太妃的壽宴,咱們下帖子請了過來,這樣咱們好在一處頑,又能讓咱們這位癡心的哥哥如願以償?怎麽樣?”

沈心瑤便說極好,話音剛落便聽到南安王妃過來了,王妃笑道:“什麽極好?”沈澈忙上前扶着笑道:“原是妹妹們在說太妃壽宴的店子,說是要替您分憂呢。”

王妃便笑道:“有心了。”又問昭筠北靜王妃怎麽沒一起過來,昭筠笑道:“王妃不知道,嫂嫂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我哥哥怕摔着,連多走一步路也不許呢。”

王妃詫異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我竟也不知道,原來還想着邀你嫂嫂一起去看看太後呢,這下子可是沒指望了,倒是要我備着厚禮去瞧她了?”

昭筠等人便笑着又寒暄幾句,至晚間便回府了,剛一回府就聽說林府的送了東西過來,讓昭筠親啓。昭筠便急忙回到屋裏,見是一封信,便歡歡喜喜地拆開,笑道:“真是了不得了,香菱竟然真的問到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問的?”

小璐忙問:“是什麽東西?”昭筠收了信笑道:“上次咱們去林府玩,說起要感謝那位賈公子的禮物,卻不知道送什麽,适才送了這個過來,上面正是他親筆寫的喜好。”

小璐奇怪道:“可是郡主,他送東西不過是客氣而已,王爺都沒說什麽,您?”昭筠便催道:“去嘛去嘛,來而不往非禮也,哥哥忙着他的如玉樓,嫂嫂要養身子,回禮肯定交給管家了,管家肯定又看着什麽金啊玉啊的回禮,多沒意思,就照着這上面寫的送,不是很好嘛?”

小璐拗不過昭筠只好接着便下去了,昭筠一臉惬意地倒在床上,突然想到寶玉的樣子,覺得心裏暖暖的,不一會便睡着了。

六月十二是南安太妃的壽辰,辦的并不是很盛大,但是因為南安王府向來好人緣,人也就去的多,各府太太小姐一堆一堆的過來,就連忠順王府也遣人送了禮物過來。

黛玉和香菱也收到了請帖,便乘着馬車過來,裏面接引的婆子們一聽是林府的小姐,忙按照沈心瑤的吩咐帶到了後面女眷說話聽曲的閣樓上。黛玉本來還奇怪,自己與南安王府素無瓜葛,怎麽好端端的下帖子請自己,還有香菱要邀請了。待這會子看到昭筠心裏算是明白了大半。

昭筠見黛玉和香菱過來了,忙拉着沈心瑤彼此介紹了一遍,沈心瑤拉着黛玉的手細細地瞧了一遍,便道:“難怪。”黛玉便道:“難怪什麽?”昭筠忙上前笑道:“難怪我日日在瑤妹妹跟面誇你們,個個都像神仙下凡似的!”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站在閣樓下面的沈澈看到黛玉笑了,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剛轉過身卻碰到表妹柳月貞,吓了一跳。

柳月貞湊上前向上看了一下,便問道:“表哥看什麽呢?這麽出神,連我過來了也沒覺察到。”

沈澈敷衍道:“沒什麽,表妹怎麽在這兒,姑媽也過來了嗎?你先逛着,我要去前面招待客人了。”說着便一溜煙沒影了。

柳月貞站在剛剛沈澈站過的位置,靠在樹上,又往上看了看,便看到昭筠和沈心瑤,圍着一個沒見過的姑娘說話,心裏就有了一番猜測,冷笑道:“可真是親熱的很啊。”

侍女小彤在一旁跟着沒聽清楚柳月貞說什麽,忙問道:“姑娘說什麽?”柳月貞沒好氣地道:“沒什麽,咱們也上去看看,那邊看戲可比這裏方便多了。”小彤便笑道:“閣樓上高,又涼快,可不是方便麽。我扶姑娘過去罷。”

這小彤心思單純一點也沒看出來她家小姐的薄怒,待上了閣樓看到王府的幾位姑娘都在,柳月貞又和和氣氣的打了招呼,又故意瞧着黛玉問道:“這兩位妹妹是?”

沈心瑤便介紹了一遍,柳月貞心裏不屑,嘴上卻親熱的很,一口一個玉妹妹,菱妹妹的叫着,幾個人坐在靠南邊的桌子上吃茶說話。黛玉見外面戲臺子上唱的是貴妃醉酒,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寶釵,便說想下去走走。

沈心瑤便說外面太熱不肯下去,昭筠說要和黛玉香菱一起下去。柳月貞見黛玉要出去走走,心想要是沈澈那會真的是在看這個林黛玉的話,肯定還會遇到,便說也要跟着下去。

四個人一起身帶動了一大團的丫鬟婆子,沈心瑤見大家都走了,又覺得沒意思,索性喊人帶了傘,也一同下去,在獅子湖附近說笑。

黛玉本來是想一個人靜靜,沒想到一幫子人都跟了過來,昭筠香菱自不必說,沈心瑤是跟着昭筠的,那這個柳月貞幹嘛跟着?不知道為什麽黛玉總覺得這個柳月貞哪裏不對勁,眼神裏有敵意。

但是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走了一會反而放下心來,因說起這湖名字的來歷,沈心瑤便笑道:“說起來那還是我小時候不懂事,嚷着讓哥哥給我摘花看,哥哥見我喜歡的緊就想幫我摘,結果一個沒踩穩便摔了下去,差點丢了性命,哥哥額頭上現在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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