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9)

一塊地方長不了頭發呢。

後來家裏人就吓我們說這湖裏面住着一只大獅子,沒人的時候就跑出來吃小孩,才唬住我們。後來就幹脆讓底下人都叫了起來,我和哥哥竟也當了真,果然沒再這邊亂逛過。”

昭筠便笑道:“都說我小時候無法無天,原來平日裏最安靜的人才是最愛鬧騰的。”沈心瑤便笑道:“這話可不對,我可不是這裏最安靜的,你說對不對,林姐姐?”

黛玉見她們取笑到了自己,便也笑着說了幾句,便和香菱一起聽沈心瑤講園子裏的景致,一時間走到了蓮花盛開的地方,香菱看到蓮花嫣紅可愛,像羞紅臉的月牙,便牽着黛玉到湖畔看花。

幾個姑娘們湊熱鬧也都跟上去,推推嚷嚷的都站在湖畔,指着這朵說好看,指着那朵說清新脫俗,水裏面倒映出五色的窈窕影子來,分外好看,上面又有婆子們打着新鮮花樣的紙傘,遠遠看着像畫裏的場景似的。

幾個人正指指點點的說着,忽然聽到“撲通”一聲,衆人猛地擡起頭皆面面相觑,生怕是誰不小心掉了進去,見衆人都安然無恙,這才忙讓人過去查看究竟,原來湖東面過來幾只小船,前面這條船上的人不知怎的沒坐穩摔了下去,幸而這邊水位不深已經把人拉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二

黛玉昭筠等人本來在觀賞蓮花,突然就聽到“撲通”一聲,心裏俱是一驚,忙聞聲過去查看,細問之下此人竟是寶玉。

原來是此次宴會還為各位公子們安排了賽船射箭等活動,方才比賽行舟,每人一只舴艋舟在獅子湖上進行比賽,同行的六個人裏面,寶玉走的最快,自恃勝券在握,便回過頭跟衆人嘚瑟,結果,一個沒站穩東倒西歪的栽了下去,弄了一身泥巴。

衆人中有認得寶玉的不認得寶玉的,皆拿這個當做笑話來聽。畢竟寶玉也沒傷着,這邊剛好是淺水處,就算是跌進去,也不過是弄髒一身衣裳罷了。這其中唯有一人不樂意了,怕這怕那的問東問西,又讓婆子親自去看了一遍,這才放心。

黛玉便見狀心裏隐隐發笑,又暗中捅了香菱一肘子,輕聲道:“你瞧她,得虧只有一張嘴一顆心,若是再多幾個,菩薩都不夠求了。”

香菱便有意看了昭筠一眼,見她眉蹙秋山,焦心之态露在臉上,便拉過昭筠笑道:“我倒是奇怪了,又不是你們家誰,掉在你們家湖裏,你怎麽這麽着急?”

昭筠這才覺察自己表現的有點太明顯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麽,便大方地說道:“人命大過天,不管是誰出了事,不管傷重傷輕,多問一句總歸是好的。像你們似的,站在這裏說風涼話,也不管人家死活?”

黛玉笑道:“原是我們沒心肝,哪裏比得上你一顆心分成幾瓣的用,還嫌不夠呢?”昭筠紅着臉小聲嘟囔道:“玉妹妹慣會取笑我。”

黛玉和香菱在這邊笑話昭筠,突然聽到另一邊柳月貞突然“哎呀”一聲,原本四處張望的幾個人一起回過頭,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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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柳月貞摸着發髻道:“我的縷花鑲寶孔雀簪不見了。”沈心瑤慌忙道:“不見了?怎麽會不見呢?那可是太後娘娘親賞的,咱們姊妹每人一枝,獨一無二的,這可如何是好?”

昭筠忙道:“左右是咱們幾個人在一起逛着,保不齊是不小心挂在哪兒了,大家都好好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呢!”說着便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打量了起來,黛玉也和香菱一起,互相瞧了瞧,又四處尋覓,半晌只聽柳月貞嘆道:“哎呀,恐怕是掉在哪兒了,我還是去來路上找找吧。”說着便扶着丫鬟小彤匆匆過去。

沈心瑤回過身見柳月貞繞着小路往園子西北角過去了,忙擔心道:“那邊是哥哥準備跟客人比賽騎射的地方,這時候賽完了舟,那也該開始了!不行,太危險了,得去把表姐叫回來。”說着忙命侍女過去追柳月貞,自己也忙忙跟了上去,衆人雖不知道這個孔雀簪到底是多麽珍貴,但是見沈心瑤追上去了,也就跟了過去。

黛玉和柳月貞原也沒什麽交情,只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見柳月貞興沖沖地從小□□繞出來笑道:“找到了找到了!可算找到了,竟然是掉在這邊的花叢裏,這一大片的芍藥倒是綠瑩瑩的看得明顯。”

衆人圍擁在柳月貞周圍接過孔雀釵細看,果然很是精致,黛玉被擠到一旁,便扶着雪雁繞到花叢那邊觀賞芍藥,見一團團的粉白碩碩更加喜愛,連衆人走遠了也沒發覺。

香菱見黛玉沒有跟上來,便回身去拉她,卻聽到昭筠突然大喊了一聲,“小心!”黛玉未及擡頭便看到昭筠突然撲了過來,倒在自己的身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便看到衆人一齊撲了過來,急忙吵嚷起來,喊救命的喊救命,叫太醫的叫太醫。昭筠忍着疼痛勉強笑道:“你們都別慌,我沒事,只是傷到手臂罷了,玉妹妹沒事吧?”黛玉含着淚忙道:“快別問我了,先讓太醫瞧瞧才最要緊。”說着随着一起回屋子裏去。

黛玉心裏感愧,便也陪在昭筠床頭不肯離開,直到太醫過來問診,才随沈心瑤等人退到屏風後面,聽說昭筠沒傷到骨頭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南安王妃,南安太妃也由一大幫人擁着聲勢浩大的過來,昭筠見大家都這麽聲勢浩大的,便安慰道:“太妃怎麽也過來了,好好的日子,讓我給攪合了,便是我的不是了。”

太妃嗔怪道:“還說嘴呢?你瞧瞧這細皮嫩肉的留了疤可怎麽好?”又責怪底下候着的人侍奉主子不小心,要責罰,還是昭筠求情才罷。

黛玉見昭筠一張蒼白笑臉還使勁讓大家放心,更加心疼,只聽柳月貞愧疚道:“我怪我好好的找什麽簪子,害的大家都去那裏,又害的端雨受了傷。”黛玉便道:究竟是替我擋了這一箭,實在是我的錯。”

昭筠怕黛玉自責,忙笑道:“哪有那麽嬌氣?就是蹭了一點皮而已,你別看臉色不好,只不過是被吓得而已。”又向王妃和太妃道:“您瞧瞧,這會子都個個要說自己的不是,難不成我也要怪自己多管閑事麽?太妃別擔心,我好着呢,外面還有客人在,要是因為我耽誤了,我更加難為情了。”

南安王妃聽昭筠都這麽說了,又見她有說有笑的,便也勸道:“端雨說得對,太妃還是回去了,免得外面那些太夫人們說咱們冷落了她們,不合禮儀。”

南安太妃點又囑咐了昭筠幾句,又看向黛玉笑道:“好孩子,快過來,你可還記得我啊?”

黛玉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太妃萬福金安,今日本是您的壽辰,沒想到還未拜壽卻讓您煩憂了,還請太妃恕罪。”

南安太妃便拉過黛玉,握着她的手笑道:“這丫頭怎麽今日生疏起來了?可是我吓着你了?”黛玉便低頭笑道:“太妃言重了。”

昭筠見王妃眼裏有些焦急,又不敢催促,便笑道:“玉妹妹向來讨人喜歡,太妃這會子也拉着不放,不如等會留她住下再慢慢兒的看?這會子再耽擱,到頭來又要怪玉妹妹不識大體,生的這麽好,讓太妃連外面的夫人們都忘了。”

太妃轉身指着昭筠笑道:“你個猴兒,數你伶俐。”說着便起身,衆人見太妃起身也忙跟了上去,直送到門口方罷。這一時昭筠歇在沈心瑤的院子裏,黛玉等人陪在一邊說話,外面突然通報說沈撤過來了,黛玉便要避開,昭筠拉住笑道:“你跑什麽?他還能吃了你?”

沈心瑤也忙擋住笑道:“都是見過的,無礙。”柳月貞便有些不自在,瞟了眼黛玉,便伸着脖子往外面瞧。香菱見黛玉面上讪讪的,便悄悄笑道:“我聽說上次揚州,你和這位沈公子就見過的,他又住在你府上,怎麽如今反倒生疏了?”

黛玉動了動嘴唇,還是沒開口,只聽沈撤進門便問底下嬷嬷道:“郡主的傷重不重,傷到哪兒了?太醫怎麽說?”昭筠大聲笑道:“像你這麽瑣碎地問,傷都好了。”

沈撤瞥了眼黛玉,看着昭筠胳膊上纏好的紗布圓滾滾的,便故意笑道:“沒事就好,看你精神也好,只是可惜了這件衣裳了,剪成這樣改天給你賠十件?”

昭筠噘着嘴巴道:“原來是關心這件衣裳啊?那還是不麻煩你了,我受不起。”

沈撤便道:“我可不是來關心衣裳的,我是替某個人來道歉的,人家還說改日要親自向你賠罪呢,還說什麽若是傷了郡主,那我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柳月貞見沈撤進來半日都沒瞧過她一眼,接着話茬忙道:“那支箭是誰射的啊?怎麽射的那麽偏?差點傷了林妹妹,又讓端雨妹妹手臂受傷,真是不小心。”

沈撤假意咳嗽了一聲,支吾道:“都怪我太大意,想着客人應該都在亭子那邊看戲賞景了,便拉着人教射箭,哪知道他沒什麽底子,拉着弓亂射,竟然射歪了傷了人。”見昭筠和黛玉都笑了,便知道她們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便又笑道:“不過這人已經請過罪了,怎麽罰,還請郡主示下。”

昭筠羞澀地低下了頭,撥動着手帕,低低地笑道:“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說。”沈撤便道:“那我就懂你的意思了,還有一件事,太妃說要留林姑娘在府裏玩兩天,又說你是在這邊受的傷,合該這邊府裏負責,已經回過話了,王爺也同意了。”

昭筠忙笑着點頭,又想拉黛玉說話,豈料剛一擡胳膊便疼得要命,哎呦喂的喊了起來,黛玉忙扶好囑咐,又向沈撤行禮道:“那就多謝太妃盛情了。”香菱便向黛玉道:“你放心在這,那邊府裏的事情我和娘幫你看着,要是有什麽事,我着人來回你。”

眼看時辰也不早了,香菱便和嬷嬷們回府去了,柳月貞不知怎的也不回去了,便和黛玉一同留了下來,是夜黛玉到太妃那邊請安,又謝過太妃和王妃,說了一會子閑話,便和沈心瑤一起回房間了。

南安太妃見黛玉走了方道:“你覺得這個林家姑娘怎麽樣?”王妃笑道:“模樣不必說,性子看着也安靜,聽說文墨也好。太妃莫不是動了那個心思?”

太妃老謀深算地笑道:“實話告訴你,我這兩年一直留心看着,要給澈兒尋一門好親事。早先就見過這個丫頭,當時年齡也小,模樣行事雖好,也看不出什麽,現在越發大了,身上天然一股子氣派,我倒是喜歡的緊。”

王妃便琢磨道:“她父親是大理寺正卿,家世倒也還好,只是不知道許人家了沒?澈兒的意思好像是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咱們這樣就定了,他不肯怎麽辦?”

太妃道:“我瞧這個就不錯,他再喜歡什麽也只是喜歡,由了他了?再說婚姻大事,哪有他能做主的?咱們又是這樣的人家,更是馬虎不得。我知道你中意月貞,但是月貞性子太膚淺了,日後怎麽做個個合格的王妃?這是遠點兒的,咱們也要想到了才是。”

王妃便笑道:“太妃考慮的是,原也是姨太太那邊說過,我又見月貞和澈兒是一起長大的,才有這個心思。”

太妃揚眉冷笑道:“你難道看不出澈兒對月貞沒那個心思?若是真有,那我早就定下來了。理國公府那邊的趨勢也大不如從前了,後面的幾個小輩都是頂着祖宗的空帽子耀武揚威,能有什麽出息?你別看林家看着沒什麽,他們家祖上襲爵,日後未必就不會,他們又是書香世家,王爺就好一個文字。聽說他們大公子今年也是桂榜有名,不可小觑啊。”

王妃看太妃已經有了主意,便不欲再說,反而說起次日都宮裏請安的事情,略坐了坐便告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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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卻說黛玉剛送走管事的許嬷嬷,又一大堆婆子或帶着提着擡着東西跟了過來,回話的秦嬷嬷說:“林姑娘放心歇下吧,這些是我們公子特意囑咐送回來的,姑娘若是有什麽缺的,只管讓人告訴我一聲便罷了。”

雪雁忙替黛玉謝過,又親自送了出去,回到屋裏狐疑道:“怎麽是他家公子送的東西?聽說王府裏是王妃主事,而且剛剛王妃已經派人過來一次了啊?”

黛玉笑道:“許是他們府裏待客尊重的意思,咱們不用多心。”雪雁便說:“說起來王府可真大,幸虧到處都是丫鬟婆子,不然婢子一個人走恐怕要迷路的。”說着便鋪好了床,準備撒下帳子。

“林妹妹睡了嗎?”外頭湘簾響動,一聲嬌俏的聲音傳了進來,黛玉擡起來,便看到柳月貞花枝亂顫的走了進來,一身京中時興的橙紅雪緞菱花裙,上面搭着一件輕薄的小披肩。

黛玉起身笑道:“外面恐怕有些冷,怎麽這時候還過來?”說着便将柳月貞請道對面的繡墩上坐下說話,見雪雁已經去沏茶了,便又道:“可是有什麽事嗎?”

柳月貞用帕子輕輕地拭了一下嘴角,笑道:“想着妹妹日間受了驚吓,便過來看看。”

黛玉道:“多謝姐姐想着,我倒是沒什麽,只是苦了端雨姐姐,替我挨了下,當真是過意不去。”

柳月貞結果雪雁的茶,眼眸流轉,突然道:“那射箭之人也着實不小心,看白天的情景,想必是認識的人?難為端雨肯饒了他,若是平常,還不得綁在樹上做靶子解氣。還是表哥細致,又為那人說情,又關心你有沒有吓着。”

黛玉聽罷便故意省去了最後一句話,笑道:“若真是這樣,我倒想看看熱鬧。就怕咱們這位郡主突然發了善心,刁蠻不起來。”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有人笑道:“好呀,誰在說我壞話?可讓我逮着了。”

黛玉忙起身迎出去抱怨道:“你怎麽也來了?傷還沒好怎麽就下床了?”昭筠用左右挽着黛玉蹭道:“哎呀,我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你怕什麽?你要是心疼我,也該過來陪陪我,我悶得慌,才過來的。你這會又來派我的不是,貞姐姐你評評理!”

柳月貞便道:“你們嘴皮子都厲害,我才不招惹你們的事。只是,好歹進來坐好了再說話吧,哪有站在門口說話的?”

黛玉這才意識到她和昭筠站在風口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下外面,便扶着昭筠進了裏屋。

昭筠便抱怨道:“剛剛澈哥哥過來,帶了好些稀奇古怪的膏藥,又啰裏吧嗦地說了那麽久,腦袋裏鬧哄哄的!我想着出來走走,便順路找貞姐姐,聽說你打這邊過來了,就追了過來。你們剛剛說什麽呢?”

柳月貞笑道:“也沒說什麽,就是說起那個粗心大意的人,不知道妹妹要怎麽罰他?”

昭筠瞧了眼黛玉,又看向柳月貞,奇怪道:“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事兒了?人家已經賠禮道歉了,我幹嘛還要和人家過不去呢?”

“這可不是你的性子,若是以前你還不得想着千萬個法子還回來?”沈心瑤從門口蹦蹦跳跳地進來,開口便是這句話,還不及衆人反應過來,又道:“你這個丫頭,對人好起來那邊是千萬個好也不嫌多,若是讨厭誰也是千萬個都嫌少,也不知葫蘆裏裝的什麽藥?”

黛玉見狀便請人添了一個繡墩,才笑道:“你們倒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了,她還以為裝的好呢?”

昭筠沖着黛玉吐了吐舌頭,便向沈心瑤問道:“聽說王妃找你有事,怎麽?說完了?”沈心瑤道:“是宮裏面的事,說起來林妹妹恐怕也知道一二。”

黛玉聽是宮裏的事情,又是自己知道的,便道:“宮裏的?我竟沒聽人提起過。”沈心瑤便道:“也難怪你不知道,只是和你外祖家榮國府有些關系的。”

黛玉道心裏想着恐怕是元春怎麽了,便有些憂心,只聽沈心瑤道:“聖上新晉封了一位穎良媛,是榮國公府裏的二小姐。真是因為朝令會上這位穎良媛棋藝精湛,以一人之力大敗孟羅國,子安國,石乃國三位來使,所以贏得了外國來使的尊重,聖上還特賜一盤和田藍玉的雕金棋子,如今很是得寵呢。明日算是慶功宴,太妃說要我也跟着過去。”

昭筠舒了一口氣,笑道:“幸虧我受了傷,不用去的,真是禍兮福所倚,要不然宮裏規矩那麽多可要悶死人了。”沈心瑤嘆了一聲,便有些悶悶的,黛玉因為迎春的事情很是納悶也不說話,衆人坐了一會子便散了。

黛玉幾日間與昭筠心瑤一處玩笑,在南安王府也逛熟了一大半,這一日昭筠說要帶黛玉去看好東西,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說忘記了一樣東西,要回去取,也不等黛玉回答便扶着小璐匆匆去了。

黛玉來的時候因昭筠說有她呢不用帶丫頭了,便也沒帶雪雁,此時正好走到這個沒到過的地方,便不敢走動,又怕站在這奇怪,又覺得走遠了昭筠找不到她着急,便徘徊道近處的走廊下坐着,看到近處的花草甚少,皆是竹林。

因想起前事,自己住的□□館,又想起□□妃子的雅號,便有些傷感。也不知為什麽黛玉最近總感覺自己沒以前那麽怨恨憤懑了。

以前總是對衆人皆有些怨怼,當初自己生命垂危,除了一個寡婦李纨之外,卻只有探春陪着自己。也正是因此,自己便與探春親近些,又想幫着迎春一些。黛玉想的出神,沒留意角落裏兩個人鬼鬼祟祟的。

昭筠這時候氣的直跺腳,她制造了多少機會給她這位澈哥哥,可惜這位爺實在是羞澀,只知道偷偷瞧着,只說生怕唐突。

“唐突屁,你快點!”昭筠狠狠地瞪了沈澈一眼,右胳膊不能動,垂在一側,撇過頭看了黛玉一眼,忙一腳踹向沈澈,沈澈唯恐避之不及,忙跳了出來,正好對上黛玉有些驚恐的眼神。

“沈公子?”黛玉被身後重重的步子驚得回過神,見是沈澈,便有些難為情,忙垂下頭問了一聲好,便要離去。

沈澈想要試探黛玉心意已經很久了,每次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眼看着太妃就要給自己看親事了,他怎能不急?

“林姑娘,你等一下。”沈澈疾步上前,擋在黛玉面前,他又比黛玉高一個個頭,一大塊陰影壓在黛玉面前,剛好擋住了眼前刺眼的陽光。

沈澈見黛玉神色不太好,眼圈也有些紅紅的,一時心急便把手放到了黛玉的肩上問道:“你怎麽哭了?”

黛玉不動聲色地躲過沈澈的手,又用餘光掃了眼周圍,低聲道:“我何曾哭了?”心裏想起沈澈的屢屢暗示,感覺懷裏像是揣着千萬只兔子似的,臉頰白裏透紅襯着微光就像夏日裏的雪蕊芙蓉。

沈澈急切道:“你明明哭了!你看你眼圈還是紅的,你怎麽不承認?可是誰欺負你了?還是誰給你眼色了?還是缺什麽?你要什麽只管說,我都給你弄了來!”

黛玉謝過沈澈好意,便要繞開走,見沈澈總是擋在自己前面便有些惱,道:“公子尊重些,若是別人看到了,教我如何是好?”

沈澈便不知道在說什麽,呆呆的站着,也忘了自己的目的,餘光掃過角落,看到昭筠縮在那邊,手舞足蹈的比劃,不由得又增了幾分膽氣,忙趕上前又擋住黛玉的去路,道:“姑娘請聽我一句話。”

黛玉猶豫半天,方低頭咬着嘴唇,含糊道:“請說。”

沈澈見黛玉有些松動,忙道:“姑娘不懂嗎?”

黛玉玩弄着手裏的帕子,低頭道:“公子說的我不明白,怕是也不該明白。”

沈澈便站直了擡頭道:“姑娘想必是忘了,姑娘還沒謝我呢?我要謝禮。”

黛玉這才擡起頭,沈澈的臉上仿佛籠罩着明燦的日光,心裏暖暖的,油然而生一種安然,便笑道:“哪有人張嘴就要禮物的?”

沈澈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清澈的眼珠子認真的看着黛玉的眼睛,無賴地笑道:“我就要,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黛玉一時不妨便讓沈澈從手裏奪去了帕子,心裏驚恐不已想要去奪,又羞怯不已不好意思上前,兩廂為難之際,臉色紅白交替,霎時可憐可愛。

“你生氣了?”沈澈攥着帕子笑道:“你別生氣,我還給你。”說着便把帕子又塞到黛玉手裏,又道:“這原本是姑娘的東西,我從姑娘的手裏拿了過來便是我的,現在我又把這帕子還給了姑娘,便是我送給姑娘的,姑娘可要收好了。”

沈澈一口氣說完,臉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便歡呼雀躍的跑了。黛玉拿着帕子,看着上面繡着的蘭草心裏有種乖乖的滋味,又見沈澈的身影已經遠去,突然覺得有些眩暈,心裏千百般思緒萦繞不絕。

“玉妹妹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教我好找啊!”昭筠見狀忙佯裝剛剛走了過來,左手碰到黛玉的右臂吓得黛玉忙回過頭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你們怎麽樣,反正這一章萌到我了,原諒我笑點太低,哈哈哈,太萌了^o^

☆、三十四

黛玉看昭筠找了過來,下意識瞄了一眼遠處,這才斂了神色與昭筠說笑着往院子裏略逛了逛,便說有些困了托辭回去。這一夜黛玉難眠,心思沉沉,做了一晚上的夢,及早上起來的時候眼下一片烏青。

黛玉照着鏡子,端詳了許久,才囑咐雪雁略微施粉遮掩過去,便心事重重的往南安太妃這邊過來請安告辭。因為早上,林援之過來接黛玉回去,說是林如海的生日到了,要回府籌備。

黛玉自從昨日和沈澈對話之後,自然是明白了些沈澈的意思,但是前有寶玉的事情時時警示,對于她而言,愛情真是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自己還能再次陷入一段新的感情嗎?

黛玉想的失神,剛跨入打起簾子的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寬大的胸膛,下意識的擡頭一瞥,臉便漲的紅紅的,“公子先走。”

沈撤剛剛請安出來,便撞到了黛玉,因知道林援之要接黛玉,便有些不舍得,又怕她因為昨日的事情怪他,心裏也慌亂了起來。雪雁在一旁看着,見這兩個人也不好好說話,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雙雙紅了臉,便輕輕地扶了黛玉一下。

黛玉回過神來,忙退了一步,讓開出門的位置,便自往裏面進去了。黛玉在這王府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如今昭筠的傷也好得多了,便也在裏面陪太妃說話,聽說黛玉要回府了,便很舍不得,協商了半天,才說等閑了再去林府相見罷。

黛玉與太妃說了許久的話,又得了太妃的一些賞賜,便謝着從裏面退出來,剛走到門口便看到沈澈居然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便故意低着頭催雪雁快些走。

沈澈偏偏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還是門檻上坐着的丫鬟故意咳嗽了一下,才清醒過來,忙追上去道:“姑娘要回家了嗎?”

黛玉擡眼瞧了沈澈一眼,臉又有些紅,糯糯地回道:“你明知故問?”

沈澈本來是醞釀了許久,編了一大段的理論,要委婉的和黛玉表達自己的依依不舍之情,可是眼下腦袋裏一亂漿糊,擋住了正常的思維從大腦走過,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黛玉,忙問道:“那你還來嗎?”

黛玉驚得猛地擡頭,又羞又急,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眼圈竟然就紅了。沈澈看到黛玉要哭,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姑娘別生氣,我不說了,不說了。”沈澈手舞足蹈地道歉,又是一臉的無辜驚慌,倒又把黛玉逗樂了,黛玉只忍着不說話,只覺得這個人的心思真是一點兒藏不住,都顯擺在臉上了。

正想着只聽後面小丫頭傳道:“大爺回來,太妃叫你呢。”沈澈或過頭看了看,示意等一下,又急忙看了看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黛玉,兩頭為難,只道:“姑娘路上當心。”說完便匆匆跑了回去,與其說是跑了回去,不如說是逃了回去,反正有些像落敗了的逃兵。

黛玉回府便和香菱商量着壽宴的點子,又問了底下人辦酒席,請客人,送請柬的事情,忙了一大上午,才歇下,便有婆子說寶玉來了。

卻說寶玉自從不小心射傷了昭筠,便百般的惶恐,及至賈府衆人也知道了,唯恐落了個意圖殺害皇親的罪名,幾天下來又是賠罪又是送禮把整個府邸攪得亂七八糟,連北靜王府也弄得一團亂,直到北靜王親自遣了得力的管家親自說昭筠并無大礙,這才消停些。

寶玉連日來經受賈政的日日責備,雖然有賈母護着,但是也是七葷八素,實在是頭昏腦漲,這時候又出了一件大事——報紙出了問題。

寶玉拿着第一期印刷的樣本悄悄看了兩三天還是一籌莫展,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按理來說不可能賣不出去的呀!古代的人肯定也喜歡八卦,古代的人肯定也關心市面上物價的起伏,古代的人肯定也喜歡各地的人文自然趣事奇觀,可是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排版?标準的古風,整體設計還是王爺請了專人排的,還有寶玉死皮賴臉求了惜春花了四季的時令圖,自己讓印刷的時候打了暗紋的。

顏色?極其稀罕的彩色,這也是費了功夫的,因為不能複印彩版,便刻了專門的景物模子,上了色,按着一層層的板子印的。雖然為了省錢用的都是花草榨出來的顏色,但是質量絕對比那些暗紙黑色的漂亮許多。

內容?圖文結合,還要怎樣?

寶玉回想着北靜王那張頗為為難的儒雅臉蛋,便越發的灰心,他要是一生氣不支持自己了,那怎麽辦?唉聲嘆氣了一整天,寶玉決定去找林黛玉問問究竟,畢竟她是除了大股東北靜王,在王府不常出來的沈撤,整日沒人影的賈薔,還有被自己射傷的昭筠之外,唯一一個知道并且很可能能幫到自己的人了,還是個見微知著的主兒。

此時,黛玉剛歇下,便看到寶玉火急火燎的來了,看樣子好像還跑了不少的地方,便也有些慌,忙問道:“怎麽了?要你這麽忙忙的趕過來?”

寶玉喘着粗氣,結果青蝶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笑道:“可找到你了,早上就知道你回府了,還以為你在繡坊呢!跑過去卻沒人,才來了府裏,你快給我看看,我再不知道找誰了!”

黛玉早就看到寶玉一進門就從袖子裏掏出幾張紙,便先讓雪雁她們下去,接過來才道:“這是什麽?”略瞄了一眼,便笑道:“我不看這個,沒意思!”

寶玉連忙拾起來,看了黛玉一眼,詫異道:“你都沒看,怎麽就說沒意思了。”黛玉反問道:“我一個女兒家,又不是皇親貴族,也不是公侯大夫,我看這種東西做什麽?何況又是這般正經的經濟學問,我不喜歡,所以不看。”

寶玉忙把報紙又遞到黛玉跟前道:“你仔細看,哪裏有正經學問,經濟仕途?”黛玉瞥了寶玉一眼,果然接過來,耐着性子看了一面,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把兩面都看了一遍,又端詳了一遍,這才道:“原來是這些?好生有趣,原來我還不知道現實現代也有這樣母慈子孝的事跡?難為他們搜集了來?可是,怎麽好端端的,豫州府怎麽又出現了蝗災呢?那些莊稼不都要遭殃了?”

寶玉見黛玉突然問個不停了,忙止道:“你看,對不,這裏面都是民生民事,市井瑣事,又生動有趣,又能以小見大。可是你說怎麽就沒人買沒人看呢?又不貴,一點兒也不貴!”

黛玉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你上次說的,要辦的那個報紙啊?”又沉下臉略微想了一下又道:“難怪賣不出去,你可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

寶玉道:“真是不知道才請教你,你別廢話了,快痛快告訴我!”黛玉白了寶玉一眼,慢慢地說道:“你急什麽?我給你出個主意,保準管用,只是你就欠我一份人情,日後得幫我一個大忙才行。”

寶玉笑道:“好妹妹,我便是不欠你的人情,你有什麽事,我也會盡心盡力的幫你的。”黛玉這才把報紙鋪在桌子上,指着大标題笑道:“這個名字,必須改,你這個講的是什麽?卻又叫什麽?人家看到時什麽經緯周報,還當是官僚政治,什麽大抱負大理想呢,自然不願意看,你既然是往小衆裏面推廣,人家又不當官又不做宰要這個幹嘛?

反過來,他們即便是不識字也沒關系,好歹這樣的圖案,我瞧着新奇有趣就是頭一份的好意思。你弄得這些陽春白雪,在你們這些人看起來的确是體面,可是卻不夠鮮活有趣,你說有沒有道理?”

寶玉想了一想又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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