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1) (12)

複他,宋維鈞的眼中悄悄劃過一絲受傷,快到眼前的清初都沒有察覺,“葉清初,你對我太殘忍了!”

清初倔強的将臉撇到一邊,昨夜的龍鳳燭已經滅了,桌上都是燃盡已幹的蠟油,這樣也好,把話說清楚,對誰都好。

宋維鈞用手掰正她的臉,眼底一片涼薄,他冷然地看着她,“從今以後,你就不要見睿陽了。”

清初大吃一驚,雙手死命摳着鉗住她脖子的手,“不可以!”

宋維鈞被她弄疼,淡然抽回手,站起身穿衣,不再看她,清初有些慌張,她從未見過這樣狠絕的宋維鈞,“我是睿陽的母親,你憑什麽不讓我見睿陽!”

宋維鈞已經穿好褲子和襯衫,他在鏡子裏沖清初優雅一笑,可清初卻看見了殘忍的影子,而他說出的話更加殘忍,“睿陽的母親可不能是個殘花敗柳。”

“不不不,不可以!”清初驚慌的搖頭,她的身子還未恢複,想要起身卻跌落在地上,宋維鈞冷眼瞧着她,絲毫沒有扶起她的意思,他從容的系好領帶,“對了,我突然改變了心意,我為何要大費幹戈地去救一個跟我毫不相幹的人?而且……”宋維鈞拿起桌上的酒杯,突地朝地下砸去,“還他奶奶是個給我戴綠帽子的狗東西!”

清初吓得蜷縮在一旁,他這是不救陸揚的意思嗎?她後悔激怒他了。

清初弱弱開口,聲音細的如同冬日裏的蚊聲,“你明明答應我的,而且,昨晚我們已經……”

宋維鈞穿好皮鞋,彎下腰對縮在床邊的清初笑了笑,“口頭說說而已,再說了,你又不是什麽值錢貨,露水情緣,何必當真呢?”

清初擡眼,委屈而又憤怒地看着他,被他羞辱的話氣哭,眼淚忍不住滑落,梨花帶雨,像朵殘敗的丁香瑟瑟發抖,可惜面前的人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清初小聲的啜泣,收回自己的眼光,生怕又惹惱了他。

宋維鈞看着窩在地上輕聲落淚的人,她身上還留着昨夜他留下的痕跡,宋維鈞狠心的別過臉,拿起手表,帶在手上,起身離開,剛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清初的聲音,“宋維鈞,你何曾不是有過別的女人?”

宋維鈞聽了,錯愕地轉過身,清初雙臂環抱着□□的身子,下巴放在膝蓋上,雙目無神的盯着面前的地板,“你都有了四個太太,我從來都有怨過你。”清初的聲音很輕,似乎她已經被抽幹了力氣。

宋維鈞的心無聲抽動了一下,他拿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走到窗邊,靜靜地吸着。

清初一個人兀自說着:“你知道嗎?我是戲子出身,本就低賤不堪,能嫁給你已經算得上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雖然你的手段強硬,有了睿陽以後我也認命了,可是後來我卻莫名其妙被休了,你說是為我好,可是你不知被休之後的我會面臨什麽樣的人生,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一個棄婦,還被你那樣污蔑,水性楊花,生生被你壞了名聲,當年若不是陸揚帶我離開,可能我現在真的就是殘花敗柳了。”

☆、淚雨零鈴終不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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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維鈞眼裏滿是懊惱,他撿起地上的被子,搭在清初身上,清初瑟縮的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仍舊自顧自的說道:“他不嫌棄我生過孩子,還帶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國外,我們過得很辛苦,昂貴的學費壓得我們幾乎喘不過氣來,為了省下住宿費,我們就住在地下室裏,他怕我凍着,冬天就用手幫我暖腳,其實他條件并不差,喜歡他的女孩兒也不少,可他只一心一意對我。我不是在向你炫耀我們愛得有多深,只是我不想辜負他的深情,他對我有恩,而現如今他落難了,我是一定要救他的,本來我們是要結婚的,在過去的兩年裏,男女共處一室,難免會擦出些火花,但他從未出格,他說那樣對我不公平,所以要給我一個體面的婚禮,他總是對我這樣好,珍視我,愛護我,可我,可我……”清初說到這,已然泣不成聲,雙手捂住雙臉,壓着聲音流淚,身子一顫一顫的。

壓抑的哭聲狠狠敲擊着宋維鈞的心髒,宋維鈞再也忍不住,暗罵自己混賬,過去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拉下她的手,看到滿臉淚痕的臉蛋和紅腫的眼睛,他拿過手帕擦淨她的臉,柔聲哄着,“對不起,清初,我那都是氣話,你別哭了,我會心疼。”剛剛擦淨的臉龐又多了兩行清淚,宋維鈞感覺她就要流淚而亡,“別哭了,你若再哭,我就真不救他了。”

清初立刻緊緊抱住他,憋着氣搖頭,宋維鈞輕拍她光滑的脊背,“不哭了,不哭了,以後我不會再傷你了。”

清初趴在他的懷裏抽噎,宋維鈞為她擦去殘留的淚水,動作輕柔,清初許是哭累了,再加上昨夜的勞累,竟慢慢睡着了,宋維鈞溫柔将她的頭放到枕頭上,又為她掖好被角,帶上門出去了。

清初這一覺睡得很沉,柔軟的被褥好像天上的白雲一般舒适,清初做了一個夢,一個她夢寐以求的夢,她穿着潔白的婚紗,被葉師父牽着朝紅毯那頭的陸揚走去,她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陸揚,一身黑色西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他的嘴角挂着溫柔的笑,“清初,你終于嫁給我了。”

她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将手遞給了他,證婚人正在說着證婚詞,突然,這時,一個穿着綠豆泥顏色軍裝的日本人沖了進來,用刀槍無情的擊中陸揚,陸揚不可思議的捂着傷處,緩緩倒地,清初吓得驚慌失措,宋維鈞卻不知從哪冒出來,拉着她的手就要拖她離開,“快走吧,他已經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清初瘋狂的搖頭,猛然從噩夢中醒來,待她反應過來,才發現剛才那只是個夢,她長長舒了口氣。

清初看了一眼壁鐘,已經下午三點多了,她竟睡了這麽久,額頭上還慘留着驚悸的汗水,清初掀起被子,發現自己還是□□的,腿間的黏膩讓她難受,這幅身子,早就不是幹淨的了,還有什麽可在乎的,她随手撿起一件衣服,披上朝浴室走去。

清初洗的很快,出來時路過鏡子,她不知是怎麽了,就這麽直愣愣站在鏡子面前,将浴巾扯去,身上都是紅紅紫紫的痕跡,殘花敗柳,宋維鈞說得一點兒都不錯,“髒,真髒……”清初不敢再看下去,在衣櫃裏随便找了件紫色旗袍,急忙套在身上,遮去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印跡,昨天這裏還沒有女人的衣物,今日就已經被填滿了,宋維鈞這樣寵她,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她總覺得自己就像個玩偶,他高興了就哄她,不高興了就罵她,趁她現在芳華正在,他就多看幾眼,多買幾件衣服裝扮她,可是以後呢?清初一想到以後就有些絕望,像個黑白的無底洞在等着她,清初低下頭,眼裏有淚在轉,擡頭,吸氣,隐去淚水,拿起昨夜翠竹留在屋內的口脂,用手指輕輕撚起一點,均勻塗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趁她還有幾分姿色能吸引他,那就多做些有用的事吧。

清初來到客廳,宋維鈞和睿陽都在,桌上擺了幾道小菜,看上去清新可口,睿陽還是那樣開心,紅撲撲的小臉洋溢着健康的氣色,他拉着清初坐到宋維鈞的身邊,“娘,爹說他做錯了事,他想向你賠罪。”

清初詫異地看旁邊的宋維鈞,宋維鈞拿出一個銀白镯子,牽過她的手,套在她的手腕上,“清初,這是你兩年前落下的,我這次來北平就是為了給你重新帶上,今天早上是我不好,你就不要氣了,原諒我好不好?”

清初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沖他淡然一笑,“我早就不生氣了。”

宋維鈞聽她這樣說,緊繃的身子終于放松下來,從早上到現在,他都在糾結該怎樣哄她才能讓她開心,如今見她笑了,心底的石頭可算是落下了。

宋維鈞已經吃過午飯,睿陽也已吃過,但是見清初吃飯他又忍不住發饞,纏着清初撒嬌,“娘,睿陽也餓了,你也喂我。”

清初刮刮他的小鼻子,“淘氣鬼!”然後将他抱在懷裏,一邊吃一邊喂他。

宋維鈞就這麽靜靜地看着母子兩人,心中越發柔軟,他突然想讓時間停滞,就停在這一瞬間,一家人永遠都這樣溫馨愉快,其樂融融。

第二天,宋維鈞很早就叫醒清初,讓她跟他一起出去,清初有些詫異,宋維鈞目光有些犀利,“今天,軍務局要放人了。”

“真的?”清初驚喜的反問,又被宋維鈞眉眼間的陰霾生生壓下,“我知道了,我這就起來。”

宋維鈞突然掰住她的雙肩,語氣陰冷,“葉清初,我救了他就當是還了兩年前他對你的恩情,從今以後,你不許再和他有半點兒瓜葛,若是被我發現你不聽,你是知道後果的。”

她還怎敢奢望,還有什麽資格奢望!清初安慰似的笑笑,“不會的,卿之,你就信我一次。”清初反握住宋維鈞的手,語氣甚是篤定。

宋維鈞的臉色這才恢複了幾分,“對了,忘了告訴你,他一出來就要訂婚了,他這次能逢兇化吉,多虧了杜景瑤,要不是那丫頭苦苦哀求杜老爺子,他怎麽可能出來!”

清初有些黯淡地垂眸,“那也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宋維鈞摸摸她的唇角,滿意的笑笑,“你知道就好。”

軍務局的大門開了,清初坐在汽車裏,遠遠瞧見杜景瑤在門口等着,那樣焦急無措,身後的丫鬟敦促她回汽車裏等着,她堅決地搖搖頭,見到陸揚出來,轉悲為喜,笑着迎了上去,清初也看到了滿臉胡茬的陸揚,他瘦了,是啊,在這種地方待着怎麽能不瘦,不知他的身體怎麽樣了,三年前落下的病根有沒有再犯?清初癡迷的看着陸揚的臉,再讓她多看幾眼,以後她就沒法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了。

陸揚有些抵觸杜景瑤的親近,在大牢裏杜老爺就已經将一切告訴了他,雖然他知道是她救了他,可是他也知道了清初為了救他,竟又重新回到了那個人身邊,杜老爺告訴他就是為了讓他死心,一心一意對他的女兒。

“陸揚,雖說我看不上你這個窮小子,但是無奈我的景瑤卻死心塌地地看上了你,你的那個老相好已經跟了宋維鈞,以後你該怎麽做,我想不用我多講了吧。”

陸揚回想起前幾天杜老爺子跟他的講話,心裏又泛起那種無力的感覺,為什麽要救他?就這麽讓他死了,豈不是更痛快!

“景瑤,我,我謝謝你救了我,可我……”

杜景瑤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現在忘不了葉小姐,但是我會等你,她已經嫁給了維鈞哥哥,你們是不可能的了,我會等你,等到你重新去愛上我。”

陸揚轉過頭,不敢去看那雙充滿希冀和愛慕的眼睛,他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黑色汽車,車窗裏的人似乎在瞧着他,清初內心有些慌張,她看見了陸揚在向這邊看來,兩人似是心有靈犀,陸揚知道是她,清初,他的傻清初,你這是何苦呢?他輕輕掙開杜景瑤環着他手臂的手,腳步不自覺朝汽車邁去。

“清初,我知道是你!”陸揚拼命地拍打着車窗,“你出來,你不要跟着他,我寧願死了也不願再看你受罪!”

清初在車內死命地咬着手指,不敢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你出來,你,出來,清初,你舍得讓我心疼嗎?”

清初聽了心中疼痛難忍,她最見不得陸揚難過,像是着了魔似的竟打開了車門,陸揚透過縫隙看見了她的臉,可是車門又被無情的關上,宋維鈞将清初緊緊抱在懷裏,“嚴邵,開車。”

汽車雖然開動,但是陸揚絲毫沒有撒手的意願,車外傳來陸揚的呼喊,清初在宋維鈞的懷裏嗚嗚的哭,卻不敢再做什麽出格的舉動,陸揚被汽車甩在地上,杜景瑤驚吓地追了上來,清初瞧見後視鏡裏兩人逐漸縮成一個點,視線越來越模糊。

“清初,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也不能不算數。”

宋維鈞遲遲沒有得到懷裏人的答複,正要發火,低頭一看,懷裏人已經昏了過去。

☆、淚雨零鈴終不怨(3)

清初發了高燒,整個人都變得通紅,宋維鈞急忙将她送到醫院,雖然注射了退燒藥,但是仍不見效,這讓一向沉穩冷靜的宋維鈞難得沖醫生發了火,“一群廢物,快想想辦法!她都燒成這樣了,你們還在那傻杵着!”

醫生無奈之下又給清初挂了點滴,到了後半夜,清初才慢慢退燒,宋維鈞接過翠竹手中的毛巾,親自為清初擦拭一身的汗漬,清初不舒服的喃呢,宋維鈞也耐心哄着,等到了清晨,清初終于轉醒,宋維鈞也終于松了口氣,“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宋維鈞牽過清初的手,用下巴的胡茬懲罰似的紮她。

清初沖他虛弱一笑,“累壞了吧,我已經沒事了。”

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病是心理所致,不過好在她挺了過來,這樣也好,他已有了杜景瑤,杜景瑤為他做了這麽多,也是個情深意重的女子,有這樣的人照顧他,她也放心了,所以就把一切都忘了吧,前塵往事,都随着發燒而流出的汗漬随風幹涸吧。

待清初身子養好,宋維鈞在北平的視察期也到了日子,本打算返回重慶,沒想到又接到上級命令,讓他去上海視察,目的是為了監視汪傾民,挫一挫他的銳氣,汪傾民最近太嚣張,他在上海的勢力越來越大,重慶政府為此有些忌憚,所以才臨時改意,不讓他回重慶,宋維鈞卻絲毫不放在心上,一個傀儡,再嚣張,也只是枚棋子!

清初在去上海前見了念依一面,秦尚也被釋放了,但仍是戴罪之身,時刻受到監視。念依知道了她和宋維鈞的事,這次倒是沒有罵她,心平氣和地就接受了,經歷了這麽多,她還能怎麽抗争?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老天不讓他倆在一起,那就只有接受,不求別的,只要人活着就好。

念依告訴清初,這北平他們是待不下去了,他們過幾日也會去上海,清初聽了心裏很是欣慰,本以為姐妹倆又要分隔兩地的,葉師傅也同意了随着念依去上海,自從知道了清初和陸揚分開的事,他整個人又蒼老了不少,性子不再那麽倔強,也越發明白了人是鬥不過天的,他不怪清初自作主張,他現在只想在有生之年多陪陪兩個孩子,這就足夠了。

陸揚成了杜家的準女婿,陸師傅自然要留在北平,整個北平也因此鬧得沸沸揚揚,各大報刊紛紛報道:杜家大小姐情系貧窮書生,杜老板不記門第成就一段佳話。

宋維鈞和清初在陸揚和杜景瑤的婚期之前就離開了上海,至于他們後來的事,清初知道的也越來越少了,直到最後杳無音信。

來到上海已經兩個月了,上海位于長江入海口,地處長江三角洲的平原終端,地勢低平,氣候溫和濕潤,四季分明,春光明媚,夏日晴長,秋高氣爽,冬季不寒,是個繁華複雜的大都市,歐洲人,美國人,日本人,中國人,群英荟萃,魚龍混雜。

宋維鈞住在軍務局安排的一間兩層複古別墅裏,古色古香,宋維鈞是個傳統的人,他不喜歡洋人的放縱,所以就委婉拒絕了汪傾民熱情送他的市區洋樓,住在這裏,鳥語花香,四周幽靜,更讓人舒服。

重慶那邊來信了,三太太雪梨要來上海待幾日,說是為了宋家錢莊的生意,另外還因為聽說清初回來了,迫不及待要見上一面,清初挂了電話後微微一笑,知道被人挂念着,心裏總是高興的,就這樣想着,臉上的笑又明媚幾分。

“翠竹,你去叫個人,找間敞亮的屋子收拾收拾,三太太要來上海了。”

“嗯,知道了。”

“對了,還要為她備幾件衣裳,反正他中午也不回來,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買吧。”

下午,司機将清初載到了一間衣服店,豪華的門面閃閃發光,“摩登百貨公司,怪不得報紙上寫得這麽傳神,當真是奢侈!”清初忍不住啧啧稱贊。

店內各色衣物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缭亂,清初按照以前她對雪梨的了解,為她挑了兩件旗袍和一件裙子,都是亮色,她應該會喜歡,收好衣服,結好賬,睿陽伸着小手抓着清初的裙擺,睜着大眼睛問道:“娘,睿陽也想要,好不好?”

“好好好。”這樣好看的睿陽,讓她怎麽也舍不得拒絕,睿陽高興地蹦蹦跳跳,選來挑去,終于找到了一件自己心儀的。

翠竹在一旁出主意,“太太,不給軍長買一件嗎?”

清初微微皺眉,“不了,他的衣服很多。”

翠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跺跺腳,“心意,心意,太太,你買了軍長肯定會高興的。”

清初點點頭,“好吧,那我給他買些別的吧。”清初為他挑了一條灰色圍巾,他總愛穿中山裝和西服,冬天搭條圍巾應該會保暖些。

終于買全了,清初正要回家,突然被翠竹拉到一邊,“太太,你看看。”

清初被眼前的東西驚到了,薄薄的衣料,像紗巾一般透明,“這是什麽……”

“這是西洋睡衣,以前在重慶的時候,我見過二太太穿着這衣服勾引過軍長,不過軍長沒有上了她的當,太太,你要不要買一件?”

清初的臉蛋微紅,“我買這個做什麽!真是胡鬧,快回去。”

“你穿了,軍長一定會喜歡的……”清初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下去。

“翠竹,我們要回去了。”清初本以為翠竹只是說笑,沒想到她竟自作主張買了一條,衣料雖少,但是價格昂貴,清初很想對她家規處置。

“翠竹,我該說你什麽好!”清初從買來的衣服中拿出這件被她藏在最裏邊的衣服。

翠竹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太太,買都買了,您就穿吧。”

清初板了臉,“我是不會穿的!翠竹,要是再有下次,我可真的不會饒過你了!”

翠竹見她真的動了氣,小聲嘀咕,“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軍長都兩天沒回來了,我替你着急呢!”

清初氣得不想說話,長長呼了口氣,把衣服扔到地上,回屋了,上海天氣濕熱,今日又出去逛了許久,出了一身汗,黏黏地粘在身上,必須要洗個澡。

翠竹最了解她的生活作息,看着地上的衣服,靈機一動,今晚上軍長是回來的。

清初還在洗澡,宋維鈞已經回來了,身上帶着些許酒氣,但人還是清醒的,睿陽已經睡下,他進屋後脫了鞋子。

翠竹彎腰行禮,“軍長,你回來了。”

宋維鈞沒有理她,餘光正找着睿陽的母親。

翠竹偷笑,“軍長,太太在我卧室裏等着你呢,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宋維鈞來了興致,這小東西,開竅了?脫下外衣,匆匆回了卧室。

清初洗完澡,發現浴室裏的衣物都不見了,就連浴巾也不翼而飛,只有那件薄薄的西洋睡衣挂在那裏,翠竹!清初很生氣,這次一定要好好罰她!

清初不想光着身子出去,就只能将睡衣套在身上,這就是所謂的性感嗎?兩條腿暴露在空氣中,衣裙短短的,勉強蓋住臀部,兩條袋子挂在肩上,只能遮住重點部位,腰部以上胸部以下都是紗層,一覽無遺,清初自己看了都覺得羞澀,她暗自納悶怎麽會有人發明這樣的衣服!

她開了浴室門,轉身,發現床上正坐着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驚愕地定在那裏。

宋維鈞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他也見過這種西洋睡衣,只是沒想過清初會穿在身上,這樣的刺激,讓他異常興奮,他不自覺朝她走去,清初不知所措,察覺危險将至,大喊你不要過來,急中生智,蹲下身子,不讓自己暴露在空氣裏。

宋維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清初為自己辯解:“是……是翠竹拿走了我的衣服,我沒有穿的,只好穿它。”可是說完了她自己都不信,清初真得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害羞的捂住雙臉。

宋維鈞拿開她的手,拉着她的雙手讓她站起來,清初不敢睜眼,只覺得那火辣辣的眼光在她身上逡巡。

“清初,你很美。”宋維鈞發出由衷的贊嘆,面前的人像只小妖精,勾走了他的全部心神,用手環過她的腰身,隔着薄紗輕輕撫摸,另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清初,睜開眼睛看着我。”

清初緩緩睜開眼睛,對上那一雙火熱的眸子,宋維鈞的手撫摸過她的全身,最後落在她的胸前,宋維鈞吻住她的雙唇,直到眼前人嬌喘不已,“清初,這樣的驚喜,我真的很喜歡。”宋維鈞不再多說,直接抱起清初,朝大床走去。

清初感受到身上人的熱情,她快被他融化了,他托着她的腰,要她與他一同沉淪,宋維鈞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他的汗滴都是熱的,濃濃燒灼着她的皮膚。

宋維鈞眯着眸子看着身下的人,她胸前的柔軟因他的動作在薄紗裏上下晃動,魅惑誘人,因為看不真切,所以比平時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朦胧之美,宋維鈞着迷的揉捏啃噬,他這輩子是放不開她了,他看着她由少女變成女人,再從女人變為母親,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今生今世,誰也搶不走。“清初,我們該給睿陽添個弟弟妹妹了。”

清初輕聲答應他,柔軟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

屋內一片火熱,今夜又是一個花好月圓之夜。

☆、淚雨零鈴終不怨(4)

三太太按照約定的日子如期而至,宋維鈞帶着清初去車站接她,雪梨依舊風采照人,讓人一步三回頭,暗紫色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絲毫不顯臃腫,清初暗自贊嘆,風代絕華莫非就是如此。

嚴邵接過她身後丫鬟手裏的皮箱,宋維鈞的臉色不喜不悲,只淡淡說一句,“來了。”

雪梨有些失落地笑笑,以前他就是這樣,更何況現在他又有了葉清初,她還期盼什麽呢?唉,無聲地嘆口氣,她這樣打扮自己又是給誰看呢?

“喲,跑了兩年,到底還是被抓回來了。”雪梨毫不客氣地跟清初開玩笑。

清初也不惱,她這人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臉,“累了吧,快回去歇着罷。”

雪梨大方地坐在前排,不和他們兩人擠後邊,車子很快行駛到別墅,雪梨匆匆收拾一下自己,便回屋休息了,她不是躲着宋維鈞和清初二人,而是真得累了,火車再舒适也比不上平平穩穩的床踏實。

待她休息好,已經是午後了,清初正在客廳裏給睿陽念報紙,睿陽有模有樣的聽着,睿陽長得是真像他,看到這種母子二人溫馨的場面,雪梨心底湧起一種羨慕的情緒,她何嘗不想有個孩子陪在身邊,只是那人太過無情,所有的情和愛全給了清初一個人,但是雪梨不恨清初,她看得通透,宋維鈞之所以娶她不過就是看她可憐,她不能得寸進尺,變成一個令人厭惡的妒婦。

“你起來了。”清初看到雪梨的身影,笑着打招呼。

雪梨看着面前這個淺笑的女人,眉眼如畫,怪不得宋維鈞對她念念不忘,雪梨打了個哈欠,“嗯,睡得很好。”

睿陽乖乖地叫了聲:“三姨娘。”

雪梨笑了,心情豁然開朗,“真沒白疼你,倒還記得你三姨娘!”

睿陽呵呵的笑,“睿陽不會忘的。”

雪梨在清初身旁坐下,慵懶地扇着手中的扇子,清初讓翠竹端來些糕點,知道她長途跋涉,從來到一直未進食,應該也餓了。

雪梨接過,拿起一塊放到嘴裏細細嚼着,“你知道嗎?那個女人也要來上海。”

“誰?”睿陽也要吃糕點,弄得滿嘴碎渣,清初正在幫他擦拭。

雪梨的眼裏劃過一絲厭惡,“還能有誰啊,就是那個二太太,如今變了性子,一天到晚不要臉的纏着軍長。”

清初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她倒是轉性了。”

“呸!你是沒瞧見她的下賤樣子,哭哭啼啼扮可憐,一大把歲數了,也不嫌害臊!”

清初卻被她的樣子逗樂了,“你呀,就是小心眼,在宋維鈞的心裏,她的地位是遠不如你的。”

雪梨聽了,臉色稍稍放緩,“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慣她的樣子。”

“對了,怎麽沒見紫鳶跟你一起來?”

“她?”雪梨喝了一口水,“跟着娘去揚州打理錢莊了。”

“揚州?”

“留下來幹嘛,反正也得不到,倒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清初聽了,心中一滞,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握了握雪梨的手,雪梨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你放心,我說這話并不是針對你,這兩年,我和紫鳶一直把睿陽當親生兒子對待,有些事道不清說不明,我雖讀書少,但我還不是不講理的悍婦。”

清初嘆了口氣,“你明知等下去也是遙遙無期,怎麽不考慮改嫁?”

“改嫁?”雪梨自嘲一笑,笑容凄涼,“我一個醉仙樓的歌女,能嫁給宋維鈞難道不是最好的歸宿了嗎?”

“算了算了,我們不提這個了,說些別的吧。”清初不想提她的傷心事,“二太太來上海幹什麽?”

“汪傾民現在發達了,誰知道她是不是餘情未了,又回來投靠老情人了。”

清初搖搖頭,“汪傾民再飛黃騰達,他也是個漢奸,現在人民讨伐漢奸的呼聲越來越高,梅遠又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她不會和汪傾民重歸于好的。”

雪梨沒好氣地說:“等她來了,可有的你受了,你就看着她作妖吧。”

晚上,等宋維鈞回來,清初把梅遠要來的消息告訴了他,宋維鈞的眉頭輕皺,“我知道,你放心,她不會和你倆住一起的。”

清初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想知道她為什麽要來上海?”

宋維鈞眼神變得複雜,“問這麽多幹什麽?”

清初為他換上睡衣,“汪傾民不也在上海嗎?你就不怕他倆又聯手對付你?”

宋維鈞聽後笑了,從她身後攬住她的腰,“怎麽?這是在為我擔心?”

清初口是心非地狡辯,“才不是,我是為睿陽擔心!”

宋維鈞偷親她的臉頰,“小騙子,還不承認,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你!”

清初紅着臉轉身佯裝生氣地把他推進浴室,一不留神卻被他一起拉進浴室,浴室的門随後被關上,掩去了一室的旖旎。

梅遠沒過幾天也到了上海,宋維鈞沒讓清初和雪梨去接她,但是梅遠卻主動來到了別墅,這讓清初很是詫異。

梅遠也穿上了旗袍,紫紅色的碎花印在胸前,新潮的愛司頭發,絲毫不見有三十多歲的影子,梅遠見到她先行開口,“五妹妹,兩年前我多有冒犯,還請你不要記在心上,我今天來,就是特意來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雪梨在一旁小聲嘀咕:“道歉也道得這樣沒誠意。”

清初埋怨得看了她一眼,“您多禮了,過去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清初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聞到梅遠身上的香水味,突然覺得惡心,“嘔……”清初跑着進了衛生間。

宋維鈞擔憂地瞧着她的背影,并沒有追上去,“翠竹,你去看看。”然後若有所思地瞧着睿陽,眉眼間多了一絲笑意。

雪梨也盯着清初的背影,“這……這不會是又有了吧?”

宋維鈞的心情瞬間大好,“嚴邵,去請個醫生來!”

經過确診,清初又懷孕了,雖還不到一個月,但還是讓宋維鈞喜上眉梢,雪梨的眼裏充滿了羨慕,“你的肚子還真是争氣,才回來幾個月就又懷上了。”

清初卻情不自禁臉紅了,他那樣不節制,怎麽能不懷孕。宋維鈞瞧見她臉上的紅暈,沖她暧昧一笑,眼神裏滿是得意和歡喜之色。

梅遠遠遠的看着清初的肚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她和宋維鈞随意說了幾句,見宋維鈞已無心應付她,便自行提着皮箱離開了。

睿陽笨手笨腳的爬上床來到清初身邊,兩只小手放在清初的臉上,将清初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娘,娘,什麽叫有了?”

清初親親他的小胖手,順勢将他摟在懷裏,“有了就是有小寶寶了,睿陽要當哥哥了。”

“小寶寶在哪裏呢?”睿陽還是太小,咬着手指疑惑地看着清初。

清初拉過他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在這呢,再過九個月,小寶寶就出來了。”

睿陽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但是看着周圍的人都這麽開心,他也跟着笑了。

宋維鈞看着清初輕柔的笑臉,忍不住拉過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吻,而後又将手覆蓋在清初放在肚子的手上,“這次就來個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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