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獵頭
2009年1月12日，農歷臘月十七，離過年還有不到兩周了。
公司裏家在外地的同事基本上都已經請假回家了。我家在本市，順理成章的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上午10點多，我正埋頭于老板剛剛交代的一個PPT。手機忽然震起來，因為太專注了，我竟被吓了一跳。
抓起電話接聽，“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劉爾珊小姐嗎？”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展鵬顧問公司的趙靜。不知道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獵頭？奇怪！“您稍等！”
鎖了電腦屏幕，拿着手機走進最近的會議室，關了門才繼續講電話。
“現在可以了，您請講！”
“劉小姐，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簡歷，認為你很适合我現在手頭的一個IT Project Manager的職位，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有點兒驚喜，這麽高的職位也會找到我。高興的回答，“趙小姐，感謝您給我打電話！我确實在參與IT項目，可我沒有管理經驗，我不确定能不能勝任。”
對方沉默了，我才是沒想到我的回答會這麽‘二’，呵呵！
“劉小姐，你先別這麽早就下結論。我把JD發給你，等你看完了，我們再談。這樣可以嗎？”
雖然有些猶豫，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還是同意了。
“那請把你的郵箱地址發短信給我吧。哦！對了，你的英語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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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問題。我現在的項目經理是德國人。日常都是英語交流。”
“好的。請盡快把郵箱地址發給我。我們再聯系！”
“好的。謝謝！再見！”挂上電話，很快就把郵箱發了過去。
說實話，我沒在意這事，人要有自知之明。經理的職位離我太遠了，再說我對現狀很滿意。大學畢業後，我就在這工作了，到現在已經快7年了。雖然只是個本地的辦公室，一共才30多人，可畢竟是世界500強。辦公室裏的每個人我都認識，人際關系也不錯。老板對大家都很好，工資也算滿意。我現在的工作是做項目經理的特別助理，除了沒有審批財務的權限，老板其他的活兒都是我在做。
德國人做事嚴謹是出了名的，剛開始的時候，感覺壓力很大。但日子久了，就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做的順風順水。
與其升上去，做個累巴巴的經理，有太多的不自由，倒不如高高興興、輕輕松松的做個小職員。
婷婷對我的評價就五個字：極其不上進！可我就是随遇而安，樂天知足的性格。
楊婷婷，女，我的大學同學兼同寝室室友。我們同歲，現狀卻有天壤之別。我們同在500強的外企，她所在的公司規模很大，有上千人。她已經做到部門經理，并且有望升總監了。更重要的是，她很漂亮，可以稱得上驚.豔，她的美是連同性都會喜歡的那種，從來都是焦點人物。畢業後我們也一直保持聯系，算來我們的友情已經有11年了。
中午吃飯回來，小窗口提醒有新郵件了。打開一看，趙靜已經把JD發過來了。是家私企，沒興趣。再看對職位的要求，肯定沒戲。客氣的給對方回了郵件，明确表示我沒有興趣，也沒有信心能勝任這個職位，感謝她能聯系我之類的客氣話。然後，我徹底的把這件事忘了。
周五吃完午飯，和幾個女同事說笑着等電梯，我的手機響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猶豫着，還是接了。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
“爾珊，你好！我是趙靜！”
“對不起！誰？”
“展鵬的趙靜！”
“啊！哦！請稍等！”怎麽是她？！
退到一個安靜的角落，繼續講電話，“您好！您好！”
“請原諒我稱呼你爾珊。”
“沒關系的！”
“爾珊，是這樣的，我收到你的郵件了，也清楚了你的決定。可我這邊找到的應聘者，離對方要求的數量還差一位，對方以此為理由不同意安排面試。你能幫我這個忙，來湊個數嗎？”
“啊？！”
“當然，這确實是挺不合适的。我們也沒見過面，就向你提出這麽冒昧的請求。可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我們也是按績效發工資的。如果年前不能安排面試，可能我年底的獎金就泡湯了。你看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聽她說的可憐巴巴的，我就心軟了。“是不是去一次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下周二 1月20日面試，一次就可以了。”
想了想才回答，“我需要回去查查我的時間表，如果下周二能歇假，我就去一次吧。”
對方高興的聲音傳過來，“太感謝了！太感謝了！那晚些時候，我們再聯系。不打擾你了。拜拜！”
“好的！拜拜！”挂斷電話，感覺有點兒好笑。走回去，電梯剛來，和姑娘們說笑着上了電梯。
回到座位，我先查了calendar，下周二下午有個不重要的小會，加我才3個人參加。查了另兩個人的calendar，改成下周三上午應該沒問題。發了更新會議的郵件，很快就收到了接受的回信。O啦！又從系統裏提交了請假申請，老板馬上就批準了。
我們老板最大的優點就是100%的信任你。只要你說沒問題，他肯定會相信，當然這是建立在誠信的基礎上的。
我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趙靜的電話的。電話裏我們确定了具體的面試時間和地點。
原來是托信公司在招人。在IT圈裏，這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公司，經營範圍涉及軟件、硬件以及IT相關的外包業務。據說綜合吸引力不亞于一些外企，甚至有超出的勢頭。我的希望徹底降成零了。就當是做好事，同時開闊眼界吧！
20號下午1點半，我就到了托信大樓。圍着停車場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位置。
默默的安慰自己，‘不着急！反正還有半小時，應該來得及。’
正想着，發現前面有兩個連在一起的空車位。慢慢的開過去，打滿輪，車子緩緩的轉到其中的一個車位上。這時，後面呼嘯着奔過來一輛白色沃爾沃SUV，搶占了我右側的空車位。
“搶什麽呀，我這麽小的車，能占2個車位嗎？”我小聲嘟囔着。
白色沃爾沃裏下來個戴墨鏡的男人，年齡應該和我差不多。穿着很高檔的黑色皮衣，個子很高，身材不錯。陽光很刺眼，看不到他的臉。他也不離開，就站在那看我停車。
我沉着的停好車，拿了東西下車。剛要離開，墨鏡男說話了。“這位小姐，你不能把車停在這。”
隔着巧克力，我擡頭問，“為什麽？”
男人靠在巧克力上，摘了墨鏡。離開陽光，我看到了一張很幹淨的臉，談不上帥，但氣質一流，絕不是暴發戶。眉宇間有幾絲冷傲，不怒自威，讓人見了有些害怕。
“這是專用車位，不能随便停的。”
“哦！是這樣呀！對不起！可我實在是趕時間，我最多停一個小時就走。可以嗎？”
他不看我，只看我的車。“甲殼蟲還真有巧克力色的？！”
一談到巧克力，我馬上興奮起來。“是呀！是呀！先生，您很有眼光呀！很少有人說這是巧克力色，一般都說棕色或咖啡色。這明明就是巧克力色嘛！”
他皺着眉問我，“我沒明白你說的什麽意思，好像說了好幾個巧克力？”
“對不起！把您弄糊塗了。車的名字叫巧克力。”
他很随意的問，“多少錢？”
又是一個俗人！得到它絕對不是錢能解決的簡單問題。我禮貌的回答，“肯定沒您的車貴。”
他回頭看看他的車，又看看我的車。“哪買的？我也想買一輛！”
有些反感的回答，“應該不容易買到。”我不耐煩的看看手機，已經1:45了。“先生我兩點有個面試，現在要是不去就晚了，我三點一定開走。”
“你面試哪家公司？”
拜托，這附近就一座辦公大樓，這座大樓就一家公司。絕對的明知故問！只好耐着性子說，“托信公司。”
“這樣啊！那你去吧，劉小姐！”
“哦！謝謝！”好像哪兒不對？他怎麽知道我姓劉？随便吧，要遲到了！
剛走出去兩三步，他又在後面喊我，“劉小姐，你沒鎖車。”
天呀，忘了這個了。轉回身，摁下鎖車鍵，沖他喊，“多謝！”
托信大樓有十幾層。最下面的五層是一個很大的購物中心。從六層開始才是辦公室。我快步從後面的小門走進了托信大樓。大堂很暖和，我脫掉羽絨服，走到前臺。
接待小姐微笑着起身問好。“您好！”
“您好！我是來面試的劉爾珊。”
“劉小姐，請稍等，我查一下。”她開始在電腦上查找，打電話。
放下電話，她微笑着說，“劉小姐，請您到六樓人事部面試，電梯口會有人等您。”
“知道了。謝謝！”
坐電梯到了六樓。一位很友善的小美女已經在等我了。“你好，是劉爾珊小姐嗎？”
“是的。你好！”
“我是馬華，叫我Mary就行。請跟我來。”
我被帶到一個多媒體會議室。（IT的職業病，愛觀察IT設備。）裏面已經有兩個人就坐了。領我進來的Mary也坐到他們一邊。另一邊就一把椅子，應該是給我準備的。可外衣還在手裏。我微笑着問，“對不起，衣服放哪裏？”
Mary走過來，笑着接過我的外衣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回來坐好。
我端坐在椅子上，禮貌的打招呼。對面的女士笑笑，開始用英語和我談話。她先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男士。她是人力資源部負責招聘的主管，旁邊的男士是IT部門的經理Max，我未來的老板的老板。兩個人都很友善，特別是Max，整個面試過程，始終保持微笑。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面試，甚至有些抵觸。這可能也是我已經在一個地方呆了7年的原因之一。招聘的過程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買賣人口。買家想知道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賣家要随着買家的思路告訴他們，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如果買賣雙方都感覺滿意，就開始讨價還價。等價格敲定，簽了合同，你就要開始為新東家賣命，直到再一次的被買賣。
面試進行到尾聲，招聘主管用中文問我，“你對應聘這個職位有信心嗎？”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沒有！”我是不是有點兒沒心沒肺？
我們都笑了，Max很有深意的說，“Lily，你很有意思！”
面試就這樣結束了。還是Mary送我到電梯口。接過衣服，我說了感謝的話，然後道別，坐電梯下來，離開了托信公司。
找到巧克力，脫了外衣，扔在旁邊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帶。剛要打火，才發現擋風玻璃上貼着張大黃貼。趕緊跑出來拿在手裏，回到車上坐好。黃貼上是給我的留言：劉小姐，請把巧克力的購買方法，發到下面的郵箱裏。多謝！簽名很漂亮，可是根本看不懂。
這人可真無聊！順手把大黃貼揉了，扔到車裏的垃圾桶。
趙靜的忙已經幫完了，我該回家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