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孟詢人高馬大,手長腿長,大步朝前走也不回頭,王洙兩個小短腿兒用狂奔的速度趟着水花跟在孟詢身後。

“殿下,天色已晚,咱們黑燈瞎火的趕路容易出危險,要不還是在廟宇中在歇息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啓程吧?”王洙追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孟詢擺擺手,“那個破廟有老鼠,怎麽待?我寧願黑夜裏摸瞎也不會和老鼠共處一室。”

“殿下,廟裏地方小,有老鼠您還看得見,樹林子裏、山裏藏了更多的老鼠,您還看不見呢……”

孟詢停下了。

“那你說怎麽辦?”

王洙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奴才說啊……殿下,咱還是回宮去吧,您說宮裏多好啊,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的,到處都是幹幹淨淨的,就連茅房都比外面幹淨。天這麽冷,您在外面受寒受凍,皇後娘娘知道了得有多心疼啊,您說是吧?”

提到母後,孟詢的面色閃過一絲動容,但他腦子裏很快又回響起謝太醫那句話,“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的婚事他要自己做主,絕不任人擺布。

“你給我閉嘴。”孟詢喝道。

王洙很識相,她跟這主子也小半年了,這主子的脾氣也摸清了幾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順着他,千萬不要觸他的逆鱗,就算是他要去闖禍也不要攔着他,因為好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不叫他吃點苦頭這人絕對不會老實的。

兩個人站在漆黑幽深的樹林子裏,一陣風吹過,枯黃的葉子被吹得唰唰作響,從樹上掉下來落在兩個人身上,更添幾分蕭索和恐怖之色。

就在兩個人一籌莫展之際,背後傳來微弱的呼喊聲。

“王公子——王公子——咳咳咳——”

那聲音越來越近,孟詢與王洙對視一眼,“叫你的?”

王洙心想,她剛剛在破廟沒報名姓啊,知道她姓王的只有她弟弟,難不成她弟弟找來了?天啊,不要啊!

王洙對孟詢說,“奴才先去看看,馬上就回來。”說着,就跑向聲音的來源。

孟詢打了個哆嗦,也跟了過去。

“怎麽是你啊?”王洙沒想到是車夫那個小老頭。“我不是給你錢了嗎?”

車夫跑的氣喘籲籲,“王公子,我可找到你了。”

王洙心想,莫不是你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我,所以來退錢了?

車夫喘勻了氣,“公子,您還沒還我東西呢!”

“什麽東西啊?”

車夫道,“傘啊!您撐着我的傘就跑了,再也不給我送回來,我找了您一晚上,可算沒讓您跑了。”

“什麽?傘?就你那把只剩下傘骨的破傘?”王洙怒極反笑,“你是不是瘋了啊!你追我一晚上就是為了這個?你竟然會以為我占你便宜拿你的傘,那把傘倒貼給我我都不要。”

車夫也急了,“那你倒是把傘還我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家裏就兩把傘,一把我撐着,另一把擱家裏備用,你把我傘扔了,我的娃娃明天上學被雨淋濕了怎麽辦?”

王洙心想,這年頭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一邊下意識摸錢袋子一邊道,“算了,我不跟你計較,賠你錢行了吧!”

咦?錢袋子呢?

王洙想起來今天好想把錢花光了……

“沒錢了,這帳你先記着,等我回來還你。”

車夫不依了,抓住王洙就胳膊不讓她走,“看你穿的幹幹淨淨的一個公子哥兒,沒想到專門為難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這年頭日子沒法過了,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車夫雖然是個小老頭子,可是力氣一點也不小,王洙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完全掙脫不開小老頭子的手,整個人被動的被他扯着走。

“放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車夫一時愣住了,沒想到樹林裏還有人,那人走過來站到他的面前,對于本來就不高還駝背的小老頭子來說,這人就像是一堵牆一樣擋住了他的月光。

車夫是不怕王洙這個瘦弱的雞仔的,但是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卻讓他感到畏懼,不知不覺他已經松開了王洙的手。

王洙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躲到孟詢的身後,孟詢負着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小老頭,“怎麽回事?”

小老頭顫顫巍巍的把事情說了,但是言辭客氣多了,王洙最後補了一句,“這老頭訛人訛上瘾了!”

王洙思考了小老頭和孟詢打起來誰勝誰負的問題,應該是孟詢贏吧,這家夥頭腦簡單,四肢還是挺發達的,文韬武略的四皇子都打得過更別說一個面相猥瑣的小老頭了。

等着孟詢替自己出氣,結果孟詢回頭瞪王洙,“你弄丢了別人的東西為什麽不賠?”

“我……”

“你這套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毛病都是跟誰學的?”

“我……不是……我……”

“想不到你在外面是這種做派!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我……那個……不是……”

孟詢從錢袋子裏掏出一兩銀子丢給車夫,“老人家,是我管教下人不力,這些銀子應該夠你買一把新傘了。”

車夫也愣住了,這什麽情況啊!

王洙着急道,“殿……主子,一兩銀子夠他買好幾十把傘了!”

“住口!”

王洙:“……”

王洙望着捧着銀子屁颠屁颠離開的車夫,只覺得跟了一個人傻錢多的主子這輩子都沒有前途了。

孟詢剛要開口訓斥王洙,那車夫拉着輛馬車又回來了。

“嘿嘿,那個公子啊,您的下人把我的車轱辘都坐掉啦!”

尼瑪啊,剛剛還叫自己王公子,見了孟詢就開始叫自己下人了,這什麽鬼啊!

孟詢蹙眉,心想這小太監怎麽這麽會惹麻煩。

“一口價吧。”

車夫又屁颠屁颠跑了,把壞了的馬車留下了。

哦不,是只有車,馬還被他牽走了。

王洙已經不想說話了。

“以後再讓我知道你仗着自己是我的人就在外胡作非為欺淩弱小,我決不饒你!”

王洙:“……奴才知錯了。”王洙怏怏道,真是呵呵了,仗着我是你的人欺淩弱小?明明因為是你的人才會被人訛吧!再說了,誰是你的人啊!誰願意當你的人啊!

“你不樂意了?”孟詢溫柔的問道。

王洙:“沒有沒有,奴才哪敢。”

孟詢怒吼道,“那還不快修車!你愣着幹什麽!啊!傻愣着車會自己動嗎?咱們坐上去,車會自己動嗎?啊?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王洙感覺她的眼前又下了雨。

呵呵,她在想什麽?她應該問問他在想什麽才對吧?他買這輛破車的錢都夠買好幾輛豪華馬車了。

王洙繞着馬車轉了幾圈,她也不知道這兩破車該怎麽修,就算修好了又該怎麽駕駛,沒有馬,就算車轱辘按上了,最後也得是人拉車,誰拉車?她麽?

想到這些,王洙更不願意修了。

也不知道這一宿是怎麽過的,王洙覺得這絕對是她人生中過的第二漫長的一夜了,僅次于剛進宮時被關起來的那一夜。

等到天邊有些魚肚白時,王洙真是覺得太累了,便對還在研究車的孟詢道,“殿下,奴才去找找看有沒有繩子,把車轱辘綁起來固定住就可以了。”

王洙走到樹木密集處,四下看看沒有人,才解開腰帶,蹲下來小解。

憋了一夜了,排出來的時候真是神清氣爽,王洙站起來提褲子。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過來,打在王洙的身上暖洋洋的,王洙沐浴在陽光下,看到了眼前除了她以外的高大的影子。

王洙:“……”

王洙回頭,眼前是目瞪口呆俨然受了極大驚吓的孟詢。

王洙本能的抱胸,往後退了一步。

在這一刻,王洙覺得自己想了很多,想的東西已經超過了她大腦的負荷。

怎麽辦?他不會發現自己是女人了吧?可是他站在自己身後,看不到自己的關鍵部位吧?可是男人哪有蹲着尿的?

哎,萬一發現自己是女人、是假太監怎麽辦?自己要承認嗎?承認不承認都是一死啊,欺君之罪要殺頭滅全家的啊!

現在怎麽辦?要逃跑嗎?就算能成功逃脫,可是孟詢要是回了宮告自己一狀,那自己的弟弟怎麽辦?她娘怎麽辦?

所以說,不能叫孟詢回宮,那……要殺了他嗎?殺了他自己回宮,就說從來沒有遇見過他,這樣行的通麽?

她還沒有殺過人,可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非要選一個,她肯定是要活着的那個,那真的要殺人嗎?怎麽殺人?她打得過孟詢嗎?她沒帶刀啊……

孟詢往前逼近了一步,一把揪住王洙的衣領,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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