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修羅
淩宋兒又咳嗽了兩聲,才起了身,“寬衣吧,我累得很。”到底是病中的身子,方才宴席上折騰了半天,又鼓着小脾氣喝了酒,眼下有些昏昏沉沉。
“公主身子要緊,別理那人。”芷秋說着,才忙來幫她取了金步搖,又解了錦袍和層層紗衣,剩得一件單薄的白色內服,扶着她躺回去了塌上。
帳子外頭鈴铛響了起來,芷秋幾分欣喜,淩宋兒盼了一盼,才聽得女子的聲音,“烏雲琪來給公主送藥了。”
芷秋噘嘴,“該來的不來。”才去迎了烏雲琪進來。
淩宋兒卻是側躺在塌上,到底累了,歇着舒服了些。見得烏雲琪換了一身白色衣衫,發間絲繩也全是新色。這女子第一眼看不是驚鴻,可越看越是耐看,還有福氣綿長之相。等着烏雲琪端着藥湯過來,她才撐起來身子,一口喝幹了藥,便拉着人家問起來些事情。
“初來汗營,有些事情還不太清楚,烏雲琪你能不能教教我?”
烏雲琪卻是笑了笑,扶着她躺了回去,“方才烏雲琪在大汗客營外都聽到了,公主可同時接了大王子和三王子的信物,大家都在猜公主要選誰?”
“還有人開起來了賭局,公主你莫見外,大家都是樂一樂。”
“……”淩宋兒頓了頓,“我們木南贈禮也常有,可卻沒有一贈便是信物的說法。我家是皇家,收禮也都是父皇收了,才賞賜給我們的。”
烏雲琪道,“男子送給你別的到無妨。若是戒指和匕首,便是想要娶你的意思。”
“……我是真的不知道。”忽的想起來方才阿布爾汗那席話,還好是給她留了退路的,“不過,阿布爾汗也允了我,等定了親事,再退了信物也成。”
“那八成另外一位王子不會收了。”烏雲琪嘆氣,“不過也無妨,就當是送公主的見面禮。”
烏雲琪卻是問道,“公主和赫爾真一道兒回來,怎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信物到了,赫爾真卻沒得反應?”
“……”淩宋兒說來心中還有些不爽,臉上卻是玩笑着,“大概是處着久了,知道了我的真脾性。扔給他大哥或三弟便算是一身輕松。”
烏雲琪捂着嘴,“公主說笑,赫爾真确不是愛說話的人。不過,赫爾真篤定的事情,也一向穩妥。”話完,方才收好藥湯碗,“公主早些休息,烏雲琪明日再來給公主請脈。”
“嗯…”淩宋兒見她要走,卻忽的想起來什麽,“對了烏雲琪,我見過可敦,也算是認得了三夫人。怎的不見赫爾真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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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琪頓住腳步,“二夫人,早亡了。”
“原是這樣…”淩宋兒方才想起來他昨日的骨鈴,不莫也是亡母遺物。
“不過,二夫人也不是赫爾真的親生母親。”烏雲琪接着解釋,“二夫人是赫爾真姨母,赫爾真十歲那年投奔姨母來了汗營,才被阿布爾汗收做養子的。”
淩宋兒這才恍然:“不怪得今日會宴,他還坐在巴雅爾下座。”
烏雲琪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收了些。“汗營每年都有新人來,舊人走,阿布爾雖是一視同仁的,但可敦不一樣,可敦喜歡內族人。坐席也該是可敦的意思,分着內外擺的。”
“那我也是外族人。可敦該也不喜歡我。”淩宋兒說來卻是意外輕松了幾分。
烏雲琪:“公主和親而來,自是不一樣。可敦還得顧着大汗的面子。”
等芷秋送走了烏雲琪,淩宋兒才睡下,這夜終是睡得沉了,天亮醒來才覺着身子也輕松了些。方才洗漱好,芷秋卻從外頭将博金河引了進來。
博金河又是帶着兩個仆子,端着一壺牛奶送來,“公主,赫爾真交待,早晚都給你帳子裏送鮮奶。”
淩宋兒想來那人昨日宴席時候的模樣,對着博金河便也沒什麽好臉色。“我也不愛喝,昨日送來的都酸了,倒了。日後,都別送了。”
“這…”博金河還想再說什麽,被一旁芷秋使着眼色。這才再是一拜,“公主先享着,博金河這便将話帶去給赫爾真。”
待得人出去,芷秋才忙倒了一碗熱乎牛奶,端來她面前,“主兒,蒙人生得威猛多是吃奶養的。前陣子落難,主兒都瘦了好些了,自然要補一補的。”
淩宋兒聽得勸,氣歸氣,可身子是自己的。才好從芷秋手裏接過來,細細喝下了。
趁着天兒好,晌午淩宋兒出來帳子,在大營裏逛了逛。營地聚集了百餘的包營,又臨着一汪湖水。在草原上,該算的上是姣好的住處了。
方才帶着芷秋在湖邊走了一會兒,巴雅爾卻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見着淩宋兒和芷秋,上前招呼:“公主真好的興致,來湖邊散步。不過今日确是好天氣。”
“三王子。”淩宋兒颔首招呼,一旁芷秋也忙着行禮。
巴雅爾卻連連将芷秋扶了起來,“這是大蒙,不是木南,我們沒那麽多的禮節。大家除了對大汗和可敦尊敬些,相互都是直呼其名的。也別叫我三王子,叫巴雅爾便好。”
淩宋兒笑了笑:“也好。”
巴雅爾随後帶着淩宋兒四處逛了逛,招呼着幾個蒙人,淩宋兒一一點頭,當是認識了。只是巴雅爾稱呼的名字,一個也沒記住。倒是聽他說:“父汗生日可就在七天後,到時候要圍獵的。公主可會騎馬?”
“木南女子騎馬是少數。”她養在深宮,跟着欽天監學易理術數已是尋常女子所不能為,騎馬這等事情,也沒有哪個公主敢去做的。
“公主不會?”巴雅爾望着她确認,眼裏透着幾分欣喜,“那巴雅爾教公主騎馬?”
“……”
見淩宋兒不語,巴雅爾沒多猶豫,拉着人便往部營外的馬場裏去。“公主,先選匹馬來。巴雅爾送你!”
“……”
芷秋跟着小跑了一路,淩宋兒被他拽到牧場邊也已經氣喘籲籲。巴雅爾指了指眼前的圍欄,“這兒的馬匹都是我的,公主看中了哪個就随便挑。”
淩宋兒自是不通相馬之道,只好擡手指着圍欄外頭一匹黑漿色的馬身上。除了黑,黑得發亮,實在沒什麽別的特點,她不過随手一點。
巴雅爾卻贊嘆,“公主看馬真是好眼力,那是赫爾真的戰馬黑紗,草原上再找不到第二匹了。不過那個我可做不了主,公主只好選個別的。”
淩宋兒:“……我其實不會相馬,巴雅爾幫我選一匹也好。”
“那行!”巴雅爾笑着走去圍欄裏,一左一右牽了兩匹白馬出來,缰繩遞過來淩宋兒手裏,又送去芷秋手上,“大蒙女子都會騎馬。芷秋也學。”
“!”芷秋卻是不曾想,還有這樣的待遇。
“這兩匹馬都是性子溫順的。公主和芷秋盡管上馬試試,今日能拉好缰繩,慢慢走幾步便好。”巴雅爾邊說,邊扶着淩宋兒踏上馬镫。
淩宋兒原也沒多做打算,好在今日換回了之前的布衣,倒也方便。這馬馴良,任由她坐上馬鞍,淩宋兒拿好缰繩,也只是踏蹄小走了兩步,并不颠簸。
巴雅爾站在馬下,牽着馬匹緩緩帶着她走,“公主先試試,這可得多練。”
芷秋也自己登上馬去,平平緩緩跟在巴雅爾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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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兒帳子就靠在牧場邊上,當年剛來汗營的時候,阿布爾讓他自己挑地方,他便選了這兒,看得見牛羊和湖泊,極好的景色。離着阿布爾汗的營帳遠,一個人逍遙,也省了可敦多疑他要和達達爾争寵。
那多還駐紮在軍營裏,戰事未平,雖是回了家鄉,可操練不能停。人散了找回來容易,軍心要散了,再要立起來便是經年累月的事情。
昨日回營他被阿布爾汗問了整天的話,多是這幾個月的軍情戰事,今日才得了清閑,早起帳子裏用了奶茶。方才打算着出門松松筋骨,便見着博金河掀了簾子進來。
“你那木南公主真不是容易伺候的。”博金河氣籲籲,一把坐來他案前,端着桌上的茶碗,也沒管有沒有人用過,便提起來銅壺給自己倒滿了,咕咚三口喝幹l。
“怎的?”蒙哥兒只得退回來案前坐下,見他喝完,又給他添上了。自己從臺面下拿了另一只茶碗,給自己倒上小半碗。
博金河又小抿了口,才道,“你可是老好心給她送奶養身子的,她可不怎麽領情。說是昨天送去的鮮奶都酸了,倒了,日後都不用送了。”
“我說赫爾真,你堂堂大蒙戰神,跟她這般來什麽勁兒?”
“烏雲琪,哈斯,塔娜,哪個不比她風情招人愛。”
蒙哥兒這才聽出來,博金河定是在淩宋兒那裏吃了氣受。“木南國主就這麽一個封了稱號的公主,她自視嬌貴也是自然。你何必跟她計較。”
博金河嘆氣,“你這是幫她幫到底了?”
“那日後牛奶還送不送?要送你自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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