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修羅(20個紅包)
查幹卻道:“天狼星, 你戾氣什麽?莫以為有人用命擋着,就能給你頂了命數,你這一身煞氣, 多少命也填不了。”
“你是欺我汗營沒得大薩滿!”蒙哥兒字字從齒間磨出。博金河忙緊了緊手上拉着他的力道。
“呵, 笑話。”查幹冷冷一笑, “我從神山腳下來,昨日還方入了長生天的夢境。我就是大薩滿。”
淩宋兒見得旁邊人臉色不對, 忙道, “查幹遠道而來,辛苦了。天色已晚,不知來我這帳前是什麽事情?”
“查幹自是奉長生天的旨意,來看着大蒙的貴人。”邊說着,邊走去帳子邊上席地而坐,“公主出嫁之前, 都由得查幹替長生天佑護。”
“……”淩宋兒淡淡,“大汗庇佑, 汗營一向安穩得很。查幹未免太過憂心了。宋兒還是習慣和丫鬟二人度日。查幹守在帳外, 多有不便。”
查幹懶懶散散, 腰間取下來酒囊, “既是長生天的意思, 大汗也左右不了。”說着擡眼看了看淩宋兒, 又望了一眼赫爾真,“長生天約莫着就是防着這天狼星吧。”查幹說完仰頭飲酒大笑。
博金河擋來蒙哥兒前面,“何必說這麽大的話。大家心裏都明白, 各為其主。”
查幹卻嗤笑不語。
博金河接着道,“和親公主尊貴,查幹在這兒看着,亦是好事。若公主出了什麽事情,別怪博金河帶着百臣奏請大汗,有人冒長生天之名諱,實乃酒囊飯袋來此騙吃騙喝,還蠱惑人心。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
淩宋兒聽得明白博金河的意思,再望了一眼蒙哥兒。見他眼中熾火閃耀,忙搖了搖他的衣袖,“夜了,我有些乏了。由得她在外頭守着也無妨。你也回去吧,在這兒久了不方便,引來風言風語徒被人利用。”
蒙哥兒擰着眉望着她,這才松了口氣,“你自己小心,夜裏帳子鎖好。”
“嗯。”淩宋兒答完。芷秋又接了話,“二王子放心,芷秋定寸步不離守着公主的。”
蒙哥兒看着她進了帳子,才狠狠望向地上的人一眼。又被博金河拉着,才走開了。
蒙哥兒回來自己的營帳,長刀案上一擺。兀自倒去床上,雙手枕頭看着帳子頂上,思忖着什麽。
博金河才去案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奶茶,邊勸着他,“二夫人的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說要你放下,該都是廢話。我也就懶得說了。”
Advertisement
“只是汗營就這麽一個薩滿,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大汗還得靠着她給子民立着長生天的威名。你若明目張膽跟她作對,可不是給大汗難看麽?”
“可別跟自己過不去。等我改天去神山拜會一位真的大薩滿來,滅一滅她的威風!”
床上的人卻淡淡發了聲:“你說的是個辦法。”
博金河放下手中茶碗。蒙哥兒一把坐起,看着他道:“明日就去。”
博金河喝着一半的奶茶差些沒噴了出來,“你就這麽對安答的?拿我當牛使麽?”
蒙哥兒道,“還有小半月就是翎羽之婚。她若再胡說,我們連個倚仗都沒有。”
“那你也得等我緩口氣。”博金河壓下一口氣,幾分不情願卻又着緊着他這安答,“家中額吉剛失了個愛婢,我得給她物色個新的。”
蒙哥兒卻定定道:“這個交給我。”
“既是安答,我自當你額吉如親母。你可還放心赫爾真?”
“這倒是不錯。”博金河抿了口奶茶,“那行,明日一早我便去神山拜訪大薩滿。”邊說着,博金河目光邊落在一旁的風兜兒上。下午從淩宋兒那裏拿回來赫爾真的帳子,赫爾真一直陪着大汗和赤嶺王子,倒是沒回來過。博金河這才拿着風兜兒起來,送到他眼前。
“差些忘了這個。下午去公主帳子裏送山雞的時候,她說讓我帶給你的。”
蒙哥兒這才接了過來,卻見得風兜兒上畫着的那個龜龜兒,想來那日夜裏她吃醉了酒時的憨相,方才心間焦愁一解而散,不由得笑出聲來。“到底是想起來了…”
&&
夜深人靜之時,阿布爾才畢了宴席,由得仆子領着,來了可敦的帳子。
薩仁躺在塌上并未睡沉,聽得人宣報大汗來了,忙扶着姜琴嬷嬷起了身來迎駕。薩仁卻是心中奇怪,阿布爾久居三夫人帳子裏,已經大半年沒來過她這兒。可轉念一想,便又明白了。不莫是今日查幹來了汗營,是她讓查幹幫着達達爾說話。阿布爾何等智慧,該是猜到了。
打好了念頭,才迎了出來外帳,見得阿布爾一臉不悅。又屏退了其他人,薩仁便将姜琴嬷嬷也支了下去。
薩仁微微一拜:“大汗難得來這裏,可是來歇息的?”
阿布爾自走去案前坐下,“你我夫妻一場,不必如此見外,你也來坐。”說着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薩仁這才走來,阿布爾對面坐下,擡手給阿布爾沏了一杯茶。“大汗,喝茶。”
阿布爾卻是沒動茶碗,“其木格去了整整十年,你還是不肯放過赫爾真?”
薩仁方才端起茶碗,放到嘴邊,卻忽的頓住了,“大汗,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其木格當年自稱是天狼孤星,自盡而亡,赫爾真如今也手握大蒙十萬兵權。薩仁何德何能,不肯放過他了?”
阿布爾卻冷笑一聲,“你我之間,還用打這些啞謎麽?今日查幹來獵宴上,先是聲稱公主是大海貴人該當嫁給繼承人,後是達達爾獵鹿讨賞,問我要指婚。你可是當我看不穿這些伎倆?”
薩仁這才也是一笑,“大汗原是早看穿了,為何不當衆揭穿了達達爾便好?”
阿布爾頓了頓,“你是我發妻,達達爾是我長子。你們再是過錯,我也該護你們一程。”
“大汗說得好。我是你發妻,達達爾是你長子。既然如此,薩仁都已經幫你鋪好路了,讓你将那和親公主許給達達爾,大汗為何還不肯答應?”薩仁卻是笑了笑,“莫不是發妻長子,都還比不過一個妾室,一個養子?”
“兒女之事又豈能勉強?赫爾真那孩子喜歡和親公主。我欠他一個其木格,你莫不是還讓我再欠他一個心愛之人。”阿布爾說着湊來薩仁眼前,“那這人情債,你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那大汗你對我們母子就能還清了?發妻,長子,說得好聽。大汗這些年給過我們什麽?”薩仁說着眼泛淚光,“其木格走後,大汗的寵愛全給了三妹妹,父子之情又全傾與赫爾真和巴雅爾。那和親公主是個可人的孩子,達達爾喜歡,我看着也歡喜。跟大汗讨要一回,路都鋪好了,大汗還要護着赫爾真,我這可敦也沒什麽好當的。若三妹妹喜歡,便讓她拿去。隔日,我便跟着查幹去神山修行薩滿之道。”
“你…”阿布爾壓下一口重氣,“你說這些喪氣話,可是用來激我?”
“薩仁不敢。”淚還未幹,薩仁臉上卻又挂上幾分笑意,繼續擡手倒茶給阿布爾,“女人年過中年,已然不求夫妻和睦,白頭偕老。我也知道,大汗的心思早不在我這裏。我不過為自己兒子謀求一番,難道也有錯麽?大汗,你總将對不住赫爾真挂在嘴邊,可曾為了達達爾謀劃過半分?”
阿布爾卻是啞口三刻,他對達達爾寄予厚望,卻顯有滿意。此下才當即反省,“不莫我是對他要去過高了?”
薩仁見他這樣,正中自己下懷:“大汗該好好想想,再來決定那和親公主的婚事。”
&&
淩宋兒一早起來,梳洗好帶着芷秋出門。本想去赫爾真帳子找找他,身後卻吊着查幹這個尾巴,一路跟了過來。
赫爾真卻不在帳子裏,聽牧場馬奴白音說,是一早跟博金河去軍營練兵了。正灰心往回走,卻見得達達爾迎面而來。查幹見得兩人要說話,這才乖乖退去一旁。
“公主,可要去牧場逛逛?”
淩宋兒無甚興致。昨夜查幹為他鋪路,便已然知道他的用心。只想着該和他保持些距離,“剛出來便有些乏了,大王子,宋兒便不陪你了。”
方才要繞道而行,卻被達達爾又擋住了去路。“公主,這幾日拒人于千裏之外,莫不是對達達爾有什麽成見?”
淩宋兒往後退了退,芷秋忙擋來主兒前頭,“大王子,既是知道公主拒人于千裏之外,便該心裏有點兒數了。何必再苦苦糾纏?”
達達爾卻是一笑,看着芷秋身後的淩宋兒,“這也無妨。公主,達達爾不知你是怎麽想的。不過你既是來和親,自當選繼承人為夫婿,方才能保木南國長久安寧,和親乃國事,更應當抛開兒女私情。”
淩宋兒一揖,“多謝大王子提醒。宋兒雖來汗營不久,可也不難看出。大汗寵愛巴雅爾,倚仗赫爾真。大王子雖是長子,總不得大汗心意。大王子可知道為何?”
達達爾聽得此話,更是上心幾分,他确是想求一個明白,“為何?”
淩宋兒這才接着道,“約是碌碌不知所往,平平不知己長。若連婚事都只能靠巫蠱之術,宋兒又豈敢嫁你?”
“你?!”一字一句紮入他胸懷,達達爾怒冠而起,擡手一擰淩宋兒肩頭,“你原是這麽看我?”
淩宋兒被擰着疼,一時說不上話來。“你放開公主!”芷秋忙插手兩人之間,捉着達達爾手臂便是一口咬了下去。
達達爾一聲驚呼,抽手将芷秋一掀。“混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7 19:28:38~2020-05-18 00:0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野的貓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