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修羅(20個紅包)

見芷秋被掀倒在地上, 淩宋兒忙蹲下身去扶人。卻見達達爾面紅耳赤亦是蹲下身來,“公主,不管你如何看我, 我對公主仍是癡心一片。”

“只待翎羽之夜, 公主定會知道達達爾對你的真心。”

淩宋兒忽覺得幾分可怕, 扶着芷秋起身,忙回了禮節, “今日不打擾大王子了。”說完, 便拉着芷秋往帳子裏去。

達達爾只看着她背影遠去,站起身來,吩咐身後查幹,“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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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宋兒扶着芷秋進來了帳子,推攘着她去了案邊坐下,扯着她裙裾, 左看看右瞧瞧:“可有傷到哪裏?”

芷秋搖了搖頭,“該讓芷秋照顧公主, 怎的反倒讓公主擔心起芷秋來。芷秋有罪。”說罷, 擡手去端桌上小炭暖着的熱水。方才出門前, 金駿眉泡過一遍, 芷秋再給她續上了, 才接着道:“大王子的狠厲, 還是今日才見到了。芷秋早前算是看錯了人。”

淩宋兒端着茶碗小嘆了聲氣,“識人于微,看清一個人, 自是需要些時日的。”

“可公主怎麽辦?”芷秋說着望着帳子外頭一角,“那老巫婆日日守着你,這日子還怎麽過?”

淩宋兒也望着帳外,淡淡抿了口茶,“當怎麽過,還怎麽過。”

“今日三卦的牌子,你去挂在帳外。別耽誤了我的生意。”

下午午睡醒來,方才來了第一個客人。

是汗營西邊住着的塔娜,少女一身奶香,帶着一籃子奶糕送來帳子裏。“公主,母親染病,我來求問她平安。”

淩宋兒拿出龜碟兒蔔卦,紙上寫下卦數。解了卦,安撫着塔娜好生照顧母親。卻見她遞上來張軟紙。

淩宋兒幾分不解,才聽得塔娜小聲說,“博金河昨夜裏扣門,讓我今日請卦帶來給公主的。”她忙拆開來看,只見得紙上畫着一只酣睡懶貓,一旁還倒着個酒壇。

“……”這才恍然,博金河背後,該是蒙哥兒。昨日畫了個龜龜兒給他,他今日這是笑話她是只醉貓?不自覺笑出聲來,又索性擡手,起了新紙,畫好幾筆,賽回給了塔娜,“你幫我給回赫爾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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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笑着點頭,指了指案下那一籃子奶糕,“晌午剛剛出爐的,公主嘗嘗大蒙的小吃。”

淩宋兒道了謝,讓芷秋送了人出去。

蒙哥兒早出練兵,送走了博金河去神山,下午才回到自己帳子裏。便見得塔娜送信回來。攤開看了看,只見畫中一個木箱,箱子上一把長劍。

他念念有詞,“箱劍…想見…”嘴角勾起來一抹笑意,回到帳中寫寫畫畫,出來帳子又将一張新紙交給塔娜。

淩宋兒帳中等了三盞茶的功夫,才迎來第二個卦客。來人是東邊牧場裏割草的小奴吉日格勒。看完卦象,吉日格勒遞上來那張軟紙。“赫爾真讓塔娜交給吉日格勒,吉日格勒再送來給公主的!”

淩宋兒方才打開紙張,見得紙上一個木箱,木箱上一條錦鯉。

“箱鯉…”臉上忽的燒得火辣,抿嘴垂眸,收好紙張,又重寫了一張,只“歡喜”兩字,才遞還給吉日格勒又道了謝。

送走吉日格勒,帳子外忽的起了動靜。芷秋從帳外回來,淩宋兒也起身,正往外探探,“怎的這麽熱鬧?可是有喜事?”

芷秋卻扶着她往回走,“公主,就是瞎熱鬧,也沒什麽事情。”

淩宋兒望着這丫頭,卻是看出來幾分貓膩,“欲蓋彌彰。”說着,兀自掀開帳簾,出去外頭看了看。

只見得小道兒兩旁漢民們紛紛出了帳子,男子們笑臉盈盈,婦人們交頭接耳。

“這赤嶺舞姬果真好看,平日藏在大汗那裏,怎的今日放了出來?”

“都是些妖豔媚人的,赤嶺人帶她們來汗營,就沒安什麽好心。”

“看來是大汗不要了,也不知現在是要送給誰了?”

淩宋兒認出來打頭那人,正是少布帶來的舞姬薩日朗。薩日朗今日一身胡人紅衣,腰身纖細,走過之處,濃香四溢。嘴角一抹笑意,三分驕傲,七分得意。

查幹見得淩宋兒出來,帳子邊上站起身來,湊來淩宋兒身邊,貼順着她耳垂念着:“公主可知道這薩日朗,大汗賜給誰了?”

查幹一身酒氣,滿身黑灰色布匹擰成的布條纏繞在身上,又髒又臭,淩宋兒忙往旁邊躲了躲,卻忽的覺得她這麽說,定不是什麽好事,“大汗賜予誰,定有大汗的用意。宋兒也不好擅自揣度。”

查幹仰頭喝了口酒,大笑道,“賜給你那情哥哥了…”

芷秋忙來接了話,“大汗賜了,赫爾真也不定會收的。公主可別亂想。”

淩宋兒卻是掃了幾分興致,兀自轉身掀開簾帳,正要進去。卻聽得身後有人喊她。

牧仁手中持着書簡,穿過人群而來,到了面前對着她一拜,“公主,我和烏蘭三日後大婚,公主定要來。我和烏蘭的事情,多虧了公主成全。又前前後後幫我們了去災禍,牧仁感恩不已,烏蘭也說要當面拜謝。”

淩宋兒這才接過來請柬,交給芷秋收好,“真替你們開心,我會去的。”

回來帳子,等得人群散了,才來了第三個卦客。待淩宋兒說完卦象,才又遞給她一張紙來。淩宋兒攤開來看了看,是“安樂”二字。心中絲絲兒甜意一閃而過,卻想來今日他該收了薩日朗,便也沒高興太久。信她沒回,便将卦客支了出去。

連着三日,外頭查幹守着,淩宋兒便懶得出門,只在自己帳子裏給人看着卦象。隔三差五卦客來,還帶着蒙哥兒的筆書。淩宋兒一一接下了,放在案臺下的小格子裏,沒做理會。

這日一早,牧仁來了帳子前,“夜裏篝火婚宴,公主可得記得來。”

淩宋兒想來那人提過,“可是該有烤全羊吃的?”

牧仁點頭,“可不止烤全羊。奶酪,奶糕,醬汁肥牛。商道上新來的蔬果,公主該都喜歡。”

淩宋兒笑着答應,送走牧仁,才吩咐了芷秋,一會兒将準備好的雙喜繡圖帶去給他們,圖個喜氣。

入了夜,汗營燈火闌珊,絲絲微風從草原上來,不覺得冷,徒覺得暢快。

淩宋兒帶着芷秋捧着繡圖走在前頭,後頭吊着摟着酒囊的查幹。聽得她在後頭碎碎念叨。

“老婆子去讨酒喝,喝醉了夢中去見長生天。”

淩宋兒只覺被人盯着難受,拉着芷秋加快了些腳步。方才走到晚宴門口,卻被達達爾攔住去路。

“公主也來喝喜酒,達達爾陪着你?”

淩宋兒沒答話,芷秋忙擡腳隔在兩人中間。

進來宴席才看到,蒙哥兒遠遠上座,見她來了,那人起身挪步下來準備相迎。

“公主來了?”巴雅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淩宋兒捉到救命稻草,忙拉着他袖口,“巴雅爾,我和你共坐。”

後頭跟着達達爾,迎面來了赫爾真。淩宋兒卻是兩個都沒理,跟着巴雅爾入了座。

牧仁出來相迎,身邊跟着奴仆給淩宋兒添酒加肉。

淩宋兒拉着芷秋,将那副雙喜繡字給了他,“這副雙喜臨門,我這幾日閑來無事在帳子裏做的,給你們帳子裏添些喜氣。”

牧仁樂得開懷,欣喜接下,“能得公主的手藝,家中有福了。我帶阿布和烏蘭家中謝過公主。”

送了禮,倒是了了事情。淩宋兒自顧自喝酒吃肉,來得暢快。蒙哥兒在旁座,見得她不甚理人的模樣,猜到三分來由。卻見她處處和巴雅爾談天,也只得默默看着。

酒席過半,烏蘭才被幺妹摻着從帳子裏出來。淩宋兒見得她一身華麗顏色,膚帶鉛華唇點丹紅,面上嬌羞。牧仁前去将她從幺妹手中接了過來,雙雙跨過帳前火堆。行至父母面前,給父親敬酒,給母親端茶。才算是禮成。

淩宋兒邊一旁觀禮,邊問着巴雅爾,“烏蘭不用給牧仁遞翎羽嗎?”

巴雅爾笑着給她解釋:“公主約是不知道,翎羽之婚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享的。唯有大汗欽點,或是家中父輩同意給女兒舉辦篝火翎羽宴會才能有的婚習。”

“原是這樣。”淩宋兒點頭。目光卻不慎撞在旁邊的人身上,那人張口欲言,她忙扭頭轉開。反去問了巴雅爾,“巴雅爾,你可會打馬吊?”

“……馬吊?”巴雅爾一臉遲疑,“聽是聽過,似是你們木南的游戲。”

淩宋兒抿嘴道,“可卡先生昨日才從商道上回來,給我買了副馬吊,明日晌午,你們來我帳子裏,我教你。”

“我們?”巴雅爾怔怔,“還有誰?”

“烏雲琪,你,我,還有芷秋。”淩宋兒方才說完,卻被芷秋拉了拉,“公主,我哪兒來的錢跟你打馬吊?”

淩宋兒忙道:“我便先賞你一百兩銀子好了。上回赫爾真不是還了我們銀兩麽?”

一旁蒙哥兒聽着,臉黑了陣。也不知她這是出的什麽牌。

巴雅爾歡喜,“公主想玩兒,那巴雅爾當然是要作陪的。難得公主開口,可是要帶着銀兩去?”

淩宋兒笑着:“那是自然。你來了,我讓芷秋準備好茶,我們大擺龍門陣!”

宴席堂前禮成,烏蘭被牧仁一把扛上了肩頭,便将人往帳子裏送。後頭卻忽的湧上來一群男子,作勢是要去搶新娘的。其中為首的一個,面白魁梧,衣衫卻不慎整潔,朝着牧仁背後便是一掌。

“我這妹子養了十多年,可就被你這麽要去了。我這當人義兄的不依。”

牧仁扛着烏蘭,卻沒回頭,只先将人送進去了帳子,才出來回了話,“朝魯,你家妹子選的我。我自當照顧好她周全,你可死了這條心,你這單身漢子,一身臭的很,快走罷,莫驚擾了我家賓客。”

朝魯不依不饒,“妹子可哪兒說了選你?我沒聽到,不服。”

“來,跟兄長我摔一把。”朝魯說着,兀自脫了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淩宋兒忙衣袖做擋,“随便就取了衣衫,也太豪氣了些…”

話說給旁邊的人聽,蒙哥兒想起金山鎮頭晚,便在她眼前取了衣衫,不覺一笑。端起酒杯來自飲。

朝魯來鬧鬧場子,雖是真打真摔,卻還是讓牧仁占了上風。畢竟好不容易才從赤嶺人手中搶下來的媳婦兒,牧仁也是拼了命地護着的。

宴席過半,淩宋兒醉意闌珊,由得芷秋扶着她回帳。達達爾一旁看着她出去,由得蒙哥兒跟了過去。卻礙着查幹在身後跟了一路,蒙哥兒也沒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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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淩宋兒到底來了幾分性興致。梳洗好了,用過早膳,便拽着芷秋。從箱子裏翻出來那副馬吊,忙喚了芷秋去喊人來。到底在帳子裏憋了多日,總該有些娛樂。

芷秋先去取了門口三卦的牌子,又看了一眼酒醉在帳子腳下酣睡的查幹,這才先往巴雅爾帳子裏去喊人。

淩宋兒在案前,自己溫着水,沏了熱茶。等着人來。

不莫一刻的時候,巴雅爾和烏雲琪便都到了。見得淩宋兒案上早立好的馬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各自入了座。

烏雲琪:“公主看來是憋壞了。這老妖婆也不知什麽時候走?”

巴雅爾:“無事無事,巴雅爾可陪公主解悶。打完馬吊,公主若還是不悅,巴雅爾陪你去黃沙塔看看風景。”

到底是木南國粹,淩宋兒邊教着兩人,便将銀兩收入囊中。一盞茶的功夫烏雲琪手中銀兩便所剩無幾。淩宋兒見她局促,又将贏回來的銀兩還了她,“你可莫打退堂鼓,這都不是銀兩的問題。今日定要陪我來個六十四圈。”

烏雲琪笑得無奈,撥着銀兩回來面前,只好繼續奉陪。

四圈過半,巴雅爾起身如廁,芷秋也去取了些水果回來。烏雲琪喝着茶,跟淩宋兒試探,“公主這幾日沒見赫爾真?可是因為門外那老妖婆?”

“是,也不是。”淩宋兒卻聽得賬外呼嚕聲,那老妖婆白日裏常常酒醉昏睡,夜裏才額外的清醒。

巴雅爾回來,芷秋也端着切好的蜜瓜,放來案邊。

正重新砌着長城。卻見得有人掀了簾帳進來。巴雅爾笑而不語,烏雲琪咳嗽三聲,芷秋嗚呀嘆氣,“總算有人救命了,二王子快來,芷秋可被主兒殺得一點兒志氣都不剩了…”

淩宋兒見得是他,垂眸不語,也不知是誰的注意。左右外頭查幹宿醉,他到是輕松進得來她的營帳。

芷秋起了身,蒙哥兒順勢坐下。

淩宋兒卻更是直了直腰杆兒,等他坐下打了第一張牌,便糊了他個對對兒糊。

蒙哥兒掏着腰包兒給了錢。不過三局,便被她又拿下兩逞。

淩宋兒乘勝追擊,一旁還擺着龍門陣,招呼大家喝茶。面前的銀兩依然堆成了小山高。誰知,摸着九萬打九萬,卻被下手蒙哥兒截了胡,“十三幺。公主,好像是…三十六番。”

得了,一晌午的牌都白打了…淩宋兒在馬吊的事情上,向來沒什麽氣度,一推面前的牌道,“行了,不打了。”

巴雅爾和烏雲琪使了個眼色,雙雙起身對她拱手,“公主,要不我們先回帳子用午膳了。”見的淩宋兒未回話,兩人忙雙雙退了出去。

蒙哥兒卻是坐着一動未動,還對她伸手道,“公主,三十六番,一共十八兩銀子。”

淩宋兒埋頭未答話,可不是想着賴賬,卻是着實委屈。方才明明将他拿捏得無翻身之處,怎想他能糊到她的十三幺…“你得意個什麽勁兒?不就是十八兩銀子麽?我給你便是。”她說着,淚光盈盈點着銀兩,撥去他眼前。

那人手卻捂了上來她的手背,“這是生的什麽氣?”

“那赤嶺舞姬我通通賞給軍營了,你可是在計較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箱鯉”是什麽意思有人猜到嗎?!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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