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阿修羅(20個紅包)

“你可舍得!”她明明該高興的, 話語裏卻是幾分諷刺。“大汗分明是有意送那胡姬給你做妾室的。”

卻聽他說:“父汗有他的用意。我可以不受。”

她忽的啞口,他到是撇得清清楚楚了,“那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他笑着:“這話沒錯。”

“……”她想抽手回來, 卻生生被他握着沒放。手掌被他順勢攤開, 粗糙的拇指劃過她掌心已經結痂的傷痕。他垂眸看着嘆氣道, “快好了?”

“早就好了。”她要動,卻被他五指扣入掌心。

他卻問着:“還有三日便是翎羽大婚, 可打點好了?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大蒙女子可都是怎麽光鮮怎麽打扮。公主不能輸了排場。”

她索性被他扣着,也懶得動了。倒是那大手上有厚繭,割着她疼,卻也顧不及管:“可卡先生早去準備了。我本該有得排場的,若不是和親途中絆了腳,落難去了金山鎮, 錦繡衣帛,金玉器碗, 雕漆楠木, 镂銀花簪, 都是司珍坊孤品…”

“全便宜了陳淵老賊, 他定跟父皇說, 路遇山匪金賊, 公主走散,嫁妝被搶了…賊喊捉賊,全貪私進了他的口袋。”

“父汗修書回去多時, 卻也還沒見得木南國主回信。倒是該問問。”蒙哥兒邊說着,邊從旁邊口袋裏,拿出來個小盒,遞了過來,“蒙人女子多愛額飾,我看你卻不常戴。既是在我族大婚,該是要有的。”

淩宋兒翻開盒子,卻見得裏頭一條銀絲,串着三顆小巧石榴紅瑪瑙,做工精致,瑪瑙通透光澤,徒惹人歡喜。“好看。”她将那銀鏈取了出來,手比劃着挂去自己額頭,望着他問,“可是這麽用的?”

蒙哥兒颔首笑道,“好看。”

方才還說着話,便見得芷秋送走巴雅爾和烏雲琪,匆匆從帳子外進來。小聲提醒着蒙哥兒,“二王子,那查幹好像要醒了…你得走了。”

蒙哥兒這才擰了擰眉頭,見她取下來鏈子收回去盒子裏,才再交代,“我讓博金河去神山另請大薩滿,該要在大婚前回來。不莫到時候被她左右。”

“嗯。”淩宋兒起了身,拉着他的袖口,“現在也不是和她沖突的時候。只等着博金河吧。”說着,她悄聲将人送出了帳子。查幹閉着眉眼在帳外一角翻了個身,嘴裏念念有詞。

“都不是省事兒的,老婆子我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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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宋兒忙将蒙哥兒再往外推了推,小聲道,“也就三日了,可別再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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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蒙哥兒,淩宋兒方才讓芷秋收拾收拾屋中狼藉,方才龍門陣擺得歡,瓜皮果仁兒四散。還得将那馬吊收好了,下回好再戰個八八六十四回。

方整理好了,帳子外頭來了人。

“公主,姜琴替可敦來給你送些用度。”

芷秋将人接了進來,芷秋嬷嬷帶着三兩仆子,端着天青的族人衣物,首飾,皮靴,該都是讓她大婚打扮用的。跟在最後頭的仆子,又将翎羽送了上來。姜琴嬷嬷才道,“公主大婚之日,姜琴該來給公主梳頭,這翎羽先放在公主這兒,到時候該要束在編發上的。”

姜琴剛走,可卡先生後腳進來。送了些胭脂水粉回來,“昨日從商道上買下來的,說是建安如玉胭脂坊的東西。可東西可卡看了,該是能用的。便拿回來給公主,大婚的時候好用得上。”

芷秋一一将東西收好,等可卡先生走了,才将可敦送的嫁衣端來淩宋兒面前,“公主要不要先試試?”

淩宋兒望着那青白相間的衣衫,了無興致,“還是用可卡先生準備的吧…”

越是近了大婚,淩宋兒忽的有些提心吊膽起來,看着門外守着的查幹,想來達達爾和可敦該不會善罷甘休。日日問着芷秋,博金河可有回來。芷秋出去打聽了好幾回,也沒得來博金河的消息。

大婚這日一早,烏雲琪摘來了山丹花給淩宋兒做發飾,三夫人又讓德曼嬷嬷送來了兩個金镯。淩宋兒卻還懶懶靠在床頭。烏雲琪見她這模樣,忙過來探了探脈象,“公主可是哪裏不舒服?今日大婚,怎的還無精打采。”

淩宋兒撐着手肘靠在枕頭上,“烏雲琪,我心裏沒底。”

“你可有博金河的消息麽?”

“還沒見着人回來。”烏雲琪想了想,又勸着她,“公主不必太挂心,該就快了。神山路遠,該是耗費了些時日在路上。”

“若博金河能請回來敖敦便是最好,那是神山最受人敬仰的大薩滿。如若敖敦不肯來,有娜仁在也行。”

淩宋兒卻聽得多了幾分希冀,“烏雲琪你可都認識這些大薩滿麽?”

“草原上薩滿和巫醫本是一家,我額吉年少時候曾是神山的人。後來游醫出行,遇到父親才留在了部落的。那些名字我也只是從她那裏聽過。”烏雲琪笑了笑,“神山我還沒去過,不過母親說,我們習巫醫之術,總該要回去看看。”

淩宋兒拉着她的袖子,又看了看蹲在帳外一角的黑影,打趣道,“你們原是一家的…”

想想卻又愁了起來,“我只擔心她們今晚再提起二夫人和天狼星。赫爾真該會難受,若再沖動做出什麽來…和大汗怕是也不好交代。反倒壞了事情。”

烏雲琪從塌上起了身,拉着她一道兒,“赫爾真他是有分寸的人。我看公主才是關心則亂。還是早早起來梳妝打扮,草原女子多羨着這翎羽之宴,你可別怠慢了自己。”

“時候還早,等用過午膳再開始吧。”事情沒得定數,她便了無興致,幾分想逃,只好又去了案臺邊上喝茶,“你也來嘗嘗,可卡先生給我弄來的明前龍井。可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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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色漸暗的時候,姜琴嬷嬷才帶着兩個婢女來。

方才芷秋伺候好了淩宋兒換上新衣。同是青白相間的蒙人裝束,卻多了幾分素雅。姜琴嬷嬷見得淩宋兒身上的衣物,“公主怎的沒用可敦給的?可敦怕是會不悅。”

淩宋兒垂眸看了看自己,“我覺得這件好看,可敦的心意,宋兒受了,改日再和她道謝。”

姜琴無法,只得嘆了口氣,“那,公主來坐,姜琴帶着婢子來給你梳頭。”

芷秋扶着淩宋兒去了妝臺前坐下,又起身去給她續茶。姜琴卸了她原本的發髻,木梳順着發絲滑下,柔軟濃重。姜琴邊做着活計,邊在她耳邊道,“公主怕是對可敦還有些生疏。可敦可是心疼着公主的,姜琴就沒見可敦對那個姑娘如此之好。該是認定了,公主就是她的好兒媳了。”

淩宋兒覺得幾分不妥,看着鏡子裏頭姜琴嬷嬷,“我還未成婚,今日翎羽之夜,也不定是要選達達爾的。嬷嬷說這話可是太早了?”

姜琴見着鏡子裏頭淩宋兒表情幾分肅穆,忙收了收語氣,“姜琴是說,公主不論嫁給哪位王子,可敦都當公主如親兒媳一般看待。”

“嗯…”淩宋兒點點頭,宮裏奴才們嘴多了,該是要掌的。可惜,這姜琴嬷嬷是可敦的人,她動不了。指了指一旁的盒子,“我今日額上戴這瑪瑙,一會兒嬷嬷記得。”

後頭的人對着鏡子微微一揖:“姜琴知道了。”

蒙人編發繁瑣,近整個時辰,才将将有了形狀。姜琴卻還将她腦後編發盤起,好插上翎羽。淩宋兒等得精神有些乏了,卻見得外頭暮色已降,便喚着芷秋去點盞燭火來。

芷秋應聲出去張羅了。淩宋兒卻忽覺腦後一疼,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方才擡手要去摸摸,卻被姜琴嬷嬷捉住了手腕,“公主,該是翎羽蟄的,不礙事。”

淩宋兒便也沒多往心中去,忽聞帳中濃香肆起,她有些頭疼,随後昏昏沉沉,眼皮都不大睜得開了,“姜琴…嬷嬷,我有些乏,先得躺一躺…”

姜琴的聲音在耳邊道:“公主,那姜琴扶你去塌上,等一會兒篝火宴起了,姜琴再叫你。”

“好…”淩宋兒摸摸索索去了塌上躺下,眼皮打架,睡得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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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新月如鈎。

汗營中央,起了三堆篝火。和那日獵宴不同,除了阿布爾汗的臣子們,漢民們也一起同樂。有酒有肉,瓜果零嘴兒。漢民們難得如此熱鬧,三三兩兩圍着篝火起舞。正等着阿布爾汗來宣布開席。

巴雅爾和赫爾真在汗座右側,正喝酒。達達爾也獨自坐在另一邊,目光飄忽,不時落在對面赫爾真身上。

赫爾真今日梳洗一新,神采奕奕。酒未多喝,只是小酌。達達爾的目光他只一掃而過,便看着宴席外頭,阿布爾汗和可敦雙雙被人護擁走來。

王子三人齊齊起身,漢民和臣子也紛紛作拜禮。

阿布爾走去座前,喚大家起身,“既是和親翎羽婚宴,大家盡興些,無需太在意禮節了。”

可敦臉上亦是挂着歡喜,扶着阿布爾汗的手,擡手對衆民道,“今日公主大婚,大家吃飽喝足。”

臣民歡呼一片,阿布爾汗和可敦才緩緩坐下。左右看了看三個兒子已然到齊,才宣人道,“去請公主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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