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待恩和出去了, 蒙哥兒才将她放回床上。捂着被褥,看好。卻是細聲責備:
“你吃個醋也不挑?薩日朗本就是賜給我的,若真要有什麽, 我還需等到今時今日不成?”
她嗓子裏還冒着一把虛火, 只答得弱弱, “我哪兒吃醋了?許你納妾也不行?”
“閉嘴!”他話聲雖小,語氣卻斥責得厲害, “我緊着出征前, 上關山獵了狼王,那帳上狼頭可算是白挂了?”
“你一門心思怎總想着給我娶個妾室?”
“我赫爾真不納妾,此生只你一個。”
“我若是比你早死,總該找個人陪着你的。”她說完咳嗽。卻見得蒙哥兒擰眉,“你這般咒自己可是要讓我難受?”說着,起身去給她端了茶水來。扶着她靠來自己膝上, 又送着熱水到她嘴邊。
淩宋兒方才覺着說得多了無益。靠在他身邊,喝了口水, 身子暖了些, 眼皮便開始打架。“我乏得很…借來你枕頭睡會兒…”
蒙哥兒只悶聲嘆氣, 扶着她方才躺好, 便見她合了眼, 蹙着的眉頭也漸漸松開, 該是睡了。
這一覺下去,如漫漫長夜。
她夢中回了草原,夏日過去, 草葉兒都黃了,後來下了雪,雪過春來,花開花又落,四季三餐,她和蒙哥兒恩愛如一。可三年過去,她該是得了場大病,床榻前和他分離,卻見他一夜白了鬓發,蒼桑如老翁…
她合眼之前,卻只覺得心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再睜眼的時候,天竟是已經亮了。她不知何時被抱去了床裏,蒙哥兒平躺在她旁邊,她手被他牽着,十指相扣。她動了動,想起身又怕吵着他。只好又收了動作,悄聲翻身側躺,望着他鬓角須發,山眉厚骨。看得入了神,手指在他峻朗鼻梁上點過。卻是被他一把捉了下來,捂着放到他胸口。
他這才微微睜眼,側過臉來,見她臉色早已緋紅。卻覺着幾分心甜,“醒了?”
“嗯。”她輕聲答着。
蒙哥兒卻是鼓舞了般,忽的坐起,又翻身附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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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分着緊他的傷口,“傷還沒好,你這麽大動作做什麽?”
蒙哥兒卻未答話,只撐着床榻,俯身下來,親吻如星辰墜落她脖頸之間,點點灼熱着她肌膚,傳着那股情份進了她心裏。她忽聽着他呼吸開始喘急,該是動了情,卻忙推着他肩頭,勸了勸,“你還沒好,我也沒好。這般太傷身子了。”
話沒完,雙唇便又淪為失地,被他尋着舌尖攻城略地。他話語聲混混敦敦,在喉嚨裏打轉:“我好了…”
“……”她被惹得說話都難,只急喘着,斷斷續續跟他執擰了幾分,“我…我還沒好。還有…我怕疼…”
他動作這才停了下來,望着榻上的人,目光垂落在她剔透鎖骨上,喉結滾動,嘴角勾了一勾,“恩和交代過,你這幾日都得卧床,豈不是正好?”話完,便又尋着那些可恨可愛之處,一一吻落下去。
“你…”她恨癢難耐,弱弱埋怨着,“你怎麽這樣啊?!”
屋外香氣香溢,該是雨後槐樹都開了花。幾朵打落窗口,混着泥土氣息。腥味兒摻着花香,萦繞床頭。
蒙哥兒卻是顧着她身子的,沒敢多難為于她,只點水而過,草草了事。卻是那片溫軟,到底讓人心疼。事後只将她放好,又捂嚴了被褥,抱着緊了緊片刻,方才自己起了身。
“芷秋該在外頭。”他邊說着邊攏了攏衣襟,又給自己披了件外衫,“我讓她打水進來,給你梳洗。”
她還羞赧着,半張臉埋在被褥裏,輕輕點了點頭,“好。”
“我想吃陽春面,你問問她。”
聽得她有胃口想吃東西,他也舒心了些,抿嘴俯身來她額間輕吻。随後扶着自己胸口,出了門去。
外頭卻沒見着芷秋的影子,蒙哥兒只好喚了個士卒來,吩咐打熱水來。可她又想吃陽春面,到底軍中士卒都是粗人,哪裏知道江南味道如何做。只好再讓人去将芷秋找來。
二人梳洗好,方才見得芷秋匆匆門外進來,見着淩宋兒躺在床榻上,還半捂着被褥。芷秋忙走來跟前一揖,“芷秋來得遲了,讓主兒等久了。”
淩宋兒卻見她神色幾分慌張。到底是相處了十餘年的丫鬟,有心事了,她一看便知。卻礙着蒙哥兒在旁邊,沒打算開口問。只是一半埋怨一半笑着:“是等得久了。想吃陽春面了,你可還記得做?”
芷秋方才還在着緊着,不莫被淩宋兒看出來什麽異樣。聽得她只是叫陽春面吃,心裏不覺松了口氣。“昨日在廚房裏見着了豬油,我這就去給主兒做來。”
等人退了下去,蒙哥兒才尋來件衣衫,給她披好。“一會兒恩和該要來送藥。今日便不要下床榻了。讓你也知道知道,我這幾日是怎麽過來的。”
“……說得好似為難你了。”
整整一日,淩宋兒果真是沒得機會下榻。面湯由得蒙哥兒端着榻前喂着。洗漱茶水,也由得芷秋一旁伺候。閑下來了,便揪着他袖口,一道兒看兵書。見得屋子裏放着把琴,本想下床撫琴給他聽聽,卻也不讓。
淩宋兒這才覺着,關在房中養病。卻是為難着他了,她竟然有幾分感同身受。
入了夜,得來歡喜之人就在身邊,二人便也睡得早。淩宋兒尋得他的氣息暖着床,心間唯剩幾分溫軟,昨日夢中那些憂愁便一時也煙消雲散。
次日晨起,被褥旁邊卻空空蕩蕩,屋子裏也不見了他人。淩宋兒忙下了床榻,自随手拿了件他的厚衣披着,出來院子裏尋他。見得他在院子裏揮拳練功,她心頭一緊,喊了聲他。“蒙郎。”
聽得她起身來尋,蒙哥兒忙收了功,過來扶着她。“你出來做什麽?清晨露水重,回吧。”
“恩和說了,近三月都不能用武力的。”她只絮絮叨叨,又道,“你若再傷了,我又日日裏心累,可也好不了了。”
蒙哥兒嘆氣笑着,“不過是強身健體的氣功。并不動用氣力,我自是有分寸的。多活動活動,才該要好的快。不然身子得僵了…”
扶着人回來案前坐下,蒙哥兒才仔細看了看她臉色,“精神些了,可還咳嗽?”
淩宋兒捂了捂心口,“好多了。”
“吃過早飯,我打算去城外河邊轉轉。好些日子沒見着那多哲言,該要去給他們定定軍心。”他邊說着,邊擡手給她沏茶,“你且在榻上再躺一日,等我回來,找恩和來給你請脈。”
她卻恨恨望着他,“明明還有傷,你亂走什麽?恩和本也是交代過的…”話沒完,唇瓣兒卻被他咬住了,腰身也被他掐着動彈不得,由得他索取來一番,方才被放了開來。
“恩和說,走動無妨。”他意猶未盡,又輕點了下她唇瓣兒。“令公在我們手上,西夏人不敢亂動。加上,博金河試探過,那李執根本無心救令公,不過是奉西夏王旨意辦事。已經讓人将令公親筆書信送回去中興府了。”
“你大可放心了。”
聽得他話說得如此周全,淩宋兒方才松了口氣,倒也算是應允了,“那你早些回來。”
“好…”
芷秋送了兩碗面來,二人吃下了。蒙哥兒便換了身衣衫要出門。臨行,淩宋兒給他剃了剃須發,到底是去振軍心的,不能讓他太粗放了。
蒙哥兒臨行前,卻将她抱回來床榻上,捂好了被褥交代着,“好生休息。”
她雖點了點頭,心裏卻是不情願的。昨日是有他作陪,時日方才打發得快。等着他出去了,她才從榻上下來。該要讓芷秋端上一杯金駿眉來。
出來門外,卻不見芷秋候着,只好問了問一旁把手的士卒。
那士卒卻道,“方才看着芷秋姑娘往玉竹院去了。”
“玉竹院?”淩宋兒幾分遲疑,玉竹院不是關押令公的地方麽?想來昨日芷秋便幾分不對,淩宋兒去了趟玉竹院。卻正巧見着芷秋端着一碗面,往令公屋子裏去。
雖是關押,可蒙哥兒下令,不準虧待令公。是以屋門都開得敞亮。看守的士卒見得芷秋是來伺候吃食,也并未攔着。淩宋兒跟到門口,微微跟士卒示意,沒發出聲響。方才聽得二人在屋中說話。
芷秋做來的是江南陽春面,令公卻是西夏人,卻是難得吃到這般味道,多有誇贊。芷秋卻是一旁又送上金瘡藥粉,令公點頭作謝,卻讓她入座,陪着他一道兒吃面。
淩宋兒看得幾分心驚,沒敢打擾二人,只淡淡走開了。
回到自己院子裏,方才吩咐了士卒。若見着芷秋回來,便讓芷秋來屋子裏找她。
直到午時要伺候吃食的時候,芷秋才端着食盤從外頭進來。蒙哥兒沒回,倒也正好,不礙着主仆二人說話。
菜端上來案上,鴨肉和魚,還有一疊兒炒白菜。淩宋兒自端起來那碗米飯,見得芷秋放下盤子便往外頭走,忙問起了話來,“那山鬼令公的傷勢可好全了?”
芷秋面上波瀾不驚,對淩宋兒一揖道,“該是好多了。早幾日,芷秋依着主兒的吩咐,送了雞湯過去。這陣子,恩和也看得勤快。”
“嗯,那就好。”
淩宋兒夾了小筷子魚肉放到嘴裏,目光只落在自己碗裏米飯上,卻道,“他可是對你挺好?”
芷秋這才聽出來不對,忙一把跪落下來她面前,“主兒可是都知道了?”
“芷秋有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04 02:14:21~2020-06-04 21:47: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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