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地撂下一句:“早點下班吧。”說完便大步出了辦公室。不過他的手裏還握着那枚桃子。
等到沈陸嘉的腳步聲遠了,伍媚才忍不住伏在桌上大笑起來,太可愛了,怎麽還會有這麽可愛的男人被她碰到。她敢打包票,沈總一定還是個處男。
作者有話要說:沈總真心了不起,居然在妖女火辣辣的視線下還能當柳下惠。。。牛掰!不要向我咆哮說為什麽沈總不把女主撲倒強吻,拜托,沈忠犬雖然也是總裁,但不是那些動辄邪魅一笑:“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看我怎麽收拾你。”的那種總裁。。。
可憐的桃子。。。不準說我YD,桃子在中國傳統文化裏是有女性私 處的象徵寓意的,那條縫。。。咳咳,你們懂的。。。我什麽都沒說。。。望天
☆、22名利場
銀監會的督查小組一行到了藺川後,不少銀行和金融機構都因為擴張過快而被點名批評,一時間股市大盤上金融板塊一片慘綠。只有晟時一枝獨秀,一路飄紅。于是晚上沈陸嘉做東,在九重天請督查組一行吃飯。他本來并不想叫上伍媚,但是因為督察組的副組長宋淳熙是位年輕女士,只得讓岑彥喊上了伍媚。
入座時,岑彥很有眼色地讓伍媚坐在了沈陸嘉身側。晟時的信托基金經理紀書楷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地卻有些不忿,不過是一個賣笑陪酒的,也配坐在上座!
坐定之後,先上冷盤。其中有一道涼菜是黃桃和蜜桃去皮鹽漬在糖水裏,裏面還有椰果和西米,還取了個文謅謅的名字,叫“桃之夭夭”。這本來沒什麽,但是沈陸嘉卻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枚被他捏壞的水蜜桃。他的爺爺沈國鋒也算是苦出身,從小對這他的教育便是“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所以沈陸嘉自然不可能将那只桃子丢掉,最後猶豫了半天,還是将水蜜桃剝皮吃掉了。此刻陡然又看見桃子,沈陸嘉便有些不自在。
督查小組的組長付瑛傑首先舉起酒杯,朝身側的沈陸嘉笑道:“老話說英雄出少年,我見到沈總,總算明白了這話一點都沒說錯,真是年輕有為,我們不能不服老啊。”
沈陸嘉趕緊往自己的杯中斟滿五糧液1618,謙虛道:“瑛傑部長您實在太客氣了,我先幹為敬,您随意。
伍媚立刻就明白了沈陸嘉為何稱呼對方為“瑛傑部長”,付瑛傑是銀監會合法金融監管部部長,但是偏偏姓付,所以最恨別人喊他付部長,你想啊,一把手莫名其妙變成二把手,怎能不氣。沒想到沈陸嘉看上去像個榆木疙瘩,倒是心細如發,輕松就繞過了這顆地雷。
付瑛傑臉上笑意更深,“沈總都幹了,我這個老家夥也不能太落後啊。”說完也一飲而盡。
暖場之後,飯桌上的氣氛便開始活泛起來。
督察小組主要人物在進行風險排查時早已見過岑彥和紀書楷,唯獨沒見過伍媚,因此便對這個坐在沈陸嘉身側的女人的身份比較好奇。有馬前卒熬不住,主動出了頭,“這位小姐是晟時的——”
紀書楷搶着接口道:“這位就是我們晟時的公關總監——伍小姐。”
誰都知道,在如今的各色飯局上,諸如公關、文秘等等年輕貌美的女性陪酒員就是被故意丢進狼堆裏由着舔舐啃咬的一塊鮮肉,紀書楷點出她的身份,就是擺明了告訴別人,都來灌她的酒。更何況他明明可以直接說伍總監,硬是要陰陽怪氣地喊伍小姐,聽上去活像舞小姐,更讓人覺得她身份低微,可以恣意踐踏。不過伍媚也不惱,她勾唇一笑,眼風如波,徐徐掃過對面一圈或癡肥或精瘦的男人:“我沒有主動給各位領導請安,先自罰一杯。”說完一仰頭,滴酒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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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傳來一片叫好聲,男人一看見漂亮女人能喝酒,有幾個不卷着袖子過來湊趣。即便吃不着真豆腐,在言語上撩撥幾句都會覺得前列腺有快感。一時間,“伍總監,我們喝一杯。”、“伍總監,不能不給我面子吧?”不絕于耳。
伍媚面不改色,笑吟吟地一杯接着一杯,只看得沈陸嘉一陣陣氣悶。
兩輪喝下來,銀監會幾個男人舌頭都發了卷,個個都對伍媚贊不絕口——“伍總監真是海量。”“伍總監巾帼不讓須眉。”
伍媚卻開始調轉方向,看向紀書楷:“紀經理,我聽沈總說您是晟時的頂梁柱,我平日裏和您也沒什麽機會溝通,就借今天這個機會向您表達一下敬意。”喝完還不忘杯口朝下,以示滴酒不剩。
紀書楷眼見着剛才督察組的男人都是一口悶,只得咬牙一口喝下。
伍媚哪裏會這般便宜地放過她,她又含笑看向岑彥:“岑特助和紀經理是我們沈總的左膀右臂,兩位看在我已經喝得不少的份上,容我一杯敬你們二位吧。”
岑彥是看出來了,伍總監就是為了灌紀書呆的酒。不過他哪裏敢不配合,沒看見剛才伍總監和督察組那邊男人拼酒時,沈總臉都黑得賽鍋底了。
“伍總監擡舉我們了。”岑彥乖巧地一口抿幹了杯中的五糧液。紀書楷只得跟上。
“我也敬紀經理一杯。”岑彥索性送一個順水人情給伍媚。
苦也!紀書楷連喝三杯,只覺得頭輕腳重,眼冒金星。
沈陸嘉差點就要坐不住,幸好伍媚也适時收了手。
督察組的副組長宋淳熙也是央行副行長的千金,平生最看不慣伍媚這種沒有“真才實學”的花瓶,當下冷淡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便起身出了包廂,去了洗手間補妝。
補妝完畢,宋淳熙推開洗手間的木門的一剎那,她擡臉便看見了正從對面男士洗手間裏出來的夏商周。
“商周?”宋淳熙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她和夏商周是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念金融碩士時的同學。當時中國留學生圈子裏一直調侃兩人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夏商周是連串的三個朝代,而淳熙則是南宋時孝宗的一個年號。宋淳熙對夏商周暗示明示各種示好數次,夏商周先是裝糊塗,後來索性直接坦言另有所愛,宋淳熙只得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
“淳熙,好久不見。”夏商周見到老朋友,還是非常高興的。
“你都沒有告訴我你回國了。”宋淳熙看着眼前風流挺拔的男人,輕輕咬了咬下唇。
“我也是最近才被總行派駐到藺川來的。抱歉,淳熙。”
宋淳熙心頭浮起一陣苦意,沒有吱聲,只是視線一直幽幽地停駐在夏商周臉上。
“對了,你來藺川是為了對到期的房地産信托進行風險排查的吧?”夏商周轉移了話題。
宋淳熙點點頭,臉上這才帶上了一點笑意:“可惜你們摩曼是外資銀行,不涉及房地産信托這一塊,不然一定好好查查你。”
“那可真是可惜了。”夏商周也笑,“這會兒有應酬?”
“晟時的沈總請客。”宋淳熙沒有瞞他,但是立刻又追問道,“你呢?”
“一個朋友想找我弄點貸款。”夏商周含糊其辭。其實是鼎言傳媒的周允非找他,願意出讓百分之十二的股權給他,只求他注資鼎言,挽救崩盤的噩夢。
片刻後夏商周又說道:“你們在哪個包廂,我對沈總也是神交已久,待會兒過去敬酒。你幫忙引見一下。”
“我們在901包間,那我等你。”宋淳熙語氣裏有些微的雀躍。
“嗯。”
夏商周很快便擎着酒杯去了901包廂。第一眼他便看見了穿着石榴紅挂脖禮服裙的伍媚。她怎麽會在這兒?夏商周眉頭微微一皺,伍媚則遙遙對他挑了挑眉毛。
宋淳熙看見夏商周的一霎那便起了身,快步走到他的身畔,笑容滿面地介紹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在美國念碩士時的同學,也是摩曼銀行大中華區的總裁夏商周先生。”
銀監會的人一聽宋大小姐這樣介紹,立刻心知肚明,自付瑛傑起,一個個都熱絡地和夏商周寒暄碰杯。
沈陸嘉卻留意到趁着夏商周和銀監會的人喝酒時,伍媚偷偷把她碟子前的那瓶五糧液拿到了桌下。覺察到沈陸嘉的注視,伍媚還朝他眨了眨眼睛。沈陸嘉見她眼神清明,沒有半分醉意,再聯系這一舉動,便猜到她剛才喝的酒水十之八/九有詐。也對,像她這樣狡狯的女人,怎麽可能乖乖等着挨灌?不過奇怪的是,知道她并沒有喝下那半瓶五糧液,沈陸嘉反而覺得松了口氣。
敷衍完了銀監會的一幫人,夏商周走到了沈陸嘉的面前。不等宋淳熙介紹,他便主動伸出手去,笑道:“這位就是晟時的沈總了吧?久仰大名,今日終于得以一見。”
“夏總過謙了,夏總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沈陸嘉淡淡一笑,他不是擅于說場面話的人,更不會虛情假意的客套,只是實打實的将滿滿一酒杯的酒喝了個幹淨。
伍媚早已經注意到自打夏商周進來後,那位女副組長的眼睛就沒挪過位置。她眼珠微微一轉,主動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向夏商周粲然一笑:“夏總,我們又見面了。”
“伍老師?”夏商周看着此刻和沈陸嘉并肩而立的伍媚,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感覺,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怎麽和沈總——”
“我跳槽了,現在給沈總打工。”伍媚笑得雲淡風輕。
“我發現每次見到伍小姐都會有驚喜。”夏商周也笑。
兩人碰了杯,夏商周還異常體貼地讓伍媚稍稍抿一口便好。
沈陸嘉看着二人言笑晏晏,不覺捏緊了酒杯伶仃的細腳。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繼續未散的宴席,然後月黑風高。。。hiahia。。。
☆、23忏悔錄
幾個男人又就着銀監會剛出臺的《金融資産管理公司收購信托公司不良資産業務指引》高談闊論了半天。
付瑛傑忽然提議道:“別人都說搞金融就像賭博,說來不怕各位見笑,我這人平日裏不好吃煙喝酒,就愛個‘起長城’,這會兒手癢,不如我們來幾局,麻将既是國粹,也是博弈嘛。”
沈陸嘉自然不能不給面子,淡笑道:“我讓人拿一套好一點的麻将牌過來。”說完和岑彥耳語了幾句,只見岑彥乖覺地點點頭,便快步出了包廂。
“夏行長也賞個臉,一起玩兩把?”付瑛傑又熱絡地邀請夏商周。
夏商周恰巧在想着該怎麽打發周允非先回去,付瑛傑的這個邀約簡直就有點瞌睡送枕頭的意思,當下他便一口應承下來。然後又給周允非打了個電話,說要和朋友打麻将,飯錢記在他賬上,又說了一些抱歉的話。
伍媚瞧着夏商周打完了這通電話,心中冷笑不已,如今的夏商周也是那種大腦溝回等同于九曲十八彎的小腸的物種了。
可惜她的神情看在沈陸嘉眼裏完全就是目不轉睛。沈陸嘉這才驚覺自己整晚對伍媚的關注度似乎已經突破了一個正常數值。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很看不慣她的行事作風。沈陸嘉頭一次陷入了解不開的難題裏,他可以輕易算出兩個十一位的手機號碼相乘的結果,卻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不正常”。
岑彥很快捧着一個錦盒進了包廂。是他剛去找九重天的經理蔣一炜弄過來的。在這一點上不得不佩服莫傅司的眼光獨辣,他在九重天的頂樓設置了一個并不對外開放的禮品特賣處,只有熟人和常客才知曉。從翡翠麻将牌到金箔撲克,從九龍窠的大紅袍到印尼的天然貓屎咖啡,從黃田凍印章石料到九眼端硯,幾乎可以滿足交際應酬裏任何一位難伺候的主兒任何癖好。
果不其然,付瑛傑摸着冰涼的白玉麻将牌,贊不絕口。
夏商周入了座,也知情識趣地跟着贊了兩聲“好東西”。
三缺一,付瑛傑這才問宋淳熙:“小宋,你來不來一局?”
宋淳熙擺手道:“我不打,我坐在一旁看便是了。”一面搬了椅子坐在了夏商周身側。
真是好一幅紅袖坐看打麻将的畫面啊,伍媚勾唇一笑,饒有興致地在二人之間看來看去。
“伍總監?”付瑛傑又看向伍媚。
“既然宋組長不肯上場,那我也就也先當看客好了。”伍媚笑笑,她沒有坐,而是倚着沈陸嘉的椅子站着。
付瑛傑大笑:“兩位美女在側,我怕沈總和夏行長要打不動麻将牌了啊。”嘴上這樣說着,眼睛卻在銀監會的人裏找牌搭子。
衆人都知道他們定然是要玩籌碼的,沈夏二人或許會給付瑛傑幾分面子,卻未必會給自己面子,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誰會嫌錢多的脹腰。于是一個個都縮着脖子,只裝喝高了,醉眼迷蒙,打不得牌。唯有政策法規處部的副部長孔邺民不慎和付瑛傑有了對視,只得硬着頭皮來做這倒黴的散財老童子。
四個男人分四方坐定。唯有夏商周和沈陸嘉身畔有佳人作陪。
沈陸嘉精于算牌,但遺憾的是此時完全不在狀态,一時便落于下風。他正要将一張九萬打出去時候,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伍媚忽然欠身過來,伸出她那白膩修長的手,按住了沈陸嘉的手背。
女人的指尖又輕又軟,就像一片雪花在他的手背緩緩融化。沈陸嘉只覺一顆心猛地一頓,手背上又如同有小蜘蛛爬過,又酥又麻,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沈總,這張牌可打不得。”伍媚嘴就在沈陸嘉的耳側,吐氣如蘭。
對面的宋淳熙不覺皺眉,這女人真是輕浮,這些沒羞沒臊的事虧她幹得出來。卻渾然忘了自己也正沒臉沒皮地挨着夏商周坐着。
沈陸嘉這才留意到自己的牌型,這個九萬丢出去,就難成清幺九了。
伍媚已經收回自己的手,又恢複成倚靠他的椅背的姿勢站定。沈陸嘉收回神思,重新發了牌,一掃先前的頹勢。
付瑛傑打趣道:“伍總監真是偏心,也不替我們點點張子。”
伍媚輕笑:“部長大人哪裏需要我來張點子,您的牌運好得很呢。”
付瑛傑頓時被捧得哈哈大笑起來,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顫了起來,“伍總監的這張嘴啊,真是甜死人不償命。”
沈陸嘉卻無意間看到站着的伍媚一直在偷偷活動腳腕,知道她大概是站累了。他不動聲色地起了身,面無表情地說道:“伍總監,你替我打兩圈吧。”
伍媚凝視住他,甜甜一笑:“那沈總,輸了可算你的,贏了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還是這般愛財,沈陸嘉不由失笑,“贏了都歸你。”他的語氣裏帶着一絲自己都未覺察的縱容。
伍媚立刻眉開眼笑地坐了下來。沈陸嘉則背着手站在她旁邊。
洗牌、摸牌、砌牌、發牌,伍媚的動作又快又穩,還非常優雅。沈陸嘉卻注意到她摸牌時總是會有很細微的勾手動作。蹙蹙眉,他凝神細看。
不看則已,一看他才發現伍媚居然會在摸牌之前在手心裏先藏一張不要的牌,摸牌的時候她一次摸兩張,将不要的那張放在牌頭,造成只摸一張的錯覺。這樣一來,幾把便将牌換掉了,不贏才怪。要不是他恰好站在她身後,又目力驚人,不然決計發現不了。不過她也知道見好就收,并沒有搶付瑛傑的風頭。
夏商周只是偶爾将視線投注到對面的伍媚身上,她白皙的手指和白玉麻将牌幾乎分不出界限,而虎口的那粒紅痣總是可以輕易讓他心旌搖曳。
幾圈下來,各有輸贏。不消說,付瑛傑自然是最大的贏家。只可憐了孔邺民,一張長臉幾乎成了苦瓜。
“好了,今晚時間也不早了,就散了吧,感謝沈總的熱情招待,還結交了夏行長這位小友,真是不虛此行啊。”付瑛傑意氣風發地做了總結呈詞。
一行人魚貫出了包廂,伍媚眼尖地注意到沈陸嘉一個眼風之後,岑彥将一張支票揉成團,不着痕跡地塞到孔邺民手裏。
相必是孔部長今晚散出去的財又收回來了,伍媚低下頭微微一笑,沈陸嘉這呆瓜倒是很會做人嘛。眼角的餘光又掃到桌上淩亂的麻将牌,呵呵,正部級出差都是單人單間,待會兒自然有人将這副牌拾掇好了送上門去。
銀監會的人就住在九重天的客房部,送走了他們,岑彥開車送喝得爛醉的紀書楷回去。沈陸嘉、夏商周、伍媚三人則一起去地下車庫取車。
“作死的,誰紮了我的車胎?”伍媚的奧迪Q7的兩個輪胎都被放了氣,傾斜在一邊。
聽到她的話,沈陸嘉和夏商周都一齊停下腳步,折身查看情況。
沈陸嘉蹲下來看了看癟癟的車輪,“不是被紮,是氣芯被拔掉了,車輪表面沒有劃痕。”
“我打電話讓監控室看一下地下停車庫的監控錄像吧。”不等伍媚答話,夏商周已經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半晌,夏商周面帶遺憾:“伍總監今日車停的實在不巧,這邊的探頭壞了之後一直沒有修好。要不伍總監坐我的車回去吧。”
“我送她回去。”沈陸嘉忽然開了口,聲音竟然也是少有的強硬。
伍媚的心驀地一跳,朝夏商周一笑:“多謝夏總的好意,我就搭沈總的順風車好了。”
夏商周有風度地一笑,坐進自己的英菲尼迪裏,走了。
伍媚才坐進副駕駛的座位,就聽見吧嗒一聲,沈陸嘉給邁巴赫齊柏林落了鎖。
“沈總,你——”話音還未落,沈陸嘉已經冷着臉盯牢她。
“到底為什麽來晟時?你到底有什麽目的?”沈陸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森冷。
伍媚眉頭好看地一皺:“沈總,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那我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沈陸嘉沉聲說道,“傍晚我們一起開車來的這裏,當時我的車旁明明有空位,你卻偏要停靠的更裏。你早知道那裏的攝像頭壞了吧。”
“沈總該不會是認為是我自己把自己的車胎氣給放了吧?”伍媚掩嘴笑起來:“那我鬥膽問沈總一句,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你的動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是有人故意針對你,不會只是簡單的放氣;如果是有人無意為之,你的車停的位置如此靠裏,這兒也有的是好車,犯不着單獨放了你的車胎氣。何況你看見車胎沒氣時便篤定地問出是誰紮了你的車胎,所以我沒法不認為這事根本就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沈總這一番分析真是入情入理、絲絲入扣,叫我這麽一個弱質女流實在是百口莫辨。”伍媚面上依舊帶笑,心底卻恨不得把蘇浙個不省事的家夥給抽死,她都吩咐了要把車胎側面給劃破了,這樣只能換胎,無法補胎,才符合遭人報複的模樣嘛。
“弱質女流?”沈陸嘉好笑地望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繼續揭她的底:“一瓶裝滿白水的五糧液、打麻将時出老千,像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十個男人都不是你的對手,還叫弱質女流?”
聽到這裏,伍媚收了笑意,垂下了眼睫,不再言語。
車內的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嘀嗒。有水珠狀的液體忽然滴落在石榴紅的裙擺上,立刻暈成一塊橢圓的水漬。
她哭了嗎?沈陸嘉從來沒有想過伍媚會哭。在他印象裏,這個女人最擅長的是笑。心底莫名其妙地湧起了後悔之意,沈陸嘉頭一次有些束手無策了,他沒有絲毫哄女人的經驗。
“我承認我來晟時是有目的。”伍媚忽然擡起臉,淚水瑩瑩地望着沈陸嘉:“但是沈陸嘉,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來嗎?”
這是她頭一次喚他的名字,不是沈總,而是沈陸嘉。沈陸嘉覺得心髒撲通撲通直跳,簡直要從腔子裏蹦出來一樣。
伍媚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說道:“沈陸嘉,我是為了你而來,不管你信不信。”說完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放我下去,既然你這麽讨厭我,我明早就會上交辭職報告。”
我是為了你而來……我是為了你而來……沈陸嘉的大腦死機一樣,只剩下反複回蕩着的這樣一句話。
伍媚見他沒有動作,自己探身到駕駛位的門板上去開車門鎖。沈陸嘉來不及思考,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收回剛才的那些話,對不起。”
“這叫什麽?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伍媚冷笑。
沈陸嘉難得焦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翻來覆去就是“我錯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真是笨蛋,連軟話都不會說。伍媚臉上這才松緩下來,開了金口:“快點開車,我要回家。”
這個瞬間,沈陸嘉似乎模模糊糊明白了古代的那些昏君。舒了口氣,他發動了汽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真累,沈總終于丢盔棄甲了。。。介于沈總是個榆木疙瘩,這情路注定坎坷啊,你說換成莫先生,遇到這種情況,鐵定直接放平座位,強吻,然後哔。。。當然,我還是很熱愛小狼狗的,真心萌啊~
所以說:珍愛生命,遠離妖女。
☆、24巴黎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伍媚剛下樓,便看見自己的奧迪Q7完好無損地停在花圃旁。襯着花圃裏開得正旺的白色夾竹桃,紅紅白白,煞是奪目。
心裏微微一動,沈陸嘉那只悶瓜昨晚送她回來後竟然不聲不響地把車胎充足了氣,還把車給她送了回來。
她的養母曾經教育她,一個人如果看過足夠多的好東西,即使不通過系統學習,也會本能的知道什麽叫做上不了臺面。這也就是為什麽真正的古董、字畫、珠寶賞玩行家鮮少有苦出身的緣故。同樣的,她見過太多華而不實的男人,他們可以一擲千金為女人從阿姆斯特丹空運一機艙的黑色郁金香,卻絕對不會屈尊走三裏地為女人買兩只炕山芋。所以身為世家子弟的沈陸嘉便顯得彌足珍貴了。
于是伍媚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沈陸嘉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沈陸嘉的聲音是一貫的沉穩,“喂——”
“車是你給我送回來的嗎?”
“我請的交警隊的朋友找的拖車,早上攔車不方便。”沈陸嘉言簡意赅。
伍媚唇角不由翹起來:“我原諒你啦,沈陸嘉。”
她的聲音輕快的像一道金燦燦的晨光,已經到了辦公室的沈陸嘉唇畔也不由浮起一絲笑意,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待會兒見。”伍媚一面系安全帶,一面說道。
“嗯,待會兒見。”收了線的沈陸嘉覺得心情隐隐帶上了幾分雀躍,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老成自持的,這種不成熟的心态竟然讓他覺得這個早晨格外美好。
可惜沒過多久,他的好心情就被莫傅司打過來的電話給破壞殆盡。
“俄羅斯費氏傳媒将要入主藺川傳媒市場這個消息已經洩漏,周允非已經知道這個消息。法國Nguyen集團現在也放出消息,有意增持鼎言的股票,甚至打算全盤收購鼎言。昨晚周允非也請了夏商周吃飯,想用自己手裏的百分之十二的股權質押在摩曼銀行名下。”
沈陸嘉的容色立刻嚴峻起來。鼎言的股價已經跌倒18.19每股了,按照他原先的測算,只要能将股價打到14.96每股,鼎言就會受到金融質押機構補充質押物的要求。如果鼎言無法滿足要求,金融信托公司自然會大量抛售,再次造成股價下跌,如此一來他和莫傅司便可以輕松進行“沒有被邀請的要約收購”(惡意收購的美稱)。可是一旦Nguyen集團有意收購鼎言,他們前期費勁心機打壓下去的股價會立時擡升,那麽市場上的散戶将會不再抛售股票,至于鼎言的其他大股東也會趁機獅子大開口,他和莫傅司投進去的數億資金将徹底變成泡沫。
“現在最緊要的是要讓法國Nguyen集團打消增持和收購鼎言的念頭,最好再讓他們把所持有的股份抛售給我們。”電話那頭莫傅司語氣平淡。
“可是這樣談何容易。別說我們和對方毫無交情,便是有交情,在商言商,人家為什麽要退讓。”沈陸嘉苦笑,要知道這世界上最難的兩件事,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二是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而說服Nguyen集團放棄收購目标并且支持他們,無疑就是在同時挑戰這世界上最難的兩件事。
“這也未必。Nguyen集團的少東阮鹹是個怪胎,不會按照常理出牌。他目前在河內度假。不過早年我和他過有過節,你務必不能讓他知曉你我的關系。”莫傅司聲音低沉。
連莫傅司都說對方是怪胎,這人得古怪到什麽地步?沈陸嘉只覺頭痛不已,“你怎麽會和一個法國佬又有過節?”
“我的蛇咬死了他的猴子。”莫傅司輕描淡寫。
“我會盡力。”沈陸嘉知道莫傅司絕非偷奸耍滑之輩,他不肯出面自然是不能出面。
“你當心,阮鹹那個跛子的脾性非常古怪。我在越南還有幾個熟人,我已經把聯系方式發到你電郵給你了,你去了越南可以找他們幫忙。”說罷,莫傅司便挂了電話。
沈陸嘉将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疲憊地揉按着眉心,神情凝重。半晌,他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給了伍媚,請她來總裁辦一趟。
“沈總,找我有事?”伍媚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
“我要去一趟越南,我記得你的簡歷上寫着你會越南語,你和我一起。”沈陸嘉并不打算現在告知她底細。
“公務還是私事?”伍媚歪歪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陸嘉。
“公事。”
“公事啊,如果是公事,我這個翻譯就只得無償服務了。”伍媚面露遺憾。
沈陸嘉不覺笑起來:“你肯定沒好好看《入職手冊》,出差也是有補貼的。”
“有了經濟杠杆,我一定好好做牛做馬。”伍媚笑得慧黠。
“你又不缺錢,為什麽這麽愛財?”沈陸嘉終于忍不住蹙眉問出了這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因為我既知道錢的好處,又嘗過沒錢的壞處,你說我怎麽能不愛財?”伍媚聳聳肩,翩然出了總裁辦。
沈陸嘉真有點不大相信,伍媚的談吐舉止、吃穿用度比他認識的一些太子女都更像豪門千金,她居然嘗過沒錢的壞處?搖搖頭,沈陸嘉喊岑彥進了辦公室,吩咐他去訂機票、辦簽證。
下午四點,兩個人登了機,藺川直飛河內內排機場。
商務艙裏,伍媚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雜志,便掏出了平板電腦,打起了單機版的憤怒的小鳥。而她身旁的沈陸嘉則一直在全神貫注地看莫傅司發給他的關于阮鹹和Nguyen集團的資料。
可惜她的水平實在太爛,一遇到鳥少豬多的情況就等着被一群綠豬集體嘲笑。重複了幾次都沒法過關,伍媚骨子裏的邪性頓時被激發起來,徑直把平板電腦摔地上去了。
聽見動靜的沈陸嘉這才扭過臉去,“怎麽了?”又彎腰替她将平板電腦撿了起來。界面上綠豬藏身在各種材質的掩體下,幾只彩色的小鳥停歇在一棵Y形的樹下,再掃過“Angry birds”幾個英文單詞,沈陸嘉倒覺得此刻的伍媚比較像那只憤怒的紅毛小鳥,他不由笑起來,“怎麽,跟游戲較真了?”
伍媚哼了一聲。
“這個游戲怎麽玩?”沈陸嘉陡然來了興趣。
“把鳥一只只弄上樹,然後利用彈弓發射出去,把綠豬全部給打死就過關了。”伍媚悶悶地說道。
沈陸嘉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這不過是個基于物理學抛物線原理的游戲罷了。他好笑地看了一眼身旁氣鼓鼓的女人,伸出修長的手指,調整好角度,一道漂亮的弧線過後,綠豬當場斃命。這樣如法炮制下來,幾只鳥都沒用盡,綠豬就被他消滅殆盡了。
有點意思。沈陸嘉微微一笑,繼續往下闖關。不消十分鐘,他直接通關了。
伍媚驚奇地看住他:“你第一次玩這個?”
沈陸嘉點點頭。
伍媚神情悲憤,徑直從他手裏奪過平板電腦,恨恨道:“我自己玩。”
沈陸嘉也不言語,任由她捧着平板電腦重蹈覆轍。
一向對自己的智商很是自負的伍媚大概在游戲方面确實毫無天賦,一次次的敗北使得她臉上的表情格外豐富,而這一切被沈陸嘉盡收眼底。他一直以做一只機械表為榮,準确、勤奮、沒有感情。可是看着身畔女人氣惱地嘟着嘴的可愛模樣,他忽然覺得這只表的機芯一瞬間停止了。
“那個,伍總監。”沈陸嘉有些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打之前,要先看一下豬所在的掩體的支撐點在哪裏,然後根據各種鳥的不同屬性,利用抛物線原理進行精準定位,你看,這個樹枝彈弓是頂點,和豬的藏身地點,通過估算射程,決定彈射時的高度和角度……”
伍媚定定地看着面前認真講授技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