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車後座
20年前城市中的第一批自有公交車,司機開得慢而平穩,乘客不多不少,剛好占滿一輛車,大家都不急不緩,反正也不趕時間。那時的公交車因為數量少而路線極長,一路車恨不得橫跨整個城市,從首站到末站,慢慢騰騰可以開上将近兩個小時。
季辰昊的母親出奇地喜歡這種在車上搖晃的感覺。她嫁入季家之後進季氏公司任職,但一直沒有放棄自己原本的愛好,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抛棄季家的各路司機仆傭,自己乘着公交車從城市這頭到城市那頭,搜羅各種畫紙顏料。
也正是因為當時公交車冗長的線路,使得母親在車上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了這一幅傑作——然後在下車時被售票員一舉拿下。
季辰昊眼神漸漸溫和,手指慢慢伸向車壁,又像是怕把它摩擦脫落而停住。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含了一點多年未有的笑意,輕聲道:“你是……我随口一說罷了。”
穆漁一邊在菜單上畫圈圈,一邊笑道:“不是随口吧。我覺得你很在意你的母親,只是不想說。”
季辰昊緘默不語,穆漁将菜單遞給服務員,澄清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慢慢道:“季少,我這個人一向從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和喜好,我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你開心。”
季辰昊道:“謝謝。”
“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把這家店買下來。”穆漁頓了頓,笑道,“不過我想,你不會這麽希望的。心中的執念只有沒得到時才是最珍貴的,不必非要擁有。”
季辰昊輕輕嘆了口氣。他不是傻子,懂得穆漁的各種暗示,卻不知道怎麽回應。事到如今,他并不讨厭穆漁,但也并不很想和他更進一步。維持這樣的關系挺好的,對季辰昊來說,愛不是很必要的東西,性也不是。
但是,在這樣趕着交稿忙得昏天黑地的一周裏,穆漁還非要擠出時間來,一天當36個小時用一般,踏遍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就為了找他無意中提過的一幅塗鴉。就算穆漁真的別有所圖,起碼他願意付出這麽多了……然而他無以為報。
服務員陸續上菜,穆漁很自然地給他調醬汁,舀湯,沒有獻殷勤的樣子,也沒有谄媚——非常随意,仿佛他們之間本該如此。
季辰昊看着他修長整潔的手指,忽然覺得自己沒什麽胃口。許久之後,他問道:“你究竟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穆漁捏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火鍋裏的霧氣蒸騰,讓他的臉顯得模糊不清。季辰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一貫不正經的聲音說道:“我的目的還不明顯嗎?我一直想要……季少你啊。”
他放下筷子。
“我想像一個戀人該做的那樣哄你開心,并不需要你回應什麽。”
“什麽我愛你與你無關,太酸了,我不喜歡。如果季少願意回應我樂意接受,不回應的話,對我而言,見你開心就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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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具體說我想你怎麽樣……一定得提個要求的話,我想和你像小情侶一樣逛街吃飯談戀愛,不想和你像約炮似的上過一次床後仿佛不認識。”
季辰昊聽着他不停地說話,忽然覺得喉頭有些幹渴。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說道:“也許那只是因為我現在還是你的執念。”
穆漁慢慢道:“你一直都會是的。”
吃完這頓食不知味的晚飯,穆漁似有意似無意地在離開前拿了冰櫃裏的烏龍茶讓兩人都喝了。到了車前,他沒進駕駛座,而是拉開了後座的車門,看着季辰昊道:“季少,來嗎?”
季辰昊就算是個泥人也懂什麽意思了,他腦子裏沒來得及多想什麽,仿佛是本能一般地跟着穆漁鑽進了後座。明明已經是将近30歲的人了,卻像十幾歲情窦初開的少年一般緊張得滿手是汗。
穆漁真誠地說:“我坦白,我不是第一次了,季少嫌棄的話,現在還可以喊停。”
季辰昊張了張口,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般,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穆漁桃花眼一彎,氣息漸近,極溫柔地吻上他的嘴唇。
季辰昊張了張口,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般,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穆漁桃花眼一彎,氣息漸近,極溫柔地吻上他的嘴唇。
季辰昊下意識地屏息,穆漁逼近的氣息清爽溫暖,帶着剛喝過的烏龍茶味道,舌頭耐心地試探舔舐,吮`吸他的唇瓣和舌尖。季辰昊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自己都沒聽過的嗚咽,僵硬地張開唇。
穆漁輕輕笑了一下。車內光線昏暗,後座很寬敞,季辰昊的一雙長腿抵在車門內側,動作都是凝滞的,似乎完全忘記了保持這個姿勢太久是會不舒服的。穆漁把他僵着的腿放下來揉了揉,低聲道:“不要這麽緊張。”
季辰昊道:“沒有。”穆漁也并不反駁他,伸手去慢慢解他的衣扣。穆漁的指尖靈活而溫暖,一點一點觸到他頸項、胸口、腹部的皮膚,季辰昊無意識地縮了縮,不太願意承認地感覺到了自己下`身的一股最原始的欲望。他身體的變化瞞不過正抱着他的穆漁,于是穆漁又在他耳邊輕笑了一下,低頭含住他的乳尖。
季辰昊微微仰起頭,呼吸漸漸急促,卻再也沒發出剛開始時那種羞恥的嗚咽聲。穆漁打開了車內的儲物箱,從裏面拿了什麽東西,季辰昊眼睛望着車頂,聽到了一種黏膩的液體聲音,然後那種冰涼粘稠的東西,經由穆漁修長有力的手指,一點點塗在自己敏感的部位。
季辰昊油然而生了一點恐懼感,穆漁手指停頓了一下,又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那裏好緊,你一緊張,就蠕動得更厲害……”他的手指微微一彎,季辰昊猛地吸氣,腰部都挺直了,喉頭卻只發出半截沉悶的“呃”,穆漁還沒聽清楚,他便把剩下的音節盡數咽了下去。
穆漁笑道:“性是美好的事情,為什麽要避諱呢?”他的手指在季辰昊的身體內部放肆地按揉,季辰昊眼睛微微失神地看着他,嘴角緊抿,随着他手指力度的增強,腰部和雙腿開始顫抖,陰莖脹熱得發疼,最終令他別過臉去,閉上了眼睛。
穆漁慢慢退出了手指,季辰昊吐了口氣,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逼得眼前一黑,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了一瞬,他本能反應地要坐起來逃跑,被穆漁抓住了腰間,将他整個人都往自己這邊按了按,那炙熱堅硬的東西深入到他體內,仿佛要把他捅穿了。經過手指的擴張和試探,穆漁已經熟知了他敏感的一點在哪裏,埋在他身體內的東西不斷沖撞摩擦,或輕或重,就是不肯放過那一點。季辰昊不知道自己的喘息越來越急切粗重,頸項和腰肢幾乎後仰到折斷,只知道自己腦中空白,被這種從未嘗過的痛苦和快感折磨得死去活來。
他眼角已經不受控制地溢出淚水來,正當他轉了一個“真丢臉”的念頭時,穆漁再一次重重地頂入,季辰昊嘴唇顫抖,胯間一片濕潤——他竟然被插射了。射`精時身體生理性的痙攣使得他後穴瘋狂收縮抽搐,穆漁滿足地嘆息,揉了揉他的臀,緊緊擁住他有些脫力的身體,迅速抽動了幾次,季辰昊疲憊地搖了搖頭,卻感覺到自己體內含着的東西竟仿佛又脹大了一些,穆漁托着他的腰将他抱起來,把他的臀放在自己的大腿根部,借着他的體重,仿佛頂到他的內髒。
季辰昊倒抽了一口氣,他自己剛剛發洩過的陰莖因為這個體位不斷和穆漁結實的腹部摩擦,又漸漸擡頭卻無法發洩,穆漁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撫着他的頭頂防止他撞到車頂,故意道:“你看,現在我就沒手抱你了。”季辰昊脊骨流過一陣酥麻的電流,剛用力坐起來一些,又因為空間的限制和本身的脫力跌坐回去,再也無法抑制地悶哼出聲。他身體劇烈顫抖,雙腿也無法控制地越張越開,下`體的連接處濕潤而黏膩,傳來不可思議的飽脹的滿足感。
他覺得自己肯定神智都已經不清楚了,口齒不清地說:“不行了……停、停一會兒。”穆漁笑道:“但是我看你還不滿足。”他惡意地又往裏頂了頂就輕輕抽出一點,停住不動。狹窄的後穴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縫隙,季辰昊眼前一陣陣發黑,張着嘴斷斷續續地抽氣,穆漁雖然沒有再動,他敏感的腸壁卻還能感覺到那粗長硬熱的東西有力的彈跳,仿佛本就是為了和他成為一體一般契合。許久後,穆漁才覺得夠了,勾着他的脖子,輕柔地按下他的臉,吻了他眼角的淚水,吮住他的舌尖,用力地捅了進去,到達前所未有的深度。
季辰昊“嗚”了一聲,陰莖再一次射出液體,渾身顫抖,再也控制不住,口中發出低低的呻吟。穆漁吻着他的唇吞下他的呻吟聲,道:“季少你看,這真的是件快樂而美好的事,不用覺得羞恥而壓抑自己。”季辰昊隐隐約約聽着,腦子裏卻似有一團漿糊一般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穆漁洩在他的體內,随着黏膩的聲響拔出陰莖,抽了幾張濕巾幫他仔細擦幹淨了下`體。
季辰昊還沒回過神來,被他摟在懷裏輕輕地吻。
季辰昊情緒稍平,難以抑制地羞恥感驀然湧上,條件反射地将穆漁向外推了推。穆漁笑了笑,托住他的肩膀和脖頸,将他慢慢放平在後座上,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道:“我們回家吧。”
季辰昊懶洋洋地不太想動腦子,随口應了一句“嗯”。穆漁才回到駕駛座去,發動了車子。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單身公寓又都不作聲地進門,按電梯,一直走到季辰昊的房門前。穆漁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季辰昊掏出鑰匙略一躊躇,穆漁安靜了一會兒,笑道:“晚安。”
季辰昊點了點頭,聲音有點幹澀,回答:“晚安。”穆漁朝他飛吻了一下,回自己住處去了。季辰昊将鑰匙插入鎖孔,發出一點機械的聲音。他怔愣了一會兒,才打開門進屋。他站在門口打量着這個窄小的空間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才明白,是穆漁那句“我們回家”觸動了他。
母親去世之後,他很少有一起可以稱為“我們”的人,也沒有“我們”可以回家。他原本的人生可以一眼望得到頭,執掌季家大權,娶一個政界的小公主,生兩個可以再繼承他的孩子,沒有意外,沒有岔路。他對工作上的事時刻都保持警醒,對感情卻如此遲鈍,一定要等到這樣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才能豁然醒悟,他願意和穆漁試一試,其實更像是一種隐秘的對家族的背叛——你們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但我暗地裏做了什麽你們永遠不會知道;又像是一種更深的逃避——穆漁的感情這樣濃烈,他避無可避,付出身體,比付出感情要容易太多。
季辰昊一個人在暗夜中想了很久,最後輕輕吐了一口氣,決定先睡一覺,無論如何,明天還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正當此時,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傳來,季辰昊只愣了一下,從貓眼裏确認了來人是誰,就打開了門。
穆漁的臉色難得的不是太好,看到他後有些勉強地笑了笑:“本來今晚應該讓你好好休息……但是事發突然,還是想請你幫忙。”
季辰昊點了點頭:“你說。”
穆漁道:“邊走邊說吧,很急。”
季辰昊沒有多說便又跟着他下樓上車,穆漁一路解釋道:“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以市中心美術館為圓心,大約十公裏內季氏名下的酒店賓館,有沒有一個叫雷立澤的人入住。”
季辰昊一邊聽着一邊發微信打電話,末了才道:“雖然市中心的酒店在季氏名下的占大多數,但是還有不少是連鎖品牌……甚至還有你的魚子。”
穆漁點頭說:“我知道,我已經查過魚子,也拜托了一些朋友查其他酒店,我現在也打算先去幾家小酒店親自看看……先試試吧。”
季辰昊“嗯”了一聲,問道:“龍蝦小王子怎麽了?”
穆漁停頓了一下,說:“畫展結束後立澤說要自己出去散散心,一天了都沒回去,他的助手也聯系不到他。”
季辰昊沉默了一下:“不報警嗎?”
穆漁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說:“你記得立澤一直像睡不醒的樣子……”季辰昊應了一聲,穆漁繼續道:“因為抗抑郁的藥物會引起嗜睡。”
季辰昊明白了。穆漁道:“他離開時沒有吃藥,所以盡管失蹤時間不長他的助手已經吓壞了,報警當然也可以,但是也有可能并不是失蹤,只是忘了接電話。”雷立澤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如果最終是一出烏龍鬧劇,不是很容易收場。
季辰昊沒有再說話,穆漁斟酌了一會兒,剛要開口說什麽,季辰昊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