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見善回到寝室還是一身火鍋味,香的很罪惡,她趕緊換身衣服到陽臺上跳操。由于對視頻已經熟悉到閉眼都知道下一個動作,周見善跳着跳着思緒飄遠——
路燈投下一層淡淡的光輝,陸開來站在樹影下跟她說,過來。
她低頭悶笑了聲,跳的更加賣力。
寝室裏,肖佳往陽臺看了眼。
三月中旬開始準備的考試,這周六早上要去A理工大學考,A理跟C大跨半個城,一來一回,光花在路上的時間就有四小時。周見善準備得充分,考起來沒有大問題,但回程地鐵上沒座位,站一路比考試還要命。
她一到寝室立馬上床趴着,累得不想說話。
迷迷糊糊一覺睡起來已經是晚上,周見善爬下床,梁令正在看書。梁令擡眼:“怎麽這麽累?你一進寝室,臉又喪又臭,現在正常點了。”
周見善吐槽:“我從C理一路站回學校,頭痛腳軟,殘存的理智提醒我,不能在随地睡覺,不然我就在地鐵站睡覺了。”
周見善洗把臉,又重新梳頭,鏡子裏的人又精神了。
梁令斜倚在一旁的牆上,看周見善的眼神似勾似引,她說:“去吃烤串嗎?”
吃個串像拉客。周見善笑起來肩膀微抖:“我陪你去,我吃點別的。”
梁令眼睛一亮,怕周見善反悔似的,拉着人往外走:“走!”
梁令撸串,周見善坐在她對面吃涼皮,她吃得細嚼慢咽,直到梁令把那盤烤串消滅大半,鹹得猛灌一瓶水,看樣子是要歇手,她才放下筷子。
沒吃完的自然是打包回去交給另外兩人消滅。肖佳和王春水也沒辜負梁令的一片心意,那聲驚喜的“哇塞”真情實感,肖佳咬在竹簽末端,往右一劃拉,整個裏脊肉一口包,她嚼了嚼咽下,一拍大腿:“爽!”
說這話時嘴角兩邊還有兩道油杠,王春水遞紙給她,她随便抹了把。
周見善拉開椅子準備看文獻,楊納言的20篇已經看了13篇,今晚目标是看兩篇,然後休息休息。
王春水問:“下周一開始選課,你們打算選什麽體育課?”
肖佳說:“我想選滑輪,感覺很有意思,單排賊酷!”
梁令說:“健美操吧,簡單。”
肖佳想起什麽:“你上學期形體,這學期體育舞蹈,下學期健美操,下下學期難道是啦啦操?”
公共體育課裏唯四和跳舞有關的。
梁令窩在椅子上,撐着下巴,手指翻過書頁:“恭喜你答對了,獎勵一個大拇指。”
說完,朝肖佳豎起大拇指。
“見善呢?”王春水問:“我還在糾結選什麽,跳舞的簡單,但好沒意思,羽毛球我喜歡,我又覺得太難了,聽說那老師一點也不水。”
周見善說:“我打算選排球,大一上老師考墊球,大二上的排球考傳球。”
她這個學期學的形體,簡單,也确實沒意思。
肖佳睜大眼睛:“你上學期選排球不是被虐得很慘嗎,下學期還選?”
周見善臉皺了皺,眼裏有些不服氣:“我被排球虐出感情了,我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東西連入門都是我學不會的。”
傳球和墊球都是排球的入門動作,和隊友連續傳球或者對墊30個算滿分,她上學期被狂虐一學期,艱難拿到滿分。不管過程如何,墊球被她拿下,對傳球,她就不信邪了。
此刻的周見善特別像肖佳看的日漫裏的熱血主角,她握拳:“幹巴爹,善醬!”
周見善十分配合她鄭重其事的點頭:“嗯!”
梁令輕笑:“周見善算是被排球pua了。”
王春水也聽了發笑。
沒一會兒,寝室裏響起一陣蘋果手機自帶鈴聲,循聲看去,是梁令的手機。
“喂,唐隽。”
……
“嗯,今晚沒去唱,現在在寝室。”
……
“吃了一盤烤串。”
……
“和見善一起,沒叫你是因為知道你最近忙。”
……
“嗯,你去忙吧,我沒事,等你忙完我們去吃頓好的。”
挂斷電話,梁令放下手機。肖佳坐在地上,擡頭看着她促狹說:“唐隽打來查崗了?”
梁令哼哼兩聲。她這剛挂斷,王春水的手機又跟着響,不過不是林科,是妹妹王雨眠。
姐妹倆聊了大半個小時,王春水回頭一看,撸串的小桌子已經被肖佳收拾的幹幹淨淨,她一把抱住洗完臉的肖佳:“不好意思,辛苦佳佳一個人收桌子了。”
肖佳說:“你們倆姐妹感情真好,聽的我都羨慕了。”
來自獨生子女薛定谔的羨慕。
王春水說:“雨眠這學期當了班幹部,她和我說班裏的事,雖然都是抱怨,但我覺得她還挺高興的,那我就聽着嘛。她剛去中專讀書那會兒,我還怕她适應不了會被人欺負,現在看來還不錯。”
她一拍手:“從小到大,這可是她第一次當班幹部!”
肖佳一邊塗水乳,一邊說:“這次沒見到雨眠小妹妹,她下次什麽時候來?我給她說幾個好玩的地方。”
王春水的回答是:“等我再賺夠錢了,她就又能來了。”
說完,又長嘆了聲,不上班不知道,錢難賺,屎難吃。
中旬一過,馬不停蹄地進入期末備戰狀态,617一學期一次的全寝室泡圖書館節目再度拉開序幕。
圖書館也有脾氣:平時對我愛理不理,期末讓你高攀不起。每張桌子都滿滿當當坐着人,十點以後連廁所旁邊的座位也混不着。
617分成兩組,周見善和梁令一起,王春水和肖佳一起,輪流早起搶座。埋頭算了兩小時變限積分的題目,肖佳覺得自己離成仙也不遠了。她長嘆一口氣,癱在椅子上,環視周圍。
對面梁令在寫高數,她撐着下巴,耳朵裏塞着耳機,題目在她手裏就是小兒科。
周見善在寫高數,草稿紙上過程順滑,沒一會兒就得出答案,下一道題。
旁邊,王春水面前也擺着本高數書,但手指在一塊小方屏上劃呀劃,是微信聊天界面。肖佳擡頭望天,只覺得,這張四方桌的正上方懸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劍光一凜,劍身上镌刻兩字:
高數。
肖佳深吸口氣,繼續刷題。
圖書館晚上十點閉館,肖佳九點四十放下筆,其他三人紛紛開始收東西。王春水收的最快,她八點半就想走了,但見其他三人沒有動的意思,她随便收拾一下後趴在桌上看起視頻。
回到寝室,周見善和梁令洗澡上床休息,王春水隔一會兒也洗澡上了床,肖佳一邊複習專業課一邊打哈欠。
周見善在床上翻了個身,給肖佳加油打氣:“佳佳,你可以你能行!”
肖佳握拳:“臨時抱佛腳,我最在行了!”
肖佳十一點半放下課本,周見善和梁令已經睡了,她輕手輕腳洗漱完,爬上床,被子一拉,發出幸福的喟嘆,接着床簾一拉,開始快樂地玩手機。
00:14,十二點半就睡。
00:37,一點馬上睡。
01:16,一點半絕對要睡,再不睡就完了!
01:40,媽.的,現在就睡!
手機往枕頭下一塞,肖佳躺平閉眼,做入睡準備。随着呼吸逐漸均勻,肖佳意識變淡,變暗。
然後醒了,沒睡着,因為連鋪的王春水一直在翻身。
摸出手機一看,02:06,灰姑娘看了都想哭。
她輕撩起窗簾,對頭一片黑,王春水沒在玩手機,那就是失眠了。
怕吵醒另外兩人,肖佳給王春水發微信問:春水,你失眠了?
沒一會兒,王春水回複:我有點煩,睡不着,[大哭.JPG],對不起佳佳,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肖佳:沒有,我在玩手機,還沒睡啦。怎麽了?今天在圖書館你好像就心情很不好,是發生什麽了嗎?
好一會兒,王春水才慢吞吞回複:……我覺得我會挂科。
王春水失眠居然是因為怕自己會挂科,肖佳有些意外。平日裏她倆一起劃水,能應付就應付,今天她好幾次擡頭都看到王春水在看手機,她心裏還感慨,春水居然這麽沉得住氣,考試臨頭還能不慌不忙地玩手機。
肖佳:離考試還有兩星期,明天往死裏學,肯定不會挂。
王春水:可是我根本看不進去書,好幾次看着看着就開始玩手機,我知道玩手機肯定不好,可我就是看不進去,我好煩,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如果她挂很多,會被退學嗎?
如果她挂科很多,怎麽跟爸爸媽媽交代?媽媽一直覺得自己考上大學,以後肯定能有出息,有好工作,她又該怎麽面對媽媽?
一個個問題絞得王春水輾轉難眠,她甚至想,如果當初沒考上大學,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騎虎難下了吧?
肖佳:春水,要不這樣,明天我幫你拿着手機,然後監督你跟我一起複習,肯定能行!而且,考60分能有多難,老師總不能讓全班都挂掉吧?他只會讓高分難考,及格肯定不會為難我們。
肖佳:再說了,怎麽說咱也經歷過高考洗禮,考60分的學習能力肯定是有的,你要相信自己!肖佳:你現在想這些越想越煩,不如趕緊睡覺,養精蓄銳。
人在脆弱的時候就需要雞湯,肖佳連番鼓勵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王春水的焦慮,心裏雖然還有點悶,但沒那麽煩了。
王春水:謝謝你佳佳。
已經淩晨兩點半,肖佳困得眼皮直打架,手機剛放下,馬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去圖書館,王春水一坐下手機就被肖佳拿走,她看着書,隔三差五走神。
似乎有人在拍她手臂,王春水猛地睜眼,是旁邊的肖佳。
肖佳在紙上寫:春水,你要不要喝袋咖啡?我買了速溶的。
王春水剛剛困得睡着了。
她又煩又喪,悶悶地趴在桌上沒說話,斜對面推來一個乳白色保溫杯,是周見善的杯子,她聲音輕得幾乎只能看口型:“上午容易犯困,喝點咖啡提神。”
王春水喝了兩口,周見善眼神示意她,她又仰頭喝完一杯。
見善說得沒錯,可能真是上午比較容易犯困,再加上她昨晚又睡得晚,喝完咖啡後直到晚上回寝室,王春水都沒再打瞌睡。
什麽湊微分啦、換元啦,王春水看得一個頭兩個大,題題不會,只能去麻煩周見善和梁令,期末複習時間寶貴,她又不好意思總去麻煩她們,到後面,只能自己跟題目死磕。
眼前這道題,王春水對着答案都快把紙給看穿了,沒看明白。
果真,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數學題除外。
耳旁突然響起梁令清冷的聲音,很低,只有她聽得見:“這道題先換元,再用二倍角公式。”
梁令和肖佳換了個座位,她已經在複習別的科目,時不時給王春水做單獨輔導,她講得簡明扼要,直切重點,一個小時下來,王春水終于摸到了點感覺。
梁令向來只有增肥的苦惱。晚上從圖書館回寝室,王春水獻上一大盒熱乎乎的烤串,梁令沒拒絕,寝室裏四個人一起吃了。
洗漱完躺進被窩,周見善摸出手機,打開微博,點進主頁,用戶名叫Ethan。陸開來的微博,她從梁令那找到的。
他沒什麽原創內容,基本上都是轉發,二十條裏一兩條才會吝啬評論兩句。
周見善皺起臉。這男人怎麽這麽扣扣巴巴的,就不能多發兩個字嗎?短短一句話,她一眼就看完了。往下劃兩條,又不舍得多看,想留着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