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敵營
2 敵營
荊長歌在刺骨冷水中再次醒來,隐隐有幾團篝火,濃濃的血腥味道刺鼻,緊接着感到雙手雙足被繩索束縛住,上下拉開,動彈不得。
微微仰頭,正對着的人滿臉污血,被鐵鏈鎖在一根木柱上,荊長歌驚呼一聲,迅速閉上眼睛,不住地安慰,只是做夢,做了個噩夢而已。
饒是經歷過無數次危險任務的優秀探員,也是第一次見到削去手腳的人棍。
有腳步聲緩緩靠近。
下颌被迫擡起,雙眸對上那陰骘的眸子,蒼白的臉色,淺灰色的瞳仁,如瀑烏發,随意束着,就如同,那玄幻小說裏,那種出塵于世,修道問天的上仙。
荊長歌很難把眼前人,與世界上任意一個恐怖組織聯系到一起,甚至無法判斷,他是哪洲與哪洲的混血兒。
但她意識到她如今的處境,相當糟糕。
“說,你是不是青煜軍派出的奸細?”那人聲音異常冰冷。
“國語?”荊長歌一愣,睜大了眼睛仔細大量這混血男子,聯想到劇中那些幕後操控人生死的大毒枭,心想,“難道不是恐怖組織?而是是犯罪團夥?”
那人見荊長歌反應,反而收起了鉗制,走到不遠的人棍邊,指着那人說道,“你若不想變得與他一般,就老實回答我的問話。”
荊長歌胃中翻覆,有想作嘔的感覺,但卻異常鎮定,身體上再沒有任何懼怕之感。
他先問話,說明他對自己沒有殺意,自己活着,說明還有利用價值。
“我當然不想變成他那個樣子。”荊長歌簡單的回答,“我不是奸細。”
那人嘴角一勾,他聽趙輝把來龍去脈說了,心中早斷定這小丫頭與青煜軍無關,但她如何深入大漠腹地,身無長物,怎麽存活下來的,都是一團迷霧,“青煜軍與我族交戰,你不是我族人,又不是青煜軍中人,我倒想聽一聽,你是從何而來,又為什麽會在這邊境戰場上?”
荊長歌聽的一頭霧水,青煜軍?我族?她身在世界最強大的情報組織工作,知道非洲混亂,大小戰争不斷,也參與過幾次維和行動,可卻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非洲反抗組織裏還有華人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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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視線避開那讓人作嘔的人棍,努力的思考如何與眼前人溝通。
所謂老鄉之間好說話,眼前人似乎還不想用對待人棍的方式來對待她,而是倚靠在石桌旁,玩弄着他耳鬓間一縷細長的碎發。
“飛機失事,我掉入海中,被困在一方墓穴裏,糊裏糊塗走出來,之後就遇到你們的馬隊,昏了過去,醒過來就在這裏了。”荊長歌實話實說,眼前之人一看便是不好相與之輩,經驗告訴她,還是不要存心思去挑戰他的智商。
“飛機?”那人灰白瞳眸一閃,“飛機什麽機關?”
荊長歌同情了一把非洲人民,這個部落的人,連飛機是什麽都不知道,果然是地球上最為窮困的地區,難怪會用這遠古時代的刑法來折磨人,還在使用機關這樣的古代名詞。
“就是一種能載人飛上天的機關鳥。”荊長歌決定用古人能聽懂的話來解釋。這個部族很可能長久的生活在山林之間,與世隔絕,因而還保留着遷徙之初的文明與知識。
“呵…呵…”對方那蒼白如雪的面目上,忽而揚起鬼魅的微笑,“青煜軍中,竟然有這種東西,難怪戎虎部落,一夜間被他所滅。”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荊長歌低聲問,“我真的跟那個青煜軍,沒有關系。”
“這千裏無人之地,怎會有墓穴?你當我會信你?”
那人上前幾步,再次貼近荊長歌的前身,撫摸着荊長歌的面頰,荊長歌渾身不自在,想要向後躲閃,然而束縛她的繩索緊緊箍住她的手腳。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個墓穴門前有一塊很高的石頭,我跑出墓穴不遠就暈過去了,把我帶來的那個人一定見過,我沒騙你。”荊長歌快速地說。
“明河,你去趙輝營裏問一問,尋到這丫頭的時候,附近有沒有巨石一類,”男子命令道,聽屋外腳步聲漸遠,男子又湊近荊長歌,右臂袖口張開,露出一根銀色長針,“我一貫憐香惜玉,你且把那飛機機關構造的詳情告知與我,我便放了你。”
荊長歌提防地盯着那根針,手心腳心冷汗涔涔,強壓住身體本能的恐懼,故作鎮定,“我不是學航空航天的,這個真不知道。”
“在這間屋子裏,進來的人,說的最多的,就是不知道。”男子揚了揚手上的銀針,針尖對着荊長歌的眼睛,慢慢靠近。
“不,別……”荊長歌拼盡全力搖晃着身體,大喊着妄圖掙脫禁锢,奈何捆綁結實。她必須思考解脫的辦法,這些酷刑都在她所認知的範圍之外。
“有點兒疼,之後,你的右眼就再也見不到光了。小丫頭,你可要想清楚,馬上回答我,知道,還是不知道?”
針尖在離瞳孔半寸不到的地方停落,荊長歌不敢動彈,連眨眼的動作都做的吃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到針尖上來。
死亡的威脅逼近,她的腦海忽然浮現出古墓牆壁上的紋樣,頭頂刺痛,天昏地轉,紋樣幻化出無數圖影,光怪陸離,她雙手雙足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氣,生生掙開了束縛她的繩索。
那夾着銀針的纖細手指迅速後撤,仍然被這突然而至的力氣震斷了指骨。
荊長歌心裏只有一個念想,就是不管不顧地逃出去,她起腳向着大門方向跑去,下一刻,流血的手指邊掐住了她的咽喉,把她逼在牆角,那蒼白雪膚挂着詭異的微笑,聲音卻是更加冷冽,“你究竟是何人?”
荊長歌本能反抗,然而身體受制,無法使出拳腳的招式,只能胡亂揮舞雙手,齊齊落向對方肩頭,只聽對方悶哼一聲,竟然被自己推出了十米遠,逼到那捆綁人棍的立柱上,立柱斷裂,與那人一齊摔倒在地上。
荊長歌擡起雙手,呆立一邊,十個指頭,一根不缺,右手中指上那顆黑斑胎記,那麽顯眼。這不是她荊長歌的手,而是一雙,陌生人的手。自她醒來,就沒有照過鏡子,只是覺得一身衣服奇怪非常,古墓,馬匹,長發,族人,機關,私刑,戰争,不知道飛機為何物……
她恍然大悟,這根本不是什麽非洲與世隔絕的部族,是她的靈魂,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附上了一個完全陌生人的身體。
前額忽而劇痛無比,無數淩亂的影香在腦海中盤旋,荊長歌如同置身旋窩之中,要被那左右激流撕裂,忽而眼前一片漆黑,暈倒在地,不醒是非。
那人捂住右肩,吐出一口鮮血,束着長發的細繩滑落地上,長發披開散在肩頭,想要扶着斷掉的木柱站起,卻牽到傷處,連連咳嗽,又吐出一口血來。
這時候,外門被撞開,幾個人闖入屋中,手執長弓,已搭上弓弦,圍住荊長歌,只聽主人號令,何時射殺此人。
“何方妖孽,傷我北靖天瑤部族司命大人?”趙輝上前扶起重傷男子,眼中兇光一現,他本聽明河詢問,思索許久,也不曾憶起有什麽斷石,正想到司命大人這邊與那女子詢問,誰知人還未到帳中,就聽木柱斷裂之聲。
“明河,退下……咳咳……都退下……”男子頗為狼狽,借着趙輝的臂力站起身子,命令道,“已查明這女子,是青煜軍奸細,方才趁我不備,重傷于我,已被我制住,廢去武功,先把這女子關入大渝戰俘營帳中。”
明河得了命令,拖着昏迷不醒的荊長歌離開,趙輝搬來軟墊,扶着重傷之人落座,見明河等人離開,把手搭在脈上,眸色一變,“怎麽傷的這麽厲害?”說完,右手輕推脊背,內力源源不斷送入傷者體內。
“咳咳,玩的過火了些……險些丢了命。”那如寒冰般冷硬的聲音,再聽來卻是溫如春水,滿滿是歉意,“還累的你又要随我換東家。”
“是那女子……”
“不,樓山關一敗,加上不久戎虎部落出了青煜軍的叛徒,族長就疑神疑鬼,對我已屢次試探,我便順了他的意,讓他以為我與青煜軍有舊……咳咳……”
男人搖頭,抹去唇角血漬,陰鸷的眼眸多了一絲玩味,讓那蒼白的臉色更添詭異妖媚,繼續說道,“過幾日奇襲青煜軍大營,就是他想要除掉我的陷阱,我不受傷,很難脫身。本想着讓你狠心再打我一掌,誰知有此番變故,倒是能名正言順地呆在營地。既然已查明這裏沒有拾芳師叔的蹤影,我們也不必再呆在這裏。”
“我們今晚動身……”趙輝怕日久生變,想到族長竟然要暗害師弟,冷哼,“我們別有目的是真,但從未害他。樓山關你假借敗走,讓天瑤部族徹底擺脫青煜軍糾纏,保留實力,等荊靳把其他部族收拾的差不多了,千裏戈壁,皆為他囊中之物。他非但不謝你,還設計與你,恩将仇報,就讓他與荊靳硬碰,輸光家底,一無所有。”
“師兄莫急,如何遁走消失,我已安排妥當,天瑤部族,我們還要再留上幾日。”男子揉了揉右肩,笑道,“咱們真正脫身之前,還要幫那小丫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