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質

3 人質

“滿滿,不是告訴過你,不能要荊姐姐的東西麽?”女子杏目圓瞪,奪過幼童手中的半碗稀粥,在帳子角落尋找到荊長歌的身影。

荊長歌叼着一根茅草,枕着兩臂,仰面朝天,數着帳頂蜘蛛網上的蟲子。

她再次醒來,就已深處這大帳中,周圍盡是大渝俘虜,那個咄咄逼人拿着銀針吓唬她的冷眸司命,也沒有因為被她所傷而尋仇,把她丢在這裏,與尋常俘虜一并看管。

這個世界,完全脫離了歷史的軌跡,大陸上,三大國并立,大楚與大渝國分立南北,以湘江為界,是兩個強盛的帝國。

而她如今所處的北靖國,則類似于部族聯盟,是由十五個部族組成的國家,體制松散,幾乎是各自為政。各部族常年混戰,争奪地盤與食物,其中離凰部族為尊,是北靖國名義上皇帝所在的部族,占據這最廣袤豐饒的糧産區,實力也最為強大。

但單論軍力,則是盤踞東北方雪原多年的羽族,鐵騎最為彪悍剛猛。

她不慎落入的這個地界,是大渝與北靖國邊境線上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部族,名作天瑤,以白狐為圖騰,族人平時不種糧食,不事生産,專靠打劫大渝邊境的普通農家為生,搶了就跑,土匪做派,遇到反抗殺幾個人了事。

大渝邊境百姓不堪其擾,朝廷便派了邊境守軍,也就是大渝名望頗高的戰神荊靳麾下的精銳——青煜軍,來邊境剿匪。

小部族的雜牌軍,對上赫赫有名的精銳之師,結果可想而知,青煜軍入荒原戈壁不過一月,滅了三個部族,鳴琥部族,樓山部族,戎虎部族,相繼被殺得七零八落,要麽躲進北方的大部族求庇護,要麽繳械投降歸順大渝,要麽,就如同天瑤族一般,佯裝兵敗逃跑,躲藏山中,保留實力的。

本來剿匪一帆風順,然而羽族的介入,卻讓荊靳的青煜軍大感頭疼。羽族善戰,向來把目标與戰力投向與之接壤的南楚國,對于與之相隔甚遠的北靖國西邊邊境,從不過問。

但羽族族長的愛女,嫁到了鳴琥部族,并在抗擊大渝的戰争中,帶着她的族長夫君,投奔回娘家,并向一貫疼愛她的父王哭訴大渝軍隊入侵她們部族,殺光她們族人的惡劣行徑。

羽族族長大怒,從族中挑選出兩千戰士,随同女兒女婿回西部奪回地盤。

最後,剿匪變成了大渝精銳青煜軍與北靖國戰鬥民族羽族之間的較量。

兩方對峙烏蘇河兩岸,幾次大戰下來,各有輸贏。荊靳沿河布陣,提防羽族趁機侵擾大渝,反倒把如同天瑤族這類小部族疏忽了。

天瑤族中,又有人想要恢複本性,不願躲藏,想要過回以前土匪山寨霸王一般的生活。

Advertisement

這個帳篷中的戰俘,說是戰俘,實際上是大渝的平民百姓,用來勒索荊靳,把金瑤族的地盤物歸原主的籌碼。

荊靳主力盡在烏蘇河畔,派副将與天瑤族長交涉,要求只要不再侵擾大渝百姓生活,就歸還原本占去的天瑤族領地。天瑤族長見對方如此好說話,以為手中籌碼甚大,開口要五千兩黃金。

青煜軍治軍嚴明,兵部播下來的金銀,都用來打造兵器,購買糧草,補貼軍饷,哪來如此多閑置銀兩。而天瑤族長,不顧司命之勸,堅決扣着這批人質不放,并威脅荊靳,如果不拿出誠意,就不要怪他把這些大渝人都殺光。

人質營帳裏,缺衣少食,三餐變一餐,荊長歌自從換了身體,食欲大減,不知為何,對如同糙米,地瓜一類的食物,有着本能的排斥,寧願不吃。索性把自己那一份剩下來,留給滿滿這個不足八歲的小孩童。

“荊姐姐,你不要再省下吃食給滿滿了。”女孩兒把稀粥放在荊長歌身邊,“你已經連着三天,沒吃東西了,在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

荊長歌白了一眼,她不是故意省下來的,是她一點兒也不餓。

這幾日,她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這具身體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時不時的頭疼,古墓中的紋樣越來越清晰。

少爺如何了?一起墜海,會不會也穿越到這個世界裏來呢?不能被困在這裏,她告訴自己。

“莺莺,我問你,你想不想逃走?”荊長歌見左右無人,把她這兩天的想法問出。

少女哇了一聲,連忙捂住嘴,連連搖頭,“我們手無寸鐵,又都是老弱病殘,哪裏能逃出去啊?而且,族長又下了命令,若有一人逃走,所有人都處死。荊姐姐,我知你想逃,可不要連累我們。”

“我剛才去問過葉奶奶,邊境千裏荒漠,綠洲不多,大都在烏蘇河兩岸,所以,這裏其實離着青煜軍大營并不遠,只要我們能逃出去,沿着烏蘇河走,就能尋到青煜軍,有他們保護,天瑤族就在不為懼了。”

荊長歌其實早就與幾個年紀稍長的叔伯說過她的設想,她對這個時代的地理知識知道不多,有沒有GPS一類的定位導航裝置,她需要熟悉附近環境的人給她指路。

“可是,他們有馬,馬跑得比人快。我們可不會騎馬……”莺莺怯生生地嘟囔。

荊長歌心中暗嘆,想要大家團結一致,還要再下一番功夫才行。

問過所有人,也有不少人贊同荊長歌的想法。

整個營帳中,唯有荊長歌,是被當作青煜軍派出的刺客,刺殺司命大人未遂,而扔到這裏的。她就索性擔下了這個罪名,讓百姓們以為,自己是青煜軍派來幫他們的。

她憑着這個刺客的頭銜,說服了幾個頗有名望的老人,把這個時代三國大概情勢與如今他們所處的環境了解一番,并與幾個本就計劃着帶大家逃走的年輕人,商議她的逃跑計劃。

荊長歌趁着如廁,出過幾次大帳,天瑤部族的防備漏洞百出,守衛之人懶惰,經常湊在一起玩樂,她自己逃走,沒有任何問題。

難救難在,那條一人逃走,全部株連的命令。

一百多人中,一半是老人與孩子,她做不到狠心把這些異族人都殺光,但僅憑她的能力,将這些人困在谷中也做不到。她左右猶豫,終于定下決心,與那個她刺殺未遂的對象,去做一份交易。

荊長歌這幾天,疑惑過,這族中地位高貴的司命大人被她一掌打的吐了血,據說還為此,卧病在床幾日,放棄了對青煜軍的奇襲。

然而司命大人,明知她為何會“行刺”,還按了個青煜軍刺客的罪名在她身上,沒有再逼問她飛機與墓穴之流,反而打發她到這個俘虜大帳子裏來。

唯有一種可能,那個冷眸妖孽,是故意如此作為。

她這幾天從衆人口中,知曉他們之所以能保住性命,成為俘虜,而不是在被搶劫那日,被這幫異族人殺死,虧得這位司命大人獻計,要族長以此為要挾,向青煜軍要回地盤。

荊長歌更加肯定,那冷眸妖孽,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上,也不想這一百多口無辜百姓,淪為北靖野蠻部族刀下的亡魂。

荊長歌借來紙筆,畫了個飛機的圖樣,機械原理他不懂,但區區外觀模型,她還是能畫出來的。她如今身無長物,唯一值得那司命圖的,就是這被稱作飛機的機關。她找帳子裏的讀書人,在紙上寫了飛機兩個字,把這張紙貼在了俘虜大帳的門口。

當晚,衆人熟睡之際,一道人影閃過,把荊長歌從大帳中擄走。

“想說什麽,趕快說。”趙輝被師弟拜托來見荊長歌一面,他始終不明白,師弟為何甘冒風險留下,幫這個把他打的吐血的小丫頭。

“我要見司命。”雖然她不懂司命是個什麽樣的官職,但從族人尊重的态度來看,地位肯定不低。

“司命大人有事脫不開身,讓我來聽你想說些什麽。”趙輝匆匆解釋,他如今急于脫身,可不想打架滋事。

“那你可有信物?”荊長歌拍了一下腦袋,心想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古人奸細,跟上線接頭了,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是司命大人派來的?”

趙輝壓抑心中不快,探了探四下無人,湊過去輕聲道,“飛機圖紙,是我揭的。”說完從袖口中掏出薄薄一張,的确是那飛機圖樣。

荊長歌點了點頭,表示相信,“我想與你們大人,談一筆交易。我要逃走,還要把那一大帳子人全部帶走。我需要一份這個山谷的詳細地圖,标有所有的進出入口,入口所通向何處,還有武器、馬匹、糧草、族長大帳的所在地。我還需要時間,在我們逃走後,他們沒有辦法立刻追上我們。”

“知道了,我會向司命大人禀明。”趙輝見四處無人,像提貨物一般把荊長歌提起,幾個起落,扔回了大帳。

荊長歌被颠地腸子都攪在一起,心中暗罵,有其主必有其仆,都不是什麽好鳥,交易完成,逃離這危險谷地,一定要敬而遠之。

第二日夜晚,荊長歌的床頭便多了一卷活色生香的春宮十八式,裏面夾着一張手繪山谷地圖與一張奇怪圖案,那圖案竟然類似他在古墓中看到的壁畫紋樣某幾處。

她要一份地圖,這些贈品又是什麽情況?

荊長歌還是好奇地把這個時代的色情漫畫從頭看到尾,工筆細膩,形象生動,唯一的不足,是印刷是黑白而非彩色,讓人一看就是徒手畫出來的,旁邊還有七言四句描述動作要領的打油詩,太假太造作。

仔細研究過地圖,荊長歌覺得,是時機告訴大家,她的逃跑計劃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