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尊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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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情聲音發顫,“屬下絕無反叛之心!主公閉關之後,光明護法與陰月護法便徹底撕破了臉,各自為政,七星劍侍也随之分作了兩派。屬下與段師兄、花師姐、石師弟,怎麽勸都沒用,唯有做和事老,每每兩邊都好,勉強維持着塔裏的關系平衡,門下弟子總是沒有亂,各司其職。後來……後來……”

果然,東林玉凰眉宇皺起,狠厲之色又現。

“陰月護法他,需煉制一味金丹,命人去南疆蛇林尋覓幾位藥材,南疆蛇林地形複雜,毒物衆多,屬下怕幾個小輩稍有不慎便會有去無回,就請纓自己去了。但屬下是第一次去南疆蛇林……”夜無情顫聲更甚,“就……就……就……迷路了。”

“哼。”東林玉凰冷笑。

自己屬下的路癡毛病,她自是清楚。

夜無情的頭更低,有個地縫幾乎就鑽進去了,“屬下在南疆蛇林停留了三個月,終于找到了陰月護法要的草藥……”

“煩死了,去給他把血止了。”東林玉凰打斷他,忽然說。

夜無情微微地擡起頭,見東林玉凰靠在粗樹幹上,望着不遠處仰躺在枯葉從中,四肢顫抖,不時咳出幾滴血的謝今朝。

幾枚石子飛落過去,正沖謝今朝的幾處穴道。

夜無情立刻起身,跑去謝今朝身側,将懷中護心丹全都塞入昏迷的謝今朝喉中,幾枚銀針于其前額落下。

東林玉凰內心躁動不安,尤其是對着謝今朝那張臉,見夜無情止住了血,心裏才稍稍平靜。

夜無情繼續跪下,接着回憶,“屬下離開了南疆蛇林,路上便聽說,鳳凰山的迷霧法陣被破了,武林盟集結各大正道門派,與大渝的西境守軍聯合,攻上了鳳凰山,而主上您卻音訊全無。屬下本想回鳳凰山,找陰月護法詢問其中詳情,卻……卻……”

“你那無情山莊是怎麽回事?”東林玉凰臉色陰沉。

“屬下剛到鳳凰山腳下,就被陰月護法派的離魂塔教衆追殺,屬下不願自己人打自己人,就一路躲避,逃至大渝東北,實在氣憤不過,明明陰月護法才是叛徒,為何屬下要被自己人追殺啊!于是屬下就尋了一座山,建了無情山莊。屬下為少師寺戒癡大師治好了纏身頑疾,又為武會山清虛道長理順了經脈,少師寺與武會山,這兩大正道泰鬥出面,朝廷不得不給無情山莊幾分面子,無情山莊之後就憑借醫術在江湖中立足。屬下把無情山莊建得光明正大,為的就是,離魂塔失散的衆人,能容易找到我。屬下替人醫病,也借此通過各大門派,探聽離魂塔失散教衆的下落。

“其他人呢?”東林玉凰怒道,“段緋,花潋滟,石夢思都去哪裏了?還有納西,他這個代尊主,離魂塔被侵時,都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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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與地母如今隐居在在南楚雲澗城,拾芳至今下落未明,七星劍侍中,站在光明護法一邊的四人,搖光天權死在離魂崖下,天樞玉衡不知去處。離魂塔有三千教衆跟随光明護法撤離,屬下至今也沒有查到他們的所在,剩下的教衆,與三位劍侍,在陰月護法的帶領下,投靠了朝廷,歸附了荊家。”

東林玉凰一拍枯樹,“豈有此理。”

夜無情慶幸,那一掌劈斷的是樹,不是他。

院中僅有的兩棵樹,都遭了秧,被抽幹了生氣,衰老成枯木。

下一刻,就輪到這酒樓建築,或者是院子的圍牆。

夜無情心想自己有先見之明,讓謝今朝給酒樓的管事與小二都放了大假,遣散了所有客人,在樓前挂了個歇業的牌子。

東林玉凰怒火中燒,華江皇陵,突然殺出,逆轉戰局,用陰魂術封住她四體血脈的那個黑袍人,正是陰月護法。

她成了荊長歌不假,但臉面沒有變化,依舊是十三年前閉關時的模樣。門下弟子認不出她,倒是能說得過去,畢竟她所到之處,弟子皆跪拜匍匐,那些低位弟子根本沒機會看見她的真容。

可陰月護法從她十歲便跟她左右,怎麽會認不出她是誰?他那時候明明就知道眼前的荊長歌就是他的尊主,還掐住她的脖子欲要殺了她。

竟然敢背叛……

以為她永遠恢複不了記憶嗎?

“屬下也是見過段師兄與花師姐後,才知道那日正道入侵鳳凰上的情景。原來陰月護法早就與朝廷暗通款曲,主公閉關,不問教務,鳳凰山迷霧法陣與離魂塔地宮被毀,主公失去蹤跡,他們便覺時機成熟,故意向正道洩漏了迷霧陣法已破的消息。他們裏應外合,故意把精通屬下支開,又趁着光明使者的疏忽,下毒壓制了教衆的內功,致使鳳凰山之戰,離魂塔完全被動,死傷凄慘。”夜無情哽咽道,“是屬下失責,若不是屬下那時候去了南疆,也不至教中所有人了毒卻無人來解。”

此事怪不得夜無情,最應該怪的,是她這個離魂塔主。

“那時候,大家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光明護法命令從南邊西邊與東邊分三線。光明護法與天樞玉衡,帶着多半教衆向南走,而段師哥與天權搖光,帶人向西負責引開朝廷的兵馬與正道那群烏合之衆,為南撤的教衆們撤離争取時間,石師弟與花師姐兩人,則向東去,牽制陰月護法者與天璇、天玑,開陽幾個叛徒。”

東林玉凰凝眸而思,光明護法在那危機時刻的安排沒錯,段緋谙熟兵法,心思細膩,應付朝廷大軍最為合适。而石夢思的武功僅次于她,為教中第一快劍,花潋滟輕功當世無雙,即使中毒,內力不再,劍勢與輕功也影響不深,兩人的确最适合牽制武學造詣頗深的陰月護法幾人。

唯有保下教中大半的力量,才能再圖謀日後奪回離魂塔總壇。

“後來的事,段師兄也不甚清楚。他與天權搖光,被逼迫至西峰離魂崖,在崖邊布陣,困住青煜軍幾千兵馬。搖光與天權,作誘餌引他們入陣中,死在亂刀之下。段師哥與那青煜軍主帥直接交手,苦于中毒,內力幾乎散盡,身中數箭,落入離魂崖。”

“離魂崖……離魂崖……”

離魂塔西峰下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是離魂塔的刑窟,罪無可恕的弟子通常會被扔下離魂崖作為處極刑。崖下危機重重,連她這個教主都摸不清,更別說是那時候內力盡失的天宗使。段緋是抱着死志,為南邊教衆撤離争取最多的時間。

荊靳……東林玉凰倒是奇怪了,既然荊靳有她的畫像,也知道她是離魂塔主,為何初見她時不直接斬草除根?而是費勁認她做妹妹,扔到景央當公主?

夜無情總算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主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并沒有之前那般恐怖的怒氣,“花師姐擔憂天宗使的安危,沒有依照光明護法的安排,而是中途折返西線,爬下離魂崖,尋了多日,在崖下沼澤尋得重傷的段師哥,她帶段師哥一路南逃,如今隐匿在雲澗城中。段師哥當年在崖下,被沼澤中的毒蟲所侵,中毒極深,不說雙腿殘疾再不能行走,武功修為盡失,身體也虛弱至極,終日藥不離身。屬下這幾年雖有調理醫治,但也只能勉強保下性命。而光明使帶走的其他人,還不知道身在何處。”

東林玉凰眉心再緊,“花潋滟把小石一人丢下應付陰月與三星劍侍,豈不是讓他去送死?”

夜無情沉默,段師兄心中,因愛妻自私,陷師弟與死局,致使師弟下落未明,一直是他打不開的心結。他對師弟有愧,郁郁不歡,傷上加傷。

“你說段緋與花潋滟在雲澗城,他們可有新收了兩個徒弟?”東林玉凰問。

夜無情一愣,主公怎會知道這個?但主公向來神通廣大,便如實說,“天權搖光戰死離魂崖,段師兄便收養了兩個孤兒,教授武藝,想若将來重回總壇,他們能繼承天權搖光的劍侍之位。”

東林玉凰聽聞南楚雲澗城時,心裏便有了幾分猜測,如今更是坐實了趙輝與郦橦,便是天宗地母兩大安魂使的徒兒。

趙輝曾說,她的內功與他師門同源,離魂塔之上,她東林玉凰為尊,當然是一套內功路子下來。

趙輝驚訝她會師門的陣法,那是當然,離魂塔多半的詭陣與迷陣,都是她東林玉凰所繪,那些她腦海中不時浮現的陣法圖樣,根本就是她自己的。

趙輝還說,他師父師娘恩愛有加,離魂塔四大安魂使裏,天宗使段緋與地母使花潋滟,當年可是離魂塔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主婚人還是她東林玉凰。

趙輝口中與郦橦一直在尋找的小師叔,便是如今下落不明的石夢思,四大安魂使中的拾芳使,他一個沒了內力的廢人,單憑劍術纏鬥陰月他們幾個,活下來的希望很是渺茫。依着段緋的性子,十有八九會把這份愧疚背負到死。

趙輝說要帶她來雲澗見的神醫師叔,四大安魂使之一,排名第三的畫夜使夜無情。

原來她的家人,早就回到了她身邊。

即使不知道她是他們的主人,卻也冥冥之中幫了她無數回。而她卻像個傻子似的,把她重要的家人,重新推向死亡。

趙輝……趙大哥……

東林玉凰只感嘆上天安排的巧合太多,她從地宮中睜眼醒來,便與段緋的徒兒遇上了,之後一直被他保護着,就連記憶封印的裂痕,也是因為趙輝有了最初的裂痕。

天不亡離魂塔,要她歸來複仇。

找齊失落四方的教衆,确認那些對不起離魂塔的仇家,然後……血債血償。

欺她離魂塔者,她必加倍奉還,此債不追,她便枉為西域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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