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雞街新來了泰國朋友,洪哥不去試試?”

洪少秋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我要贏了給你吃紅,現在滾吧。”

22 賭場得意就會什麽來着?

賭桌上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秉性,洪少秋不算好賭,但各種玩法他都會一點,常見那幾樣還玩得相當不錯。他兌了一疊籌碼掂在手裏,并不急下注,慢悠悠繞着整個大廳轉了一圈多點,發現這裏的人還真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門,玩法也有許多澳門賭場裏沒有的。比如幾個河南湖北口音的人就聚在一張桌子上紮金花,邊上站着個黑瘦的女孩子,每次贏家都從收來的籌碼裏分出幾個來交給她,洪少秋看了兩次,用不着心算就得出結論:莊家抽一成——某種程度上還算是厚道。他知道有些地方直接抽三成的水,一晚上抽成就是幾百萬。

大概是這種旁觀的态度和整個大廳裏狂呼濫叫呼盧喝雉的氣氛太不搭了,或者是一米八幾的身高太過醒目,洪少秋很快注意到有好幾個保安都時不時要往自己身上瞟兩眼。他笑了笑,輕松地靠上一張人不那麽多的桌子,在大廳角落裏,角度很好,可以看到大半個賭場和樓梯口,所以盡管這張桌上玩兒的是他并不精通的牌九,洪少秋還是選了這個位置。

荷官是個同樣黑瘦的青年人,手伸出來的時候只有九根手指,左手無名指是斷的,洗牌倒還是很利索。洪少秋順手扔了個最小的籌碼,荷官發來兩張牌,牌面朝下扣在他面前已經有點發黑的綠色毛氈上。旁邊輸急了眼的幾個賭客是山西口音,個個脖子上挂了小指粗的金鏈子,面前籌碼只剩下一小摞,剛拿了牌就迫不及待大力拍在桌上,好像拍的越響牌面就會越大似的,結果都是不成對子的雜牌,又輸了。荷官手腕靈巧地一抹,把自己面前兩張牌也翻開,一對黑色十點,梅牌。他不理會那些唉聲嘆氣互相抱怨,開出牌面來便面無表情地收走他們面前的籌碼,歪着一點頭看遲遲沒開牌的洪少秋。

洪少秋掏出煙來點上,右手夾着煙的食指和中指随意地在牌背上一推,兩張牌翻過來的瞬間旁邊的賭客就“啊”了一聲,拉着他的袖子說要沾沾運氣,原來他的牌面是兩張幺三,和牌,剛好比莊家的梅牌大那麽一點。年輕荷官仍舊面無表情地扣下幾個籌碼,剩下的都推到洪少秋面前,手勢卻謹慎了許多。

雖說不是故意的,但這也太招搖了……洪少秋腦子裏飛快轉了幾個念頭,先是臉上驚喜交加地哈哈哈大笑幾聲,嘴裏的煙都沒叼住,一路滾下去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彈出幾粒火星子,然後他把籌碼揣兜裏,眉飛色舞地又點上一根:“運氣旺了擋都擋不住!——這玩意兒是成對的點小的贏?是不是兩個一點最大?”

于是從荷官到快輸掉了底的老西兒,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點淡淡的不屑,以為這張上來就通吃的生面孔是全憑運氣的新手羊牯。洪少秋不樂意地撇撇嘴,從兜裏掏出兩個籌碼往桌子上一丢,想了想又把紅色那個面值稍微大點兒的摸回來,在手裏搓着玩兒,挺不忿的樣子:“再來一把!”這回從莊家到閑家都開出了雜牌,按着賭場規矩莊吃閑,洪少秋順勢把牌往桌子中間一丢:“不玩了,一點他媽技術含量都沒有!”說着起身往外頭走,口袋裏籌碼嘩啦啦地響,背後不知是誰啐了一口,羨慕又嫉妒地:“求大個東西,崩個咋!”洪少秋裝着沒聽懂,把籌碼掏出來又換回人民幣。

兌籌碼的地方邊上杵着個保安,肩膀上背一支老掉牙的五六半,呵欠連天的,一看就是犯了瘾。洪少秋從兜裏掏出個小密封袋打開,從裏頭撚了粒藥片出來往嘴裏一扔,看得那人幹吞了口饞唾。他把VC泡騰片放好了,咂咂嘴問道:“街上最好吃的涮羊肉是哪一家?”

“涮羊肉沒聽說,有家雷州羊肉煲。”保安指給他看,“就在快到雞街那兒,現在還沒關門。”

果敢的硬通貨是人民幣,街上的招牌是漢字的,連手機信號也是明晃晃的中國移動,交流起來毫無障礙。洪少秋一邊走一邊給國內的小兵們發了條消息,問預審還有什麽成果,沒過幾秒就有人回信,說是目标已經确認就是前兩年上了紅色通緝令的“拉蘇爾”,改頭換面又留長了胡子,和通緝令上的照片已經出入很大了。洪少秋笑笑回了句知道了,幾乎同時另外一條信息也跳出來,說有兩個女的交代,她們的丈夫/兄弟和拉蘇爾在一起,不在鎮上。洪少秋讓他們按原計劃帶着所有嫌疑人轉移到省城,分別關押羁留,随後把信息記錄徹底删除,推門走進了羊肉煲那家店。

所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大概就是這樣,本來他只是想打包個宵夜,卻迎頭遇見了拉蘇爾的兩個跟班正在吃飯——高鼻深目的長相實在是太突出了,想漏過去也不容易。洪少秋看了會兒牆上的菜單,點了個大份的羊肉煲,挑了張靠門的桌子坐下來若無其事地等,這樣待會兒倆人出去了也能看見是往哪兒走的。可惜沒看見正主,不然……不然也沒辦法,一挑三他倒是不會輸,但萬一拉蘇爾趁機跑了,下一次有機會逮住他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要是季白也在就好了,洪少秋遺憾地想,那小子動起手來像條瘋狗,短時間內一對二不在話下,他就可以從容地把拉蘇爾控制起來——但這樣又沒辦法把人帶回境內,奈溫要是會老老實實任他們上演擒賊先擒王的戲碼,那他這個位置早就坐不住了。

規劃了半天,洪少秋覺得最好還是能摸清楚拉蘇爾住在哪兒,調一支小分隊過來解決問題也就是半小時之內的事,短時間小規模越境還不至于引起兩國交惡,尤其是在果敢這樣緬甸政府控制力近乎為零的地方。他注意到那兩個人大概快吃完了,趕緊招呼老板快點做,打包,終于勉強趕得及遠遠綴上了他們,方向和他來的時候正好相反——那兩個人一路走到賭場後門的小巷裏,然後熟門熟路地開門進去。

洪少秋咬着後槽牙心想,三十六計玩兒的挺熟練啊,燈下黑都學會了。

23 兄弟單位的牆角就是用來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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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下半夜回來的時候身上帶着股很奇妙的味道,聞起來有點焦糊,帶些甜膩,卻又令人懶洋洋地放松,四肢百骸都輕飄飄的。如果硬要形容那感覺的話,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後的餘韻,綿長而愉悅。洪少秋抽着鼻子深呼吸了兩下,立刻猜到那是什麽,眉毛擡起來一點兒,用詢問的目光看他,伸出手招了招。

季白腳步還是很穩,眼睛亮得出奇,在直接去浴室和往洪少秋這邊走之間猶豫了一兩秒,最後擺擺手,含糊地說了一句“洗完澡跟你說”進了浴室,門都沒關就開了花灑。洪少秋幾乎能聽見熱水奔湧而下時他終于放松的嘆息聲,想了想還是過去,倚在浴室門邊問他:“打包了羊肉煲回來,吃嗎?”

“……吃。”季白仰着臉接了兩口水,在嘴裏漱了幾個來回又吐掉,轉過頭來已經清醒了好些,笑得有點壞,“據說果敢的火鍋特別香,料足——怎麽樣,還敢吃嗎。”

“我不吃,然後都你吃?想得美,我贏錢買的我幹嘛不吃?诶我跟你說啊三兒,”洪少秋打個哈哈顯擺了一句,“今天我運氣特別旺,一注就贏了好些呢。”

“這裏頭貓膩可多了,說不定是你礙了人家的事,讓你贏一筆趕緊走。”季白弓着腰往腿上打香皂,扭頭看一眼洪少秋,“第一把就贏了吧?”

洪少秋抱着肩膀樂:“照你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身邊當時都是煤老板。”

“那就對了,先讓他們贏兩把,然後就是輸多贏少,把手裏的錢都輸進去之後有專門的人借高利貸給他們,”季白一邊說話一邊沖幹淨身上的泡沫,坦蕩蕩地轉過身來正面對着洪少秋,“……最後讓家裏拿錢,還不上的保不齊什麽零件就被卸下來快遞回去。所以你悠着點兒玩吧,別弄得還得家裏來人給你還債。咱可先說好了啊,我家裏可沒什麽錢,到時候別跟我借。”他前後幾句話都提到“家裏”,且這倆字說完了還特意頓一頓,洪少秋一下子明白了季白的言外之意,倆人又想到一起去了。他在國安向來以思路飄忽作風粗暴聞名,能跟上他腦電波的寥寥無幾,季白這幾句話讓他心思有點活動,要是能和這小子搭檔着幹活應該是個挺痛快的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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