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晚餐,意式餐廳。
偌大的長桌,人坐兩端,靜極了的就餐環境,除了吃面前精致到不知如何下口的食物,還真不适合說什麽話。
直到吃完飯出來,坐進車裏,聶瑤才有機會問:“你要我幫你什麽?”
靳恒遠邊發動車子邊很自然地說:“搬去我家住好不好?”
聶瑤驚:“為什麽?”
靳恒遠無奈地搖搖頭:“那個岳思思一直住在我家裏不肯走,我又不好太過強硬地趕她。”
聶瑤更驚:“你要我去趕她走?”
靳恒遠看着聶瑤吃驚的樣子,笑說:“也不用你特意做什麽,你住進去,她自然就會走。”
聶瑤心想:這真是個爛招。可與此同時,聶瑤回想到了岳思思那日對她極輕蔑的态度,那句嘲笑意味十足的“鄉下妹”,還有自周靈搬走之後一直沒有招到合租的租客,多出一倍的租金是無法忽略的事,又想到和身旁的這個人也不止一次地睡過同一個房間。
靳恒遠見她猶豫,說:“你的小狗還在我家裏,它的狀況并不太好,身體很弱,你最好自己去照看下。”
聶瑤有什麽地方不敢住?沒有。火車站,地下室,就算是荒郊野嶺,讓她一個人住一夜,她都不會在乎。
此刻聽到靳恒遠提到那只可憐的小狗,聶瑤就借着臺階說:“好。什麽時候可以搬過去?”
靳恒遠內心開心極了,立刻問:“明天行不行?”
“沒問題。”聶瑤幹脆地答。
隔日,靳家別墅。
聶瑤高效率地退了自己的租房,她想要是從靳家搬出來的話,就租個小點的,不和人合租了;或是以合租者的身份租個地方,不再做二房東了,以免太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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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并不多的衣物,聶瑤被靳恒遠接到了家裏。
聶瑤站在客廳入口對靳恒遠說:“岳思思住在三樓是吧?我也住三樓,住到她對面去。”
靳恒遠說:“不,你和我一起住二樓。”
聶瑤想想,覺得也對。
聶瑤被安排進了靳恒遠隔壁的房間,房間比她之前租的整個房子還大,裏面各種起居設施一應俱全,地上有和靳恒遠房間一樣的長毛地毯,踩在上面柔柔軟軟的,能舒服到人的心裏去。
靳恒遠跟進來問她:“這個房間可以嗎?”
聶瑤站在房中間點點頭,聲音低低地問:“我的小狗呢?”
“我剛問過,管家帶它去打疫苗了,一會兒回來就拿給你。”
聶瑤沒有接話,她走到窗前,看着在輕風裏舞動的綠色紗幔窗簾,擡手輕輕地撥弄着。
這房間華麗的讓她覺得無所适從,牆壁是淡淡的青草綠;床很大,看上去松軟而舒适,上面鋪着翠綠色的床單,床單上繪着不知名的黃色花卉,一切看上去都賞心悅目,可聶瑤心裏卻對自己當下的處境忽有了些許的尴尬。
靳恒遠倒是自然而從容,他看了眼聶瑤并不多的行李,說:“你先休整一下,一會兒我帶你去周圍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聶瑤看向他,仍舊只是點點頭。
之後,聶瑤并沒有真的和靳恒遠一起出去熟悉環境,而是托詞待在了自己的房間裏,跟那只她撿來的小狗待在一起。
晚些時候,靳恒遠來到聶瑤的房門口,在門口停了停,才輕聲敲門,直等到聶瑤應聲,他才開門走進去。
聶瑤靠坐在床腳的地毯上,手扶着一只瓷碗,正在喂小狗喝牛奶,擔心弄髒地毯,她把自己的擦臉毛巾墊在了碗下。
她轉過頭看向靳恒遠,微微笑了笑,用盡量自然的語氣,看似随意地問:“你喜歡小狗嗎?”
靳恒遠身上穿着寬松的家居服,他坐到聶瑤身旁,看着那只小狗,小狗是淺黃色,圓滾滾的小腦袋,正吞吐着粉嫩的小舌頭,舔食着大瓷碗裏的牛奶,憨态可掬的小模樣。
聶瑤等不及地小聲追問:“不喜歡嗎?”
靳恒遠摸摸小狗的身子,說:“喜歡,這麽可愛的小東西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聶瑤看着小狗,說:“可它是被人遺棄的,确實是有人不喜歡它。”
這時小狗吃飽了,蹭到聶瑤的腿邊,哼哼唧唧地要抱。
聶瑤便把小狗抱進懷裏,輕輕地撫摸它的小身子,小狗很享受地眯縫着眼睛,看着一旁的靳恒遠。
聶瑤身上穿着白藍相見的長款系帶睡袍,是毛絨絨的法蘭絨質地,懷裏抱着個同樣毛絨絨的小幼狗,都眨着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睛。
靳恒遠頓時覺得眼前的畫面格外的溫馨和諧,這個家,終于又有了使他溫暖,讓他留戀的存在。
他情不自禁地擡手撫弄聶瑤半濕的發,說:“我喜歡。”
聶瑤這時站起身,将小狗放進窗下的布藝小狗窩裏,同時說:“它現在小,可以睡在這裏,可它是大型犬,将來會長得很大,你願意把它放在你的花園裏嗎?”
靳恒遠說:“為什麽不呢?”
聶瑤說:“可它是只土狗,是很低等的品種,這或許就是它被遺棄的原因,你養這種狗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份嗎?”
靳恒遠笑起來:“我的身份要用一只狗來彰顯?”
聶瑤臉上沒有一絲笑意,說:“就連住鴿子樓的人都會買名犬來養。”
“所以呢?”靳恒遠問。
聶瑤看着他,說:“你住豪宅卻養只幾十塊錢的土狗。”
靳恒遠不以為意:“那又怎樣?”
聶瑤沉吟了下,說:“你不怕會被人嘲笑嗎?”
靳恒遠臉上的笑意猶在:“嘲笑我可不容易,我通常會把那當做是嫉妒。”
“嫉妒?”聶瑤也笑了,“你當真認為會有人嫉妒你養只不值錢的小土狗嗎?”
靳恒遠的語氣是一貫的慢條斯理,說:“嘲笑別人是最需要資本的,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會去嘲笑別人。何必在乎那樣的人呢?”他站起來走到聶瑤身前,擡手環住聶瑤的腰,用額頭頂了下聶瑤的額角,“你這小腦袋裏想的都是些什麽?你放心,前後花園随它跑,只要它願意。”
聶瑤此刻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對于靳恒遠的摟抱,她這時沒做出任何的反應。
靳恒遠感覺懷裏的人毛絨絨,抱起來柔柔軟軟,觸感很舒服,又嗅到了聶瑤身上的清新味道,那是剛剛沐浴過的浴液清香。
他情不自禁地将臉貼近聶瑤的頸項間,心裏說:真好,以後每天都可以見到你了。
當溫熱的呼吸觸在聶瑤的肌膚上時,聶瑤像被燙到一樣的全身顫憷了下。
她猛然想起曾看到過的一則新聞報道,內容是:有一種疾病叫“性-虐待症”,目前在全世界範圍內已知的“性-虐待症”患者中的犯罪者均為男性,罪犯會以傷害女性的肌膚,使對方産生痛苦而得到自身心理上的滿足,是一種變态性的心理疾病。
新聞裏講到一則典型的“性-虐待症”患者的犯罪案例,是一名二十一歲的中國籍男青年,他在十一、二歲時突然産生想殺死女孩的想法,并不是因為仇恨,也沒有受到外界任何的刺激引導,患者自述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情感,時隐時現;到十五、六歲時感覺越來越強烈,最終在二十一歲時殺死了一名十八歲的女孩,殺人的過程使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和快感,最後脫-光女孩的衣服,用皮帶勒住死者的脖子拖動屍體。
這樣的新聞原本只是一眼帶過,并無任何感觸,可此刻在靳恒遠的觸碰下,聶瑤電光火石般的想到了這些,內心并因此而産生出了恐懼。
聶瑤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相信到毫不設防的一次次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相信到一次次和他單獨相處在一個空間裏;相信到住進他的家裏。
是什麽引導她走到了這一步,除了對靳恒遠的不設防,還有對自身利益的考量。
可是聶瑤現在卻想:如果他現在将她殺死,那這世界上連個會為自己的失蹤而報警的人都沒有。
恰在這時,靳恒遠情不自禁地解開了聶瑤腰間的帶子。
當他的手觸摸到聶瑤腰間的肌膚時,當他的唇觸碰到聶瑤鎖骨處的肌膚時,聶瑤擡手一把狠抓住了他的衣領,力氣大到足可以使人感到窒息。
靳恒遠不适地擡起頭看聶瑤的臉:“怎麽了?”他握住聶瑤的手想拿開,卻發現聶瑤攥得很緊,同時看到了聶瑤正在用異樣的眼光盯着他。
靳恒遠沒有任何懷疑地将這些理解為羞澀和緊張,看着這樣的聶瑤,靳恒遠滿眼都是柔情。
“不要這麽緊張。”靳恒遠溫柔地拉住聶瑤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
聶瑤卻在這時瞬間發力,掙開他的懷抱,抿緊身上的睡袍,退到了窗邊,一臉戒備地看着他。
靳恒遠對這突然的劇烈反應感到意外,但他立刻檢讨為是自己剛剛唐突的行為所引起。他忙連聲道歉。
聶瑤的臉頰漸漸變成了粉淡的胭脂色,她将視線撇向別處,眼睛盡量不看他,她心裏很慌,卻力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這樣卻像極了嬌羞的模樣。
靳恒遠輕柔地叫她的名字,向她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
他的語氣誠懇而溫和,容易使人信任和放開戒備,看着這樣親和而溫柔的靳恒遠,聶瑤覺得自己剛剛的聯想和行為都有些荒唐,可那樣的肌膚接觸,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範圍,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要對她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對于他來說算是個什麽。
看出了聶瑤眼中隐含的畏懼,靳恒遠輕聲說:“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