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聶瑤點點頭,随着靳恒遠來到了樓下,樓下的宴會廳裏正在舉辦一場舞會。
這是一場豪華的上流社會的舞會,舞會的主人是一位英國上流社會的夫人,可能還有個什麽爵位。熱情邀請整間會所裏的每個人來參加她的舞會。
靳恒遠在英國生活多年,中學所就讀的伊頓公學是英國培養王子的學校,他能與這位英國夫人完全不陌生的交談着,在他與那英國夫人說話時,聶瑤獨自找了處無人的陽臺,坐到了裏面的環形沙發裏。
聶瑤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水果盤,心情竟很不平靜,這讓她一時間怎麽能接受呢?
她深知周靈是有多麽的愛那個叫葉晨的年輕男人,而如今,卻親眼看到周靈陪在程偉豪這個中年男人的身旁。
是柴米油鹽浸透了浪漫嗎?
是愛情在貧賤面前無處容身嗎?
聶瑤想:人都有想依附或崇拜強大事物的心理,這是天性。怨不得周靈,自己不也是如此嗎?自己從未抗拒過靳恒遠的親近。
這裏是高級的會員制私人會所,很注重客人的*,很多有家室的男人會敢毫無顧忌地帶着情人來這裏,想到此處,聶瑤的心猛地一跳,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算是靳先生的什麽呢?簡單的老板和員工?不是,早不止于此了。朋友?是的,就只能這麽認為了,就當做是吧。
就在聶瑤頭腦淩亂的當口,靳恒遠和程偉豪邊說着話邊走了過來,程偉豪的身邊,跟着嬌小漂亮的周靈。
靳恒遠坐到聶瑤身旁,對她說:“我和程先生有事暫時離開一下,你和……”他看了一眼周靈,又轉過來繼續說,“你們在這裏坐一會兒,不要亂走,有事打電話給我。”
聶瑤擡眼看向周靈,周靈也正望着她,眼睛裏竟水汪汪的。
聶瑤剛剛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微笑着沖靳恒遠點點頭。
當圓形沙發裏只剩下聶瑤和周靈時,聶瑤清了下嗓子,很平和地說:“這可真是巧啊,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呢。”
周靈卻突然撲過來,紮進聶瑤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聶瑤被吓了一跳,趕緊接住她,小聲地急問:“怎麽了?哭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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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在聶瑤的懷抱裏嗚嗚咽咽地哭了會兒,才擡起頭,獨自坐穩。
聶瑤邊拿起桌上的紙巾給周靈,邊環顧了下周圍,宴會場裏有滿是香鬓倩影,幸好沒人注意她們這個小角落。
聶瑤看着周靈,周靈漂亮的眼睛裏漲滿了淚水,慢慢順著蒼白的面頰一滴滴地滑落。
聶瑤吸了好幾口氣,才敢問:“有話要對我說,是嗎?”
周靈努力将喉嚨裏的哽咽咽下去,抽啼着開口說話:“你和靳先生在一起了?”
聶瑤無所謂地聳聳肩:“在一起是什麽意思?怎樣才算在一起?總之我至今沒發現跟他多見見面有什麽吃虧的,反正我也沒有喜歡的……”
聶瑤止住了口,看着周靈,眼裏有詢問,嘴裏卻不敢問。
周靈明了地說:“我和程偉豪在一起,全都是為了葉晨。”
聶瑤聽着周靈幽幽的述說,越聽越吃驚,原來葉晨在酒吧被人陷害販賣冰毒,被警察抓走後,周靈四處求助無果,最後病急亂投醫地求到了程偉豪那裏,程偉豪答應了下來,花了大筆的錢請了律師團來為葉晨做無罪辯護,最後硬是将罪名由“販毒”打成了“吸毒”,葉晨最終以吸毒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
程偉豪的幫助自然不是無私的,他要求周靈陪他過夜,周靈同意了,可沒想到的是,原本說好只陪一夜,後來卻變成了多夜,現在程偉豪完全把周靈控制在自己掌控範圍裏,不準周靈離開他。
聶瑤聽了這些,只覺手心在冒汗,都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了。
說話間,程偉豪和靳恒遠兩個人一起走了回來。
周靈立刻想坐到聶瑤的對面去,被聶瑤一把拉住了。
兩個男人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們的對面。
在聶瑤拉扯周靈的瞬間,她不經意從周靈荷葉形的領口看到了她肩膀處的一處血紅色淤痕。
聶瑤驚訝地用手指摸了摸:“你身上這是怎麽弄的?”
說着,聶瑤拉過周靈的衣領又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她看到了周靈頸項處更多紅紅紫紫的淤痕。
聶瑤大驚,直問:“你這是怎麽弄的?”
周靈雙頰瞬間紅透,雙手捏住自己的領口,不由自主地撇了一眼程偉豪,又趕緊膽怯地縮回視線。
聶瑤因周靈的反應而震驚不已,她疼惜地看着周靈,用帶着氣憤的語氣問:“他虐待你?”
靳恒遠和程偉豪聞聲停止了交談,一起看向她倆。
聶瑤用看變态惡魔一樣的目光看向程偉豪。
程偉豪是個線條冷硬的男人,就連眼神都看不出溫度。
聶瑤将視線轉回到周靈的臉上,不停的在心裏問自己:我現在可以為你做什麽?
聶瑤突然用力扯了下周靈的衣領,将頸項間的小部分淤痕露了出來,硬着語氣問:“你這是怎麽弄的?”
周靈快速拉回自己的衣領,深埋着頭,低聲支吾:“沒……沒事,不疼。”
聶瑤最看不得人這副樣子,周靈要是能勇敢地指責出來,聶瑤還覺得沒什麽,就怕見到她膽小怕事的委屈樣子。
聶瑤礙于靳恒遠在場,怕讓靳恒遠難做,所以忍下一時的沖動,只甩了個憤怒的眼神給程偉豪,想用眼神告訴他,周靈不是什麽親人都沒有,至少有她在意周靈的安危,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程偉豪神秘莫測地淺笑了下,別有意味地看了靳恒遠一眼。
靳恒遠把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咳,看上去有些尴尬的樣子,辯解似的說:“每對戀人的相處方式都不同。”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在對誰說。
程偉豪沒有接這話,而是像個很親和的朋友一樣,用淡淡的口氣對靳恒遠說:“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其實完全沒必要這麽忙,做人要識時務,要會放松,否則,對你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不知為何,最後三個字他加重了語氣。
靳恒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用同樣清淡的語氣說:“在其位,謀其職,我不忙一點,怎麽對得起那些對我有期待的人,怎麽讓人明白天道酬勤,天理輪回的道理呢。”
在說到“天理輪回”時,他瞟了眼程偉豪,看到程偉豪面色有些不善了。
程偉豪接話道:“你不怕事情大白天下後,他生前的名望也跟着毀于一旦嗎?”
靳恒遠沉吟了下,說:“就算他還活着,我也不會姑息,我會親自送他上法庭。”
“好。”程偉豪笑着點頭,“我欣賞你,但我幫不了你,我還是想勸你将那件事放一放,我不想有一天,我們連這樣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程偉豪看向周靈,不冷不熱地說:“靈靈,過來。”
周靈乖乖地走過去,人剛到近前就被程偉豪一把拉坐到他的腿上,周靈連頭都不敢擡,僵着身子坐着。
聶瑤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
靳恒遠則在一旁狀似随意地說:“我們會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的,因為你我殊途同歸,目标是一致的。”
靳恒遠說完起身拉過聶瑤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
聶瑤邊随着靳恒遠向門口走,邊忍不住地回頭看向周靈,從周靈的神态裏,聶瑤清楚地感覺到了不願與不甘。
而程偉豪則低頭一下下地捏握着周靈的小手,明顯在出神想着什麽。
回家的路上,靳恒遠很沉靜地坐在車裏,面色出奇的凝重。
聶瑤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想着自己的心事。
途經江邊的人民廣場時,靳恒遠突然開口叫司機停車,然後徑自下了車。
靳恒遠走去了江岸的圍欄邊,站在那裏憑欄望着波瀾不驚的江面。
聶瑤未做猶豫地也下了車,來到靳恒遠的身邊,默不作聲地陪着他一起望着。
江面很靜,只有細微的水波在浮動,晃動着映在上面的燈火。
聶瑤身上穿得單薄,在這江邊晚風裏,沒一會兒就感覺冷了,她一手環着自己的腰,一手罩着自己的口鼻,擔心一不小心打出噴嚏擾到靳恒遠。
靳恒遠偏頭看她一眼,然後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束着她的領口,很認真地問:“聶瑤,你對我最大的希望,或者說要求是什麽?”
希望?要求?這讓聶瑤怎麽回答?聶瑤第一反應是:我對你沒有希望和要求啊。
可是看着靳恒遠異常嚴肅認真的神情,聶瑤知道自己不能這麽答。
她仰頭看着靳恒遠的臉,想揣摩他問這話的含義。
這是聶瑤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端詳靳恒遠的臉,這副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孔上,有着符合大衆審美的眉眼,讓人驚嘆的好看唇形。
怎麽看這都是一個溫和儒雅的男人,不像那個程偉豪,一看就是個變态,周靈要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那個惡魔呢?葉晨被判了三年半,表現好可以減刑的吧?那能減到什麽時候出來呢?
聶瑤漫無邊際地溜號着。
靳恒遠耐心地等着聶瑤的答案,眼神裏有些許的希翼。
“想好了嗎?”靳恒遠輕聲地問。
聶瑤“嗯”了聲,由着自己此刻的心思答:“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好好的。”
靳恒遠聞言愣了下,随後突然大力将聶瑤摟進懷裏。
聶瑤的額頭貼着靳恒遠的臉頰,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呼在自己的耳畔,這感覺很快使聶瑤的心髒跳亂了拍。
聶瑤遲疑地,慢慢地擡起自己的手臂,環抱住靳恒遠的腰,心裏對自己說:就只是抱一下,抱一下不算什麽的。